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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的天空(17)


芦笛


虎子只觉得眼前一亮:春莲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年轻漂亮了一大截。他揉揉眼睛,
再仔细看看,想看出她和以前有什麽不同,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具体是哪儿发生了变
化。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去割阑尾麽?怎麽跟脱胎换骨似的变成了个大美人?

春莲看出了他的惊讶和迷惘,得意地笑笑:“看什麽看?没见过哪?不就一个月没见麽
?德行!”

很少见到她的心情这麽好,虎子也很高兴,跳起来就把春莲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亲
她。靠近了才看出她的面庞确实发生了改变,原来眼睛周围的细细的皱纹不见了,皮肤
变得绸缎般的光滑,隐隐流动著青春的光彩。就连脖子上的皮肤也是如此,而那儿本来
是最先暴露女人年纪的地方。

“你这是怎麽了?”虎子奇怪地问,“不是说是去作阑尾手术麽?怎麽又不让我去照料
你?”

春莲不答,虎子也顾不上再问,忙著把她往卧室拖。春莲却推开了他,说:“人家做了
大手术才出院,你就跟苍蝇见血似的盯住不放!放开我!这一身都是汗,我得先去洗个
澡,再好好睡一觉。在那个鬼医院里就没睡好过。”

虎子只得放开了她。春莲却又走到电话那儿,打了个电话:“是大哥吗?嗯,是我。我
现在在家里。嗯,今天出的院。我很好,手术很成功,你别惦著,谢谢你为我操心。
不,你就别来了,我挺累的,想躺下休息。改天再见面,好吗?真的别来了。就这样
吧。再见。”接著她就进浴室去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豁子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手上提著大大的一个探望病人的礼品篮。
过去一个月里,春莲布下的迷魂阵真让他丢了魂。他给春莲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方的手
机却一直关著。他不知道春莲出了什麽事,又躲到了哪儿去。好奇、嫉妒、思念、渴
求、征服欲、挫折感简直要把他给折磨疯了。他动用一切关系,把市里所有的医院都查
了过来,可就是找不到春莲的名字。有时他几乎怀疑春莲不辞而别,离开了这个城市,
再也不回来了。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如有所失,心里闷闷的,觉得如果见不到春莲,
在这个城市里再踢打出多大的天地来好像也缺了个什麽。最让他恼火的是春莲那个保密
劲,这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自己人。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虎子好像也给蒙在鼓
里,而且,就算春莲真的是动手术,那也不是作人流,他查过城里所有的妇产科。

对豁子的来访,虎子颇有些不快。他原指望等春莲洗完澡,便能和她去巫山旅游一番。
豁子这一来,眼见一时半刻不会走人,别提有多腻歪了。但人家现在是房东,他不过是
个借住的房客,根本就没资格挡人家的驾。他接过豁子的礼品篮,随口谢了两声。请豁
子在客厅里坐下,对著浴室大叫两声,通知春莲豁子来了。

春莲答应了一声,说她马上就出来,可在浴室里又折腾了大半天,迟迟不出来。豁子等
得心焦,却又无法催促,只得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虎子聊股市。过了许久,春莲总算出来
了,穿著件浴衣,半干的长发零乱地披在肩上,脚下趿著拖鞋,手里提著个电吹风。她
笑著跟豁子打了个招呼,问虎子倒了茶没有,然后走到豁子身边,弯腰下去把他坐著的
沙发旁边的落地台灯的插头拔了,再插上电吹风。

做这些事时,她离豁子很近。豁子只觉得一股热气挟带著淡淡的幽香,从春莲那充满活
力的身躯传来。豁子禁不住乜斜著眼偷看,只见她弯下腰时去全神贯注地摆弄著插头,
斜对著他,浴衣领口敞开,他偷眼从那儿看进去,看见了她的一抹酥胸。她没戴胸罩,
那羊脂白玉碾成的坚挺的双峰,挟带著少女的青春活力和少妇的成熟丰韵,拔地而起,
横空出世,随著她的动作微微颤动。刹那间,豁子只觉热血都涌到脸上来,心头小鹿乱
撞,眼睛都直了。

他转过身去,装出要帮春莲的忙的样子,头转来转去的,想找个最合适的位置看个清
楚。遗憾的是还未等他尽窥全豹,春莲便已摆弄好了。她站了起来,走到豁子对面的椅
子上坐下,打开吹风机吹著头发,一边跟豁子聊天。她问豁子最近生意怎麽样,忙不
忙,还去曼娜跳舞吗。豁子嗯嗯地答应著,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麽,眼睛却死死地
盯在春莲的胸前。每当那裹在宽大的浴衣里的双峰随著春莲的动作而轻轻跳动时,他的
心头就一阵阵颤栗,禁不住要根据刚才所见想像其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裸体,但
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就越能挑逗起他的腾腾欲火来。

虎子原不知道豁子去曼娜跳舞的事,此时很不高兴,便语带讥讽地恭维豁子,说他真了
不起,进城来什麽十八般武艺都学会了。豁子根本听不见虎子在说什麽,仍旧哼哼哈哈
地答应著。春莲看在眼里,心里得意非凡。这一切本来是她早就安排下的擒龙功。进浴
室前她就算定了豁子要赶来。洗澡就是特地为他安排下的节目,这样她才能穿著浴衣在
他面前出现。就连插插头那个情节都是事先设计好了的。豁子偷窥的贪婪眼神根本就没
逃过她的注意。

春莲吹干了头发,把头发拢到肩后去,突然笑出声来:“大哥!你今天是怎麽了?跟掉
了魂似的!别是曼娜的哪个小姐妹迷住了你吧?这事容易,跟小妹说一声,我去跟你牵
线,保证马到成功!就凭大哥这个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谁还不是闲话一
句,嗯?”

最后这个嗯字她拉得长长的,有三分得意,三分嘲谑,三分顽童的调皮。说完她就哈哈
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活脱脱一副恶作剧成功的顽童模样。

豁子面红过耳,这才从梦中醒转,又是羞愧,又有点恼怒。到现在他也隐隐地猜出春莲
是在跟他斗法。饶是如此,他仍然忍不住要死死地盯著春莲那因大笑而微微抖动的胸
部。半天,他才勒住心头的野马,期期艾艾地问春莲是怎麽病了的,作个阑尾手术怎麽
会要这麽长的时间,是不是穿了孔。

春莲嫣然一笑,坦然自承害的不是阑尾炎。至于是什麽病,大哥还是别追根究底了吧。
女人家总有些特殊名堂,哪怕是兄妹间也不好启齿。

她这麽一说,豁子就不好再问了。他虽然也看出春莲比过去显得年轻漂亮了许多,但以
为那是因为她刚刚洗过澡,显得特别容光焕发的缘故。到现在他还捉摸不出对方究竟玩
的是什麽玄虚,这在他还是少有的,不由得让他又是气恼,又是佩服,又是不服气。

虎子听到春莲不是害阑尾炎,心里又气又恨,觉得这个女人整个拿他当外人。同居到现
在还这麽干,简直不是个东西。他很想逼问春莲失踪一个月是干什麽去了,但当著豁子
又不好问。他越发讨厌豁子的不识相,心里一个劲地骂豁子,巴不得他马上起身滚蛋。

对两人的心思,春莲心里雪亮。一切如她所料,她觉得十分满意。她起身上卧室去拿了
一瓶指甲油出来,坐在豁子对面就开始染脚趾甲。她把一只脚收起来踏在椅子边,埋著
头认真仔细地涂抹。浴衣给掀了起来,丰腴的大腿大部分暴露在外面。豁子直勾勾地盯
著那线条优美、洁白如碾玉的大腿,只觉得喉头发紧,嗓子里干得冒烟,下意识地一个
劲咽唾沫。

虎子再迟钝,豁子这副丧魂失魄色迷迷的样子却也看在眼里。他心头无明火起,当著豁
子却又不好管束那不要脸的小婊子。他在心里把豁子和春莲的祖宗交叉来回地操了数百
遍,实在忍不住了,便大声提醒春莲,说她刚刚病好出院,刚才才嚷嚷累得慌,要躺下
休息。这会儿却干这些不要紧的事,累得再发病怎麽办?

春莲像是给提醒了似的,赶快把染了一半趾甲的脚放下来,对著豁子嫣然一笑,说:

“你看,真是的!一个多月没见到大哥,好不容易见到了,心里一高兴,连累都不觉得
了。虎子这麽一说,我才真是觉得全身一点劲都没有了,得去躺下歇歇。哎──”

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媚态横生,那娇慵无限、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豁子从心里疼出来。
这个习惯于斗殴凶杀的江湖好汉,过去还从未体验过这种怜悯的感觉。他呆呆地看著春
莲,什麽也说不出来,大脑停了摆,只恍恍惚惚地知道春莲马上就要再度消失不见,再
看不见她那丰满白嫩的大腿了。他心里暗暗著急,却又想不出什麽办法来控制这局面。

春莲站了起来,对豁子抱歉地笑笑:“大哥,恕小妹不能舍命陪君子了。我得去躺下休
息。人家大夫嘱咐过的,出院后得静卧一周。虎子,你好好陪大哥聊聊。我起不来做
饭,一会儿你和大哥去街上吃晚饭吧,也给我带点回来,啊?”

说完她就袅袅婷婷地进卧室去了。豁子丧魂失魄地目送著她的背影,好不容易才压下了
跟著她进去的冲动。此后他和虎子就呆坐在客厅里,谁也不开口。虎子原盼这麽冷场下
去会让他知趣走开,不料他竟然没完没了地坐下去。如果不逐客,他大概要在那儿坐一
辈子了。虎子最后终于失去耐心,站起来说他的烟抽完了,得上街买烟去。豁子说没关
系,抽他的,接著就把自己的大中华扔出来。虎子说他抽不惯好烟,太淡不过瘾,得抽
习惯了的牌子。豁子说那就去买吧,却依然坐著不动。虎子没料到豁子竟然会让主人离
家去买烟,自己却赖在人家家里。他心里猛操豁子的老娘,却又不能说白了赶人家走,
只得拉开了门,斜眼看著豁子。豁子给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快跳起来说他还有
事,得走了。这才和虎子一道离开。

虎子买了烟回来,马上就冲进卧室去。春莲没睡著,正瞪著大眼看著天花板想心事。虎
子一边脱衣服,一边嘟嘟囔囔的,责备春莲一点体统都没有,当著客人就亮大腿。春莲
笑笑,说人家是她的大哥,那有什麽关系。虎子说就是亲哥哥也不能这麽做,何况只是
个干哥哥。春莲说她本来就是干零售这一行的,又不是趸卖的淑女,得把货包得严严实
实的,不让闲杂人等看见。虎子给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便骂春莲是个不要脸的臭婊
子。春莲懒得跟他吵,便说,她不想出院第一天就跟他吵架。虎子若再罗嗦不清,惹恼
了她,下次豁子来了,她就要一丝不苟地接待他,看虎子能不能把她吃了。说完就掀开
被子,说:“呶,就这样,你觉得怎麽样?有没体统?”

虎子目瞪口呆:春莲什麽都没穿,也没戴子弹袋,但胸前双峰高耸,完全不是过去看熟
了的君子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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