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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群马奇舞 太虚双影
     
    崔南飞冲清惠道姑一点头,两人如怪鸟行空,飞扑过去。崔南飞一招“老君炼丹”
击太白上神的太阳穴,清惠道姑使出“麻姑献桃”的手法点向他的“膻中穴”。两人出
其不意齐攻太白上神,其势又猛,确实够太白上神应付的,他万不得已,只好放弃叶风
迎敌。崔南飞与清惠道站都是击打的他的死穴,若一处被击中,立刻便死,一点余地也
没有,所以他不敢怠慢。
    叶凤被扔到一旁。肖妮连忙抢上前把她扶起。她的手腕被太白上人捏得黑紫,印于
极明显。
    大白上神一式“青龙摆尾”,脚踢清惠道姑,拳打崔南飞。别看他神智不清,功力
却未减分毫,掌过处,劲风割肤,威力不小。他们两人斜身一跃,躲到一旁。清惠道姑
志在救叶凤,并没有想与太白上神决一高低,故而不再出气。太白上神却不甘心,他要
除去两个过徒,岂能容别人干扰?他两腿弯曲,猛然蹬地,旋转着身子飞升而上,在空
中一个翻侧,双手抓向肖妮与叶凤。这是他的绝学“乾坤翻转”,其势锐不可挡,清惠
道姑与崔南飞不敢硬接,他们使出国魏救赵之法,攻其必所救,太自上神见崔南飞踢出
“王阳腿”击他裆部,身如虾向下一蜷,腰突扭,闪电般改变方向袭击崔南飞。他的速
度实在快极无比,崔南飞只好使出“云里滚”绝技外翻。但仍然晚了一点,被太白上神
击中左助部,崔南飞猛吐一口鲜血,清惠道姑不敢稍停。使出她从不用的“美女投怀”,
用肘去撞太白上神的心窝。她的这一招快而疾,太白上神反应迟缓了一点,被她顶中下
巴,他大叫一声,翻倒地上。两眼金星乱飞,头晕目眩。
    叶凤、肖妮双剑挽起小花,急刺他的要穴。太白上神的武功虽然颇高,但也被这种
快节奏的打法弄得手忙脚乱,不得不使出最笨的驴打滚躲过少女的长剑。
    崔南飞被太白上神击伤,虽然伤势不重,可激起他满腔的怒火,伸手掏三枚月牙形
的铁链甩了出去。这是他的独门暗器,名曰“月牙刀”,锋利异常。三枚月牙刀划起三
道光射向太白上神。此时,他刚避开叶凤她俩的剑,还没缓气,哪里有太多的能力闪躲
从三个方向射来的暗器呢?但他又不能能等让暗器射中,只好左脚踏地,腾身向上弹起。
但是,他刚飞离地面三尺,便被两枚月牙刀击中,肩头和腰部鲜血淋漓。太白上神如犯
怒的雄狮,在地面上一滚,如鹰扑兔般击向崔南飞。他忘记了疼痛,也不顾伤势,非要
置崔南飞于死地不可。然而,事实绝非谎话比拟,中了月牙刀的部位严重地影响了他的
攻击力道。清惠道姑飘然间进,一掌直指大自上神的面门,意在牵制他的注意力。太白
上神在重重困难面前再也无法游刃有余地活动,向左一歪,双掌劈向清惠道姑。而这时,
叶风与肖妮的剑又从两侧刺到,太白上神别无选择的余地,只好“狮子滚绣球”窜到一
旁。他连连不能得手,心火更盛,而受伤的地方也愈来愈痛。他越是想大展神威,身体
就越与他过不去。他两眼喷火,却只能损自己。
    崔南飞服下自己带的伤药,深深地长吸了几口气,说:“道姑,我们不要与他争斗,
一个半疯的人还有什么大作为呢?”
    清惠道站后退一步,正要招呼叶凤他俩离去,忽听一声尖笑:“几个人斗疯子实在
有趣,为何不斗下去呢?”
    他们一怔,“混元八极功”云先生如幽灵似的冒出来,他说话阴阳怪气,又傲然无
比。
    崔南飞笑道:“原来是云先生,你也想和太白老儿分个高低?”
    云先生点头说:“的确很想。”
    他两手突然齐出,指如钢钩,上下相互招应,啄向崔南飞的太阳、期门两穴。这正
是他的拿手好戏“双鸟争食”。
    云先生的手臂劲力通达,迅快如风,崔南飞料不到他会突然下手,没有准备,慌忙
中一式“阎王抖袍”双掌旋而外投,同时疾推。云先生的功夫比崔南飞高不了多少,要
一招得手也不易,他厉啸一声,纵身而起,在空中猛然摆腿,使出“倒踢昆仑”奇技。
叶凤见崔南飞势危,娇斥一声,纵剑刺去,肖妮更精,反手一掷,长剑脱手而去,意是
“羿射九日”。光芒一闪到了云先生面前。这两个少女的巧妙攻击使他大为困惑,没有
好办法,只有提腿斜身向外摆动。这样一来,他就处于完全挨打的局面了。
    清惠道站见有机可乘,随手发出三枚银针,射向云先生要穴。她们的配合算不上天
衣无缝,但对云先生来说,应付不易,每处危险都可能要他的命,万般无奈,只好急使
“千斤坠”下跌。他在这种时候用这种办法,对敌确是够笨的,可他实在想不出高明的
招儿。不管他愿望如何,要想躲过三人的全部袭击安然无恙是不可能的。他避开了叶凤、
肖妮的剑,他认为这两人危险最大,却“招待”了清惠道始的针,腿肚上的肉和左助被
射中。
    他在地上一滚,拔出射中身体的两根银针,随手甩向叶凤、肖妮,并叫道:“来而
不往非礼也。”
    两个少女对敌经验不丰,见对方袭击,急忙用剑一拔,却扑了空,稍一迟疑,两人
各挨上一枚,好在射中的不是要害,对她们影响不大。
    太白上神在一旁见云先生如此狼狈,哈哈笑起来,他原是可以帮助云先生的,可他
却不那么于,见别人与他一样,心里舒坦。
    云先生知道他半疯半癫,当然不能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帮助。他正要再次发招,身
后却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却没有发现。
    清惠道姑一怔,那人一指点中云先生的“命门穴”,一股热流涌进他的身体。他大
叫一声,向前便倒。
    崔南飞惊道:“阳子君。”
    那人哈哈笑道:“正是老夫。”
    清惠道始说:“不知道见何处来?”
    申秀说:“我就在此修行,几十年了。”
    太白上神见云先生被制,猛然发招劈向申秀。他这一手突然袭击还起点作用,左掌
扫中清惠道姑的肩头。申秀右掌向怀中一搂,划了半个孤形,猛然推出。他的功夫是走
的阳刚之路,内力涌出,如热水激流,能把人烫毁。太白上神挥掌迎上,“啪”的一声,
太白上神跟跄后退,而申秀却稳如泰山。太白上神被申秀的内力灼伤,气得咆哮如雷,
双掌舞起,攻向申秀。忽然,一道光影飞至,竟是一颗玉白的珠子射向太白上神。他想
躲已是不及,闷哼一声,珠子穿透他的胸膛,鲜血狂溅。
    申秀愕然,忽见三个人站在了他面前。待他看清来人,脸色大变。来人竟是“太虚
宫”宫主司马青与“太虚双影”许一、周五。崔南飞员没见过司马青,可根据传说中的
形象,他也能猜出来。他和申秀一样心头狂跳。司马青的武功高到了极点,他们自付是
万不及一的。当然,他们这样想与传说把司马青神化有关,他们纵不是司马青的对手,
也不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三筹而已。
    要知道,武学越是到了高级境界,一筹便是一个天地,大不相同。
    清惠道姑也感到了气氛不对,这三个人来头不小。
    司马青干咳了一声,阴笑道:“你们几个小辈无事在此打斗,不如跟我到太虚宫去
干点正事,免得横生意外。”
    云先生在地上叫道:“前辈救我。”
    司马青轻轻一挥手,一股幽蓝之气射去,云先生立时站了起来。
    他冲司马青施了一礼,说:“多谢前辈相救。”
    司马青“嗯”了一声。云先生说:“晚辈尚有事,就此别过。”
    他刚要转身,司马青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云先生一抖,好厉害的阴力,连目光也
如刀子似的,刺得人肤冷。
    司马青说:“小子,老夫救你难道是为了你一声谢么?”
    云先生忙说:“前辈息怒,晚辈在刁教主处听差,不敢有所怠慢。”
    “放肆!”司马青气很地说,“刁鹏算什么东西,你敢拿他来压老夫?”
    云先生忙说:“晚辈纵有三个胆也不敢如此,请前辈别误会。”
    司马青“哼”了一声说;“谅你小子也不敢小瞧老夫!你们几个人,都统统随老夫
入宫,做我的奴隶也比在外面胡间强,那样,你们老死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叶凤“哼”了几声,说:“我们不要做谁的奴隶,我们就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
    司马青手一挥,光影一闪,没见他如何动,叶凤便被打倒在地,脸颊上泛起几道红
印。
    她爬起来,倔犟地说:“我们就是不去,看你能如何?”
    许一在旁边笑道:“主人,让我来教训她一下。”
    司马青点头。许一双掌合十,小声念祷起来。叶凤忽觉千虫万蚁撕咬她的脑子,顿
时摔倒在地。滚动起来,那痛苦实在难以形容,片刻,她便大叫:“我去……,我
去……”
    许一微微一笑,退到一旁。
    司马青对初战告捷甚为满意。
    叶凤本是刚烈之人,她所以屈服,并不是软骨头,实在与不能自控有很大关系。
    司马青笑道:“你们看见没有,与我顶撞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云先生说:“前辈,我实在有急事要回禀习教主,您就放我走吧,我们两家不是互
相合作了吗?”
    司马青冷冷地说:“刁鹏还不配与老夫平起平坐,你不要再动什么心眼了,对你来
说,顺从是最大的福音。”
    云先生冷冷地道:“人若言而无信,翻手为雨,覆掌为云,那还在江湖上称什么雄
呢?”
    司马青“嘿嘿”一阵冷笑,说:“你是不服气老夫是不是?那好办,只要让你闭上
嘴,你就心平气和了。”
    司马青右掌忽抬,抖动三下,一股大力压向云先生。他的这种内劲与别人的不同,
是真正的“太虚之气”,你是运功抵抗,它便以十倍于你的刚坚摧毁你,你若顺应它不
作对抗,它又会把你压烂,总之,你怎么做都不合适。云先生想急身后退,那怎么成呢?
他还没来及门跃,元穷的大劲已把他粉碎了,霎时间,他成了血人,惨不忍睹。
    司马青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哪个不从,下场一样。”
    申秀心火狂燃,他逍遥一辈子,临到暮年怎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奴隶呢?所谓“宁为
玉碎,不为瓦全”,正是为的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他瞅准机会,把自己的半生“元刚”聚到右掌上,一声呼喝,闪电般劈向司马青,
一团红艳艳的火球喷过去。
    司马青的功夫实是达到了“动静合一”的境界,轻轻一摆,如青天上的白云般飘离,
申秀逼出的乾元丹火没有能伤他分毫。他冷然一笑,斜掌砍去,一道紫幽的劲气把中秀
分为两段,血而进洒。一代高手,就这么交待了性命。
    崔南飞与清惠道姑见难以善了,趁司马青劈击申秀的空儿,两人联手发难,四掌吐
出如潮的劲气,压向司马青。他们以为纵不能伤了他,也要让他手忙脚乱。哪知司马青
左掌反摆向外旋着劲儿极其自然地扫动了一下,海不扬波,风不吐尘,看不出有什么威
势,而他们两人却如纸片几般飞了起来。
    叶风与肖妮欲救他们,被许一、周五截住。
    崔南飞与清惠道姑仿佛被漩涡的激流缠住,一点也使不出力。司马青扭头转身,右
手五指连点,发出几缕指气,两人惨叫连声,血流如注,摔倒地下。司马青指气穿过的
地方都是要害部位,他们二人是活不成了。
    叶凤扑过去,伏在清惠道姑身上流下哀伤的泪水。
    肖妮也奔过去,泣不成声。
    清惠道姑脸色苍白,断断续续地说:“要记住……我们峨嵋派是没有软骨头的。”
    两少女含泪点头。
    一旁的崔南飞动了一下,想站起来,没能够成功,痉孪地伸手指指司马育,气绝身
亡。清惠道姑也几乎在同时古恨而去。
    司马青嘿嘿笑道:“没有软骨头?真是醉死不认酒钱,骨头若硬何至于死呢?”
    叶凤道:“我们的武功虽不及你,却未必屈服。”
    司马青哈哈大笑起来:“那是我不想让你屈膝,否则的话,钢铁也要低头。”
    肖妮说:“休说大话。”
    司马青笑嘿嘿地说:“你们不怕死,不怕受罪,你们怕不怕我把你们嫁给动物?”
    他的这句话立刻把两个少女吓傻了。如果真是那样,纵有不息长江水也洗不尽耻辱,
宁可不入天堂,也不愿受此残害。
    司马青见她们娇躯抖颤,更加得意地笑道:“若是受不了自寻死路也是怕的表现,
想想吧,你们能坚持住吗?”
    两个人不敢再反驳了,那是她们不愿做的事。
    司马青说;“你们既然同意了就乖乖跟我走吧。”
    肖妮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愿跟他们走,可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死,一是妥协。
可自尽岂不也是逃避吗?
    司马青从怀里摸出点什么东西,一掌击去,粉红色的粉雾笼罩了死去的人们。
    霎时间,尸体全都变成水渗进土里去了。
    许一上前抓住她俩,一手扯一个,随着司马青而去。
     
    ※               ※                 ※
     
    刁鹏在黑夜里走了一阵,回到护清教,他出去十几日,没有告诉任何人,怕教内的
事无人过问乱了套。
    他一回到护清教,立即召集手下人商讨扩张势力的事,可出乎他的意料,手下人都
不那么热情,他不由勃然大怒。
    仔细一想,这里定有原因。他让小头目们离去,留下护清教的骨干力量。
    他在桌边走了一圈,问柳玉龙:“我的计划不周全吗?”
    柳玉龙摇头道:“非也。你走之后,三幻庄来人说,今后我们的重大行动,一切要
听命于他们,否则便不客气。”
    刁鹏的火一下子上来了,泼口大骂:“放他奶奶的屁!我护情教岂能受人控制?”
    但他一想到江俊生那神圣的功力便不言语了。自己的功夫虽然高得不可思议,但能
否是江俊生的对手还未可意料,不行,我还要再增功力,他眼珠一转,扫了一眼众人说:
“我外出带回一种奇药,你们见识一下。”
    他们不知刁鹏的用心,凑上前去细看,片刻,众人便觉不妙,等他们发觉时可什么
都晚了。
    一个个都昏睡过去,刁鹏把他们摆好,“嘿嘿”一阵干笑,然后便吸收他们的内力,
二十多个高手的毕生修为转眼间进入他的身体,而他们却都走上了黄泉路。此时,刁回
也不管什么敌我,只要对他有用的东西一律兼收不愈。他把众人的尸体拖到护清教的地
道里,合上石门。
    就这样,柳玉龙、钱明、冷丁等大批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护清教的教徒
们深感莫名其妙。
    刁鹏在护清教内静修了几天,忽地有人报:“禀教主,‘太极仙翁’白不败等人前
来拜会。”
    刁鹏一怔,随机大笑道:“妙极,真是天助我也。快快请他们进来。”
    时辰不大,白不败、胡耳等人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昔日江湖的大高手,刁鹏见了他们,几乎要行吟高歌,仿佛饿极的人见了
香香喷喷的熟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他笑逐颜开,格外热情。
    张子开说:“刁教主如此客气,让我们疑云顿消。”
    刁鹏笑道:“那是,我最喜欢与天下英雄对谈,各位都是高人,都能帮我的大忙。”
    石七说:“教主客气了。江湖上出现了个邱少清,武功高不可测,教主可有对付之
法?”
    刁鹏胸有成竹地说:“在刁某眼里,他不过是个小角色,容易对付得很。”
    胡耳道:“刁教主不可轻敌,邱少清的手段实在奇高,要群策群力方可有胜之希
望。”
    刁鹏不以为然地说:“你太看起他了,实则没有什么,刁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收拾
了他。”
    刁鹏并不是在信口胡诌,他是根据自己目前的情况作出的判断。
    王万和慢声细气地说:“刁教主可否露两手武功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刁鹏微笑道:“好说,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当世奇绝之学。”
    他把手中的茶杯往空中一抛,右手指轻轻一弹,顿时银花迸溅,茶杯粉碎成未。他
左手在头顶划了半个弧形,一束幽蓝的内劲把粉未旋动起来,转眼间,那破碎的茶杯又
恢复原来的形状,分毫没有损失。
    众人大惊失色。这却是够玄奇的。
    白不败道:“刁教主的这手功夫可是道家的上乘武学‘大能聚形’神功?”
    刁鹏笑道:“仙翁倒有几分眼力,竟能猜出是什么功夫。”
    胡耳道:“纵有奇技,也未必是邱少清的对手呀!你打人家,难道人家就等你打不
成?这里面还要有个运用的问题。”
    张子开说:“刁教主这手功夫确实神奇,不知有什么方面的妙用?”
    刁鹏道:“可使人心魂分离,人我不分,倘若如此,一个小小的邱少清还有何难对
付的?”
    一直未出声的铁雄忽道:“你们不要把问题看得太易,我与邱少清交手时感到他有
种极可怕的力量。我觉得那是不可战胜的象征。我们还是商议个万全之策才是。”
    刁鹏一语双关地说:“你们以后全听我的,一切由我去应付,根本不用你们费心
了。”
    胡耳说:“教主有如此气概,令人钦佩,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刁鹏哈哈大笑起来。这几个愚蠢的驴子死到临头还未觉呢?刁鹏不愿再与他们谈下
去,便又开始了他的行动。
    白不败等人不是没有经验,但事出非常,他们也料不到,都知联合力量大,谁知刁
鹏会打他们的主意!这太出乎常规了。
    刁鹏把药儿拿出,他们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都着了道儿。
    刁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上门的兔子他怎能不要呢?刁鹏故技重施,轻而易举地吸
尽了他们的精气。白不败、张子开等绝世高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丧失了生命。
    刁鹏像打足了气的皮球,脑子里充满了冒险意识;他在打下一个人的主意,目标早
已选择好了。
    他把教里的二流高手叫到面前,说:“为了江湖大业,我要出去一趟,少教主又没
在教内,你们要精诚团结,不要惹事生非。”
    众人齐声遵命。
    天色暗了下来,他收拾停当,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把行动的全过程细想了一遍,纵
身投入黑夜之中,若是顺利,马到成功。
    刁鹏风驰电掣急行了一阵,来到一个高坡前,向东北方一看,见三幻庄里一片漆黑,
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的眼睛之锐非常人可比,庄外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那里想了一会,依计行事。他深吸了一口气,长啸三声,震荡四野,传之悠
远。他不知道江俊生是否在庄里,直接与之决战毫无趣味,他要采用新奇的报复办法来
打击江俊生,这样他才感到快意,解恨。
    他的声音响过有片刻,在三幻庄里升起了三盏灯笼,飘飘摆摆向刁鹏靠来。
    刁鹏心里暗喜,这三个该死的东西,总算出来了,与我估计的差不多。
    刁鹏是知道这三盏灯笼的来历的,它们所以在空中飘荡,是由三个高手控制的。这
三人是三幻庄的干将,功力高极。江湖曾称他们是“要命三常”,老大常宝,老二常文,
老三常风。这三兄弟在三幻庄可是红人,权力仅次于江家爷俩,邱少清上次失掉光明就
是受了他们的暗算。
    刁鹏隐身一块石后,仔细观察常氏兄弟的身形,在他眼里,常氏兄弟如三点鬼火,
不甚清楚。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刁鹏惊然一惊,“心马群”。这些言生怎么会
在夜间出没?他马上明白了这群神奇的马是由江尊堂喂养的了。好个老杂毛,倒是挺能
隐瞒的,连我堂堂的护清教主都不知内幕。
    江尊堂,你也只能再使用它们最后一次了,碰上了我,活该你倒霉。与我较量,天
下有谁胜了?
    他一边想,一边暗思对策,狂野的马越发近了,刁鹏终于想出了办法。他腾身飞起,
直奔西北角的一盏灯笼。
    刁鹏此时身具近万年的功力,身在空中“以意护形”,平常人根本看不见,他自忖
常氏兄弟也无有瞧见他的神通。他急如惊电,一闪而至。
    常宝忽觉身边有劲风袭体,刚要拧腰弹跳,刁鹏的右手“劳宫穴”一下接到他的头
顶“百会处”。极大的引力使他不由自主地踞起了脚尖。内力如江河般外泻,转眼间,
常宝软成了一张皮,他感到了死的威胁。
    刁鹏把灯笼接过拎起常宝向另两人靠去。
    常文、常风觉得奇怪,正纳闷,刁鹏已到了他俩身边,把常宝向地上一扔,笑道:
“两位,我捉了条死狗,赏给你们做下酒菜吧。”
    常文大怒,泼口骂道:“刁鹏,你胆子不小,竟敢与三幻庄作对,你有什么能耐快
使出来吧!大爷要教训一下你。”
    刁鹏哈哈大笑道:“常氏三狗,真不愧是三幻庄的看家狗,不过,若是小狗吠日,
那威力就太渺小了。”
    常文恨极,一招“鱼跃龙门”电射刁鹏,他五指成爪,如钢钧无异。但刁鹏已远非
昔日之人,他吸收别人的内力,包括他哥的内力,早已超凡入神了,常文想一招把刁鹏
抓烂,自然难以得逞。
    刁鹏向后一摇,看似并未间跃,却升到常文的头上,右脚“涌泉穴”正好踏在常文
的头顶“百会穴”上,他的内力立刻疾如风云地从头顶外泄,常文脸色死灰。刁鹏和常
文在空中飞旋了一个大圆圈,常文掉到地上。
    刁鹏嘿嘿地对常风笑道:“你两个哥哥都成了死狗,你还不快点追随他们而去?”
    常风怒火攻心,顾不上细想两个哥的死因,两掌陡展,从他手中射出千道球光,这
是他的独门暗器“群星闪烁”。
    刁鹏向下一矮,整个人仿佛入了地一般,常风的暗器全打到一边去了,他再想发暗
器,刁鹏忽地如巨人似地立在了他面前,这当然是常风的幻觉,可他凭此已感到末日的
来临。
    刁鹏伸手按在他的“膻中穴”上,他瞬间便成了山洞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常风
一倒,刁鹏便万事大吉了,那些马容易对付了。他在常宝身上取出许多如古大丹丸,顿
时笑起来,“无助我也”,原来这些丹丸全是极易燃的“烈火丹”。
    刁鹏说:“你们三兄弟被我吸干了内力,肚皮陷下去,我实在过意不去,听说你们
惩制对手喜用‘胀腹丹’,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这样也算弥补了缺憾,让
你们全成气气蛤螟。”
    三人一听,顿时魂飞魄散,想自杀,却全被刁鹏制住。
    刁鹏向他们嘴里各自塞进一颗黑药,三个人马上惨叫起来,肚子胀成了大球,可还
在不停地胀。
    刁鹏在一旁欣赏了一会说:“效果不错,就是叫得不那么动人。”
    这时,马群向他围过来,刁鹏纵身飞入空中,把从他们三兄弟身上搜出“烈火丹”
向空中一掷,正如烟花迸溅,天女散花,全都击在马身上,顿时火光突起,马惊狂嘶,
乱了阵脚,四下逃散,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欲成燎原之势。
    刁鹏放声大笑:“江尊堂,看你还有什么鬼花样!”
    地上的常氏兄弟此时已不成了人形,鬼哭狼嗥声一弱,噼!啪!嘭!三声,他们全
如气球似的炸开了花。
    刁鹏开心至极。
    这一切,都被江尊堂尽收眼底,他阴狠地笑了几声,并未言语。
    他回到屋内,召来他收降的人。这是一群奇异的江湖怪客,他们全是被江尊堂特殊
方法培养成的杀手,只供他一人驱使。李贵举、胡玉飞、李志心,天门二快也在其中。
    江尊堂说:“你们组成以方连环,成长龙阵,待敌靠近时,你们合力击之。”这些
身不由己的人齐声答应。
    刁鹏在暗处看到这一切,不住地冷笑:“江尊堂,你想螳臂挡车,那不是痴心妄想
吗?”
    他正要动手,忽见东南方一道光气而来,绿的,分外明亮。他大吃一惊,不好,江
俊生小儿来了。江尊堂见儿子回来,欢喜道:“我儿回来正好,看他刁鹏还能逃出我的
手心?”
    江俊生道:“早知该废了他,这些天来,他吸收了众多高手内力,己非同小可。”
    江尊堂惊问:“难道我儿也对付不了他?”
    江俊生说:“纵是刁鹏再吸一百人的功力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这小子已修成
‘意乱形迷’之法,他不现身,我也不能一下找到他。”
    江尊堂道:“我儿放心,刁鹏这小子绝对会找到门上来的。”
    江俊生“嗯”了一声,走进屋去。
    江尊堂跟在儿子后面,玉童也不离江俊生左右。
    刁鹏犹豫起来,他不知江俊生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内心是极不服气的,小子吹牛,
我有万年的功力,还怕你不成?但他还是迟迟不敢下手。
    他思忖了一会,转身离去。我要与他们来个心战,现在他们全都精神专注,要与我
决一雌雄,我偏不现身,待等他门心疲意懒之时,再突下杀手不迟。刁鹏认为这是个好
法子。
    山中的清气冲洗着他们的肺腑,单文生一家在深林甜泉旁过了一段安静的时光。他
们不问俗事,静心修行,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单文生也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子,成了文武双全的人物。
    单仁永,单仁惠的武功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轻轻的流水声伴着他们度日。
    单文生在一块石上发现有人,猛转身,白胜非正对他微笑。
    单文生冷冷地问:“阁下来此何意?”
    白胜非说:“我是浪迹天涯的游子,走到哪里都是全凭自然,没有一点‘有为’。”
    单文生脸色缓和下来,但他还是冥冥中感到,平静的生活将结束了,迎接他们的将
是一种未知的生活。
    他淡淡地说:“那请坐吧。”
    白胜非摇摇头说:“谢谢,不用,我是路过此处,并不想在此停留。只是见你与山
水静化一体,感到欣然才看了一会。”
    单文生笑道:“朋友过奖,我也是初学乍练,算是初入门径。”
    白胜非道:“天下万般奇学,皆重一个‘诚’字,勤学苦修,终有大成,但万不可
拘于不变。任何功夫,若是长久修练,没有质变,虽然感觉良好,终是小乘,和尚道士
用功也不谓不勤,有的能人大定,但他们都禁于一‘道’,不知随应变通,也没有大前
程。这是我最近才悟出的,赠与道友。”
    单文生连声说谢。
    单文生正欲问对方姓名,忽听有人说:“妙极,这里还有个美人,正好一并带走。”
    他俩一惊,转身忙看,白胜非失声叫道:“司马青。”
    “哈哈……不错,正是老夫。”
    司马青得意地捋了一把胡子说:“你认识老夫,可见在江湖中还有些名头。”
    白胜非笑道:“过奖,我哪能与你们相比呀?”
    司马青笑道:“这个自然,你若有我们十分之一的本领,天下人也会吃惊的”。
    白胜非哈哈大笑起来,他还不知道司马青会这么往脸贴金。
    许一见他有轻蔑之意,冷冷地问:“你不相信太虚宫的武功神奇是吗?”
    白胜非摇头说:“那倒不是,我只觉得天下比我强十倍的人不是你们。”
    司马青顿时瞪起眼来,斥声问:“你说是谁,看老夫不惨劈不了他?”白胜非说:
“三幻庄主江尊堂你能胜过吗?”
    司马青“哈哈”大笑:“老夫还没把江尊堂放在眼里,小子,你找错人了。”
    白胜非稍微转身,瞥见暗处站着一人,他灵机一动说:“你纵是能胜了江尊堂,可
还有一个人你是万万斗不过的。”
    司马青声色俱厉地问:“谁?”
    “太虚幻境的武精前辈,我对他的武功钦佩之极,人称他天下第一。”
    司马青更加大笑:“你小子浑蛋到家了,武精的那两下子我清楚之极,他根本不配
与我相提并论。”
    白胜非立即反驳道:“你不能对武精前辈横加污蔑,他的武学是天下武人共睹的,
有口皆碑。”
    司马青气极,慢慢走过去,一字一句道:“你小子不知老子的厉害,让你到阎王那
里描绘去吧。”
    他手猛然拾起,向空中抓去,别看抓的是空,可这是他的绝学“收形功”,厉害无
比,若被击上,难逃一死。
    白胜非向侧一闪,长剑闪电般而去,寒光一放,直刺司马青的咽喉,可司马青却如
熟视无睹一般,并不避开,白胜非知道不妙,可躲有些来不及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
身边劲风一旋,一人挥掌迎了上去,“拍”地一声脆响,司马青后退一步,来人竟是武
精。他哈哈一笑:“怎么样,我不至于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吧!”
    白胜非心中大喜,司马青却尴尬万分。但他马上回过神,笑道:“我们兄弟交了一
掌,看来还是不分高下。”
    武精道:“我喜欢听你海吹,有时我也差不多要信你的话,只是事实不是那样,这
恐怕惹你不高兴的。”
    司马青听武精冷嘲热讽,大为恼火,嘿嘿笑道:“我说你武功稍差也是有根据的,
你别以为冤了你。”
    武精点头道:“那很好,你就露两手我看看,能不能让我心服口服!”
    司马青没言语,突然一晃,双臂分开十指张大,向武精袭去。他们是师兄弟,彼此
甚为了解,纵有秘学,互相也不是毫无所闻。司马青的指爪未到,武精便突失踪影。司
马青并不惊慌,向前一纵,回身反击,武精虽然跟着跑到司马青身后,也没赚什么便宜。
    武精并不罢休,向上一纵,使出“鬼怪二变”手法,抖出一圈掌影,似乎要套住司
马青的脖子。
    许一、周五在一旁也不敢替师傅助阵,只能看着师傅与师叔相斗。
    司马青急忙使出“金技吊参娃”向外斜窜。武精一招“金沙罩顶”跟着拍出,司马
青“罗汉扭身”摆晃闪过。两个斗了十招,基本上是武精攻,司马青守,竟然没分出高
下。
    武精知道再斗下去也无什么益处,便罢手不战。
    司马青笑道:“你的手段仍是没有进步,我也不想再指点你了,就这么算了吧。”
    武精被司马青的死要面子弄得啼笑皆非,只好说:“你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遇
上对头,那时你吹都吹不出了。”司马青“哈哈”笑起来:“我不信天下有强过‘太虚
门’的人。”
    武精笑道:“令人难过的是天下有胜过我们的人。”
    司马青不信地问:“谁?你怎么能灭自家威风?”
    武精摇头道:“我是成天想做第一高手的人,可是不能够,桂冠早已被人摘走了。”
    单仁蕙、单仁永等人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他们想与单文生一道共同对敌。单文生示
意他们别动,两人便靠一颗树站定。
    司马青此时已被武精的话伤了自尊心,狂叫道:“你快说,那是个什么小子,我非
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武精道:“他叫邱少清,武学之深难以想象,我们根本不是其对手。”
    “胡说。”司马青骂道:“你是个无用的笨蛋,怎能把我也拉扯上?”
    武精“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反驳他。
    单文生等人听说邱少清如此厉害也惊了一跳,料不到他能有如此的成就。
    单文生拉了一下白胜非,白胜非明白单文生的意思,刚挪动两步,司马青喝道:
“哪里去?我们师兄弟交手是你们可以看的吗?既然你们见了,至少也要割去舌头。”
    白胜非说:“武精前辈,你给我们主持公道,这是不怪我们的。”
    武精摇摇头说:“我们师兄相斗的事你们是不该知道的,既然撞上了,割舌头确是
最轻不过了,你们还是乐听天命吧。”
    白胜非等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
    单文生气愤地说:“你们不愧是师兄弟,鼠蛇一窝。”
    武精“嘿嘿”笑起来。
    白胜非问:“为什么我们看了你们的争斗就要受此惩罚呢?”
    武精道:“很简单的道理,你们见了便不神秘了,传出去岂不弱了本门的名头?为
了让它仍然笼罩着神秘的气氛,我们只有如此才行。你们的生命固然可贵,但与‘太虚
门’的名誉相比就微不足道了,你们也不要有什么不平和愤懑,安心地去吧。”
    白胜非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我们受你们的伤害是罪有应得了?”
    武精点头:“老夫有此意。”
    白胜非失望了,真没想到拍马尼也不行,看来今天要命丧荒山了。他虽然很自信自
己的武学,可他还没有勇气和司马青、武精相比。而单仁永、单仁蕙都不那么妄自菲薄,
他们早就不平了。
    单仁永说:“我们久住深山,此处是我们的家。你们跑到这里相斗,难道还怪我们
看到吗?”
    司马青说:“不错,若不怪你们,何须把你们的舌头割掉?”
    单仁蕙大怒,斥道:“你们真是野蛮透顶,可我们并不怕你们。”
    武精笑道:“小丫厂头倒有几分惹人之处,老夫有几分喜欢你了。”
    单仁蕙怒道:“你别为老不尊,辱没斯文,在我眼里,你不过一段朽木而已。”
    武精上前凑了两步,笑道:“好,那就让老夫领略一下你的妙处吧。”
    他哈哈又是一阵笑,单仁蕙长剑在胸前挽了一朵花,分心便刺,武精把她轻蔑到了
极点,身子向前一滑,伸手就抓。单仁蕙的剑是自动御敌的,只要有实在的对象可击,
那就很难逃掉。她的长剑如水中的鱼儿一摆头,“玉女开帘”急扫武精的手臂。她的剑
实在太快,以致连武精这样的高手都料不到会躲不过,他忙中不急细想,急展“金龙吐
须”把内家先天刚阳之气聚于手上,化作抖弹劲外震。但仍没有逃脱中剑的厄运。单仁
蕙的长剑几乎把他的右臂制下,血光立时迸现。
    武精恨极,以他的身手被一个小丫头伤了,这比要他的老命更让他羞很恼怒。他运
起“幻无天罡”直击过去。他要把单仁蕙劈成肉泥。司马青见武精动了真,怕伤了单仁
蕙,他自己得不到了。身形连间,从后一掌击向武精背后,这次他聪明了,动手时不露
一点风声,如鬼一般到了武精背后,直等到触上武精的身体,他把内劲急吐,武精闷哼
一声飞出丈外。
    武精一生精明,万料不到会连连中人家的暗算,他恨极、怒极,加之伤势,鲜血从
口中狂喷而出。
    司马青见武精受伤,再也没什么顾虑了。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哈哈笑起来:“我总
算天下为尊了!”
    武精狰狞地骂道:“你真卑鄙。”
    司马青一反常态,毫不为忤,欣然道:“让他们死前知道天下我是老大,你不配与
我平起平坐。”
    武精几乎被气昏,他“哼”了好几声没有开口。
    许一、周五见师傅与师叔之间如此,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快,这也太
过分了,师傅不该如此。可他们却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怕司马青连他们也一同
打杀。
    单仁众见妹妹胜了武精,心里踏实了许多,司马青与武精的功夫在伯仲之间,自己
当然不会输给他了。他把剑一抖,静立而待,准备也一剑让司马青知道他的厉害。按说
单仁永这么想原也不错,可单仁蕙能胜武精事出有因,乃天缘机巧相汇造的,否则,他
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司马青既不会手下留情,也没有那么大意,反而多少还带点莫
名其妙的恨。
    单仁永一式“万发归宗”刺他的肋部,司马青突然不见,单仁永的临阵经验不足,
一时没了主意。他弄不清司马青到哪里去了。假若他长剑日凌,绕身划圈护住自身也许
没事,可他没想到这一点。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司马青的“太虚掌”揉接到他的左肋下。
    单仁永惨嚎一声,飞出七八丈远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看来也活不长了。
    司马青得意之极。武精被小丫头伤了,我却胜了,这说明什么呢?他有些飘然,内
心十分舒畅。
    武精明知他得意,嘲笑自己,也无可奈何。
    单文生见儿子受伤,立即跑过去,急问:“笑儿,伤势如何?”
    单仁永极其虚弱地说:“我真没用,竟不如妹妹。”
    单仁永此时想的不是他受伤的轻重,而是暗责自己的武学逊于妹妹,单文生的心,
顿时下沉。笑儿所以不关心自己的生死,那是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故在死前生出
许多遗憾。作为父亲,在儿子临死前不能满足他的某些愿望是多么痛心啊!白发人送黑
发人确是天下最悲哀的事之一。
    单文生酸泪横流,几乎泣出声来。
    单仁蕙等欲冲过去,却被许一、周五拦住。许一说:“这些该死的东西在此哭哭咧
咧实在讨厌,不如打发了算了。”
    周五笑道:“好,我来送他们回老家。”
    单文生听此言,怕小儿子也一并命丧黄泉,急忙跳起来,拔剑拼命。
    单仁蕙急声叫道:“爹爹,让我来对付他们。”
    单文生苦笑了一声,止住身形。女儿的话让他伤心,他觉得对不住她,危急关头总
让她拼命争杀,实在有些不忍,可又没办法,纵是她今天把命搭上怕也换救不了单家人
的生命了,顿觉满腹怆然。
    单仁蕙飘身挪移,一剑分刺许一、周五二人。她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若要战胜“太
虚双影”却力尚单薄。
    他们二人嘿嘿轻笑几声,外间两下,便踩了过去。
    许一在她身边突然现身,让她心惊不已。她想用剑斜削,为时已晚,被他点中“日
月穴”,她顿时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由人家宰割了。
    单文生大急,纵身扑去,一掌击向许一的头部,他的武功虽然不很高明,但含恨而
发威,力总是不小的。许一嘿嘿一笑:“找死!”反臂一击,单文生躲闪不及,飞了出
去,奄奄一息。
    白胜非见事已至此,知道没有希望了,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他举起剑,欲作生死一
击……
     
    ※               ※                 ※
     
    大海浪花把深处、远方的幽情推上滩头,明净的海水有甜美的静治,也有淡淡的忧
愁,拍击石壁的涛声把另一个世界的愤怒贯注到土地中去,让在大地上行走的人感喟、
深思。
    邱少清在海中洗了好久,又到泉水里冲了一下,穿上衣服。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海里
发来的清新之气,活动一下肢体,坐到一石头上发怔。
    蒋碧欣慢慢走过来,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柔声问:“你在想什么?”
    邱少清笑道:“在远方,还有许多事未了,我要回去一趟,你们就和神尼在此地修
行吧。”
    蒋碧欣说:“我也跟你一块去吧。”
    邱少清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从此再不分离。”
    蒋碧欣仍是不答应。
    邱少清说:“你不放我走,我的心很不安,我回去一次,至多需要十天,不会太久
的。”
    蒋碧欣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邱少清说:“我也不和他们打招呼了,否则又要添许多麻烦,你代我解释一下吧。”
    蒋碧欣默默地应允。
    邱少清站起身,看了一下南海,飞身而去。
    邱少清日夜兼程,这天正中午,太阳毒辣,大有不晒死一二个人,不收敛她的气焰
之势。他内功虽深厚无比,轻功贯绝江湖,但疾行千里路不歇脚,身上也是汗淋淋的。
    前边是一片林子,树木茂盛,郁郁葱葱,阳光想尽办法欲穿透碧绿的丝网,也只有
徒劳留下点点光斑。
    邱少清心中高兴。
    一闪身进了树林,找个一个地方坐下来,背靠树纳凉小憩,无意间往林子深处一瞥,
只见一女子正欲上吊自杀,连忙起身飞跑过去。
    自杀的女子听到脚步声临近,脖子往吊在树上的素绢里一套,就想蹬脚下石头。邱
少情挥掌扫去,一股大劲,似利剑削向素绢,风到绢断,女子跌落草丛之上。
    女子也未言谢,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滚圆的肩头一抖一颤,令人可怜。
    邱少清走过去,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他最看不得女人流泪。
    女子好似伤心欲绝,哭声凄惨。
    邱少清蹲下身,小声地问:“小姐,你有什么伤心事?愿不愿告诉我?看看我能不
能帮帮你。”
    女子头也不抬,啜泣着说;“你不要管,让我死!”
    “死,能帮你什么忙?”
    “不死,又能帮上忙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甚非要死?!”
    “呜呜……”女子抽抽泣位,悲悲切切。
    “我与夫君去年结为并蒂莲,我们俩相爱如漆。谁知,甜甜蜜蜜的日子还刚开始,
夫君却不明不白得了病,莫名其妙的病,名医求遍,各种单方也都试过,夫君的病终不
好转。婆婆开始对我不满意了,村里人也都说我命中克夫。我有口难辩。我对天起誓,
只要治好夫君的病,何种苦难我都心甘情愿承受。办法想尽了,还是不灵验。正当一筹
莫展时,村里来了个野郎中,他进了我家门,口称保证治好夫君的病。我好感谢,连忙
称谢。
    “但他有个条件,问我答应不。我不知是计,心想只要治好夫君的病,什么条件都
可答应。他笑了,有些古怪,提出要与我同床,我好害怕,可又不敢撵走他。我怕婆婆,
怕村里人,怕落个克夫的名声。为了夫君,我忍辱答应了。“事后,他抓了药,就溜之
大吉,逃之夭夭。初始,我仍相信他的鬼话,按吩咐喂药。两个月过去了,夫君的病不
转好还加重了。呜呜……我有愧于夫君,只求速死。”
    邱少清听了,很为少妇的话所打动。多么贤慧善良的妻子,比之江湖女子倍加伟大
可敬。当他的丈夫听了妻子一席话,又该作何感想,是遗憾她的失贞,或是……
    邱少清感到问题棘手,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女子,在这种“三从四德”的礼仪之邦
里,做了这种事的女子最好的解脱是选择死亡。
    邱少清问:“你丈夫患甚么病?”
    “郎中说象是水肿。”
    “你领我去看看,但愿我能治好。”
    “小奴太感谢公子了。”
    “但有个条件……”
    少妇愕然了,眼前之人是否也是……
    “什么?”
    “你丈夫病好后,请夫人不要再言死。”
    少妇不再哭泣,看着邱少清,万分感激地点点头,算作答应。
    邱少清正欲起身,突觉一般劲风袭向“肾愈穴”,少妇亦惊呼一声,恐惧地扑到他
身上。邱少清若是躲开是极容易的,那样就会息及少妇。他坦然一笑,功凝腰间。
    来人正是花人疯,他劲气戳到,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大吃一惊,想撒身中途换
招,哪还容他,邱少清右手上翻扣住他的手腕,扭头一瞧,很陌生,似乎从未见过,便
气愤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用如此毒辣手段暗算我?”
    花人疯忿忿说:“我容不得狗男女。”
    邱少清“嘿嘿”笑了,他知道此人是谁了,便问:“阁下是花人疯吧?”
    “不错,花大侠是也。”疯人疯话,自称大侠。
    “我正欲找你。”
    “?……”花人疯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
    “揍你!”
    花人疯一听此人要接自己,拔腿就跑。邱少清一个箭步掠到前边,堵住去路。花人
疯扭头回跑,邱少清闪身一晃,又堵在前面。花人疯恼羞成怒,挥掌砍上,欲与邱少清
拼个高低。
    邱少清再不玩笑,见花人疯挥掌击来,挪步外闪,弧步至他身后,速度快若电闪雷
鸣。待花人疯招数落空,欲转身再击,“百会穴”已被邱少清拍个正着。花人疯不动了。
并不是因为痛楚,而是感到一般暖洋洋的力量缓慢从头顶输人,惬意极了,好受用,不
思离开。
    这股力从“百会”闯“膻中”,下“丹田”至“涌泉”,到“会阴”越“长强”,
冲“玉枕”止“百会”,行功周天。不一会儿,花人疯就觉脑中一片空明,驱散了那团
团缠绕不清的黑雾。他一下子清醒了。
    花人疯又叫花人风了。
    邱少清闲了“劳宫穴”,把单从花人风头顶拿开。
    花人风神色奕奕,目光炯炯,再无萎顿之态。
    少妇惊奇乍舌。
    花人风向着邱少清双手一拱,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邱少清。”
    “啊,邱大侠!在下心念已久,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天相见如此尴尬,海涵海
涵。”
    “花见客气!”
    花人风“扑通”单腿跪地,感激地说:“多谢邱大侠再造之恩!”
    邱少清见他如此重义,明了传闻不假,此人的确是重情守义之人。心下佩服,连忙
弯腰扶起:“折煞兄弟了。”
    花人风站起,满脸红云,吭吭哧哧地说:“在下之事,想必见台早听传闻了。丑闻
呀、丑闻。”
    邱少清一拍他的肩头,笑笑说:“花兄痴情固然可敬,但你想,为这种女人值吗?
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振作起来,正义道上需要你。”
    “邱见明言至理,怪我一时糊涂,才闹到这步因地,我谨记邱兄叮嘱。”
    “花兄,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吧!”
    花人风与邱少清萍水相逢,君子之交谈如水。但他总觉与邱少清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邱少清在与花人风毫无瓜葛下施手相救,并损耗自身功力,实属大侠风范。花人民自叹
弗如,他本想过邱少清去酒店畅饮一番,听邱少清这么一说,又见旁边焦急的少妇,知
不好挽留,便一抱拳:“邱兄请了。”
    邱少清和少妇走了,花人风恭敬地站着,一直目送身影消失在树林外。
    花人风至此遁入空门,做了削发和尚,苦心修习,参悟样宗,终成一代名僧。这当
属后话。
    邱少清跟着少妇进了村子,一进村口,他就觉察到气氛不对。村头三五成堆,聚着
一些老姬,交头接耳,麻雀似叽叽喳喳谈论着什么。见邱少清进村,眼光一下汇聚到他
身上,大眼套小眼地盯着,里面写满诧异和问号。
    邱少清身在江湖,对平常百姓一些习俗不甚理解,见有这么多人闲聚,指指戳戳,
张家长李家短乱发议论,既感好笑,又觉可亲。江湖险诈,勾心斗角,人们在一块除了
绞尽脑汁,用尽办法残害别人,就烧、杀、抢,哪有这样平和的氛围。
    邱少清不知,平常百姓也有他们的苦恼。在封建社会,人民是不会有一天宁和日子
的。
    邱少清与少妇进了院门。
    一群好事男女,怀着别样心情涌进来。
    贫苦的乡村,无甚热闹,唯有无聊。无聊人生,无聊生活,无聊谈论别人。一个女
人领来一个陌生男人,而女人本身又颇有些传闻,且女人的汉子又病卧床榻。男人是郎
中吗?能治病吗?疑点重重。
    邱少清也想故意露一手,让乡里人大开眼界。他站在院子中,少妇从屋中把丈夫搀
扶出来。男人面黄肌瘦,肚子涨成一面鼓。邱少清放眼一瞧,微微一笑,小病一桩,气
血不调,腹中淤血,只需打通气脉,多吃补药,很快就会痊愈。可恨庸医误入,亦更恨
那小人乘人之危,若有一天碰到,定采不饶。
    邱少清让少妇在地上铺一片席子,扶丈夫坐下,盘腿,五心朝天。
    一切准备停当,邱少清在席上盘腿而坐。他吩咐男人左手贴地,自己伸出左手与其
右手相对,右手“劳宫穴”对其“丹田”,慢慢揉搓。
    时间不长,众人就见男人脸上大汗淋漓,头顶冒出袅袅烟气。村民都感到神了,这
才仔细打量邱少清。这小子相貌平平,无甚稀罕奇人之处,为甚会有这般本事,莫不是
神仙下凡吧!
    议论又开始一边倒,说少妇有神灵保佑,善人善报,再不说有“克夫之命”了。嘴
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少妇看见丈夫鼓涨的肚子一点一点减小,村民纳闷、迷惑、惊
奇、赞叹,而后又是一番感叹。
    半个时辰一到,邱少清收功站起,冲少妇说句:“好了。”话未落,人已飘出丈外。
村民还未及反应过来。再寻邱少清,早已踪影全无。众人都信神仙下凡,一片跪倒,连
呼:玉皇大帝万岁。
    男人自己站起来,脸上泛出红润,少妇扶住男人,紧张用手去抚摸肚子,哪里还有
半点鼓涨,高兴的晕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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