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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陡振雄风败幅王
    段子羽一掌击灭烛火,悄声道:“且看来人是什么路数。”
     
    只听门外一人怨声道:“他奶奶的,咱们兄弟们打下的江山,让人家坐了不算,现今连
路都走不得了,偏得选这样的鬼天气才敢出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弟,这事儿是气
不得的。朱元璋那混蛋倒也罢了,好歹也是咱们明教出身,他坐了龙庭,将国号定为‘大
明’,总算没混尽天良。武林这群混帐王八蛋,先前张教主在时,哪一派不惟咱们明教马首
是瞻,现今也墙倒众人推,又和咱们作起对来。”
     
    段子羽心中一凛,知道是明教中人,不再迟疑,悄然推开门扉,来至两人身后,倏出左
爪,噗哧一声插入一人脑中,这人猝然中击,又是至命要害,两眼珠凸出,声都没出,便已
毙命,仍挺立不倒。
     
    另一人兀自喃喃道:“兄弟,咱们也快些动身,赶到君山听令,晚了要受责罚的,”段
子羽又一爪出,那人也不明不白中魂赴幽冥。
     
    段子羽对明教也不甚了解,只是因张宇真之事遂和明教结了怨仇,他两番都差点死于韦
一笑和殷野玉之手,对明教自是恨极,是以一见明教中人,便辣手相向,绝不容情。
     
    段子羽对史青道:“咱们须得尽快赶往君山,莫让这些魔崽子着了先鞭。、史青一听魔
教倾巢而出,要在君山大闹一场,早已惶急无着。两人稍稍打点些行装,不顾夜深风大,匆
忙上路。这日来到岳阳城外的一处树林中,遥见几人被吊在树上,手脚乱动,挣扎不脱,口
中兀自乱骂乱嚷。段子羽见是葛氏五雄,心中大奇,忙近前放了他们下来,笑道:“五位葛
兄在这儿练什么奇功呢?”
     
    老二葛无病大窘道:“这儿日我们兄弟心中一乐,吃得大多,怎么也消化不了,便想出
这么个法子来。”
     
    史青笑道:“这法子虽然是费事些,倒也奇妙有趣,若非葛氏五雄聪明伶俐,换了旁人
是再也想不出来的。”
     
    五人不住大点其头,先时的一点窘迫登时化作得色。
     
    史青又道:“不过这法子见效迟些,我这里有几粒巴豆丸,便是你吃得再多,再硬,一
粒巴豆丸下去,也立时消化无余,几位何妨试上一试?”
     
    葛无忧忙摆手不迭道:“多谢姑娘好意,我兄弟们这阵子已是肚子空了,姑娘丹药练制
不易,还是留作大用吧。”
     
    其他四人也谦谢不遑,无论史青怎样劝,也不敢试上一试。
     
    段子羽道:“我那两位师叔到何处去了?”
     
    五人又是一顿快嘴快舌,夹缠不清。段于羽半天才听明白是被少林、武当派人请去,想
必是各派首脑要先拟议一番,寻不到他只好将二老请去了、至于这五雄被何人吊在树上,饱
受冷风灌肚之苦,段子羽也懒得问。这五人浑浑噩噩,多嘴多舌,必是得罪了哪位前辈高
人,将之倒吊起来,略施薄惩。
     
    史青却是不依不饶,追问道:“五位大哥,把别人吊在树上的功夫我见得多了,稀松平
常得紧。但如你们这般自己吊上树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门功夫可奇妙高深,不知能否
再练一遍,给我们开开眼界。”
     
    五人登即愕然,五双斗鸡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俱作声不得。半晌,葛无忧方道:
“姑娘莫怪,这门功夫虽然浅陋,却是我们伏牛派不传之秘,外人面前是练不得的。”
     
    段子羽笑道:“既是人家祖传秘功。不看也罢。”五人这才大放其心。“笑逐颜开。几
人一齐进了岳阳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酒楼、客栈人满为患,较之过节、过年还
要热闹几分。段子羽心中有事,不欲在城中停留,直趋洞庭湖边。早有丐帮弟子备好船只,
专门渡送各派人众,此刻撑了一只大舟过来,顿饭工夫便至丐帮总舵君山。段子羽等走至中
途,山上已得传报,丐帮史红石帮主,武当四侠齐来迎接。双方施礼毕,史红石怒目横了史
青一眼,碍于众人面前,也不好大加数落。史青忙笑着上前,搂住史红石脖子道:“妈,女
儿此次出去,可查知了一件大事,这回好可要给女儿记上一功。”
     
    史红石见女儿撤娇亲热的样子,心下登时软了,佯怒道:“你除了胡闹,还会什么,待
回去先给你顿板子吃。”
     
    几人到得山上,在丐帮议事大厅中坐地,少林圆觉、空智、崆峒虚舟、昆仑詹春等已然
在座。
     
    史红石笑道:“段掌门来到,敝帮上下若有怠慢不周之处,尚请鉴谅。”
     
    段子羽起身回道:“岂敢,晚生路遇一事,迟至几日,令诸位前辈等候,已然不恭。”
     
    詹春忙问:“段师兄,遇到何事耽搁住了?”段子羽心下暗道:“此事可万万说不
得。”笑道:“在下沿途遇见几个魔教中人,探听到魔教已然倾巢出动,要对付我们的武林
大会。”
     
    殷梨亭冷冷道:“段掌门没探听到天师教要如何对付我们吗?‘他岳丈杨逍乃是明教教
主,殷梨亭爱妻情重,兼及明教,听段子羽一口一个”魔教“,心头火起,出言讥刺。段子
羽霍然站起,怒声道:“殷六侠,在下敬你是前辈,望你言语自重。”
     
    殷梨亭淡淡道:“不自重又如何?”
     
    段子羽森然道:“在下此来是应四位前辈之邀,前辈如欲教训晚生,就请出厅。”
     
    殷梨亭方欲站起,宋远桥喝道:“六弟,不得无礼,段先生乃是我们兄弟请来的贵宾,
武当派是这么待客的吗?‘’殷梨亭见大师兄动怒,那是少有的事,登时唬得不敢作声。俞
莲舟笑道:“段先生,我六弟性子急,莫见怪。敝教与明教大有渊源,段先生与天师教也关
系匪浅,这都是武林皆知之事,也无需遮遮掩掩。今日我们既来至此问,便当将此节揭过,
咱们对事不对人,且莫管是明教还是天师教,只要有倾覆各派、荼毒武林之举,我们联手共
诛之。”
     
    段子羽缓颜坐下,笑道:“俞前辈之言甚是。”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虽满面怒色,却
不敢再出言讥刺。
     
    宋远桥、俞莲舟和张松溪均疑虑重重,此次武当派主持召开这武林大会,主旨乃在对付
天师教。只是明教素为武林公敌,若不将之署在前面,实也说不过去,不料明教的朋友竞尔
认了真,欲前来扰犯,倒是大出意外。
     
    段子羽来至为华山派预备的客舍中,二者早从屋中接出来。三人坐下后,岳霖怒道:
“掌门,我看这大会咱们华山派退出为好。”
     
    段子羽不解道:“这是为何?”
     
    岳霖道:“自我们到后,表面上倒是将我们当客待,暗下里却派人监视,倒象我们有什
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何苦受这龌龊气。”
     
    段子羽神色凝重,倏至窗前,向外一望,果见不远处人头绰约。心中大怒,道:一都是
堂堂武林英雄,却作这等下三滥勾当。“说话间,丐帮执事弟子奉上茶来,段子羽笑道:
“这位大哥,请回禀你家帮主,在下三人虽然武艺不精,尚自保有余,四周的护卫便撤了
吧,天寒地冻的,也太过辛苦。”
     
    这名弟子乃是总舵专司札仪之人,何等精明。闻言便知其意,既诧异又惶恐,向窗外望
了几眼,道:“段掌门,这些人都不是本帮弟于,此事小的即刻回禀帮主得知。”
     
    段子羽淡谈道:“既非贵帮弟于,就由他去吧。段某人光明磊落,却也不惧这个。”
     
    这人唯唯退下,三人揭开茶盖一看,沏的是本地名产“老君眉”,淡香宜人,饮之醇
然。
     
    一杯茶尚未饮尽,窗外忽传呼叱喝斗声。三人愕然,出去一看,竞是史青与几名武当弟
子喝斗起来。
     
    这几名弟子都是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座下弟子,武功已大有根基,出手隐隐然有几
分名家凤范。史青以一对几,本来不敌,但武当弟子岂敢伤这位丐帮小主人,是以均只守不
攻。史青一套降龙十八掌打完,也是娇喘吁吁。
     
    史红石和俞莲舟等人闻讯赶来,大是差愕,两下喝住,俱不明所以。
     
    原来那名执事弟子退出后,半途上遇见来探望段子羽的史青,史青见他神色愤愤然:
“一问方知”武当派居然派弟子监视华山派。心头火起,径行到这里,二话不说,出掌使
打。使的是丐帮镇帮掌法“降龙十八掌”,武当派若非人多,猝然之下当真要折在她手里。
     
    史红石和俞莲舟问明情由,史红石倒还罢了,俞莲舟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少林寺的圆
觉、空智僧提议对段子羽严加防范,但俞莲舟一世行事光明磊落,从未作过偷偷摸摸的事,
便是他的仇人、对头也深服其为人,当下便回绝了,不想此刻真有此事发生。他知大师兄早
已万事淡薄,不会作这等事。四弟张松溪计谋百端,或许有之,便向张松溪望去,张松溪摇
了摇头,又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也意示无此。俞莲舟知道这二人从不推诿掩过,既示意无
之便是当真没下过监视华山之令,而自己更是没有。
     
    岳霖见他们兄弟四人望来望去,俱不作声,心中恼怒,大声道:“俞二侠,你们若对华
山派不放心,何必邀我们来,既邀我们来了,又将我们当贼对待,此是何故?华山派虽小,
也不是任人欺侮之辈,武林大会未开,咱们两派倒要先了断一下了。”
     
    段子羽忙笑道:“师叔言语太重了。此事想必是误会,武当弟子,名门高弟,岂能作这
等下三滥的勾当。”
     
    史青嗔道,“好啊,我出力替你打发这些人,你倒从中作起好人了。武当弟子们规谨
严,行事端方,倒是我惹事生非了?”
     
    段子羽苦笑,本想杂以笑语混乱了此事,不想史青不依不饶的,史红石也连声喝叱,对
武当派以客凌主,在自己家里遣人监视客人大是不满。
     
    俞莲舟眼中电光一闪,向几名弟子望去,几名弟子登时跪倒在地,心头鹿跳,俞莲舟冷
冷道:于是谁叫你们作此等事来,据实讲来。“俞莲舟的大弟子嗫懦道:“是徒儿擅自主
张,怕有夭师教妖人混入。”
     
    段子羽冷笑道:“这位仁兄何出此言,天师教虽然有符咒役鬼,仗剑驱邪之举,是否灵
效谁也不知,现今也未公然与武林为敌,何以叱之为妖人?”那名弟子被他抓住语病,一时
语塞。
     
    俞莲舟惨然道:“段掌门。史帮主,都是俞二骛钝无用,门规松驰,致有此等事出,俞
二自会还出公道。”
     
    段子羽笑道:“俞前辈言重。些须小事,何足挂齿,贤高弟虽不免忒煞多疑,也是为武
林着想,其意可嘉。”
     
    段子羽愈是说得轻松,俞莲舟脸上愈是挂不住,沉声喝道,“呈上剑来人。”
     
    武当弟子入门之初,先授以基础功夫,待得根基牢固后,方授以剑术,授剑之时,每人
剑上都有自己的名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几人一听呈剑,登时魂飞天外;嗑头
道:“掌门开恩,弟子等绝不敢再犯。”
     
    俞莲舟缓缓道:“一之为甚,岂可再乎,呈剑上来。”几人见其意决绝,个个面如土
色,双手捧剑过顶,眼中泪水簌簌而落,有两人已哽咽出声。这几人中有宋远桥和张松溪的
弟子,二人俱不忍看,背过身子去。
     
    段于羽虽不明细故,却也知俞莲舟要施以竣严门规,见几人如待宰之牛犊般,大是不
忍,向前一揖道:“俞前辈,此番便算是华山得罪了武当,晚辈给您赔罪如何,请看在晚辈
薄面上,放过他们一马。”
     
    俞莲舟长叹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教训不严,致有劣徒弟子冒犯尊长之事,
如不严加惩处,何以对天下武林。”
     
    史青笑道:“不知怎生个严惩法?”
     
    俞莲舟森然道:“废除武功,逐出门墙。”
     
    饶是史青胆大,也嘘得一吐舌头,竟尔收不回去。这等严惩实与处死无异,蒙羞更深。
     
    段子羽又一揖道:“武当门规谨严,天下谁个不知,此事也不过细枝小节,俞前辈如是
严惩,倒令贵我两派生出嫌隙,殊非精诚团结之本意,晚辈斗胆,向前辈讨个情。”
     
    武当四侠调教这几名弟子不易,平日待之更如亲子一般,若非怕人耻笑门规松驰,再引
起武当、华山的仇隙,岂愿施以最厉之门规。见段子羽殊无幸灾乐祸之意,反倒苦苦求情,
大是诧异。俞莲舟处罚之意本绝,但段子羽的面手也不好不给,坚欲责罚倒近乎娇情了。是
以拱手还礼道:“段先生宅心仁厚,既是段先生金口相请,权且饶这几人。大会期间,不许
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几名弟子磕头谢了恩,又向段于羽磕头道:“多谢段师叔大恩。”满面羞惭,回房去
了。。
     
    宋远桥、张松溪、殷梨亭都松了口气,这三人都见过段子羽格杀明教五行旗人众的辣
子,是以认为他是心地歹毒之人,虽见他当上华山掌门,心下颇不以为然,眼见几名心爱的
弟子要受门规严惩,欲救之却是有心无力,这等门规之事纵然宋远桥也无法出言干涉,心中
惶急无着。不想段子羽居然不计嫌隙,以一派掌门之尊,苦苦为之求情,保全下了几大弟
子,既感匪夷所思,又惊喜逾恒,对段子羽更是感激。“殷梨亭心性耿直,当下走到段子羽
身边,躬身抱拳道:“段掌门,适才小可在大厅中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段子羽忙躬身还礼道:“岂敢,前辈侠名四播,晚辈心仪已久,岂敢当前辈大礼。”
     
    段子羽回至屋中,史青也随后跟来,嘟着小嘴道:“羽哥,你也忒煞滥充好人了,那几
个坏东西死不足惜,你又何必替他们求情。”
     
    段子羽笑道:“人皆有恻隐之心,此乃仁心之端也,这些人虽有小过,责罚却也太
重。”
     
    史青娇嗔道,“好啊,你是绕着弯骂我没有恻隐之心,心地歹毒,看我能饶了你。”说
着近前要打,段子羽忙笑着躲过,史青性子一发,非打到他不可,两人绕着屋子追打厮闹起
来。
     
    华山二老恰好推门进来,一见大是尴尬,进退不得。高思诚搔头道:“怎么又是老婆打
老公。”
     
    史青本感难为情,听他个“又是”,醋意大发,冷笑道:“又是,以前是哪个?”
     
    段子羽苦笑道:“你也是听风便是雨,二师叔随口说着玩的,你也当真。”
     
    史青悻悻道:“又来哄我,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是天师教那个小妖女。”
     
    高思诚忙道:“不是那个。”
     
    史青恼怒更增,道:“原来还有,究竟有多少个。”
     
    段子羽微恼,厉声道:“青妹,别胡闹了。”
     
    史青见他发火,委屈更甚,一摔门,哭着跑出去了。
     
    高思诚愣头愣脑道:“掌门,你这些老婆怎么都这么凶,专会打老公。”
     
    岳霖怒极,喝道:“师弟,还只管胡言乱语,坏了掌门的好事,我以门规处置你。”
     
    高成诚嬉笑道:“师哥,那你罚我面壁三年好了,可莫罚我娶几个打老公的老婆。”
     
    岳霖气极反笑,伸手给他一掌,笑骂道:“你就是想娶,华山门规也没这一条。”拿这
师弟却也着实无招。
     
    忽有一丐帮弟子来到,躬身禀道:“帮主和武当俞掌门有请段掌门和两位前辈,有大事
商议。”
     
    几人都感纳罕,方离开不久,又出了什么大事。便随这弟子来到议事大厅。
     
    刚一进门,便见满厅人众神色郑重,大是不解。陆续又有几派掌门,帮主到来,也都感
茫然不解。
     
    史红石拍掌道:“抬上来。”
     
    却见二十余人抬着十余副担架上来,担架上蒙了黑布,史红石喝令揭开,黑巾一撤,是
十几名面色紫青的死尸。
     
    厅中登时群相耸动,哄然窃议不止,史红石道:“这是在岳阳城外十里处发现的,请各
位法眼,鉴定一下对头是谁。”
     
    段子羽细一打量,又至死尸旁验了伤势,森然道:“吸血蝠王韦一笑。”。
     
    满厅的窃议声立时停止,霎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面露惧意,向厅外张望,似是怕韦一
笑突然闯进来。
     
    史红石凝声道:“确是韦一笑下的毒手?”
     
    段子羽道:“寒冰绵掌,是韦一笑的独门武功,武林大会未开,他倒先杀人立威,送这
一份重礼来。”,史红石拍掌道:“来人。”随声进来几名四、五袋弟子史红石道:“多派
些人手,察查韦一笑的行踪。”
     
    段子羽道:“史帮主,这倒不必了。韦一笑之轻功独步宇内,尽人皆知,兼之形踪诡异
莫测,查是查不出来的。即使侥幸撞上面,反倒徒折了人手。”
     
    厅中人俱感有理,莫说丐帮的普通弟子,便是这厅中也没几人是韦一笑的对手,贸然跟
踪查察惟有多伤人命,史红石皱眉道:“终不成任其自由往来,横行无阻吧?”
     
    段子羽笑道:“前辈明鉴,韦一笑虽行事毒辣,却也是一世之豪,此来不过是寻大会主
脑的晦气,未必会胡乱出手杀人,既知他已到了左近,咱们在此恭候便是。”
     
    大家俱觉这守株待兔的法子有些迂拙,可除了这法子,却谁也想不出良策了。若说出手
去围捕这凶名素著的吸血幅王,除了武当四侠、少林寺的高憎,可无人有此本领。段子羽虽
心中不惧,但要他单身捕杀韦一笑,也知无此本事,况且韦一笑既到,杨逍、范遥、殷野王
等必也赶到,一场凶杀大战怕是不能避免了。许多人不禁粟粟危俱,只感参与这武林大会怕
是凶多吉少。
     
    众人散后,段子羽信步在山上走着,忽听一块大石后有女孩子的嘤嘤啜泣声,忙转过来
一看,却是史青。
     
    史青见他到来,起身便走,段子羽上前拉住她手。史青恼怒未消,摔脱手又走,却直扑
段子羽怀里。原来段子羽一式“横移乾坤”便将她去路封实,史青走得又急,竟似自行投怀
送抱一般。
     
    史青又羞又恼,粉拳不住价擂打段子羽,段子羽柔声道:“好妹子,轻一点,别硌疼了
你的手。”史青倒被气噗哧笑了,道:“你就会欺负人。”
     
    段子羽笑道:“我哪敢,不过韦一笑已经侵入这附近了,我是怕你乱走乱动,被他撞
着,给你在喉咙上咬一口,那可不妙得紧了。”
     
    史青一听韦一笑的名头,也唬得心里发毛,强笑道:“这里四海英雄济济一堂,韦一笑
他敢来?”
     
    段子羽苦笑道:“这天底下还有能让韦一笑惧怕事儿?”
     
    忽听一人道:“你小子倒是老夫的知已,且饶你一掌。”
     
    两人一怔,蓦见石后暴起一人,尚未看清面目,已电闪而去,一溜烟般已踪影不见。
     
    史青吓得紧偎在段子羽怀中,紧紧搂住,心头突突跳个不止。段子羽也是心中骇然,自
忖武功已致上乘,却被入侵至身边而不觉。一则是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史青身上,二则这韦一
笑的轻功也是忒高,已至不可思议之境界。方才这一掌若打向自己,自己身负九阴神功,料
来还堪受上一掌,若是击实史青一掌,恐怕救都不及了。额上也不禁汗出,后怕不已。
     
    段子羽再不敢离开史青半步,直将之送进史红石寝居内堂。史红石闻听,也是骇然色
变,心知女儿是捡了条命回来。不想韦一笑上午在岳阳城外杀人立威,午后即已神不知、鬼
不觉地潜入总舵。若想对他加以防范,倒也着实不易,急召武当四侠前来计议。
     
    武当四侠得知后,默然半晌。段子羽心知这四人与韦一笑交谊笃厚,此次开武林大会实
是旨在对付天师教。不料这位朋友会错了意,大是不给面子,令武当四侠好生难做人。酚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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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他随便藏在哪里,咱们都找他不出,好在明日武林大会即开,咱们多加防范些不就够
了。此事先莫让外入得知,免得庸人自拢,粟粟自危。”
     
    几人一致赞同,段子羽暗自思忖,只到了了个韦一笑,已闹得人人自危,若是群魔齐
至,又将如何?武当四侠武功精绝,但武当与明教渊源极深,未必会出全力对付明教,山上
主人除了少林圆觉、空智、丐帮史红石和两三位长老、崆峒虚舟道长和自己外,实无人堪与
韦一笑、杨逍、范遥等人对敌。此际君山之上群雄济济,他却大感形单势弱。
     
    蓦地里想起百劫师大来,忙道:“峨嵋派怎么还没到来?”
     
    俞莲舟也是不解道:此事恁怪,百动师大曾飞鸽传书来,言道一定到会,不知被何事耽
搁住了。“段子羽心中陡然一惊,道:“该不会是与魔教的几大魔头相遇,被阻住了吧?”
     
    俞莲舟想想道:“这倒或许有之,不过百劫师太武功高绝,纵然遇敌也不会有甚凶
险。”
     
    段子羽也不愿向坏的方面想,只是心下仍不免惴惴。
     
    到了晚间,群星俱隐,一月独明,朗照乾坤。其时已是寒冬季节,朔风呼啸,地上薄有
积雪,月光下反耀着银光。
     
    段子羽心中有所忧,难以安枕,便在四处行走。他上山虽没几日,但华山派掌门名头显
赫,各派人众倒无不识得他。丐帮密布山中的明哨、暗桩见是他,一礼退后。
     
    月光下,他忽然看见雪地上有两道浅浅的痕迹,若非用心察看,决看不出来。
     
    段子羽一看便知,这是绝顶轻功高手留下的印迹。所谓“踏雪无痕”,在厚且硬的积雪
上固能办到,在这等软而薄的雪上是作不到的。他心知有异,这等轻功山上几位武林名家固
然也能作到,却不会无缘无故地施展出来。
     
    当下也不作声,暗循浅痕而去,越过一道小岭,来至一丛灌木林旁,印迹便已消失。
     
    段子羽察视四周,了然无异,心中却有数,沉声道:“韦蝠王,大驾既已到此,何须遮
掩行藏,请现身吧,华山后学段子羽恭候指教。”
     
    前面丈余地方雪地中蓦然钻出一人,阴阴笑道:“好小子,真有眼力,到不知你的艺业
如何?”月光中,只见韦一笑一袭白袍,脸色青白,似是未吸饱人血。
     
    段子羽冷喝道:“不叫你失望便是。”两手成爪,蓦然前冲,九阴白骨爪当头抓下。
     
    韦一笑不料他轻功精进如斯,一丝大意,险些没避开此爪,幸亏他身法如电,爪风临
头,已然一飘避开。
     
    段子羽又一爪抓到,喝道:“再吃一爪。”韦一笑身形一轻,绕至他背后,击出一记
“寒冰绵掌”。段子羽也不回身,一爪正向他掌上抓来,韦一笑“咦”了一声,不虞他变招
如是之快,较之自己第一次与他过招实不可同日而语。
     
    饶是他一生浸淫寒冰绵掌,也不敢与这天下人闻名胆落的九阴白骨爪硬抗,不得已飘身
三尺,喘息未定,段子羽一式“横移乾坤”,已然转到他面前,九阴真经中这式换位大法,
段子羽已练得精熟无比,不假思索,便闪身施出,一爪抓向韦一笑咽喉,一爪抓向他右肩。
     
    韦一笑自忖轻功无人能及,哪料段子羽这式身法较诸自己犹快,眼见两爪堪堪抓至,一
式铁板桥向后仰去,他也真是了得,如此姿式居然还能飞起一脚,踢向段子羽丹田。
     
    段子羽反爪向其脚上抓去,韦一笑慌不迭缩脚弹身,向后激射出去。段子羽闪动身形,
咬定不放,坚欲与其一较高下。
     
    韦一笑名驰武林数十载,岂肯在小辈面前怯战而逃,立定身形,两手使出寒冰绵掌,倏
前倏后,倏进倏退向段子羽攻来,只是畏惮他九阴白骨爪太利,周身上下不敢让他碰到一点
儿,更不敢与之对掌,情知掌功一旦被九阴白骨爪攻破,这一身武功便付诸东流了,是以打
得颇为吃力。
     
    段子羽虽九阴白骨爪连环施出,九阴白骨爪本就变幻莫测,他又将先天罡步伐、华山派
的七十二路“鹰蛇生死博”武功融入其中,便是梅超风、周芷若见了,也要大为叹服,甘拜
下风。但韦一笑身法滑溜异常,几次九阴白骨爪已搭实,却不知怎的被他一滑即开。
     
    饶是如此,韦一笑已心下骇绝,这一战实是他生平最凶险的一战,双方打了四十多招,
自己居然守多攻少,有几次还险遭不测,眼见这小子爪法变幻无方,手臂倏短倏长,如同装
了机簧般,四十余招居然无一招重复,下面不知还有多少诡异莫测的招数,心中连珠价叫苦
不迭,悔不当白天在其背后偷袭,除去这平生劲敌。
     
    此际周围已有不少人闻声赶到,武当四侠、史红石、少林圆觉、空智,崆峒虚舟、昆仑
詹春等都在旁围观。
     
    其时月明如昼,周遭景物清晰异常,众人看这一场两大高手的决斗,无不目眩神驰,心
下骇然。两人如在雪上滑行一般,两条人影迅捷无伦地交换缠绕,虽无骇人的威势,但每一
招都凶险到极点,无论谁稍慢刹那便当重伤于对方手下。
     
    少林空智看了,暗道惭愧,那一日段子羽在少林寺山门外实是手下留了情,换了自己作
韦一笑,绝难挡住他如鬼如魅的身法和凌厉无比的爪攻。和圆觉相视一眼,都心生忧惧,明
日武林大会上,这小子若硬替昆仑派出头,却也着实难以应付。
     
    史红石见了,心下惊喜不已。女儿对这位少年英侠的恋情她自是深知,此番女儿和他一
同回来,那光景她更瞧破了八九分,只是仅此一女,木已成舟,也不忍深责,此际见段子羽
如此神武,打得一世绝顶高手韦一笑左支右绌,实是旷世难逢的武林奇才,虽有天师教张宇
真在先,女儿与她共侍一夫,效娥皇之举也不算太委屈了,一段老大的心事涣然冰释。
     
    韦一笑其时本处下风,虽败象不显,但出掌不敢与其九阴白骨爪硬对,已然大处劣势,
寒冰绵掌虽厉,无奈这小子如鬼似魅的身法较诸自己似还高出一筹,还击谈何容易。眼见强
敌环伺,自己纵然胜得一招半式也非付出代价不可,受伤后要生出君山可难比登天了,心中
一乱,稍一疏神,段子羽手爪抓到,韦一笑身形一矮,双掌撞向他丹田,逼其退步。段子羽
身子蓦然头下脚上而起,怪异至极,却是“鹰蛇生死搏”中的一式身法,两爪扣在韦一笑天
灵盖上,倒立而起。
     
    韦一笑登时魂飞天外,万料不到他有此怪招,只待爪一透脑便即向明尊处签到。
     
    周围人见这一式固然怪异,这情景更是阴森可怖,如置身幽冥一般,竟尔忘了喝彩。
     
    殷梨亭伸手拔剑,欲抢上救韦一笑,俞莲舟回手按住。
     
    此刻莫说救援无及,便是能救,只要一出手,武当派立成武林公敌,明天的武林大会可
就成了自己砸自己脚的巨石了。
     
    段子羽爪上并不透力,身子向后平平飞出,众人不明所以,直感匪夷所思,韦一笑更是
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是否明火圣尊显灵,令这小子放过自己一马。
     
    段子羽笑道:“韦蝠王,日间我和史小姐在山石后叙话,那时你若下手,我不死也要受
重伤。这段情份段某不敢忘,是以这一爪便算还情,这样两下扯平,再斗一场,各凭手上功
夫一较生死。”
     
    韦一笑尚未答话,忽听不远处一棵树上有人笑道:“段先生,你年岁虽小,倒是条好汉
子,既然如此,范遥也还你一个人情。”随声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掷来,段子羽伸手接住,入
手绵软,揭开裹着的黑斗篷一看,赫然是史青。眼晴大睁,却说不出话来。
     
    段子羽忙解开她哑穴,史青一得自由,大骂道:“死头陀,丑八怪,绝子绝孙的死头
陀。”
     
    段子羽将她交至史红石手中,史红石细问了几句,知女儿不过被点了穴道,受番惊吓,
这才放心,大声道:“范右使,尊驾也是一世之豪,怎么做起暗算晚辈的勾当来?”
     
    范遥笑道:“我这绝子绝孙的头陀可从不以英雄自居,宁做真小人,不当伪君子。那些
大英雄、大豪杰不屑做的事,我苦头陀作起来可是有劲得很。下回还要到天师府将张大小姐
偷出来,好好供养在光明顶上,以免段先生的九阴白骨爪抓破苦头陀的脑袋。”
     
    众人听他如此说,均是又气又笑,却也无可奈何,听他语气中直言不讳伯了段子羽的九
阴白骨爪,倒也感意外。
     
    忽听他哎哟一声,从树上直栽下来,落入场中。远处一人道:“范遥,你敢出言辱及天
师府,略施薄惩,有胆子的到天师府走一遭,管教你一世也出不来。”
     
    范遥已感到打到肩头的是团雪块,被击处犹疼痛入骨,虽说对方也是暗算,但自己如许
功力居然没避开,心下骇然,喝道:“天师教那位高人在此?”
     
    他连喝了几声,却无回音,忽听一人道:“兄弟,那人早已走了。野王,咱俩也朝朝相
吧。”另一人应声道:“谨依教主之命。”
     
    从两棵树上飞掠而至两条人影,众人无不大惊,杨逍和殷野王也到场了,明教中坐头四
把交椅的魔头齐至,真是给足了武林大会的面子。
     
    殷梨亭越众而出,来至杨逍面前施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他血性刚直,宁受众
人猜忌也不肯泯却亲情。
     
    杨逍叹道:“殷六侠,你是鼎鼎名侠,万人敬重,本座却是人人不齿的魔教头子。这翁
婿之情不叙也罢。古人云:‘大义灭亲。’我们终有刀兵相见一日,何如此际斩却亲情。
“这番话苍凉凄惨。殷梨亭含泪道:“小婿不敢。”躬身退了回来。
     
    杨逍笑道:“宋大侠、俞掌门、史帮主,我们兄弟得知武林有此盛况,虽久已不为天下
英雄所齿,却也想见识一番,不想惊动了诸位,实出意外。”
     
    俞莲舟笑道:“杨教主等是难得请到的贵客,更是当世之豪。此次武林大会旨在消除武
林各门派问的旧日过节;以期团结一致,并无蓄意与贵教或天师教为敌之意。只是贵教或天
师教若欲荼毒武林,那便少不了兵戈相见了,此刻言敌言友尚还嫌早。”
     
    段子羽忽道,“俞掌门之言大概是武当派之意罢,华山派与魔教妖人却是势不两立。范
右使,我欧阳九叔命丧你手,你我先决出生死来。”
     
    众人见他直言顶憧俞莲舟,大是诧异。宋远桥等俱知他与明教的过节实不可化解,却也
不以为忤。
     
    范遥冷冷道:“苦头陀一生杀人无算,又何只一个欧阳九,你要向我出手,却也无需找
什么借口。”
     
    段子羽目毗欲裂,这世上他最想杀的人便是范遥,却也不失冷静,道:“范右使,你武
功精深,我们动起手来恐怕要拆至千招之上,大是麻烦,不如我们对上十掌,生死自认,十
掌之后恩仇俱泯,尊意如何?”
     
    范遥虽见他武功高强,但听他说能与自己拆上千招,心中气苦,听他划出道来比掌,倒
是不惧,倒不解他何以不提出比爪功,自己虽然鹰爪功、狮爪、虎爪、熊爪都会上几手,但
与九阴白骨爪相比,实不足数,非输不可。即使他提出比爪,自己对一后生小子也不肯示
弱,只能拼死一搏了。当下一诺无辞。
     
    殷野王却知段子羽的“蛤蟆功”实不比九阴白骨爪逊色,自己一丝大意便吃了大亏,将
养一月方好。范遥武功虽胜于己,但所擅长的乃是招数精妙,若论掌功实不如自己,忙道:
“右使,待我先领教段掌门十掌。”
     
    段子羽冷然道:“殷鹰玉,待我与范右使对过掌后,便与你对拳,忙个甚么。”
     
    众人一听大骇,便算少林圆觉、空智、武当四侠也只能与一人对敌,岂敢连战两人,直
感匪夷所思。
     
    范遥怒得长笑不止,震得树上积雪籁籁直落,半晌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咱们也
莫管十掌、二十掌,苦头陀但教有一口气在,但陪你百掌、千掌。”众人见他月光下遍布疤
痕的脸愈加狰狞可怖,都为段子羽担心。
     
    段子羽两腿左弓右仆,耸肩缩掌,略作蛙状,只是他身负九阴神功,气息运转如流,喉
中已无咕咕的蛙声。
     
    史红石失声道:“蛤蟆功,欧阳锋!”登时不少熟诸武林掌故的人,都想起南宋未年五
大高手之一的西毒欧阳锋,立时也都恍然这门功夫的来历。心下都诧异道:“这小子忒煞邪
门,怎么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欧阳锋的蛤蟆功都被他学到手了?”史红石先还怕他不敌,
却知这蛤蟆功的威力不逊于下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略略放心。
     
    范遥也暗吃一惊,情知又着了这小子的道。但自己先前曾毙过欧阳九,也不甚惧。当下
凝运一生精修的内力,缓缓拍出一掌。
     
    待他掌至中途,段子羽闪电般一掌击至,轰然一声,众人俱感脚下一颤,两人各退了几
步。范遥只感对方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刚猛无比,幸亏自己上手便存守势,虽感心胸震颤,
并未受伤,骇然不已。暗道这小子的内力怎么较之武当四侠似乎还要高出一筹,几可直追张
无忌教主了。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难怪这小子只比十掌,自己恐怕要挨下到这数了。
     
    段子羽脚下一旋,真气疾转,已将范遥绵厚的反弹力御掉,随即进步上身,蓄势而待。
     
    范遥虽知天幸,岂肯示弱,略略调息,凝运真力,仍取守势,掌力蓄而不发,缓缓拍
出,只盼这小子只是一猛之力,自己尚可望逃此一劫。
     
    两掌又是轰然巨震,段子羽仍退主步,两脚旋转,化解反弹之力。范遥直退出五步,已
然立桩不稳,一凝神运气,内脏已然震伤。
     
    杨逍、韦一笑、殷野王都是行家,一看即知胜负判然,余下几掌不过是生死之拼。但当
天下群雄面前,又怎能示弱,怯战而走。三人都存了心思,一俟段子羽掌毙范遥,便三人齐
上,杀之报仇。此刻却是无法相助,否则范遥一生威名尽化流水,与死何异。
     
    段子羽两掌奏功,信心更足。大战伊始,他也不知鹿死谁手,范遥的威名较诸武当四侠
尤盛,若非锐意为欧阳九报仇,也不肯舍去天雷剑法和九阴白骨爪两大绝技,而以掌硬拼,
不过是欲速战速决,以死相搏。
     
    范遥调息了盏茶工夫才发出第三掌,这次段子羽脚下不动,范遥退出六七步后一交跌
倒,喘息不已,一口鲜血被他强压下去,就地调息,运集残存真力。
     
    众人无不大惊耸动,不料段子羽掌功如是威猛。其实段子羽以九阴神功御使蛤蟆功法,
便是欧阳锋再生,也当自愧不如。王重阳、洪七公、黄药师等也不敢直樱其锋锐。
     
    范遥内力亦可居世上几大高手之中,与杨逍、韦一笑、武当四侠可相伯仲,但被迫与这
同降龙十八掌齐名的蛤蟆功硬抗,却是不敌。况他年岁已高,内力虽纯,刚猛锐气却不如壮
年,所谓“老不尚筋骨之力”,若是比斗剑法,他却尽可以精妙的招数,丰瞻的经验化解,
千招之内不会大居劣势。
     
    史青在旁拍手笑道:“羽哥,把这坏头陀打死,替我出气。”
     
    殷野王正为范遥难过,蓦地眼光一闪,凶光暴盛,向史青看来,史青吓得缩头藏在史红
石背后。史红石怒道:“殷野王,吓唬孩子算什么好汉。”
     
    殷野王一股怒气无处渲泄,冷冷道:“在下想领教领教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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