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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闲说金庸小说
     
芦笛
     
     
第一次读到金庸的小说完全是偶然。少年时代和一般男孩一样,喜欢看旧武侠小
说。待得年齿稍长,略有了点文学趣味,对那种东西就彻底丧失了胃口。记得那
次是长途出差,火车上实在无聊,把邻座的书抓过来看,是一册“海峡出版社”
盗印的半本《碧血剑》,书名给改成了《碧血丹心》。我见是武侠,心里就有些
不乐意,然而长夜难消,有本书总算是慰情聊胜无吧。孰料一开篇便紧扣心弦,
那种唐宋传奇式的笔法,令人如对故人,说不出的亲切。等到金蛇郎君的爱情故
事出场,其张力之高,令人目眩神夺,血脉贲张。读到:“血债血偿,杀我家一
人,我必杀你家十人;淫我家一人,我必淫你家十人……”(大意)时,只觉得
那让曹操头风病霍然而愈、让武则天肃容责宰相失职的著名檄文都顿时黯然失色。
这之后爱、恨、武功、阴谋、正义、邪恶交织在一起形成重压,让人简直透不过
气来。而单枪匹马的袁承志最终想出用暗器破温家的阵法时,彷佛让人看到潘天
寿“造险”、“破险”的山水画,山重水复之际豁然开朗,一切是那麽不可思议,
一切又是那麽合理。目迷书中,神驰天外,不知东方之既白。可惜只有半本书,
不知后事如何,难听下回分解。到了出差目的地后,居则忽忽如有所失,出则茫
茫不知其所往,成天虚拟悬想后来的事,足足害了半个月的相思病。
     
从此便成了金庸迷,逢人便向人推荐金庸。带得全家都成了“金学家”。当年在
红卫兵大字报上看到,贺龙土匪出身,没什麽文化,生平的爱好就是坐在马桶上
看小人书,还随时考问孩子:“浪里白条是谁?”“没面目是谁?”如今咱也效
法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榜样,时时在饭桌上考问孩子:“李延宗是谁?”“针神叫
什麽?”专门挑些冷僻的、连作者也未见得记得住的人名去问,可却一次也没难
倒孩子,倒时时败下阵来,让孩子的“黄蓉给洪七公做的是哪几道菜?”“‘八
仙过海’和‘八宝妆’茶花的区别是什麽?”给难倒。
     
“金庸癖”不是我一个人的毛病,和千千万万金庸迷比起来,金庸本人可能是最
不熟悉他自己的作品的人。前段时间国内将文学大家排名次,写不入流的武侠小
说的金庸竟压倒了“文豪”巴金,真是大快我心。平生死活弄不明白的两件事,
就是孙中山和巴金何以会在中国浪得虚名。巴金那点功夫,似乎连文学青年的水
平都没有,从头到尾就是在无病呻吟、滥洒狗血,通篇是:“啊呀呀,我痛苦得
要死!”我是念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才好不容
易看完他的《家》、《春》、《秋》的。
     
比这更推崇金庸的还大有人在。《新语丝》上便有人提出金庸作为诺贝尔文学奖
候选人。这似乎近于开玩笑。金庸小说整个是中国气派的东西,不可能走向华夏
文明圈外的世界。不说法治国家的人无法欣赏“侠以武犯禁”那种“把法律抓到
自己手上”的英雄,光是那些“运气”、“点穴”等“特异功能”人家就无法理
解,更别提“奇经八脉”了。再说,金庸的小说再美,毕竟还是通俗文学。“郁
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通俗文学的最高处,毕竟还是在通俗文学这座矮山上。
     
另一方面,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金庸。前些日子王朔丑诋金庸,谓之为“一大
俗”。金庸当然俗,武侠小说本来就是通俗文学。然而王朔的东西又何尝不俗?
只是金庸如《三国演义》、《水浒传》那样通俗,而王朔是《金瓶梅》式的恶俗。
如同《金瓶梅》只能产于一个荒淫无耻的朝代一样,王朔那种蔑视崇高、嘲笑道
德、侮弄良知的病态文学也只能在一个全民道德崩溃的病态社会应运而生,欣欣
向荣。
     
金庸小说之所以能发源于传统的传奇与演义而高出这些东西,最主要的原因,在
我看来,是“西学东渐”的结果。客观地说,中国的旧小说中不乏优秀短篇,但
长篇小说一无足观,最严重的是没有解决结构问题。西方小说多从多线进行,最
典型的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宁娜》,安娜-沃伦斯基和列文-吉蒂的两个
爱情故事作小说的主线与副线,交错展开并相互为用。在中国,传奇是文人偶一
为之的遣兴之作,长篇小说源出于“说话人”的民间艺术,士大夫的主流没有介
入,所以一直没有解决结构问题。《三国演义》基本上是《三国志》的演义,严
格地说算不得文学作品。《水浒》是优秀的短篇小说集,各短篇之间藕断丝连地
勉强连缀在一起(当然比《儒林外史》强多了)。《西游记》和《金瓶梅》基本
上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红楼梦》虽然规模宏大,头绪纷繁,但宝黛爱情的主线
却逐渐出现“大陆漂移”,似乎不再是八十回后半部的重心。如果不是高鹗把它
强行拖回来,不知道会不会漂到加勒比海去,让宝哥哥和林妹妹都给淹没在玫瑰
露和茯苓霜里。
     
西方小说传入中国後,旧小说的这些毛病立刻便引起了注意。《孽海花》的作者
在序言里就谈到这个问题并自我吹嘘了一番他的“攒珠花”的结构。此后中国
的长篇小说当然再没有这些问题,但真正把传统的传奇、演义和西方小说、甚至
电影的技法如此水乳交融地完美结合在一起,大约除金庸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金庸小说的妙处,在於“横看成岭侧成峰”,每个人(除了王朔)都能在其中找
到他(她)想找的东西:怀春少女找到游坦之的痴情;多情少年陶醉在仪琳小师
妹的纯情中;怀著英雄主义梦想的刚勇青年把自己“代入”肖大侠的角色;灵魂
深处梦想著三妻四妾的男儿以为自己就是一口气娶了七个绝色美女的韦小宝(根
据《自私的基因》,雄性生物活在世上的目的就是广布自己的基因);史学家看
见人世沧桑;哲学家看到永恒的人性……金大侠的货郎担赛过超级市场,能让所
有的人见所见而来,见所见而归。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排金庸小说的座次,大概每个爱好者都有一个自己的排
名榜。金大侠自己说越是后来写的越满意。我最喜欢的还是《鹿鼎记》。这倒不
是暗盼齐人之乐,主要是这部小说的手法最圆熟,思想最深刻。它当然也能从中
国的传统中觅出端倪。儿时看过一本小人书《董一了》,讲的是一个昏庸无能的
人如何因为阴错阳差成了大官,贪赃枉墨捞成了大款。后来敌人攻城时此公抱著
印信去投敌,却不幸失足落水淹死在护城河里。等到贼退后他却成了以身徇城的
烈士受到表彰。韦小宝以一个胸无点墨的妓女的私生子位列三公,官拜抚远大将
军,比什麽都深刻地说明了中国传统社会(还是在康乾盛世)的不可救药。当然,
比起配享孔庙的九千岁魏忠贤来,小宝委实是个好同志。读到他抚摸著感动得哽
咽著说不出话来的吴之荣的脖子时心想:“老子恨不得在你这儿砍上他妈的一
刀!”时,我真盼望如今的官场上尽是韦小宝同志那样优秀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割了人民的好总理之类毫无节操的“人”的舌头,再送给仇家处死。
     
要说正面人物,我最喜欢的还是“一段木头”段呆子,因为他最鲜活。萧大侠一
流人物过于“高大全”,看后面目十分模糊,一不留神就把他和苗大侠混了起来。
金庸小说中最美不胜收的地方,是书中人物以第一人称讲述的、可以独立成篇的
短篇小说,如丁典和金蛇郎君的爱情故事以及令狐冲智斗田伯光的故事。其中尤
以后者最令人目迷心醉。在那里,作者又一次运用了“造险”与“破险”的国画
笔法,将令狐冲逼上了万无生路的绝境,然后又出其不意而又非常合理地将他从
容解脱,使他反败为胜。类似的技法在黄蓉冲出沙通天、欧阳克等人的包围时也
用过,但读来毫无雷同之感,反而每次都让金大侠的绝技彻底征服。相比之下,
古龙曾让小鱼儿一夥困在地道里,象《渡江侦察记》上的英雄们困在重围里一样,
因为连作者或导演本人都想不出办法来突破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只好让他们在
下一个镜头就安然出现在包围圈外。这且罢了,在金大侠笔下,连佛经都可以用
作仪琳小师妹的最纯真无邪的情歌。大概自那译文无比拙劣的《妙法莲华经观世
音普门品》问世以来,世上还从未有过、今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人想到它的这一用
途。据说武功练到极处,飞花落叶信手拈来都是利刃,信矣哉!
     
当然,人物描写也有流于脸谱化的地方,黄蓉、赵敏、阿紫的古怪精灵、滑稽多
智就老是让人琢磨金大侠是否自己就曾让某位刁钻丫头捉弄过一番,害得他老人
家至今“口角噙香对月吟”。英雄的成长,如杨过、张无忌、令狐冲等也经历过
类似的“天将降大任”式的非人的折磨。此外,写的多了,也就难用不同的方式
去使主角武功盖世。除了虚竹和段誉的武功是飞来的横财,肖峰的武功是受之于
天之外,别人的人似乎都得靠一本秘笈:袁承志、游坦之、张无忌、令狐冲,等
等。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金庸的小说是我见过的破绽最多的东西。
     
这儿说的破绽,不是指违反常理和科学的事,如血刀老祖在雪底下如鱼得水尽情
遨游,彷佛积雪是一种流体;如萧峰的“劈空掌”和段家的“六脉神剑”运气于
三焦之中,杀人于十步之外(不知“六脉神剑”是否如激光一样,打到月亮上光
斑也才有半公里的直径);或者如慕容复的“将对方的力道,反转加在对方身
上”(金大侠大概忘了力学原理,以为可以用四两拨一吨的办法将一辆疾驰而来
的汽车拨得以相同的速度掉头而去,不知道改变方向也是加速度,要的力比推动
一辆汽车还大);或没有制冷设备的西夏皇宫冰库里的冰融化后又能违反热力学
原理自行冻结;或一般人能看清从身边高速掠过的摩托,而轻功高得出奇的小林
子从饭店里跃出,刺瞎木高峰的马又重新归座时,人们却只是眼前一花,什麽也
没看清;或凌霄城、灵鹫宫的人以何为生,是否雇佣了大批峨嵋山的挑夫为他们
背柴送米;或是韦小宝如何使用催眠术,使皇宫里的赌友们先忽略他的满口扬州
话(包括常用词“辣块妈妈”),后又在解去绷带时让他们忘掉真的小桂子原来
的模样;或是被点了穴的茅十八如何能爬出皇宫等等。武侠小说本来就是成年人
的童话,没人去胶柱鼓瑟,推敲参详这些问题。我说的破绽,是金大侠写一续发
一续,写到后头忘了前边而造成的破绽。这类问题几乎每部都有。可惜天下的金
庸迷又太多,拿他的书天天读,读到比他本人还熟悉故事情节时,这种破绽就变
得难以忍受了。
     
这里拿《天龙八部》来作个例子:
     
第一册中,与李秋水在大理无量山中同居的男人名叫“逍遥子”,第四册中却又
成了“无涯子”老先生。改名未经派出所正式批准。
     
第一册中,锺灵对关在石室中的段誉说:“段公子,你是她(木婉清)的亲哥哥,
决不能跟她成婚。”第五册中她却又对段誉说:“你爹爹说什麽三妻四妾的,我
又不是不肯让她(木婉清)。”急于做小老婆,竟不惜抛砖引玉,推荐段公子的
亲妹子来做自己的波士。
     
第二册中,马夫人自称“未亡人马门温氏”,而第三册中她却又成了“康敏”,
若说叫“温康敏”也不对,因为段王爷叫她“小康”。若说那是段王爷专用的爱
称,何以亲亲甘宝宝与秦红棉那两只超级醋坛也叫她“康敏”?当然,这个问题
想来彦超同志是“双承祧”,因为娘家绝後,所以让他单日姓马,双日姓高,开
我党“逢单打炮”的先河。
     
第二册中,玄慈在给汪帮主的信中自称“余”而不是“老衲”或“贫僧”,而且
据说笔画粗豪,为武人手迹,而非佛学深湛的方丈的墨宝,以致萧峰后来看到段
王爷的情词艳曲时立刻就悟出上了当。若说写信时玄慈还未出家,却也说不过去,
因为那信是汪帮主要传位给萧峰时写的,而此前若干年叶二娘已珠胎暗结,生下
虚竹时还特地在他臀部烙了九点香疤,表示那是和尚的作品。惟一的解释,是玄
慈是“泡妞泡妞,一不小心成了老公”,为了避免做丈夫,象“疯狂的贵族”逃
到埃及沙漠中去一般遁入空门,等到避开叶二娘后又还俗给汪帮主写信,写完信
后叶二娘又找上门来,玄慈只得再次出家。但如此反复出入空门,恐怕爬不到方
丈的位置,何况是领袖武林的少林寺!
     
第二册中,少林寺中有止清、止渊、止湛等数名“止”字辈排列的僧人,而第四
册中童姥披露,当时少林寺中排行的是“灵、玄、慧、虚”,并无“止”字辈在
内。若说“止”字辈低于“虚”字辈也不象,因为止清等人的年纪似乎比虚竹大,
而且后来鸠摩智独挑少林时未见有任何“止”字辈和尚登场。
     
第三册中,姑苏慕容门下邓百川的功力已被星宿老怪以“化功大法”化掉。按功
力比他高、遭了同样毒手的少林高僧玄难的说法,是“已经成了废人”。按理说
只有要麽从头练起,要麽领点伤残保险,提前退休。然而在第四册中,他却只在
客店养息数日后即“痊可”(丧失功力非伤非痛,不知怎麽个“痊愈”法),不
仅照样行走江湖,而且不久后又在“万仙大会”上使出“石破天惊”的掌力来把
人打下万丈深谷。
     
第三册中,星宿派大师兄摘星子“全身都裹入烈焰中”,众弟子齐声歌颂阿紫
“替星宿派除去了一个为祸多年的败类”,显见是死透了。可是后文又说他“幸
而尚保全一条性命”。该同志本已内力全失,断无能力扑灭全身的烈焰,想来是
阿紫走后被同门救出,以便可以拿他“一路上殴打侮辱”。只是以星宿派的规矩,
他们又怎敢做冒犯大师姐的事?何况大面积烧伤(烧伤面积百分之百?)在植皮
长好之前,就是想殴打也没个下手处,没的弄个满手脓血。
     
第四册中,虚竹误打误撞放下一枚白子挤死了一大片自己的棋,是在段延庆已经
下了许多子之后,但后来他给童姥复局时,放的第一枚子却是他那著臭棋,使童
姥冷汗涔涔而下,连呼:“天意!天意!”
     
第四册中,“天山折梅手”在聪辩先生口里却是“逍遥折梅手”。大师兄连本派
重大武功的名字都会说错,活该打不过叛徒丁春秋。
     
第四册中,李秋水去找童姥晦气,童姥的部下正全神提防她的到来,灵鹫宫想必
戒备特别森严,而乌老大等辈居然可以摸进宫去擒获童姥,殊难思议。当然,严
格地说,这不属於我定义的“破绽”。
     
第四册中,虚竹在冰库中与梦姑欢会阳台,被她摸了顶,吓得小和尚魂飞天外,
以为暴露了光头。“岂知那少女摸到的却是一片短发。原来虚竹在冰库中已二月
有余,光头上早已生了三寸来长的头发”,故而天机未曾泄露。虚竹想来是用了
“老神仙生发丸”,两个多月头发便能长三寸长。不过在宋代,三寸短发与光头
似乎也没有多少区别。除非梦姑以为“梦郎”是半岁大的小儿郎,否则起码也得
问一声对方是不是辽东金顶门下的好汉。其实,金大侠根本用不著写这段,热恋
中最用不著的器官就是脑袋。莫说没头发,就是没脑袋梦姑又岂会在乎?
     
第四册中,童姥诈死,并未“骨碎筋断,吐气散功”,李秋水明明知道同门人的
死法,而且在童姥真死后还向大众详细通报本门的死状,她却被童姥骗过,而且
童姥也被她的诈死骗过,两大高手都一样糊涂。自然界有个“质能守恒定律”,
武林中恐怕有个“武功智力守恒定律”。二者此消彼长,武功强了,人也就得变
傻一些才是。
     
第四册中,灵鹫宫中九天九部寻找童姥的方向如下:昊天部向东方,阳天部向东
南方,赤天部向南方,朱天部向西南方,成天部向西方,幽天部向西北方,玄天
部向北方,鸾天部向东北方。可是等到昊天部在东方找到童姥后,回去的路上最
先碰到的,不是向东南方的阳天部或向东北方的鸾天部,却是向西南方的朱天部
的哨骑。等到昊天部和朱天部派出联络游骑把各部召回,向东北方寻找的鸾天部
却又变成“在极西之处搜寻童姥,未得音询”。幸亏金大侠始终没有忘记把守灵
鹫宫的是钧天部。尽管如此,虽然鸾天部一直没有找回,等到众人到了灵鹫宫下,
却又成了“八部诸女”了,想来是鸾天部自行回家,在山下实行红一方面军和四
方面军的大会师。但据说童姥“御下甚严”,该部未找到童姥便自行回家,想来
是盼望老童把她们逐出灵鹫宫去,实行“曲线嫁人”之计,不过据说诸女都是受
尽男人荼毒、让老童在旧社会那黑古隆东的井底下打捞出来的苦大仇深之辈,
“在童姥乖戾阴狠的脾气薰陶之下,一向视男人如毒蛇猛兽”,为何又会思凡?
想来再教育的威力再大,也敌不过体内的荷尔蒙吧。
     
第四册中披露,童姥没有练过“小无相功”,发现虚竹身上的无涯子老先生的功
力有小无相功在内,顿时打翻历时一个花甲以上的老醋坛子,拿虚竹的光头当鼓
擂。后来又交代,童姥自己对小无相功也不甚了了,无法详细指导虚竹。虚竹是
在灵鹫宫的石室中参悟了它的精义的。但据四使婢反映,童姥经常在该石室中钻
研,“往往经月不出”,何以又不去练此功呢?若说不屑为也怕未必,因为李秋
水跟她性命相扑之时很靠此功救了几次性命,童姥如此想杀她,怎麽会不去“知
己知彼”?
     
第五册中,慕容复被鸠摩智点了大穴,虽想求饶,却作声不得。但被扔下井后,
穴道未解,却立即能与表妹应答如响,不亦怪哉。从井上到井下那麽一眨眼的工
夫,金大侠就忘记了上文,也是怪事。这口井的时空差那麽大,倒有几分象《爱
丽丝漫游奇境记》上的那口井。
     
第五册中,包不同忆苦思甜,回忆小时候在一家瓷器店里作学徒的往事。后文却
又说:“包不同数代跟随慕容氏,是他家忠心耿耿的部曲。”当然,不排除慕容
氏为了复国大业,开了个瓷器店做掩护,如由朱贵同志当经理的梁山酒店一般。
     
第五册中,自以为是出家人的虚竹陪段誉去招亲,毫无理由在两个结义兄弟都已
离开暗室之后,还赖在那里等公主接见。
     
以上胡说,当然也只会象王朔的“歪批三国”一样,“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
河万古流”。只不过如果金大侠能看到这篇不是东西的东西,下次印第一百零八
版之前轻舒猿臂,款扭狼腰,稍加弥补,使白璧无暇,书迷无憾,又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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