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武侠 : 黄易


 
5
     
    市场内非常拥挤,本土人外,不少是慕名而来的游客。
    达德与王子约定在这里交易,就是贪此处四通八达,即管有意外发生,逃走也非常
容易。
    日本房车停了下来,四名大汉从先至约房车走下来,其中一人手上提个上了锁的公
事包。
    四人下车后毫不停留,进入市场内。
    每辆车都留下一人看守,负起把风接应的任务。
    后一车下来的四名男子,他们和先行的四名男子保持一段距离,负起护送的责任。
他们并不惧怕警察,警力中有他们的线眼,一举一动均不能瞒过他们。这只是例行的安
全程序。一边行,一边以无线电话和市场外两辆车保持联络。
    他们奉达德之命,和王子的手下进行交易。早一阵于国际上风声很紧,很久没有这
样大宗的买卖了。
    先行的四名男子转入了圆市场名的圆形廊道。
    行人如鲫,气氛热闹。廊道旁的商店货物齐全,顾客盈门。
    一切看来毫无异样。
    先行的四名男子,把提公事包的男子护在中间,以稳定的步伐,沿圆廊步行。
    正在这时,人影一闪。
    大汉们都是一流好手,立时惊觉,不过比起来人的速度,他们已慢了一步。
    那人由廊道内围扑出,一下子切入四人之间。闪电般来到提公事包大汉的左侧。
    提公事包的大汉待要探手入上衣内,千阴已被一下膝撞击中,腰还末弯下,两眼给
对力以叉开的手指插中,整个人仰跌的同时,手中一轻,公事包给劈手枪去。
    后面的大汉大惊扑前,那人把抢过来的公事包迎头向他挥去,大汉举手一档,脚眼
处一阵剧痛,似乎给坚硬的铁器猛撞,立时失去平衡,向前倒仆,直至跌在地上,还不
知给人用什么东西袭击。
    这时前面先行约两名大汉回身扑来,偷袭者不退反进,以令人难信的速度,箭矢般
在两人的空隙间突围,一下子冲进了人堆里,两名大汉这时才看到对方是个身穿印度袍
服的大汉,脚上踏安装了滑轮的雪屐,在密麻麻的人群中左穿右插,滑行远去。两人狂
叫一声,发力追去。
    后面的大汉发觉有异,亦死命追来。
    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
    鲍事包内是价值达千万美元的高纯度海洛英,绝对不能容人抢去。
    偷袭者以高速向东方的出口滑去。
    追赶的大汉们不愧好手,虽异变突起,眼看追之不及,临危不乱,连忙以手上的无
线电话通知在市场外把风的两辆车。
    惊叫声此起彼落,追逐在群众中产生极度的慌乱,纷纷避进商店里,整截圆廊乱成
一团。
    偷袭者身形消失在东面的出口处。
    大汉们狂奔至出口时,齐齐舒了一口气,停下步来。
    他们的两辆车,打横拦在出口处。失去的公事包,提在他们一力的另一个大汉手内。
    奔来的大汉道:“人呢?”
    提公事包的大汉道:“他奔到出口时,我们刚刚赶到,我和阿均扑了下来,他大惊
下抛低公事包,在人群中逃走了,阿均追了上去。真气人,若非这么多行人,看我一枪
把他了结。”
    另一名大汉拿过公事包,看了看完好无恙的锁,道:“小心点,还是查看一下。”
    有人取出锁匙,把公事包打开了一条缝,旋又台上,点头道:“没有问题!”上好
了锁,道:“快!交易的时间到了。幸好王子的人还未到。”
    王子的面色要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鲍事包在他的办公桌面打了开来,挖空了的“吠陀经”全给打了开来,台上放满了
以胶袋密封的白色粉末。
    一张条子放在桌面,以梵文写:“王子:你的死期到了。”
    王子大发雷霆,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全是饭桶,一干万美元换回来不值三元的
钙粉,正蠢才!”
    云丝兰走到他背后,安慰地为他按摩肩膊的肌肉,王子绷紧的面容才松了一点。
    他的面前站了战战兢兢的十多名手下,其中负责毒品生意的科加那道:“这几年来
我们都是这样交易,谁估到达德会忽然弄鬼?”
    王子阴阴道:“为了钱,这些年来,有那一天他不想取我而代之!”
    另一个手下弥日星同意道:“上星期警方缉获的一批军火,据说就是达德订购了的,
可知他是处心积虑要作反的了。”
    王子的眼光望向一个五十多岁、戴金丝眼镜、身材瘦削、有点像大学教授的男子伦
贝道:“你怎么看?”
    伦贝是王子的军师和智囊,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力,闻言不愠不火地分析道:“照理
达德的性格虽然躁暴,却是非常精明厉害的人,他若要对付我们,一定会以雷霆万钧之
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打击和削弱我们的力量,而且第一个目标一定是王子殿下。”
    众人一齐点头。
    王子缓缓道:“这些钙粉和字条又怎样解释?”
    伦贝胸有成竹地道:“这可能是他内部的问题,手下出卖了他也说不定,总之我认
为必须把事情弄个清楚。”跟嘿嘿一笑,道:“达德对我们的企业有狼子野心,路人皆
见,不过这还不是动手的适当时刻。”
    王子沉思片刻,台头时眼神回复平日的冷静,道:“你说现在应做什么?”
    伦贝道:“我们给达德拨个电话,什么有关毒品的事也不要说,只说王子殿下要和
他会面,假设这事不是由他弄出来的,他一定全无防备,那时可以当面和他解决这件事。”
    王子道:“好!就这么办!”向身后的云丝兰道:“给我拨电话。”
    大铁闸向左右两旁缩入。
    两辆装满大汉的美制大房车,当先从王子的华宅驶了出来。
    按是王子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后面踉另两辆大房车,颇有点出巡的味道。
    车队转入街道的右方,同总统府的方向驶去。
    王子和伦贝两人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神态轻松,伦贝的估计没有错,电话中的达
德语气如常,立时同意在新德里大酒店的咖啡室内,恭候王千的大驾。
    每次坐在车内时。王子都感到舒适安详,这并非车内的华丽设备,而是这辆车是特
制的保安车,车厢是用三层的装甲车的甲板嵌成,足可抵挡一般武器,甚至榴弹和小型
火箭胞的袭击。
    车队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
    王子心想:“异日重建帝国,驾车出巡时,所有这些交通灯都将对我不起作用。”
    想到这里,不禁闷哼一声。
    就在这一刻,身旁的伦贝全身一震,望向左方。
    王子顺他的眼光自然望夫,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一切来得像个噩梦。
    一辆大货车从右线切过马路,笔直向他的卓以高速冲过来,车轮和路面擦得吱吱作
响。
    货车在王子眼中不断扩大,他的脑海空白一片。
    反应最快是王子的保镳兼司机,一看势色不对,条件反射地一脚踏上油门,将轮盘
拚命扭向左方,车子一弹一跳,向左方的行人路铲上去。
    货车刚好冲到,一下子猛撞在车尾,把王子的劳斯莱斯撞得整架打转向外飞去。
    这反而救了王子一命。
    货车隆一声爆炸起来,爆出一天火焰,货车冲势不止,它撞上王子车尾时已失去了
平衡,这时一个翻侧,压在紧跟王子车后的大房车顶,再是一连串爆炸,烈焰冲上半天。
大房车和货车一齐燃烧起来。
    四扇车门推开,车内的大汉滚了出来,有两人身上了火,在地上不断滚动,希望将
火压熄。
    车队头尾的人纷纷跳下车,有人拿起灭火筒,同燃烧的货车和房车喷射。
    “轰!”货车再发生一下激爆,救火的大汉在火屑四射下,被气流带得跌了开去,
一时间再没有人敢靠近焚烧的货车了。
    王子被手下从劳斯莱斯拖出来时,面额淌两行鲜血,虽是轻伤,形相非常狰狞可怖。
    王子咬牙切齿道:“干这事的人呢?”
    手下大将科加那道:“货车冲上来前,我们看到有人从司机位跳了下来,从对街逃
了去。”
    王子面上肌肉跳动,狠声道:“达德!我要把你斩成一千块,少了一块我就不是王
子。”
    四周的手下不寒而栗,他们从末见到王子这样狂怒。
    达德坐在咖啡室内,悠闲地呷咖啡。
    坐在他右方的得力手下马勒夫道:“不知今次王子约老总你见面,是为了什么事,
难道我们秘密囤积军火的事,让他知道了。”
    达德身形略见肥矮,却非常精壮,年纪在四十来岁间,动作灵活,一对眼低开似闭,
教人不知他心里转什么念头。
    达德哂道:“知道又怎样,我一天末动手,他也拿不整我的把柄,不过无论如何,
仍是小心点好,你布置好了没有。”
    马勒夫道:“我动员了六十多最精锐的好手,即管不能取胜,逃起来应该是绰有余
裕。”
    达德道:“其实我们太小心了,王子极之爱惜名声,无趾之事虽然暗里做尽,表面
还是个大殷商和慈善家。若他敢公然行凶,一定吓退贪官政客对他的支持,这也是他的
弱点。”
    马勒夫刚要应是,异变已起。
    “卡擦!”一声轻响,从通往厕所和后门虚的出口传来。
    达德惨叫一声,连人带椅向后仰跌,马勒夫一跳跃起,一把揽达德向台下滚去。
    敖近几桌的手下敏捷地弹起来,枪全上了手。
    那人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他极其机灵,身子一缩退往餐厅的后门,恰好避过暴雨
般打来的枪弹。
    接近后门的一台达德手下,是首先追到后门的人,他们听到楼梯响起急剧的步声,
向下而去。
    达德的手下猛力狂追,蓦地一声爆响,一阵烟雾利那间笼罩了整楼梯的空间,黑雾
不但使人目不能视,还含有强烈催泪作用,一时呛咳大作,追捕瓦解冰消。
    马勒夫将达德扶往一角,检视他的伤势,一边道:“老总!不要紧,只是擦伤了肩
臂吧,不会有大碍的。”
    达德喘气道:“不管如何,这笔债一定要和王子算个清楚明白。”
    新德里的两个犯罪集团,终于拉开了战幕,以鲜血和暴力去解决问题。
    凌渡宇回到营地时,工地的开采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
    沈翎忙得满头大汗,一见他回来,连忙把他拉往一角道:“你滚到那里去了,足有
整个星期,电话没有一个回来。”
    凌渡宇微笑道:“发生了很多事,今晚找个机会告诉你,不过王子暂时不能来骚扰
我们了。这处怎么样?”
    沈翎道:“所有人都很尽心尽力,我看最多再有一星期,便可以抵达那家伙。”
    凌渡宇还想说话,总工程师英国人文理斯作了个手号,呼唤沈翎过去。
    沈翎向他打个眼色,又昏天昏地忙起来。凌渡宇劳碌多日,避进房内修他的静养功
夫。
    钻油台上亮了两支灯,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营地处一片灯光外,其他三个方向都
是黑蒙蒙一片,在天空背景下,清楚显示出远近的山势。
    今晚天气特佳,钻油台和整个盆地复盖在一夜星空底下。
    夜风徐来,使人身偏心舒。
    沈翎听罢凌渡宇近日所干的好事,大笑起来道:“王子今次被你弄得惨了,希望达
德争气点,在王子一枪命中他眉心时,也一枪击中王子的心脏,来个同归于尽,造福印
度。”
    凌渡宇道:“你真是乐观!照我看还是王于赢面居多,我们最好能趁王子无力他顾
前,掘到那东西。”
    沈翎沉思片晌,道:“唯有从明天开始,连夜赶工,希望能把时间缩短一半。你说
的那而特纳圣者,不是也说要赶快吗?”
    凌渡宇道:“你信他的话吗?”
    沈翎皱眉道:“我隐隐感到他的说话很有道理,偏又说不上道理在那里。但不可不
知,兰特纳圣者在印度教内,有近乎神的地位,绝不会无的放矢。”
    凌渡宇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圣者指的是飞船内仍有生物存在?”
    沈翎走到油台边缘的栏杆旁,抬头望往无穷无尽、星辰密布的穷苍,吁了一口气,
深思地道:“我常常在想,人只是一个小点,站立在一块唤作‘地球’的大石上,而这
一块石,在茫茫的宇宙中,亦只是一个小点。包围这块石是无涯无章的漆黑虚空。没有
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
    凌渡宇欲言无语,沈翎语调荒寒,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凄凉。
    沈翎深沉一叹,道:“对宇宙来说,一切生命都是短暂的一瞬,在恒星的火耀下,
某一刹那间的生命,活跃了一会儿。就像大海,偶尔给人投下一颗石子,生出了一圈圈
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眼即逝,大海仍在继续她那永无休止的运动,就像以千亿计的太阳,
组成千亿个星系,永不停息地运动,短暂的生命,对它们有何意义可言?”
    凌渡宇望向壮丽的星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所看到的星光,可能是一百万年前
离开了该星体,现在越过广阔的虚空,照射到他的眼内。宇宙是人类完全无法估量的事
物,我们凭什么去猜测她和了解她,失望和无奈的情绪,涌上胸臆间。
    沈翎沉默了一会,绅道:“生命在这里被投下了石子,生出圈圈涟漪。在宇宙大海
的另一处,生命投下了另一粒石子,产生其他的生命涟漪。可是宇宙实在太广阔了,涟
漪太弱小了,它们之间永无接触的机会,就像你在印度洋的岸边投下了一粒石,我在夏
威夷的太平洋投下了另一粒石,涟漪间实在永无接触的可能,即管近在比邻,还要它们
是同时发生。所以生命几乎注定了是孤独的。”
    凌渡宇有点不寒而栗,想起涟漪由小至大,在水面扩散开去,一下子战胜了一切,
把水面化成它的波纹,瞬那间弱下来,回复平静的水面,就像一点事也从未发生过,对
于深不可测的水下世界,连像对水面那一丁点的影响力也没有。难道人类的兴衰,对于
宇宙来说,就如涟漪之于无涯无岸的大海?
    沈翎忽地兴奋起来,叫道:“所以当我们现在有希望接触到另一个生命的涟漪,只
可以用神迹去形容。”
    凌渡宇疲倦地道:“夜了!明天还要工作。”
    苞一个星期,沈翎增聘了人手,连夜赶工,整体的钻井工程颇为顺利,到了第八天
清晨,钻井的深度达到二千七百多米,离沈翎估计约三千米,只剩下二百多米的距离。
    不要说沈翎和凌渡宇,连其他的人如总工程师艾理斯、美国人威正博士、印籍工程
师山那里等亦紧张起来,任何三与此事的人都知道沈翎志不在石油,这快到了答案揭晓
的时候了。
    这时所有人均集中在钻油台上,看工人用起重机把升降机吊上古商。升降机是个圆
形密封大铁筒,直径达六尺,略小于油井的宽度,勉强可以容纳八至十人。
    升降机的外围包防高热的纤维物质,满布滑轮,刚好与井壁接触,方便上升下降。
机顶储存氧气系统,供机内的人呼吸。最特别的地方,机底是透明的塑胶玻璃,又安装
了强烈的照明系统,使机内的人,可以对机下的环境仔细观察。
    沈翎解释道:“机底的透明底部,是可以开关的,能把人吊下去,进行爆破等任务。
升降机的升降,可以从机内控制。”
    这时工程师美国人威正博士,指挥工人把几套氧气呼吸系统,搬进升降机内的储物
箱去。
    凌渡宇待要说话,忽感有异,抬头往天上望去。
    一个奇怪骇人的情景,出现在天空止。
    蝗虫!成千上万的蝗虫,绕钻油塔顶,狂飞乱舞,把阳光也遮盖起来。
    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骇然地望塞满钻油台上空的蝗虫。
    凌渡宇望向沈翎,刚好迎上他望来的目光。
    凌渡宇心中一震,他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翎,眼中透出前所末有的虑。
    首席工程师文理斯一面骇然神色,来到凌渡宇两人身边,还末发言,沈翎沉声道:
“今天到此为止,提早下班,解散所有工人。”
    艾理斯道:“这些蝗虫是什么一回事?”他一边说,眼光却望向一些飞了下来台上
的蝗虫,她们扑附在油台的铁架上,扑附在已降至台上的升降机身,即管工人把她们扑
打至死,也不飞走。蝗虫为何如此失常?
    直至当天晚上,蝗虫才开始散去。
    凌渡宇和沈翎两人共进晚膳。沈翎非常沉默。
    凌渡宇低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沈翎抬起头来,突然道:“小凌!我想你立刻离去,离开印度。”
    凌渡宇吓了一跳,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沈翎沉吟了半晌,道:“很多年前我也见过同样的景象,不过是老鼠,而不是蝗虫。
那是在一九六零年五月,南美洲的智利,一个清早,突然间建物内的老鼠都爬了出来,
包括刚出生的小鼠,也由母鼠用口衔,拚命向山区跑去,无论居民拿棍活活将她们打死,
也不肯逃回鼠洞去,只是拚命向山区爬去……三天后,该处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市内一半的建物倒了下来,死了七千多人……”
    凌渡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翎苦笑道:“动物有比人更灵敏的感官,可以接收到震前地层传来的低频率,好
像地震频密的日本,当地人便懂得在家内养金鱼,每当金鱼举止异常时,他们可以先一
步逃到安全的地方。”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地球母亲在危险来临前发出警告,只不过它的子女人类人
惯于日常的安逸,忽视了‘现实’以外的事物。”
    沈翎道:“所以找希望你能正视现实,立刻离开这里,小凌!我和你对组织都非常
重要,我不想组织同时失去了你和我。”
    凌渡宇变色道:“什么?明知地震即来,你还要下去?”
    沈翎肯定地道:“是的?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凌渡宇道:“难道不可以等地震过后,才继续我们的工作吗?”
    沈翎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很想这样做,但你忘记了前特纳圣者的警告吗?那是
刻不容缓的事。”
    凌渡宇软弱地道:“你真的那么相信他吗?”
    沈翎道:“假设我不是进入了冥想的状态,才能感应到他所说的”独一的彼”我可
能也会有点犹豫,但事实却是那样,试想兰特纳圣者的冥想修养比我强胜千百倍,他可
能早和“独一的彼”建立了某一联系,他的话我们又怎能忽视。小凌!我不能错过这人
类梦寐以求的机会,即管死,也总胜似平平无奇度过此生。”
    凌渡宇苦笑道:“你知道便好!为何却要把我的机会剥夺?”
    沈翎想了一会,叹了几口气,终于放弃了劝凌渡宇离去,他太清楚凌渡宇的为人了。
    翌日一早,工作如常进行。到了午饭前,营地来了个不速之客找凌渡宇。
    凌渡牢一见此人,吓了一跳,忙把他迎进了卧室,通:“阿修!有什么事?”
    阿修满面焦急,道:“不好了!你要救云丝兰小姐!”
    凌渡宇心中一凛,知道云丝兰出事了,连忙道:“镇定点!详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事情。”
    阿修道:“昨天清早,云丝兰小姐的侍女来找我,说了一句话:就是:‘找他’,
虽然只是两个字,我已估计到她是要我找你。我曾经到过云丝兰小姐的寓所,见到出入
的都是王子的手下……”
    凌渡宇道:“那侍女呢?”
    阿修道:“她很惊慌,告诉找她即要返回乡间。”
    凌渡宇眉头大皱,云丝兰明显正陷在极大危险里,否则总能亲自给自己一个电话,
问题是那侍女的可信性,这可能只是王子布下的一个陷阱,引他上钓。照理他和云丝兰
的行动异常秘密,怎会给王子识破呢?”
    阿修道:“我曾经亲自跟踪那侍女,她的确乘火车离开了印度,往南部去了。”
    凌渡宇眉头一舒,大力一拍阿修的肩头,赞道:“干得好!这解决了很多疑难,那
侍女登火车前,可有打电话或与什么人接触?”
    阿修道:“绝对没有!”
    凌渡宇道:“好!现在我们立刻回新德里!”
    阿修一呆道:“只是你和我吗?”
    凌渡宇笑道:“还不够吗?”
    云丝兰的寓所位于新德里市近郊的豪华住宅区,是座两层的洋房,屋外有个小花园,
雅致非常,尤其是现在夜阑人静,屋内的客厅透出柔和的光线,份外使人感到安乐窝般
的温暖,凌渡宇暗叹一声,难怪云丝兰舍割不下眼前拥有的一切,不过看来她日下唯一
之计,就是要远离印度,隐姓埋名,除非能干掉王子。一边想,一边审视洋房旁几株高
插入云的白杨树,比较树和屋间的距离。
    阿修在他身旁轻声道:“就是这幢房子!”
    凌渡宇应了一声,轻巧地闪出了街角,大约半小时后又走了回来道:“我在供电给
这附近电力的电箱安装了遥控爆炸,希望甩不上。”
    凌渡宇检视背囊内的物件,包括了轻便的塑胶炸药、爆雾催泪弹、攀山的工具,希
望能给王子一个“惊喜”。
    凌渡宇望了这印度少年一眼,后者脸上激射兴奋的光芒,丝毫没有他预期中的畏怯。
    凌渡宇道:“我现在要进入屋内,无论发生什么事,又或我逾时末出,你也千万不
要现身,只能偷偷地给”船长”一个电话,知道没有。”一边说,一边戴上红外光夜视
镜和防毒面具,拍了拍背上的背囊。
    阿修严肃答道:“知道了!领袖。”
    凌渡宇莞尔一笑,灵巧地闪出街角,隐没在屋旁的树影里。
    阿修只见黑影一闪,凌渡宇已翻造高墙,隐没在花园里。
    凌渡宇迅速地越过花园,来到屋的后门,他把两支长长的钢线伸进锁孔,才半分钟,
这普通的门锁应声而开,连忙闪身入内。
    在夜视镜下,凌渡宇看到自己进入了偻下的厨房内,微弱灯光,从通往屋内的门脚
缝下传来,隐弱听到几个男人的笑骂声。
    凌渡宇来到门前,掏出能发射二十四口麻醉弹的灭音手枪,沈翎为了应付可能的危
险,早于半年前从组织处要了小批但非常精良的武器和装备,想不到被他多次先用了,
上一次挑起王子和达德争斗的烈性炸药,便是由此而来。
    凌渡宇估计王子一方面忙于战斗,对云丝兰的防卫难免简陋不周全,而另一方面,
王子应该想不到阿修这条线上,亦不知消息外泄,所以对他应是没有防范之心的。
    厨房门轻轻打开。一道走廊直通往灯火通明的正厅,声音从那里传来。
    凌渡宇轻灵地推前,听声音只有两个人在那里。
    凌渡宇艺高人胆大,一个箭步从走廊扑出去,手中的麻醉枪闪电发射。
    两名在玩扑克的大汉,头也来不及抬起,倒了下去。
    凌渡宇眼光转到盘绕而上的梯阶,那是往二楼的通道。
    他一下扑至梯阶起点,刚好一名大汉走下来,两个人打个照面,大汉反应极快,立
时伸手往腰际的配枪,凌渡宇的麻醉弹已打进他的左肩。
    大汉闷哼一声,倒了下来。凌渡宇标上楼梯,刚好托扶他倒下的身体。顺手把一支
催泪爆雾弹拿在手中。
    凌渡宇把大汉轻轻放倒一旁,拾级而上,阶梯尽处是另一个小客厅,墙上挂满云丝
兰各类造型照,却看不到其他守卫。
    客厅正南处是个大露台,对正土来的梯阶,梯阶的左方有道走廊,通往二楼的屋后。
    凌渡宇把警觉提到最高,步进走廊。走廊两旁各有两道门,总共是四间房。
    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现警兆,那是给人窥视的感觉,但四周明明没有人,当他省起
闭路电视这个意念时,右手的房门“膨”一声给人推了开来。
    换了是其他人,一定会措手不及,可是凌渡宇身经百战,何等敏捷,几乎在同一时
间下他已掷出了手中的催泪烟雾弹。
    刹那间整条走廊陷进伸手不见指的黑雾里,凌渡宇奋力一跃,利用双脚抵左右墙壁
的撑力,升上了走廊的顶部。
    自动武器的声音轰然响起,在黑雾中整条走廊闪灭,光和呛咳声。
    一切很快回复平静。
    凌渡宇跃回地上,满意地审视地上躺的两名大汉每人都给喂了一颗麻醉弹。时间紧
迫,他迅速打开紧闭的其他三道门,一间是空房,一道则是通往天台的门户,第三间是
上了锁的。
    凌渡宇拿出钢线,伸进销孔里,屋外这时响起连续三下的鸟鸣声。心中一凛,刚进
屋前,他曾和阿修约好,一下鸣声,表示危险来临;两下鸣声,代表情况危急:三下鸣
声,代表刻不容缓,必须立时撤退。这时传来三下鸟鸣,表示再不走便来不及,他几乎
想也没想,门锁“的”一声打了开来。
    门内是个宽大的卧室,淡黄的色调里,一个裸女被手铐锁在窗花上,跪在墙角,垂
头,长发把她的面孔遮了。
    时间无多,凌渡宇一个箭步标前往裸女处,叫道:“云丝……”他第三个字还末说
出,已凝固在那里,不敢有任何动作。
    裸女抬起头来,是张美丽的脸孔,可是却不是云丝兰。
    他并不认得它是谁,却认得她手上大口径双管散弹枪,只要她一拉枪掣,整间房都
会笼罩在巨大杀伤力的铁碎片下,任由他身手如何敏捷,也将躲避不了。
    这是个特别为他而设的陷阱。
    裸女向停在身前四尺许虚的凌渡宇冷冰冰地道:“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你立即会
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具体。”
    凌渡宇笑道:“你看我的样子像个蠢人冯?”他的声音有种出奇的平和,使人不自
觉放下提防的心,他同时拉下了红外光夜视镜。
    裸女呆了一呆,道:“我……”
    凌渡宇眼中异芒更盛,牢牢吸引她的目光。裸女手上的枪嘴垂了下来。
    凌渡宇岂会放过如此良机,脚一起踢飞了她手上的枪,踉上身用腰劲带前,左手闪
电劈在裸女颈侧,裸女应声倒地。
    凌渡宇急退出房外的走廊处,恰在这时,楼梯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凌渡宇估量这些人是配合裸女的阴谋行动,暗幸自己以催眠法脱身,一伸手掷出两
支催泪爆雾弹,整道旋梯立时被吞噬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
    一时呛咳声大作。
    凌渡宇从背囊掏出自动武器,疯狂向楼梯处扫射,惨嘶利掉下旋梯声音乱成一片。
    凌渡宇迅速来到通往天台的门前,一把拉开门,奔上往天台的楼梯。
    星的四面八方响起密集的机枪声,所有窗门的玻璃一齐化作粉碎。
    走出天台前,凌渡宇在衣袋中掏出爆炸遥控器,一按钮,东北方传来一下爆炸声,
附近楼房的灯光和街灯一齐熄灭,四周陷进黑暗里。他戴回红外光夜视镜。
    凌渡宇轻盈地跃上天台,从背囊中掏出一个铁筒和滑轮。
    枪声从楼梯处传来,敌人登上了二楼。凌渡宇在背囊取出一个计时炸弹,较好了在
十秒后爆炸,放在天台的一角。
    凌渡宇把铁筒向屋后方二十多码虚的一棵白杨树粗大的树干,一按开关,铁筒一阵
弹簧的爆响,一支铁钩带长长的钢线,笔直越过天台和树身问的空间,深深插入了树身
内。
    凌渡宇把另一端紧紧缠在天台的水喉铁上,把滑轮装套在手指般粗的钢线上。
    楼梯处传来机枪声,敌人往天台奔土来。
    凌渡牢一跃弹起,翻过天台的围栏,两手紧握滑轮的扶把,任由在钢线上滑行的轮
轴,把他带得斜斜向二十多码外的白杨树要冲去,不一会脚下经过了花园的高墙,来到
树身时,他把双脚一撑一缩,化去了俯冲的猛力。这时他离地足有十多尺高,凌渡宇闷
哼一声,一个筋斗,安然翻落地上。
    就在同一时刻,天台处惊天动地爆炸起来,碎石激飞半天,烈焰冲天而起。
    凌渡宇心想,这总可以把警察惹来吧,即管以王子的强横,也须立时撤退。换了是
别人,现在一定逃之夭夭,但凌渡宇拯救云丝兰的目的未达,岂肯逃去。他隐没在黑暗
里,向屋的正前方处摸去。
    在夜视镜下,远近景物清晰可见,云丝兰寓所的正门处停了一列汽车,目下纷纷驶
往远处,避开掉下来的火屑。寓所冒起熊熊的大火和黑烟,不断有人从花园的闸门撤退
出来,受伤的被搀扶出来,形势混乱之极。
    十多名手持自动武器的大汉,散布四方,枪头指向焚烧中的房舍。懵然不知凌渡宇
已借钢线滑轮从空中离去。
    王子一面怒容,在几名手下陪同下,站在较远处街道的暗影中。火光把四周照得忽
暗忽明。暴行在这种公开的形式下进行,令人发指。
    凌渡宇扑至汽车停下的地方,这处只剩下三名大汉守卫,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往火场
处。
    凌渡宇蹑足伏身,来到王子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座驾车的车尾箱处,不一会打开了尾
锁,无声无息地缩进了车尾箱内,跟他把钢线插进了尾锁孔内,做成尾箱盖锁上的假象,
否则车头的显示器“尾盖末关上”的红灯将会闪亮,做了这步工夫,他才把尾盖拉下,
剩下一道半寸许狭缝,以供呼吸。
    待了三分多钟,劳斯莱斯一阵颤动,王子的声音响起道:“撤退!警局那边我的人
有电话来,说他们的人十分钟内会到达。”
    另一把声音道:“要不要留下兄弟,搜索那姓凌的杂种?”
    王于懊恼道:“人在屋内你们也奈何不了他,何况逃了出来,走!全部走!让我回
去生刽了那贱人,把内脏寄给他,哈……”
    必门,劳斯莱斯开出。
    凌渡宇暗自庆幸,从王子语中的恨意,他知道王子陷入了疯狂的仇恨里。云丝兰是
他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听他的口气,阿修并没有落进他的手上。
    车辆开出。
    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速度减缓下来,最后停下不动。车门打开的声响传入凌渡宇
的耳内。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天亮。
    王子的声音在车外道:“记得放掉所有狼犬巡逻,加强警卫,留心街外每一个角落。”
    另一把声音道:“街上刚那样静悄悄,没有人可以踉琮我们不破发现?”
    再另一把男声插口道:“小心点好!这杂种不易对付,竟然能一手包办,挑起我们
和达德的斗争,明明已踏进了我们的陷阱,居然又逃之夭夭,还使我们失去了几个好手……”
声音逐渐远去。
    车子开动。
    不一会车子完全停下来,机器关掉。
    凌渡宇掀起尾盖,蹑足走了出去,刚好看到全身制服的司机在上锁。
    这是王子座驾的车房。
    枪管轻响下,司机中了麻醉弹,倒在地上。
    三分钟后,凌渡宇换了司机的红色制服,把帽紧压至眼眉,大步从车房向华宅的后
门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四面的环境,心中暗暗叫苦。
    换了是平时,这是个非常优美的环境,高墙围绕占地六至七万方尺的大花园,亭台
楼阁,小桥流水,树木掩映。花园正中是一主二副三幢建物,正中的华宅美轮美奂,是
一座如假包换的宫殿。这时华宅灯火通明,正门处聚了十多名大汉。
    出口的大间与宫殿式的华宅由一道柏油路连接起来,约有四百多米长,路旁植满鲜
花。车房十多个横排一起,位于建物的左后方。
    这样的阵仗和距离,就算王子把云丝兰送还给他,凌渡宇也没有本事活命逃出去。
    不过目下骑虎难下。狗吠声从右方传来。
    凌渡宇吓了一跳,望往右方,一名大汉死命扯三头要向他扑来的狼犬,一边喝道:
“还不快入屋内,我要放犬了。”
    凌渡宇知道对方误以为他是那司机,急步走向华宅的后门,他目光锐利,看到大宅
后不同的角落都安装了闭路电视,连忙紧垂下头,来到后门处,门把应手而开,连忙闪
身入内。
 
  
返回目录: 易灵    下一页: 第6节

1999 - 2006 qiq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