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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士麟慌不迭的推辞道:
    “掌门人之令谕门下无才无德,初来乍到,此事不承当,前来旨在向掌门尊长请
安……”
    “不倒翁”挥袖制止杨士麟说下去,同时扬声喝道:
    “本掌门人凭本门金牌传令,凡本门下人等—体周知,奉行无误,你杨家先祖杨业
大将军,为国尽忠,一门忠烈,万代同钦!本门这小小组合,隐于江湖,端赖你这将门
之后来发扬光大了!严令已出,那是不容推辞!”
    “不倒翁”以他祖先之光荣行谊的大帽子,扣下来令他汗额无地!
    杨士麟只得长跪下来,接受了这小门主的令渝!
    “不倒翁”见他已接受了令渝,心下甚慰,训诲他道:
    “本门习武之宗旨,乃是保国安民行侠仗义,扶弱济倾,替弱小者,打抱不平,伸
张正义,进而谋国安邦,而流浪江湖!老夫德业不足,上不能统军以卫社稷,下不能周
游天下,以舒解民困,愧对祖训,望你今后能力行不懈,成此大志于天下,庶几解我之
羞困!”
    他所言中有因,憾于自己三寸丁的身材,进不能立于庙堂朝庭,为国靖边,退不能
号令江湖,空有一身本事,常年默默老矣!
    他对杨士麟甚是赏识,深庆得人,却也有满腹牢骚,趁机开河的道:
    “年来,国家以非,现在那个小皇帝甚不上路,不是谋国之人选,荒废政务,只知
走马淫妄,摇笔画画,行那粉饰太平的雅佚之事,良可叹也!将来不知其能逸于胡底…”
    他说的乃是宋微宗之时,不知强兵御敌,窃其位,而不谋其政,误己误国,后来终
于被金入掳去,给我民族平添了一笔臭史!
    杨士麟跪在那里汗流夹背,不敢仰视!
    不是吗!朝中大臣联不知耻,每年征敛民脂民膏,拿去贿赂辽、金、夏这些蛮族异
邦,白银数十万两绢帛数十万匹!
    将我泱泱大族大国以臣奉敌,息事宁人,以求太平,这怎能称为谋国正道呢!
    “不倒翁”发了一顿忧国忧民的牢骚,才算舒解了下他的积郁便道:
    “小子,起来吧!好好的给我干一番作为,门下人等准你便宜提调!”
    杨士麟悚然站起,这四五十人,一一上来见礼,言道德候少门主差遣!
    朱玉却暗中嘀咕道:
    “好哇!这次我可到了他手下啦,他若一横心,真要对我来个‘五马分尸’……唉,
但愿他是个不犯嫌隙的君子吧!”
    有职事的人,经过寒喧之后,便一一辞去,屋中一空!
    “不倒翁”朱儒道:
    “下月望日,就是‘四季上人’约定十年后洗雪前耻的日子,他那四个弟子,必定
会前来为师雪耻的,到时,你要代表本门……”
    杨士麟躬身受教道:
    “弟子应代尊长,去会会他那四个徒弟!”
    命运是最会捉弄人的,不是吗?
    杨士麟从一个宦门之族的人,机缘巧合,走入武林江湖道中!
    如今,竞又做了武林中颇有名气的门户中的少门主,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
掌门人!
    杨士麟不由得感叹世事太无常了!
    时光如捧在手中的水——
    悄悄地从指缝中溜逝,岁月老是赶在人的前头,一个尽的朝前奔,拴不牢也拉不住
它!
    转瞬,这个月的望日到了!
    这些时日,杨士麟又在老尊长‘不倒翁’朱儒的倾囊传授下,不但武功在百尺竿头
上更上一层!
    而且对整个武林、江湖道,都有了深刻的了解!
    对宇内名人大家,‘不倒翁’对他们都有详尽的解说、批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
殆,那是集数代一脉相传的经验传闻,要一代一代交代下去!
    杨士麟便是‘不倒翁’交待的人选!
    至此,他才真正对江湖有了番认识,他得踏着前人的血路向上爬!
    江湖这个无底洞,有光明面,也有黑暗面,更有邪恶的一群……
    他修通了这些才算是踏入江湖的门栏里,再有的便得由自己亲身去体验经历了!
    与‘四季上人’的徒弟比武较技的地点是在千松岭上,听涛亭旁一片草坪中!
    大清早起来,杨士麟向‘不倒翁’要求:
    “门下任何人不得擅离山庄一步!”
    换句话说,任何人也不能到比武现场去观看比武的情形,因他们只来了四个参与比
武的人,这样才算公平!
    午时正——
    除了微风吹过松间激起的声涛外,整个大地一无声息,连喜欢唠叨的蝉,也一个个
的躲在清凉的树叶下,大享清福!
    晴空万里无云,天气显得焕热干燥,但杨士麟的心情,却更燥得胜过天气十倍,这
是一场关系到师门荣誉的一战!
    不单单是他个人的事,他有那种使命感,沉压在他肩头!
    “来了!”
    杨十麟眼睛蓦然一亮,陡岩峭壁之间,突然出现了四个黑影,如仙猿般向上飞纵揉
升,逐渐向他接近!
    杨土麟下意识地摸了摸腰畔铁剑,同时也连想到尚幸不是.‘四季上人’临终所赠
的‘雀胆剑’,不然岂不尴尬
    以长者所施之剑来对付他的门下,再者若当日西峒没有收下不还,在沙漠里沉埋一
年多,伯不早成了废铁!
    黑影已显为人影,四人均着一色灰布僧衣,前行两。人,杨土麟认出是北昆、西峒,
后面两人,他虽未见过,也猜想必是东岱、南乘无疑了!
    北昆领头,四条身影如流矢般直奔听涛亭而来!
    俗云:“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杨士麟按剑而立,等待着一场拼杀场面的到来,谁知其结果,却大出所料!
    四人来到杨士麟面前,纷纷停足,北昆当先宣了佛号,合十为礼道:
    “原来是法使大驾,想不到在此相遇!”
    杨士麟原想等待一场剑拔弩张的情势,怎知四僧态度和祥,反而感到有点突几,忙
抱拳答礼道:
    “原来是四位大师,在下候驾多时了!”
    北昆枯眉一扬,修目微展道:
    “法使待此欲向贫袖等兴师问罪么?”
    杨士麟神色和悦微笑着道:
    “在下并无此意!”
    西峒法师蓦跨步闪出,合什扬声道:
    “贫僧前风在‘栖云寺’前因遂闻恩师噩耗,悲愤填膺,以致一时失察,冒犯法使,
幸而法使……”
    杨士麟心头略宽,探手制止他道:
    “往者已矣,大师何须再提,不知令师遗体是否业已迁回?”
    “幸法使临去时留下‘千松岭’地名,不然延误师令,贫袖等当百死莫赎了!”
    杨士麟深叹一声,怆然再道:
    “在下总算末负令师所托,想必四位大师已尽得令师无上心法真传了?”
    四僧齐声回应道:
    “贫僧今日乃为洗雪前耻而来,是否尽得真传,法使少待便知!”
    北昆和尚看看天气日影,陡然转变话题道:
    “眼看已是正午,那矮子朱儒还未露面,莫非早已风闻而不敢来了么?”
    他虽然语涉不敬,却也提醒杨士麟今天所为何来,当即心神一怔,肃容道:
    “各位大师恐怕此生难有机会与本门老尊长弄剑交绥了!”
    四僧讶然相顾齐声道:
    “怎么,那老头儿死了?”
    杨士麟皱眉如结,轻叱一声道:
    “四位大师都是有德行的人,这长幼有序,朱儒公乃本门之尊长,与你等师尊‘四
季上人’平辈论交,是属你。等之前辈长者无疑,怎可如此言语不敬!”
    四僧被挖苦抢白得有些目瞪口呆,脸上赦颜,内心却怒火渐升!
    杨士麟也不管他们反应如何,淡然一笑摇头道:
    “本门老尊长,仍健在,以他老人家崇高的身份,怎会与你等亮剑,这十年论剑之
前约,业已令渝在下与各位见教!”
    西峒脸色不豫的强颜道:
    “法使你是以传人身分在此与贫袖等相会了!”
    杨士麟淡淡一笑,点首示意,语出如敲金击玉般的道:
    “正是,在下已蒙老尊长谕令为本派少门主,因之恭候四位法驾光临,比剑较技之
争,由在下一人挡之!”
    “法使你……”
    八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似的,满面惊疑神色!
    杨士麟声起如洪钟大吕般的扬声道:
    “在下蒙令师‘聚火开关’疗我经血瘀塞之疾,实属思同再造,但,在下斯时另一
隐疾也正被波及发作,发发可危!
    在下终人之事,冒死阴山报丧,为的是不使贵门秘技心传绝失,而报令师知遇,幸
而不辱方命,在下微觉心安,是以……”
    一直未发一言的大师兄东岱大师突然插口道:
    “是以法师认为与恩师之间已互不相欠?”
    杨士麟多年来行走江湖,跋涉世道,几经磨练与身受,也憬悟不少人生哲学,处事
之道,当下心乎气和地回道:
    “在下与令师,互为先施,结交与患难之中,此事并非谁欠谁的问题,若令师当时
不得在下相助。上人早死十符国夫人手中,贵派心法武功已为天山派所取去!而在下与
符国夫人,风牛马不相及.与我何损之有,然而,事实之演变却成了符国夫人自食恶果,
而你等又因我之报丧,才能继其绝学……
    不过,在下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彼此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因印证武学乃意
气之争而已!”
    四僧之中,以西峒火性最暴,声色悲愤地插口道:
    “难道就让恩师穿那套不男不女的装束,卧于棺乡之中?”
    杨士麟叹息摇头解释道:
    “此事,早已成为定局,人死如灯灭,便是换穿金装又待如何,反而言之,当日输
的是我派尊长,又待如何怪异呢!”
    言来人情人理,不卑不亢,颇使四僧有折服之意!
    四僧相互一视,沉默半晌,良久——东岱忽然叱声道:
    “不行,恩师生性刚烈,宁可落败受辱,也不愿……”
    杨士麟本认为这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知又生枝节,叹道:
    “可否以在下少门主身份,亲赴宝刹,为令师更装易服呢?”
    “恩师所求的也非服饰之事,乃是两派武学之争!”
    杨士麟慨然一叹,心忖:看来势非动剑不可了,扬眉问道:
    “依大师之见,又待如何?”
    东岱声冷如冰地道:
    “除非法使在贫衲等手下落败!”
    杨士麟冷然道:
    “此事将使在下为难!”
    东岱道:
    “各为师命,各凭功夫,各看造化,法使何难之有?”
    杨士麟黯然道;
    “在下虽为少年,却获天助,食得‘九茎芝’,更领悟一些高深武功,今以此对付
大师,扪心难安,我之所承乃大汉先民一脉所宗的武功!
    尔等所有乃天竺一派武功,各有长短,长年以此相仇,甚为不智!”
    东岱冷然道:
    “法使虽然得天独厚,我等师命难为,幸求一搏,以解心中块垒!”
    西峒在栖云寺前已与杨士麟会过,对方并末全力应招,仍被杨士麟走脱,心里甚是
不服这口气,于是拾打头阵,当即闪身而出,扬声道:
    “待贫僧先与法使一会!”
    杨士麟浩叹一声道:
    “世事难以两全,在下为保本门声誉,只得开罪各位大师了!”
    话罢,神定气闲地蓄势以待!
    西顺似老僧入定般眩目而立,满面祥和之色,看不出丝毫杀伐之气,蓦的!西峒双
目邃睁,两道湛湛神光,暴射而出!
    杨士麟暗暗一怔,忖道:
    “他那里是入定,分明是在暗中集聚功力,行雷霆一击之威!”
    当下本能地伸手握住腰畔的剑柄,但继而—想,对方似乎不打算动剑,又不觉松开
握剑之手!
    西峒嘴唇微动,一声‘有僭’尚在喉间,人已邃然发难,骈指为剑,一指化三尖,
如流矢殒里般疾指杨士麟胸前三大穴,辛辣无比!
    杨士麟突觉胸口生寒,疾然收胸,同时,右手一搁—绞,迅若闪电,连消带打,此
招乃是‘河图十三式’中的‘除草务尽’。
    杨士麟一闪一架之中,不拘身法、步眼、架势,都应在武学二字真诀——疾、准、
狠上,自然也流露出一流名家气度!
    可是对手西峒大师在勤练一年多心法之后,武功之成长,端的今非昔比,不待招式
用老,收手旋身,只闻一阵龙吟轻啸,晶芒大盛——
    这和尚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不足两尺的短剑——‘雀胆剑’。
    这时迟,那时快,西峒宝剑在手,何异猛虎添翼,身形前冲,短剑纵扫横挥‘涅杰
神剑’一招‘初探金宫’,业已施出,剑气飞旋如涡,洋溢于方丈之内!
    杨士麟一直在天人交战不已,胜也,佯败也?
    这两个问题在脑海中翻来复去,教人好难安排!
    急切中如灵蟹般一闪,避过对方攻击,这一招可说连手都不曾还!“法使好身法!”
    西峒一声暴喝,剑走‘三位定尊’之式,一正两斜、削、扫、圈,蒙蒙剑气,顿时
将杨士麟身形锁住,不容其脱离剑幕之外!
    ‘涅杰神剑’乃四季上人毕生绝学,佛门剑法精英,招式之奥微,堪与俗家绝学
‘河图十三式’匹敌!
    杨士麟少不更事,事理未明,未明夷夏之辩,心存犹豫,那能不立陷危局!
    对方那一列森森剑幕,那是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扎出数个血洞来,才始甘心!
    他此时已不及回招,心念一横,索性下了个让他三招的大胆决定!
    全力运聚功力于足劲,身形向后一仰,铁板身法,几似乎贴于地!
    西峒暗发一声冷笑,怒气自生,蓦地塌肩、沉腕、压剑,熠熠生寒的剑尖真向杨士
麟小腹挑去!
    可惜,剑太短了些,而杨士麟早有算计,脚尖一蹬—弹——
    “嗖”的一声,身形竞似离弦之羽箭,向后笔直射出!
    腿弯过处,离对方剑尖不过一分之差,功力胆气运用。之恰当,时机计算之准确,
不禁使旁观的三名和尚神为之夺!。
    三人竟忘其所以,暴声喊起“好”来,同时也甚是遗憾!
    杨士麟射退出去,并未立即下坠,凌空转折,身形陡又飞回,重落原来位置,始挺
直身躯!
    而西炯大师因一剑落空,扬剑冲前直追,用力过猛,己然冲出丈余,而落到杨士麟
身后去了!
    杨士麟甫一落地,西蛹也回身出剑,蓦听东岱一声暴喝道:
    “三剑无功,师弟且先退下!”
    喝声发自杨士麟身左,喝声未了,劲风先至!
    杨士麟倏地侧身相向,与东岱法师面对面不过三尺之遥!
    东捞手中短剑业已刺出,其疾如电,‘犀牛望月’,直扎杨士麟左肩胁,劲道十足,
拂体生寒,比之西峒其功力高出甚多!
    杨士麟自知若再存妇人之‘仁’,也许会招致殒命之祸,立即一振气罡,力贯双臂,
左右开弓,‘日落平沙’,和‘飞石流沙’——
    宛如狂风骤雨般源源涌出,同时心中惋叹道:
    “四季上人啊!说不得要同你的徒儿们来拼个他死我活了,你等都不是修习如来佛
地种子,其残心夺命一如俗人!”
    健腕倏地宿回,往剑柄上搭去!
    那知东伤法师见他掌风非凡不可挡,攻不进去,陡的露齿狂号道:
    “哈哈!小戈壁流砂飞云掌……”
    杨士麟听了,陡的怔然,玉面羞红,人家是来领教他的本门技艺呀!惭愧!
    东岱已取得先手,如何肯平白让人,刺出一招睥睨天下冠终群偏的‘九横夺命’,
迅如雷光石火,削向杨士麟肩井穴!
    杨士麟被情势所迫;想拔剑已来不及了,忙不迭抽手离剑,腾身而起,拔高三丈,
头下脚上云里潜龙,探爪而出,骈指如钩,势如灵蛇吐信,扣向对方喉间!
    若再不反击,这条臂膀就要从此离身而去了!
    东岱法师何许人也,剑法锐利,得先一步分毫不让,右臂一圈,反扣杨士麟左腕,
右手真气直贯剑身!
    走中宫直刺‘结喉穴’,招式一变,而为‘九横’中的‘病无医’!
    杨士麟侧首闪身,一一避过,此时腰畔铁剑业已出鞘过半!
    不料,东岱手中短剑斜斜往下一绞,‘困饥渴’,立意不让其拔剑应敌!
    杨士麟左手只得放开剑把,以牙还牙地以掌为剑攻出一招‘雪压残枝’!
    在掌拂敌胸之际,也是铁剑‘锵’地一声,重行落回剑鞘之时!
    两入是一僧一俗,一老一少,一人手持利剑,一则赤手空拳,在这草坪上,相拆十
余招之多,不分胜负!
    宛如闹海蚊龙,逐浪而斗,罡风呼啸,剑气纵横,己分不出是松间涛声,抑或是两
人掌风剑吟!
    如今的东岱法师,其功力之强已胜过十年前与‘不倒翁’朱儒印证武学的乃师一倍
有余!
    而杨士麟因得天独厚,以一双肉掌,力搏白刃达数十招之久,也是令人意外!
    但长此下去,杨士麟自知绝非善局,于是屡思拔剑,虽然左右手有无数次搭上剑柄
的机会!
    可是,却被对方犀利的剑法奇招所制,迫得拔不出来,屡试屡败……
    东岱法师虽未敢小视杨士麟,但却也未对他生出畏惧之心!
    立意要找这狂小子一个便宜,希望能侥胜一招半式,报却恩师被辱之仇!
    是以,—猛地剑势一紧,‘九横夺命’九种诡谲百变的奇招,逐次施出,剑影盘旋
飞舞,真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
    杨士麟以一双肉掌,争搏利剑,那是守多于攻、迭有生死一线的险局!
    他得利于气脉悠长,身轻如絮,尚称游刃有余,身体中所蕴藏的一股至刚潜力,尚
未曾发挥出来呢!
    此时,为东岱剑势一逼激起斗志豪情,潜力陡发、一声长啸,大有声威震环字,气
势吞山河之概,身形随声拔起五丈有奇!
    如大鹏展翼,身形凌空一折,健腕一搭,—声啸吟,长剑已掣在手中,湛蓝剑身,
如一泓秋水,休浴于炎阳下,更觉其耀眼生辉!
    一招‘日月光华’撒出千万剑影,那勇健身影随剑落下!
    东岱已停身不前,气为之夺!
    他以利剑对徒手久战无功,如今敌人如虎添翼已心怯胆丧!
    其余三僧已同时拔剑在乎!
    待杨士麟落地招收后、睥睨四方,点首傲然的道:
    “各位大师承教多时,单人独剑,在下已领教了两位了,此次为雪师耻,使命相同,
各应群策群力,各不后滤
    以在下之意,各位大师不妨联手相攻,勉力成全各位孝心!”
    “那……那……”
    四憎不由面面相觑,各自暗道,这小子狂妄得比当年的‘恩师’,还要豪迈不群!
杨士麟见他们犹豫不决,复又扬声道:
    “各位大师四人连手何须犹豫,不过,在下只能相陪十招,若十招犹不能胜过在下,
还请各位大师知难而退!”
    这,知难而退,四字,宛如四柄钢刀,扎进四僧心里!
    但也激起了四僧的豪性,相互一望,似已有了默契与决定!
    只听东岱法师冷冷喝道;
    “多谢法使大义,贫僧等,恭敬不如从命,那便有……”
    ‘僭’字与剑齐动,而且是四剑如一,四道银虹,然向杨士麟立身之处,以不同的
角度招式进袭而来!
    杨士麟渊停狱峙,压剑以待,见四道银虹行将近人铁剑招出‘秋风肃煞’,身影猛
旋,剑随人动,人随剑走分向四道精芒击去!
    一阵金铁交鸣‘铮铮……’碰剑声传出,竞将四面功来的四支短剑荡开!
    四僧不由一骇,至自才略略领受到杨士麟的一身艺,并非他们个人所能匹敌,刚才
之战只是儿戏而已!
    蓦然一阵沙沙脚步声,由四面八方传来……
    四僧已掏出压箱底的真功夫,要力搏此一局,‘四相剑阵’已出手了!
    杨士麟顿觉他们八只臭脚踏地有声,地下之草坪也为之震动,好像是其攻击的重点
转至足下令他心中大奇,不由得多加注意!
    然而这正是敌人的陷阱,他们手中短剑已轻灵翻飞,眨眼之间,但觉有数十支利刃,
向杨士麟上盘刺来,绵密如网……
    原来四僧已然施出了‘四季上人’倾毕生力为他们四人研创的剑阵,乃是将‘涅杰
神剑’重新组合所诞生出来的绝艺!
    四面八方,宛如一片剑山剑海,分不出熟虚熟实,气势磅礴,有如四座大山巨岩般
的向中央挤压过来,震魂慑魄,委实威猛绝沦!
    杨士麟在漫天动地的剑影中,惶然领悟到,这不是四个敌人,而是四四的相乘积!
    “啊!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何至将他们小看了”
    急切间,杨士麟在森森剑幕尚未密布收拢之际,觅得一丝缝隙,凄然一笑,身形如
魅彩一般,手中长剑施出‘卿云缦兮’,功贯剑端,发出一团剑务云海,以布疑兵,人
却一闪,飘身缩体,有如婴儿肉球般的穿出敌人剑幕外去?
    “锵,锵……”数声脆响!
    四剑在剑幕的中心处,不期而遇,但其中那里还有杨士麟的身形剑影呢!
    四僧一楞之余,却听杨士麟在一旁冷喝道:
    “在下在此!”
    语气冷峻,复又微含戏弄之心,令四僧气为之结,被人要了火锅了!
    东岱法师为大师兄,勃然震怒,冷喝一声道:
    “法使小心……”
    短剑遥空一领一挥,打出了暗号,剑阵为之一变,四道晶芒,复将杨士麟因入阵中,
来个水泄不通,东岱摇剑而歌道:
    “岱山石敢当!”
    西峒法师应声道:
    “峒山九回网!”
    北昆法师续接道:
    “昆山巍峨壮!”
    南乘法师哑声道:
    “乘山迎潮浪!”
    剑阵霎时异象丛生,演比得神妙匠测,邪气横生,其内力玄功既聚于剑端,将剑阵
迅即进入最高峰,步步为营,似能将阵中的突气抽掉,产生剑磁作用!
    一招一式,全力施为,誉之为铜墙铁壁,亦不为过!
    无奈杨士麟在剑阵中,东腾西挪,将‘河图十三式’玄奥合天地之神灵的剑式一一
挥剑击出——
    ‘春雨惊艺’‘除草务尽’,‘千枝万叶’……这些招式皆是千剑一束,万刃之繁,
攻守兼具,神来之笔,发挥得淋漓净尽,艺比大匠运金!
    刃山浪海,层层相因,虽是以一敌四,其出剑之密,也决不稍让!
    无奈——
    他们这番剑搏,已进入天地奥秘五行轮回之神秘意念上克之大衍之中……
    四狱虽重、壮、大、压力万钧,推山填满海而使,令人产生无力感!
    但“河图十三式”之剑意,发自天象,形之斧斤,待杨士麟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秋风肃杀’……三招演过,如农夫之耕地,樵子之
伐树,冲克之象已灵!
    四狱虽重,无乃万古以还,总是为农夫、樵子所开杀砍伐……
    虽不能动其根本,形成愚公移山,却能略其皮毛,翻其层土!
    如是,双方战了个旗鼓相当,到底鹿死谁手,尚不能肯定!
    第七招……第八招……
    第九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招了——
    也可以说是四僧为师雪耻的最后一个机会!
    东岱法师发出一声凄厉的暴喝,要他三个师弟同时发难,破釜沉舟,便在此一击之
功了!
    短剑猛扬,光华大盛,奋其神威,孤注一掷,率先施出‘四狱剑阵’中的杀着,精
华之所在,金石为开,地网天罗,普天而落——‘九九归—’!
    乃是大地覆载,万物尽归其中!
    一时,剑气飞旋啸吟迭起,罡气汇聚,相因相生,生生不息……
    杨士麟立时陷入平生未有之危境困局之中,如处于黄泉深渊,他曾试图腾空暂避其
峰,然而却飞不起来了!
    大吃一惊,骇然欲绝,情势紧迫,一股本能的自卫求生的心态,在心中豁然而生,
若不反击只有死亡
    凭甚么要让他们,拿自己的生命去满足他们么,天下那有这种傻瓜!
    他们这批披‘佛’皮,口中念念‘阿弥陀佛’,而其心中却时时生出妄念,以残杀
斗狠为心志的狂夫,是否应当给他们当头一棒,打醒他们的迷惘!
    于是,左手轮转三圈,右手长剑一挺,便待刺出——‘神龙一剑’!
    这一手所向披糜的‘三元合一’,不知挫败过多少武林高手,江湖枭雄,眼下又要
出笼了!
    正当此时,周围如山剑浪,正以排山倾倒,巨涛掀天般的向杨士麟身上卷来!
    杨士麟弓臂穿过手圈过半,一缕罡气、锐风、陡由丹田中发出,通过腕底掌心,迅
速传达到铁剑之上!
    剑上精芒大盛,一股势如奔马流矢的劲力,由剑尖端爆发而出,跃跃吞吐自如,剑
巳生芒、剑已成罡,剑己入神化之境了!
    蓦然,一个念头如流星般闪过场士麟脑际,—划而过:
    “他们罪不当死,只是迷执于优越感、成就感,四季上人与我乃患难之交,有义有
守,其人实有长者之风,我怎能用这种手段,对待其门徒?”
    一念及此,杨士麟不由机伶伶一颤,连忙奋其神力,企图硬生生将已发出的这股剑
罡收回!
    但此时劲动罡生,一股神秘力源如江河之东去,瀑泉之下流,剑啸锋吟,势如断缰
奔马,要使它回头收势,谈何容易!
    总算杨士麟意动在先,拼着真气回穿之苦,咬紧钢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去
势收回了五成转传于足下,僵立当场!
    足下之草坪为力源所震,有如地震裂土般的动荡摇幌起来,声威之强,比之刚才他
们四僧地施为,强过十倍有余!
    只一瞬间,神农一剑的剑罡消失了
    四僧脚下踉跄着,短剑上的招式都因大地震而失去原型!
    剑虽然指向杨士鳞,却不足以伤害他了!
    扬士麟因‘三元合一’一变而为‘蜃沙神图’,剑式绕体一圈……
    “铮,铮,铮,铮!”
    四声金石交鸣,只看四僧手中的短剑神兵,俱被挑拨向高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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