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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蝗螂捕蝉
    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正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
     
    人生也一样。
     
    只要你能把这段艰苦黑暗的时光挨过去,你的生命立刻就会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第一线阳光冲破黑暗照下来的时候,正照在陆小凤身阳光温柔如情人的眼波,楚楚
和陈静静的眼波,也同样温柔的停留在他身上,只不过她们眼睛里还多了点忧虑和迷
惑,她们想不通陆小凤为什么一大早就把他们找到这里来。
     
    阳光下的冰河,看来辉煌壮观,冷红儿的尸体己被搬走,连血迹都看不见了,但是
她们都已看见,而且很难忘记。
     
    陈静静一直靠在陆小凤身旁,脸色还是苍白的,直到这时才吐出口气,哺哺:“我
早就听说过这里有熊,却想不到它们竟这么凶!”
     
    陆小凤:“你得出她是死在熊爪下的?”
     
    陈静静:“只有最凶狠的野兽,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野兽中又只有熊才能像人一
样站起来,用前掌扑人!”
     
    陆小凤:“有理。”
     
    陈静静默然:“若不是你恰巧赶到这里,现在她只怕已尸骨无存了,我们四个人里
面,只有我跟她最谈得来,我D她声音硬咽,眼圈又红了,忽然靠在陆小凤肩头,轻轻
[啜泣。
     
    陆小凤情不自禁楼着了她的腰,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将是有了某种特别亲密的关
系,就像是灰尘到阳光下,再也瞒不过别人的眼睛。
     
    楚楚瞪着他们,忽然冷笑:“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来看你们做戏的,再见!”
     
    她说走就走,直等她走出很远,陆小凤才淡淡:“你想看什么?想不想看看那罗刹
牌?”
     
    这句话就像是条着活结的绳子,一下子就套住了楚楚的脚“罗刹牌?你已找到了罗
刹牌?在哪里?”
     
    陆小凤逼:“就在这里!”
     
    这里就是他发现冷红儿的地方,也就是冷红儿用双手在坚冰上挖掘的地方。
     
    冰结十丈,坚如钢铁,莫说她的手挖不下去,就连铁锹和铲也休想动得了分毫。
     
    楚楚:“你是说就在这冰河下面?”
     
    陆小凤:“而且就在这方圆一丈之内。”
     
    楚楚:“你的眼睛能透视?能看到冰河里面去?”
     
    这里离河岸很近,冰的颜色却好像比别处还要深暗些,凡人的肉眼,当然无法透
视,但却可以看见一段枯树露在河面上,想必是开始封江的时候倒下来的,枯枝也不知
被谁削平了,树杆却还有一小半露在河面外,就像是一段一条长长的板凳,坐在这段树
杆上,恰巧正面对着积雪的远山和岸上一座庙宇。
     
    陆小凤:“我虽然看不到里面去,但我却可以感觉到』”
     
    楚楚冷笑:“这反正是死无对证的事,就算罗刹牌真的在下面,你也挖不出来!”
     
    陆小凤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两句很有用的话!”
     
    楚楚冷冷:“只可惜无论多有用的话,也说不动这冰河解冻JD陆小凤不理她,接
着:“第一句话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第二句话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
器’,你当然也应该懂得这两句话的意思。”
     
    楚楚:“我偏不懂!”
     
    陆小凤:“这意思就是说,只要有坚强的决心和有效的利器,天下绝没有做不到的
事!”楚楚:“只可惜你的决心我看不见,你的利器我也没有看见!”
     
    陆小凤又笑了笑:“你总会看得见的。”
     
    楚楚就站在旁边看着。
     
    谁也想不到陆小凤的利器竟只不过是十—来根竹竿和—个小瓶子。
     
    楚楚笑了“这就是你的利器?”
     
    陆小凤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小心翼翼的拔开
瓶塞,把瓶子里装着的东西倒了—滴下去,淡黄色的液体滴在冰河上,立刻发出“睹”
的一声响,一股青烟冒出来,坚如钢铁的坚冰,竟然滴穿了一个洞洞。
     
    青烟还没有完全消散,他已将一根竹竿插了下去,只见他一只手拿着瓶子,一只手
拿着竹竿,顷刻间已将这十来根竹竿全都插入这一丈方圆的冰河里,围成了一个圆圈。
     
    竹竿里还有根两三尺长的引线,他燃起一根香,身形展动,又在顷刻间将这十来根
引线一起点着,忽然喝:“退!
     
    快往后退!”
     
    三个人倒退出五丈,就听见“轰”的一声大震,千万点碎冰飞激而起,夹带着枯树
的碎片,花雨般滚落河面,只听“综锋”之声不绝入耳,如琴弦轮拔,如珠落玉盘,就
在这时,又有一样黑黝黝的东西被震得往冰河下飞了起来,随着碎木冰块一起落下
“当”的一声,落在河面上,竟是个纯钢打成的圆筒。
     
    撕开这圆筒的盖子,就有块晶莹的玉牌滑出来,果然正是罗刹牌。
     
    楚楚已看得呆在那里,陈静静也不禁目瞪口呆,冰悄打在她们身上,她们也忘了疼
痛。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微笑:“这就是我的别温你看怎么样。”
     
    楚楚勉强笑了笑:“这种奇奇怪怪的法子,恐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陆小凤:“若没有江南霹雷量的火药,法子再好也没有用。”
     
    楚楚:“你怎么会有江南霹雷量的火药?”
     
    陆小凤:“我是偷来的。”
     
    楚楚:“从哪里偷来的?”
     
    陆小凤:“从水缸里。”
     
    楚楚:“谁的水缸?”
     
    陆小凤:“李霞的。”
     
    发现冷红儿的尸体后,他就已怀疑罗刹牌是藏在这里的,只不过还没有十分把握而
已。
     
    陆小凤又:“等我在李霞的水缸里找到这些东西后,我就知道我没有猜错了,因为
她做事一向很谨慎,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会先准备好退路,假如她敢把罗刹牌藏在冰河
里,就一定有法子拿出来。”
     
    这种极烈性的溶剂和极强力的火药,既然可以开山,当然也可以开河。
     
    陆小凤:“她既然准备了这种开河的利器,就当然一定已经把罗刹牌藏在冰河里,
这道理简直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其实这道理并不简单,他的结论是经过反复推证后才得到的。
     
    楚楚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臭你几句的,可是我心里又实在有点佩服你
I”
     
    陆小凤笑:“其实我心里也很佩服我自己。”
     
    楚楚眼珠子转了转:“不过你的本事还不算太大,假如你能把害死李霞的凶手找出
来,才真的了不起。”
     
    陆小凤笑了笑:“我既然不想别人说我了不起,也不是来替别人找凶手的,我要找
的是罗刹牌。”
     
    陈静静凝视着他,忽然:“现在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是不是就已该走了』”
     
    这两句话她轻轻的说出来,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幽怨和伤感。
     
    陆小凤又不禁叹息,缓缓:“也许我早就该走了的。”
     
    陈静静勉强笑一笑:“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这里的主人,今天中午,我替你们饯
行,你们一定要赏光。”
     
    楚楚抢先:“他一定会去的,我一定不会去。”
     
    陈静静:“为什么?”
     
    楚楚:“因为你的酒菜里面一定还有很多醋,醋吃得太多,我就会胃疼!”
     
    她也叹了口气,用眼角膘着陆小凤“不但胃疼,心也会疼的,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I”
     
    一回到天长酒楼,陆小凤倒头就睡,一睡下就睡得很熟。
     
    但是他已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
     
    还不到两个时辰,他果然就醒了。
     
    他身体里就好像装了个可以定时响动的铃销,要它在什么时候响,它就会在什么时
候响一一其实每个人潜意识中都有这么样一个铃销的,只不过他的特别灵敏准确。
     
    他张开眼睛的时候,楚楚正在门口看着他“我已经等你很久!”
     
    陆小凤揉揉眼:“等我干什么?”
     
    楚楚:“等着向你辞行!”
     
    陆小凤:“辞行?你现在就要走?”
     
    楚楚淡淡:“你既然已找到罗刹牌,我就算还清你的债了,你想去喝酒,我却不想
去吃醋,还不走干什么?”
     
    她不让陆小凤开口,又问:“我不过有点奇怪,你跟她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熟的?
而且看来还一定有一腿』”
     
    陆小凤笑了:“这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楚楚:“我呢?我难道不是女人?我难道就不正常?”
     
    陆小凤:“你也正常,只可惜太正常了一点!”
     
    楚楚盯着他,忽然冲过去,掀开他的棉被,压在他身上。
     
    陆小凤:“你又想干什么?”
     
    楚楚:“我只不过告诉你,只要我愿意,她能做的事,我也能做,而且比她做得更
好!”
     
    她火热的胴体不停在他身上扭动磨擦,咬着他的耳朵,喘息着:“我本来已经愿意
了,你却不要我,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也不能不承认,这女孩子实在是个可以述死人的小妖怪。
     
    楚楚却已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厂出去,大声:“那么你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慢慢的
后悔吧。”
     
    陆小凤并没有在床上躺多久,因为楚楚刚走,陈静静就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小小的
酒杯和一壶酒。微笑着:“那位喜欢吃醋,又怕胃疼的姑娘,为什么先走了?”
     
    陆小凤苦笑:“因为她若再不走,我的头就会比她的胃更疼。
     
    陈静静婿然:“她走了最好,我已经把那边堵坊结束,本就想到你这里来的。”
     
    陆小凤笑:“可惜你带来的酒只够让我漱漱口。”
     
    陈静静柔声:“酒不在多,只要有真心城意,一杯岂非已足够。”
     
    陆小凤:“好,你倒,我喝!
     
    陈静静慢慢的倒了两杯酒,幽幽的说:“我敬你一杯,为你饯行,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敬我一杯,为我饯行,从此我们就各自西东。”
     
    陆小凤:“你也要走?”
     
    陈静静叹了口气:“我们是五个人来的,现在已只剩下我一个,我还留在这里干什
么?”
     
    陆小凤:“你你准备到哪里去?”
     
    陈静静:“我有地方去!”
     
    陆小凤:“既然我们都要走,为什么不能—起走?”
     
    陈静静勉强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带我走,也知道你身边的女人—定
很多,女人没有一个不吃醋的,我也是女人,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就慢慢的放下酒杯,慢慢的转过身,慢
慢的走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仿佛生怕一回头,就永远没法子走了。
     
    陆小凤也没有拦阻,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走出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喝了一杯苦
酒。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恭喜你,你总算大功告成了!”
     
    声音苍老,来的当然是岁寒三友。
     
    陆小凤还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就先看见了他们的手。
     
    “拿来!”孤松老人还没有走进门,就已伸出了手“你把东西拿出来,就可以走
了,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J”
     
    陆小凤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只是刚着嘴看着他们傻笑。
     
    孤松老人沉下脸:“我说的话你不懂!
     
    陆小凤:“我懂!”
     
    孤松老人:“罗刹牌呢?”
     
    陆小凤:“不见了!”
     
    孤松老人耸然变色,厉声:“你说什么?”
     
    陆小凤还在笑“你说的话我懂,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懂?”
     
    孤松老人:“难道罗刹牌不在你身上?”
     
    陆小凤:“本来是在的。”
     
    孤松老人:“现在呢?”
     
    陆小凤:“现在已经被人偷走了!”
     
    孤松老人:“被谁偷走了?”
     
    陆小凤:“被一个刚才压在我身上打滚的人。”
     
    孤松老人:“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女人?”
     
    陆小凤笑:“当然是女人,若是男人压在我身上打滚,我早已晕了过去!”
     
    孤松老人怒:“你明知她偷了你的罗刹牌,还让她走?”
     
    陆小凤:“我—定要让她走。”
     
    孤松老人:“为什么?”
     
    陆小凤:“因为她偷走的那块罗刹牌是假的。”
     
    寒冷的风,灰暗的写苍,积雪的道路,一个孤独的女人,骑着一匹瘦弱的小毛驴,
远处隐约有凄凉的羌笛声传来,大寺却阴暝无语。
     
    她的人已在天涯,她的心更远在天外。
     
    “寂寞的人生,漫长的旅程,望不断的天涯路,何处是归途?……”
     
    她走得很慢,既然连归途在何处都不知道,又何必急着赶路?
     
    忽然间,岔路上有辆大车驶过来,赶车的大汉头戴皮帽,手挥长鞭,赶过她身旁
时,居然对她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那么笑一笑又何沥。
     
    赶车的大汉忽又问:“姑娘你冷不冷?”
     
    陈静静:“冷!”
     
    赶车的大汉:“坐在车子里,就不冷了!”
     
    陈静静:“我知道!
     
    赶车的大汉:“那么你为什么还不上车?”
     
    陈静静想了想,慢慢的下了毛驴,车也已停下一既然连油锅都下去过,上车又何
妨?
     
    赶车的大汉看着她上厂他的马车,忽然挥起长鞭,一鞭子袖在毛驴的后股上。
     
    毛驴负痛,箭一般窜出去,落荒而走。
     
    赶车的大汉嘴角露出微笑,悠然哼起一曲小调:“松河里乌拉的姑娘美又娇呀,带
着百万家财来让我挑呀,我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呀,不是为了家财,是为了她的娇呀!”
     
    歌声悠扬,在冰雪上,都仿佛带着种欢乐的节奏。
     
    然后马车就去远了。
     
    “黑乌拉”并不是“松河黑乌拉”。
     
    松河黑乌拉就是松花江,是条大江。黑乌拉虽然并不是个大城,可是在这种边极荒
寒的地方,也不能算太小了。
     
    一个多时辰后,这辆大车已到了黑乌拉,穿过两条大街,转人一条小巷,停在一家
小屋门口。
     
    赶车的大汉回过头,带着笑:“我的家到了,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
     
    过了半晌,车厢中才传出陈静静的声音,淡淡道:“既然来了,进去坐坐也没关
系。”
     
    她刚下车,破旧的木板门就“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傻头傻脑的脏小孩,站在门
口,看着她嘻嘻直笑。
     
    陈静静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慢慢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简陋的小客厅,当中供着个手捧金元宝的财神爷,后面的一扇门上,
接着已洗得发白的蓝布棉门帘,上面还贴着张斗大的红“喜”字,无论谁一走进这里,
都可以看得出这地方的主人…—定是整天在做着财迷梦的穷小于。
     
    一个穷小于☆—个脏小孩,两二间东倒西歪的破房屋,四五张破破烂烂的破板凳,
门上的喜字写得无论正着看,倒着看都不顺眼,墙上帖着的财神爷画得像是个暴发户。
     
    这种地方陈静静本来连片刻都耽不住的,她喜欢干净,薛次精致高雅的东西,可是
现在她居然并没有要愈灼意思。
     
    难道她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穷小于还在看着她笑,她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四面看了看,居然掀进厂那蓝
布棉门帘,走进了别人的卧房。
     
    卧房里当然有张床,床居然很大,而且是崭新的,床上洲着的被褥也是崭新的,还
绣着大红的切朗四花和一双戏水鸳鸯。
     
    床后面堆着四五口崭新的樟木箱,还有个配着菱花镜的梳妆台,四面的墙壁,粉刷
得跟雪洞一样,看来就像是间新料夫妻的新房。
     
    陈静静皱了皱眉,眼睛里露出了厌恶之色,可是等到她目光转到那些樟木箱子上的
时候,她的眼睛就立刻发出了光然后她就做了件很不可想象的事,她居然跳上了别人的
床,由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别人的樟木箱上一把大锁。
     
    忽然间,一阵金光亮起,这口樟木箱子放着的,竟全都是一锭锭分量十足的金元
宝。
     
    金光照得她的脸也发出了光,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用指尖轻抚着一排排叠得很整
齐的金锭,就像是母亲在轻拯着她初出生的该于。
     
    能得到这些黄金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比母亲生孩子还要艰苦得多。
     
    可是现在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了,她满足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就看见赶车的大汉
施施然走进来,微笑着:“我这出戏演得怎么样?”
     
    陈静静婿然而笑:“好,好极了,实在不傀是天下第—位神童。”
     
    赶车的大汉大笑,摘下了低压在眉毛上的破毡帽,露出了一张看来还带着几分孩子
气的脸,赫然竟是李神童。
     
    脱下了那身装疯卖傻的红袍绿袍,这个人看来就非但—点也不疯,而且也不难看。
     
    陈静静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这两天倒真是辛苦了你JU李神童
笑:“辛苦倒算不了什么,紧张倒是有一点的,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王八蛋,倒真不是
好吃的烂饭!”
     
    他忽又问:“你走的时候,他有没有问起过我?”
     
    陈静静摇摇头:“他以为你真的疯了,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李神童笑:“所以就算这小于好似鬼,还是喝了你的洗脚水。”
     
    陈静静:“那还不是全靠你,你装疯的时候,几乎连我都相信了!”
     
    李神童:“那并不难,我只要把红儿当做你,你也应该知道我那些话都是对你说
的。”
     
    他痴痴的看着她,也像是个正在向母亲索奶吃的孩子,过了很久,忽又笑:“你看
我把这屋子布置得怎么样?”
     
    陈静静瞩然:“好极了,简直就像是间新房!”
     
    她微笑着躺下来,躺在那对用一双仿佛可以滴出水的眼睛,看着李神童,柔声:
“你看我像不像新娘子?”
     
    李神童喉咙上下滚动着,好像已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忽然一下子扑了上去,压
在她身上,喘着气:“我要你,我已经憋得快发疯了…上—次我们还是在三个月
前……”
     
    他嘴里说着话,一双手已在拉她的衣服。
     
    陈静静并没有推拒,嘴里也在轻轻的喘着气,一口口热气嚼在李神童的耳朵,他连
骨头都酥了,她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李神童喘气的声音更粗:“我不行了,快……”
     
    突听“咯”的一声响,竟像是骨头拆断的声音,他的人忽然从陈静静身上跳起来,
头却已软软的垂在一边,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叭达”一声,跌在地上,眼睛凸出,已
断了气。
     
    陈静静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静静的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阵银铃声的娇笑,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拍着手笑:
“好,好极了,难怪小丁丁从小就说你是心最狠的女人,她果然没有看错!
     
    陈静静脸色骤然改变,可是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她脸上立刻又露出了那种温柔动人
的微笑:“我的心虽然狠,却还个太黑,你呢?”
     
    “我的心早被野狗吃了!”
     
    一个戴着绍皮帽,穿着五花袭的女孩子,嘴笑着走了进来,美丽的笑容如春日下的
鲜花初放,竟是那楚楚动人的楚楚。
     
    她身后还有三个人,一个人黑衣佩剑,一个人轻健如猿…—个人白发苍苍,看来就
像是她的影子一样。
     
    陈静静已迎上来,婿然:“我真想不到你会来,否则我一定会准备些你喜欢吃的小
菜,陪你喝两杯你最喜欢的玫瑰露!
     
    楚楚笑得更甜:“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陈静静:“我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就算你忘了我,拢也不会忘记你。”
     
    楚楚:“真的?”
     
    陈静静:“当然是真的,这两天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聊聊,却又怕别人动
疑心。”
     
    楚楚:“我也一样,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小色鬼,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两个人互相微笑着,笑容里都充满了温暖的友情。
     
    陈静静柔声:“你看来一点都没有变!”
     
    楚楚:“你也没有。”
     
    陈静静:“这些年来,我真想你。”
     
    楚楚:“我更想你』”
     
    两个人都伸出了手,向对方走过去,仿佛想互相拥抱着来表示自己的感情。
     
    可是她们的人还没有走近,陈静静的笑容已不见了,温柔的眼波变得充满了杀气,
手势也变了,突然出手如鹰爪,一只手闪电般去扣楚楚的脉门,另外一只手狠狠的向她
左肋下抓了过去。
     
    这一着犀利而凶狠,用的也正是和冷红儿同样的分筋错骨手,楚楚若是被她一把拿
住,就算想赶快死都来不及了。
     
    可是她出手虽然快,楚楚比她更快,她一招刚击出,突听“叮”的一声轻响,两道
细如牛芒的乌光从楚楚双袖里打出来。
     
    她只觉得双腿膝盖上一麻,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全身力气立刻消失,腿也软了
“暖”的跪了下去,跪在楚楚面前。
     
    楚楚又银铃般娇笑起来:“我们多年的姐妹了,你何必这么多礼?”
     
    清脆的笑声中,又是一点寒星射出,打在陈静静的“笑腰穴上。
     
    陈静静也笑了,吃吃的笑个不停,可是眼睛里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美丽的脸上也
已因痛苦而扭曲,黄豆般大小的冷汗一粒粒滚了下来。
     
    楚楚眨着眼笑:“我明白了,你一定也知道自己有点对不起我,所以来向我赔不是
的,可是你又何必跪下来呢?只要把东西拿出来,那我就不会再怪你!…陈静静一面
笑,—面流着冷汗,挣扎着:“什么东西?”
     
    楚楚:“你不知道?”
     
    陈静静摇了摇头,她全身都已笑软了,竟似连摇头都很吃力。
     
    楚楚沉下了脸,冷冷:“亲兄弟,明算孤,我们姐妹也一样,贾乐山要花四十万两
黄金买李霞的罗刹牌,你却答应我.只要我出十万两,你就可以保证把罗刹牌交给我,
对不对?”
     
    陈静静道:‘可是……罗刹牌岂非已经被你带来的男人拿走了?
     
    楚楚立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你说的是这一块?”
     
    陈静静点点头。
     
    楚楚忽然走过去,反手给了她一个大耳光,冷笑:“你以为我看不出这是假的?”
     
    她忽然把玉牌用力摔在李神童头上,又:“你把这小子当活宝,以为他做的假货已
可唬得住别人,只可惜他刻的那些天魔天神,一个个都像是猪八戒J”
     
    陈静静用力咬住嘴唇,想停住不笑,可是她已把嘴唇咬破了,却还是笑个不停。
     
    楚楚:“其实我早就在疑心你了,你明明知道罗刹牌是无价之宝,怎么肯卖给别
人,你的心一向比谁都黑,吃了人连骨头都不肯吐出来的,所以我早就叫辛老二盯住你
了,就算你躲到地底下去,我也一样能把你拎出来!”
     
    陈静静:“你你以为真的罗刹牌已被我拿走了?”
     
    楚楚:“李霞还没有把罗刹牌藏入冰河的时候,就一定已经被你用假货掉了包,虽
然我们本来……”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约好要付的黄金,楚楚只要付出四分之一,十二口箱子里,只要
有三口是装着黄金的,其余七口,都可以用石头充数。
     
    因为验收的人就是陈静静,她收下这十二口箱子后,就通知李霞交货。
     
    她本是李霞最信任的人,李霞当然不会想到其中有鬼,本来是准备在第二天用炸药
开河,拿出罗刹牌来的,她要的只不过是黄金和男人,对西方魔教教主的宝座并没有光
趣。
     
    楚楚:“可是你知道她只要一发现罗刹牌被掉包,就—定会想到你做的手脚,因为
除了她自己和你之外,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秘密,所以你当天晚上就杀了她,还故意
把她跟老山羊冻在冰里,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因为无论谁都想不到你这么样的人会做
出那种疯狂的事』”
     
    她忽然接着:“你看,你的秘密是不是完全没有瞒过我,你又何必还要装糊涂?”
     
    陈静静全身都已扭曲痉挛,不但流出了冷汗和眼泪,甚至连裤挡都已湿透,两条腿
的膝盖更像是在被钢刀刮着,尖针刚着,却偏偏还是像刚从地上捡到三百个金元宝一样
笑个不停。
     
    楚楚:“你还不肯拿出来?你知不知道再这么样笑下去会有什f么结果?”
     
    陈静静拼命想咬紧牙,可是连嘴都已合不拢。
     
    楚楚:“你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流汗流泪,现在想必已连大小便都一起笑了出来,
一两时辰后,你全身的关节就全都已笑松,你的人就会软得像是一摊泥,无论谁只要用
抬头在你关节上敲一下,我保证你一定会像杀猪一样叫起来!”
     
    陈静静:“你……你……”
     
    楚楚:“你若以为我绝不忍心下这种毒手,你就错了,就好像贾乐山以为我绝不会
杀他一样!”
     
    陈静静:“你杀了他?”
     
    楚楚:“他又有钱,又有势,年纪虽已不小,却保养得很好,在床上还可以像小伙
子般流汗,对女人的功夫又不知比小伙子好多少倍,对我更温柔体贴,谁也想不到我会
杀了他的!”
     
    她淡淡的接着:“但我却偏偏杀了他,我既然能杀他,还有什么别的事做不出?”
     
    陈静静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嘶声:“罗刹牌就在我的月经带里,你饶了我吧。”
     
    笑声已停止,陈静静也已像一摊泥般软瘫在地上。
     
    罗刹牌当然已到了楚楚手里,她用掌心托着这面晶莹的玉牌,就像是帝王托着传园
的玉玺,又高兴,又骄傲,又得意.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在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窗外忽然有一条长鞭无声无息的飞过来,鞭梢一卷,卷
伎了她手里的玉牌,就立刻蛇信般缩了回去楚楚笑不出了,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忽然被人
一刀割断了脖子。
     
    只听窗外一个人带着笑:“你们不必追出来,因为我就要进去了,多亏你替我要回
这块罗刹牌,我至少总得当面谢谢你!”
     
    陆小凤!
     
    楚楚咬着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为什么不进来?”
     
    她这句话刚说完,陆小凤已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只手提着根长鞭,一只手握着
玉牌。
     
    看见陆小凤,她居然也笑了:“倒看你不出,居然还使得一手好鞭法JD陆小凤微
笑:“我这是偷来的J”
     
    楚楚:“偷来的?怎么偷?”
     
    陆小凤:“这条鞭子是从外面马车上偷来的,这手鞭法也是从‘无影神鞭’那里偷
来的,若论偷东西的本事,我虽然还比不亡那个偷王之壬,比你可就要高明得多了。”
     
    楚楚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偷的,连我的心都差点被你偷去了,何况别
的?”
     
    陆小凤笑:“你的心岂非早已被野狗偷吃了去?”
     
    楚楚睁大眼睛:“你来得倒真早!”
     
    陆小凤:“你想不到?”
     
    楚楚:“你是怎么会想到的。”
     
    陆小凤笑了笑:“因为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得太多了,所以才想到了很多事。”
     
    楚楚撅起嘴:“谁叫你—个人胡思乱想的,你为什么不强奸我?”
     
    别人没有强奸她,她居然还像是很生气“你又不是个君子,既然能强奸别人,为什
么不能强奸我?”
     
    陆小凤笑:“因为那时我还不急,你既然要吊我胃口,我也想吊吊你!
     
    楚楚眨了眨眼:“你是在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陆小凤:“石头从箱子里滚出来的时候。”
     
    他微笑着,又:“我虽然没有在上线开扒时去踩盘子,可是一口箱子是用铁打的?
还是用黄金打的?我倒还能看得出“上线开扒”就是拦路抢劫,踩盘子”就是看货色,
望风水,据说黑道的高手,只要看看车轮后扬起的尘土,就能看得出车上载的是什么
货,这批货有多少油水。
     
    楚楚又叹了口气:“原来你不但会偷,还会这…手,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去做
强盗,实在可惜得很。”
     
    陆小凤证叹息着:“老实说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可惜,有几次那差点改了行!”
     
    楚楚嫣然:“你若真的改了行,我—定做你的压寨夫人陆小凤笑:“我若做了什么
帮的帮主,一定还要请你做我内三堂的堂主,就像是你的老朋友丁香姨!”
     
    楚楚又睁大眼睛:“你早就知道我认得她。”
     
    陆小凤:“因为你到拉哈苏,就好像面到你自己家—样,两个地方你好像都很熟,
那我就已经在怀疑,你很可能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很可能早就认得陈静静和丁香姨』”
     
    楚楚盯着他:“你既然认得小丁丁,就一定也跟她好过,我很了解她,看见你这种
男人,她是绝不肯放过的!”
     
    陆小凤没有否认,也不能否认。
     
    楚楚又撅起嘴:“我们三个人里面,你已经跟两个好沮。为什么偏偏让我落空?”
     
    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情骂俏,站在后面的三个人脸色早已变了,三个人忽然同
时窜出,虎视耽耽,围住了陆小风。
     
    陆小凤好像直到现在才看见他们,微笑:“上一次三位不战而退,这次还想来试
试?”
     
    白发老人冷冷:“上一次我们就该杀了你的』”
     
    辛老二:“我们放过了你,只不过因为她还想用你做一次傀儡而已!”
     
    陆小凤大笑:“我若是她的傀儡,你们三位是什么?
     
    我只要点点头,她就会跟我走的,你们呢?”
     
    三个脸色更可怕,转头去看楚楚,楚楚却施施然走开了,这件事就好像跟她—点关
系都没有。
     
    陆小凤:“其实华山门下的“—指通天’华玉坤,江北武林中的高手‘多臂仙狼’
胡辛,披风剑的名家‘乌衣神剑’杜白,我是早已闻名了的,我一直不敢相认,只因为
我一直不相信像三位这样的名门子弟,会为了—个女人做奴才。”
     
    三个人脸上阵青阵白,他们以名为姓,想不到陆小凤还是认出了他们的来历身分。
     
    白发老人侗楼的身子慢慢挺直,抱拳:“不错,我就是华玉坤,请!”
     
    陆小凤:“你想一个人对我。”
     
    华玉坤:“你若不知道我的来历身分☆我必定会跟他们联手对付你,但是现
在……”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厉声接着:“我个人的生死荣辱都不足为论,华山派的
声名,却不能坏在我手上I”
     
    华山虽不是武林中数—数二的宗派,但是门户高洁,弟子也很少有败类,更没有以
多为胜的懦夫!
     
    陆小凤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能尊敬自己的人,别人也同样会尊敬他的。
     
    华少坤:“久闻陆大侠指上功夫天下第—,在下学的恰巧也是这门功夫,就请陆大
侠赐招。”
     
    陆小凤:“好!”
     
    他深深吸了口气,藏好玉牌,放下长鞭,只听“睹”的一声,锐风响起,华少坤并
指如剑,急点他左右“肩井穴”。
     
    他出手就是一招两式,劲力先发,余力犹存,果然不愧是名家予弟。
     
    可是这一招攻出,陆小凤就已看出这老人功力虽深,招式间却缺少变化,出手也显
得太古老呆板了些,也犯了名家子弟们通常都会有的毛病。
     
    他虽然只看了—眼,却已有把握在两三招之间制敌取胜。
     
    但是他又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我是不是应该一出手就击败他?是不是应该替他留点面子?
     
    —个人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不管他爱的是谁,都不应该算是他的错,何况他已是个
老人,倒下去就不容易站起来了。
     
    这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华少坤的指尖距离他的穴道已不及半尺,劲风已穿过他
衣服,他已没有选择考虑的余地。
     
    他只有出手,出手如闪电,用自己的指尖,迎上了老人的指尖。
     
    华少坤只觉得一股热力从指尖传过来,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
     
    华山的“弹背神通”本是武林中七大绝技之一,他在这上面已有四十年苦练的功
力,可是现在,他的力量却像是阳光下的冰雪般消失了,化做了—身冷汗。
     
    谁知陆小凤忽然后退了两步,苦笑:“华山神指,果然名不虚传。”
     
    华少坤:“可是我……我已败了。”
     
    陆小凤:“你没有败,我虽然接任你这一招,出手也许比你快些,但是你的功力却
比我深厚,你又何苦……”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叮”的一响,数十点寒星如漫天花雨,急打他的后背。
     
    他后背没有眼睛,也没有手。
     
    华少坤耸然失色,楚楚眼睛里却发出了光。
     
    就在这一瞬间,陆小凤身子突然一转,数十点寒星竟奇迹般从他肋下穿过,竟全都
打在本来站在他前面的华少坤胸膛上。
     
    华少坤双服从出,瞪着胡辛,—步步走了过去。
     
    胡车脸色也变厂,一步步向后退。
     
    华少坤只向前面走了两步,眼角,鼻孔,嘴角,忽然同时有鲜血涌出。
     
    胡辛仿佛松了口气:“我……”
     
    他只说出了一个字,胸口忽然有鲜血涌出,一截剑尖随着鲜血冒出来。
     
    他吃惊的看着这截剑尖,好像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对是他自己嘴里也已有鲜血涌
出,忽然狂吼一声,向前扑倒,就不能动了。
     
    他倒下后,就可以看见杜白正站在他背后,手里紧握着剑,剑尖还在滴着皿。
     
    华少坤看着他,挣扎着笑了笑:“谢谢你』”
     
    杜白也勉强笑了笑,却没有开口。
     
    华少坤又转过头,看着陆小凤☆—字宇:“更谢谢你!。”
     
    杜白替他报了仇,陆小凤保全了他的声名,这正是武林中看得最重的两件萝。
     
    华少坤闭上眼睛,嘴角仿佛真的露出一丝微笑,最后的微笑。
     
    风从窗外吹过,寒意却从心底升起。
     
    过了很久,陆小凤才长长吐出口气,喃喃:“为什么?
     
    这是为了什么?……”
     
    杜白脸上全无表情,缓缓:“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知道!
     
    欲望!
     
    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声名的欲望,对性的欲望!
     
    ·人类所有的苦难和灾祸,岂非都是因为这些欲望而引起的?
     
    陆小凤又不禁长氏叹息,转身面对着杜白:“你社白冷冷:“我不是你的敌手!”
     
    陆小凤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挥手:“那么你走吧。”
     
    剑尖的鲜皿已滴干了,杖白慢慢的收回他的剑,剑入鞘,他的人却已走到楚楚面
前:“我们走吧JH楚楚:“走?你要我跟你走?”
     
    杜白:“是的,我要你跟我走!
     
    楚楚忽然笑了,笑得弯了腰,好像连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看到陈静静的笑,陆小凤才知道笑有时比哭还痛苦。
     
    看到楚楚的笑,陆小凤才知道笑有时甚至比利剑尖针更伤人。
     
    杜白的脸卜已全无血色,‘双本来很镇定的手,已开始不停的颤抖,却还不肯放弃
希望,又问了—句“你不走?”
     
    楚楚的笑声突然停顿,冷冷的看着他,就好像完全不认得他这个人一样,过了很
久,才冷冷的说出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就像是条无情的鞭子,一鞭子就已把杜白连皮带骨抽开了两半,把他的一颗
心捆了出来,直滚在他自己脚下,让他自己践踏、他什么话也不再说,扭头就走,楚楚
却忽然跃起,拔出了他背后的插着的剑。凌空翻身,反手一剑,向他的后心飞掷了过
去。
     
    杜白没有闪避,就让这把剑穿心而过。
     
    但是她并没有倒下,反而转过身,面对着楚楚,冷冷的看着。
     
    楚楚脸色也变了,勉强笑:“我知道你不能没有我的,所以还不如索性让你死了算
了。
     
    杜自的嘴角也有鲜血涌出,慢慢的点了点头:“好,很好。。。。”
     
    第二个“好”字说出,他身子突然向前一扑,紧紧抱住了楚楚,死也不肯放。他胸
膛上的剑,也刺入了楚楚的胸膛,他心口里的血,也流入了楚楚心口。
     
    楚楚的头搭在他的肩上,双眼渐渐凸出,喘息越来越粗,只觉得抱住她这个人的身
子,已渐渐发冷,冷而僵硬,一双手却还是没有放松。
     
    然后她自己的身子也开始发冷,连骨髓都已冷透,但是她的眼睛却反而亮了,忽然
看着陆小凤笑了笑:“你为什么不强奸我,为什么……”
     
    这就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上由王家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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