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武侠 : 独孤残红


 
    月帆在云海中冉冉穿行。
    夜幕中的城跺和山岩的剪影旋转摇移。
    宁静月色笼罩下,是一片跳荡着的令人惊悸的光秃秃的山石。
    陈青云盘膝坐在床上。
    日间丝茅村发生的惨案,还在他眼前跳动,横七竖八的尸体,殷红刺目的鲜血,剖
露的心肺肠肚,惨不忍睹!
    凶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毫无人性,为何唯独不向杨玉下手?
    凶手是谁?用心何在?
    他望着窗外的云海,搜寻着答案。
    蓦地,他弹身而起,电射出窗外。
    托地一掌推向石岩,岩坪旋起一股劲风。
    一条黑影从石岩后跃起,凌空一个翻身,掠出三丈之外。
    “想走?!”陈青云沉声一喝,人已腾空截住黑影。
    “嘭!”一声闷响,两掌拍实。
    陈青云只觉虎口一震,身形摇晃,不禁倒退数步。
    陈青云沉浸在掌法中习练数十年,尤以铁沙掌功最为厉害,今日对手居然硬接一掌
并将他击退,显然武功不在他之下,不觉心中暗自吃惊。
    月光下,对手卓然站立。光线很好,但他看不见对手的脸,因为对手脸上罩着头罩。
    他暗提一口真气,准备再度出手。
    对手突然向他招招手,转身一跃,闪出岩坪。
    陈青云没有犹豫,身形一骤,在岩坪上一闪而没。
    两条黑影在东面崖壁处站定。
    陈青云定定地望着对手,片刻,开口道:“如果没错,阁下可是云玄道长?”
    “陈壮士好眼力。”云玄道长答道。
    “不知云玄道长到此何事?”
    “有话想告诉你,我总觉得城堡今夜要出什么事。”
    “哦?”
    杨玉又一次失眠了。
    这次失眠不是因为心中解不开的谜结,而是因为石啸天。
    石啸天现在哪里?
    石啸天是否离自己而去?
    石啸天是否遭到了凶手的袭击?
    石啸天,石啸天,满脑子里都是石啸天!
    爱情是一种最奇妙的情感,它不像友情,友情可由累积而深厚;爱情却似乎是突发
的,来得令人莫名其妙。
    一想到石啸天离他而去,他的心便变得空洞洞的,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仿佛也希
望随她而去。
    一想到石啸天可能遇害,被凶手强暴,被开膛破肚,他便血脉愤胀,全身都要炸裂。
    一想到石啸天的身世、仇恨、今后的命运,他便想替她报仇雪恨,想用自己的温柔
来抚慰她受创的心灵。
    他知道自己己爱上了她,虽然他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对她还不了解,却已爱上了她。
这种感情来得人快,太突然,连自己也几乎不相信,但这感情又如此真实,令他不能不
信。
    爱情似乎是不讲道理的,什么道理也不讲,它说不来就不来,说来就来,猛烈而又
狂热。
    他望着窗外的夜主,空中闪烁的是石啸天的明亮的眼睛……
    窗外闪过一条人影,又一条人影。
    他认出那是蒙面的“侍卫”和陈青云。
    他凝视着二人在岩坪上消失,既没出声,也没去追赶,甚至连他们在干什么也不去
想。
    他心中全是石啸天。
    一个幻影闪过岩坪,有如鬼魅,“快如闪电”四个字都不足形容,因为闪电使人有
感觉和印象,这幻影连感觉都没有。
    然而他感觉到了,这是奇异的眼功和心灵反应的结果。
    那幻影是石啸大!石啸天来到了响谷岭城堡!
    “石姑娘!”他心里发出一声呼喊,人随着呼声飞出了窗外。
    他眼中精芒毕射,芒光扫过岩坪山岗。
    他身于一旋,一阵旋风刮向城堡西面崖岩。
    石啸天婷婷玉立在崖边。
    她仍然戴着面中,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青装,只是一双明眸里充满了惊愕,惊愕之
中又带着几分恐惧。
    她使出移形幻影大法,居然没能逃出杨玉的眼睛!
    “石姑娘!”杨玉急步近前,“你没事吧?”关心之情,露于神色。
    “没事。”她淡淡他说。
    “你倒说得挺轻松的,可知别人……”他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种特
殊的情感。
    女人会使男人倾倒;同样的,男人也会使女人倾倒。此时充满着温柔和激情的杨玉,
充分体现出了男人使女人倾到的魅力。
    石啸天很欣赏这种男人的魅力,但现在,她不只是欣赏,而是在内心用一种冷漠和
仇恨来领略着他那份关切之情。
    她冷冷地说:“谢谢你的关心。”
    他很惊讶她的态度为何这样冷冰,和那夜木屋中的她判若两人。
    女人最难缠,也最难捉摸。
    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石啸天看着他的窘状,心中暗自冷笑,复又说道:“昨天清晨,我去练功时遭到袭
击,来人身手极高,经过一番厮杀才得以脱身,此时山林起火封住了下山之路,我只得
绕道下山,恰巧遇上袭击我的强人,我便暗中跟踪至此。”
    “在丝茅村杀人放火的凶手,是这城堡的人?”杨玉咬着牙,双目喷火。
    “不错。是城堡堡主严大爷和四大金刚。”对她来说欺骗杨玉这样的老实人,是再
容易不过的事,用不着转弯抹角。
    “这些衣冠禽兽!”他忿忿道,“我要杀了他们!”
    蒋伯承、玉莲等人的尸体又在眼前浮现,木屋熊熊燃烧的火又映红了他的脸。
    “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等到广贤庄集会上,我们再一起揭露他
们的罪行。”她似在关心他的安危,似在许诺将同他在一起,实际上她正在牵他走进一
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被她的“关心”感动,心窝淌过一股暖流。
    他的亮的眸子瞧着她:“你去找过严大爷了?”
    “是的。”
    他瞧着她鼓鼓的腰囊:“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嘘——有人来了!”石啸天声音一沉,“前面见。”
    声落人杳,倏然消逝。她的消失是身影突然淡下去,有如幻象凭空遁去,使人怀疑
她是否存在过,是否是个真正的实体。
    这就是移形幻影大法,给人的幻觉。
    杨玉转身走回岩坪,心中还在想:“前面见,‘前面’是什么地方?”
    “凌庄主!”岩坪上响起一声冷喝。
    伍俊杰、伍文斌双双执剑立在岩坪。
    杨玉心中一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伍俊杰目光如同利刃射在杨玉脸上:“凌庄主半夜出房来干什么?”
    “睡不着,出来走走。”扬玉支吾着回答,不善说谎的人就是这样。
    伍俊杰、伍文斌相互看了一眼,跨前两步,他们和杨玉之间的距离,已到出手就可
致对方于死地的距离。
    刷!空中落下一条人影,挡在杨玉身前。
    “怎么回事?”陈青云手按住刀柄向伍俊杰兄弟问话。
    伍俊杰退后一步,眼珠一转:“没事。咱们兄弟夜巡查哨至此,恰遇凌庄主出来散
步,怎么,陈头领也出来散步么?”
    陈青云肃容道:“刚才岩坪发现贼影,在下便出房追赶贼人去了。”
    “追上了吗?”
    “没有。此贼轻功极好,在下和他对了一掌,竟还不是他的对手,望二位少堡主多
多小心。”
    “知道了。”
    伍俊杰兄弟纳剑还鞘,转背就走,神情十分冷漠。
    一定出什么事了?陈青云沉着脸,转向杨主:“庄主怎么出来了?”
    “我看见你去追贼,就跟着追出来,谁知追出岩坪就不见了你们,我便四外寻找,
找到了西崖岩……”杨玉为了掩护石啸天,只得再次说谎。”
    “请庄主回房歇息吧,清晨还要赶路哩。”
    杨玉、陈青云各自回到房中。
    杨玉还在想着石啸天:
    她究竟把严大爷怎么样了?
    她今夜宿在哪里?
    她在前面什么地方等自己?
    陈青云却在想云玄道长的话。
    云玄道长说的没错,今夜城堡内一定出了什么事!骤然间,他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似
千斤,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斗转垦移,玉免斜坠。
    岩坪上已是曙光微露。
    二十四骑立在岩坪,寒风吹得众人衣袂飘飘。
    伍文斌、鬼谷子、余微波、梅轻烟板着脸,立在马旁,神色有些异样。
    最后奔上岩坪的是伍俊杰和城堡管事严长庚。
    陈青云见到二人,浓眉一皱,上前问道:“少堡主,严堡主怎么不见出来?”
    “家父昨夜偶感风寒,不能前往广贤庄,故由管事严长庚和我们一同前往。”伍俊
杰说着,也不等众人说话,便跳上马背,猛一扬手:“出发!”
    杨玉立在马背上,心想:“不知石啸天将严大爷杀了,还是刺成了重伤?”
    陈青云勒着疆绳,心事重重:“严堡主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二位少堡主为何神色有
异,一路上须要格外小心谨慎。”
    “呜——呜”城跺上响起了号角呜咽声。
    铁索哗响,吊桥徐徐放下。
    “驾!”伍俊杰拍马扬鞭,率先冲过吊桥。
    二十三骑紧紧随后鱼贯而出,犹如一道流水泄出城堡。
    清脆急骤的马蹄声,在响谷岭内嗡嗡回响。
    二十四骑在山道上奔驰了两天两夜。
    除了吃饭和喂马饮马的间歇外,他们一直在奔跑,所谓“披星戴月,日夜兼程,”
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其实他们用不着这般奔驰,时间虽紧,但对他们这批高手来说还是绰绰有余,这显
然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然而,谁也没有发表意见。一路上,没人交谈,没人说话,更没有笑声,大家都在
埋头赶路,各想着各的心事,互相警惕着,戒备着。
    第三天正午,二十四骑已赶到了广济寺。
    从广济寺到广贤庄,还剩下两天路程。
    “阿弥陀佛,请众位施主在此稍候,容弟子进寺禀告。”正在寺门外打扫落叶的小
沙弥搁下扫帚,飞也似地奔迸寺内。
    众人在寺外等候,仍没有人说话。
    俄顷,广济寺方丈智仁大师率着八位弟子从内禅房赶来。
    按照预定时间,二十四骑应在酉时方到,智仁大师未曾料到,他们会提前大半个日
头赶到广济寺。
    “让诸位施主久等了。”智仁大师一面合掌向大家致礼,一面说着歉意的话,目光
扫过众人,话锋一顿,“咦,严堡主怎不见前来?”
    伍俊杰道:“家父突然染病,不能前来,特叫孩儿向大师问安。”说罢,便上前行
磕头大礼。
    “哦,不必如此。”智仁大师急弯腰托起伍俊杰。
    在智仁大师托起伍俊杰时,伍俊杰在大师手肘上轻轻一捏,暗中做了个眼色。
    这是个极其细微的动作,一般人无法觉察得到,但这并未逃脱一直注视着伍俊杰的
陈青云的眼睛。
    伍俊杰在向智仁大师暗示什么?这种暗示是否会危及庄主的安全?
    陈青云此刻心中想的就是杨玉的安全,把杨玉平安护送到广贤庄是于歧凤交给他的
任务。他是个讲信义、事事忠主的人,谁要是想伤害杨玉,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谁下手。
    智仁大师——向杨玉、陈青云、鬼谷子、余微波、梅轻烟、伍文斌,合掌见礼后,
命小沙弥前面引道,自己则亲自陪同杨玉和伍俊杰在八位弟子簇拥下,走进寺庙。
    寺院内栽满着银杏,粗壮的树干,曲伸的虬枝,增添了寺庙几分庄严肃穆的气氛。
    穿过院坪,绕过大雄宝殿,进入侧殿客香房。
    这是广济寺招待寺外贵客的房间。
    八位寺院弟子引着众堡丁随人去下院房侍茶,其余的人分宾主在客香房坐下。
    客香房宽敞明净。两排太师高背椅一共十六张,每两张靠椅间一只雕花茶几,正中
一张垫着佛堂蒲团的靠椅。
    四壁挂着几帧书画,装裱十分精美,落款是王希孟、吴道子,但不知是真迹还是膺
品。
    房中央一张香案,案鼎中缕缕香烟,冉冉而起,房中充满了植香的气味。
    智仁大师吩咐小沙弥沏上香茶,然后缓缓道:“众位施主驾到敝寺,使宝刹蓬壁生
辉,乃广济寺的荣幸。”
    “方丈客气了。”众人道。
    杨玉呷了一口香茶,清香直透肺腑,好茶!
    “诸位,此次文贤庄集会乃是想了结关于杨少侠的三桩血案,其中天王寺大德高僧
一案直接与少林寺有关,因此贫僧不得不与少林寺定然大师、天王寺四大护法,出面证
明此事。”智仁大师说话时,眼光始终未离开杨玉的脸。
    陈青云插嘴道:“谢智仁大师和少林高僧为咱庄主主持公道。”
    “陈施主不必客气,查清血案真相,找出元凶,乃是少林寺各寺庙义不容辞的责任,
若真是冤枉,但愿此次能替贵庄主洗却冤情。”
    “谢智仁大师。”陈青云道。
    杨玉突然说:“我没有杀大德高僧,也没杀天山牧马场主和青竹帮帮主。”
    “但愿如此。”
    “本就是如此。”杨玉目光扫向伍俊杰,“三天前有人在孝里铺丝茅村杀了四个农
大和我一位朋友全家四口人,其中一个五岁半的小女孩被强暴后又开膛破肚,我若找到
这些强人,却一定要杀了他们!”
    房内掠过一阵寒意,空气骤然变冷。
    “阿弥陀佛!”智仁大师合掌号佛,他在杨玉的眼里看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气。
    伍俊杰随后说道:“这种人当然该杀,但有的人杀戮成性,自持武功,个分青红皂
白地乱杀人,就像当年的玉笛狂生肖蓝玉一样,这样的人将会受到武林共讨,人人得而
诛之!”
    陈青云心弦震响,头额渗出一层冷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是谁在暗中捣鬼?
    “阿弥陀佛!”智仁大师再一声号佛,说道:“定然大师和天王寺四护法要晚些时
候才到,请诸位在敝寺暂且歇息,待他们到后,明日情晨,一齐动身。”
    “谢智仁大师!”鬼谷子、余微波、梅轻烟起身告辞,随小沙弥退出客香房,他们
在客香房内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怪不得他们,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摸不着头脑,怎好随便插嘴?
    杨玉和陈青云走出客香房后,房内就只剩下智仁大师和伍俊杰兄弟了,但不知他们
会说些什么。
    杨玉被安顿在西禅院的上厢房,靠近后井院。
    陈青云被安顿在西禅院的下厢房,靠近中佛堂。
    为了保护杨玉,以防意外,陈青云与西禅院禅师交涉好久,才将房间调到杨玉隔壁
的中厢房,同时他又将四个庄丁悄悄安顿在自己的房中。
    他绝对相信智仁大师不会干那种害人的事,自己也决不会背后袭击对手,他这样做
只是以防万一的手段。
    一切安顿妥当,他到上厢房去找杨玉。
    房门虚掩着,人却不见。
    找遍后井院,也不见人。
    陈青云唤来四个庄丁分头寻找。
    五人找遍了全寺庙也不见杨玉。
    陈青云急了,吩咐四个庄丁到寺外四处去寻,自己则偷出后院墙奔上了后山道。
    后山道道路崎岖难走,不见行人和游客。
    陈青云施展轻动,脚下加急,转眼已到山腰。
    他跃上一块突儿石岩,单手遮凉,注目观望,空山古树,幽静无人,哪里见到杨玉
的影子?
    难道是伍俊杰兄弟悄悄劫持了杨玉?
    难道是杨玉观寺误入了少林寺的玄机房?
    难道是鬼谷子欲报徒弟谷伏生之仇,与伍俊杰兄弟联手?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林内传来厮杀之声。
    他脚尖点地,身形一晃,已射入林中。
    林中一块小小的空坪。
    三个执刀的蒙面汉,围住一个执剑的蒙面人。
    三把刀织成一张刀网罩住剑影,剑影在刀网中冲突,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
之力。
    陈青云认出那使剑的蒙面人便是云玄道长。
    云玄道长为何跑进这空山?这三个使刀的蒙面汉是谁,居然能将云玄道长打得如此
狼狈?
    “嗨!”陡地一声大喝,刀网中迸出一道金光,刀网闪烁,金光已朝云玄道长颈脖
落下。
    “呀——”陈青云舌上绽出一个春雷,人腾空而起,射向空坪,身还在空中,掌已
倏然拍出。
    三个蒙面汉听到陈青云猛然绽出的春雷,不觉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际,一股刚猛无
伦,势如排山倒海的掌力已击到刀网上。
    “哐当!”刀网震碎,金光如波心荡月散开。
    三个蒙面汉托地往后一跃。
    云玄道长晃了晃,用长剑撑地勉强站稳,口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陈青云脚尖刚沾地,双掌一错,又是两掌拍出。
    刹时,沙石纷飞,掌风所到,附近的树叶都籁籁落下。
    三个蒙面汉踉跄后退,手中钢刀几乎把持不住,陈青云欺身而进,化掌为爪,“嗤”
地扯下一块蒙面中。
    执刀的三个蒙面汉,原来是百合神教的追魂三王关古一、王今二、张中三!
    陈青云为了救人,使出的这三掌,是毕生武学的精华所聚,威猛无伦,追魂三王怎
能抵敌?
    关古一抿嘴发出一声长啸。三人同时跃起,砍出一刀,身于往后一翻,飞出数丈,
逃之夭夭。
    陈青云也不追赶,返身扶住云玄道长。
    “你怎么啦?”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云玄道长不该这么不济。
    “我,我……”云玄道长气喘如牛,嘴里有鲜血涌出。
    “别说话!”陈青云急忙扶着云玄道长坐下,自己盘膝坐在他身后,倏地拍出双掌。
    半个时辰后,云玄道长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陈青云卸下拍在云玄道长背穴上的双掌,
浑身已是汗水津津。
    云玄道长转过身:“谢谢你。”
    “你这是怎么啦?”陈青云问。
    “被人打了一掌,那人的武功不知是哪个门道,极其奇诡,高深莫测,所以……”
云玄道长说着,猛咳一声,一阵气促,嘴角又有鲜血渗出。
    “你这是……”陈青云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管我,我是来向你告警的,不知那些人又要搞什么鬼?”
    “怎么回事?”陈青云急声问。
    “昨夜伍中卓被人杀了,连脑袋也割走了。”
    “啊!”
    “今天我发现广济寺后山到了许多百合神教的高手,便追踪至此,先被那神秘人打
了一掌,后又遭到追魂三王的追杀,要不是遇上你……”
    “他们在这后山干什么呢?”
    “我想会不会是要杀害天王寺的四大护法,然后再加罪杨玉,让他在广贤庄集会
上……”
    陈青云霍地跃起,脸色异常紧张:“若是杀了天王寺四大护法,杨玉浑身是口也就
解释不清了!”
    “你快去接应天王寺四大护法。”
    “你呢,怎么办?”
    “我不要紧,一定要保住杨玉,我己查清他确是南侠杨凌风的儿子。”
    陈青云默默瞅了云玄道长一眼,闪身抢出林外。
    杨玉现在哪里?
    天王寺四大护法是否真会走后山道?
    现在返回寺中带人再去接应来得及吗?陈青云心中焦急万分,就在陈青云焦急万分
的时候,杨玉在后山另一道山口林坪中,也是焦急万分。
    陈青云焦急的是杨玉和天王寺四大护法的安危。杨玉焦急的是石啸天的安危。
    石啸天就躺在他的怀中,但已身负重伤,浑身都是鲜血,而且面巾里还有血水在不
断涌出。
    他是在西禅院上厢房接到飞石投来的纸条,得知石啸天在后山左道林坪受伤的消息
后,赶来救护的。
    是谁飞石报信送来纸条?是谁伤害了石啸天?他无暇去想。他现在关心的只是她的
伤势。
    他己包扎好了她身上的五处刀伤,那些手臂、腿足上的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直到
现在还在不断使她吐血的内伤,那伤可能危及她的性命!
    她面如淡金,气若游丝,在他怀中发抖。
    他不敢揭下她的面中察看伤情,因为他不知道她愿不愿做他的妻子,他是个正正当
当的老实男人。他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唯恐她和蒋大怕一样,一动她便会断气,于
是只好痴痴地抱着她。
    她在等待,等待他揭开面中。她坚信只要他一揭开面巾,她就能完全控制他,从而
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只要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她就能重立门户,与教主分庭抗礼,
独步武林。
    但是,他只是傻傻地抱着她,就是不揭面巾。
    傻小子!她心里恨恨地骂着,故意扭动了一下身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出了一声喜悦的欢呼:“石姑娘,你醒啦……伤得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药,药……”她吃力地说着。
    “药?药在哪里?”
    “胸部小兜里……”
    “胸……胸部?”他不敢相信她会把药放在那个地方。
    “嗯,快……快!”她面中里又涌出一口鲜血。
    “可是……”他慌了。
    “快,我要死啦……”她全身一阵抽搐。
    他将手伸进她的胸衣,模着了那个装药的小兜,与此同时手指触到了胸乳,接触的
刹那,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外。
    这是他第一次触到女人的那个神圣部位的肌肤!
    他努力稳定住情绪,从小兜中摸出了一粒小药丸。
    他的手停在空中,睁得大大的眸子里闪烁着炽烈的光辉。他要喂药,就得揭开她的
面巾,她愿意吗?
    她那面巾下眼洞里的眸子闪出了一道光芒,流星般的光芒,短促却灿烂。
    那眼光是媚功中高超技巧的表现。
    那眼光是致人死命的诱惑。
    他却感到极度的兴奋和鼓舞,从她眼光中,他看出她愿意让他摘下这块面巾。
    他决定摘下这块将改变他性格和命运的面巾。
    他伸出手抓住了面巾……
    面巾后面是一张怎样的脸蛋?
    美如春花还是丑若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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