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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绝命刀 表狼嚎
    在火光与烟雾的迷闪中,龙尊苦冰冷的道:“朋友,你竟是如此的没有骨气?”
     
    这位瘦小枯干的汉子,正是昔日夜袭樊家府锻羽而归的“黑蜈三爪”中的范光,龙尊吾
的厉害,他是早就领教过了,领教得打心眼里发抖,如今窄路相逢,他怎能不神飞魄散,胆
落意惶呢?,踏前一步,龙尊吾狠酷的道:“大约你就是叫范光的混小子了?从这里开始,
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如此或许可以留下你这条老命,否则,你就算急着朝鬼门闯了。”
     
    范光暗里一哆嗦,身后,一干黑衣大汉们全在发怔,目光全投注在这边,意思好像是看
他们这位头儿如何行动,范光明白,若是不打,自已从今天起算是不要再混了,但是,若要
打,则除了死路,不会有第二条道叫自已拣啦……
     
    白玉楼的人是越烧越大,楼里放火的人也越来越起劲,而龙尊吾一夫当关挺立门口,将
百多名赤玉庄的爪牙震得没有一个人胆敢越过雷池一步。
     
    这是一段僵硬的,窒闷的对峙,尤其是范光,他人在站着,心里都几乎急得炸开。
     
    猛一咬牙,范光暴扑上去,一边裂嘴歪鼻的厉吼,“弟兄们,给我冲!”
     
    龙尊吾闪电般微微一旋,阿眉刀掠过范光头顶,倏翻之下已有三名黑衣汉子狂号着倒仰
出去,同一时间,乃身反砍回来,稍差一丝的擦过了范光的头皮!
     
    双目突瞪着,范光一柄“倒蜈钩”带起点点溜溜的寒芒,其快无比的攻向龙尊吾的上中
下三路!
     
    不退不进,不挪不移,龙尊吾的阿眉刀然弹磕敲击在一连串的“叮”“叮”骤响里,已
准确至极的将范光的攻势全然破解。
     
    喘着粗气,范光被硬生生迫退了两步,他跄踉着,火辣的大吼:“给我冲,给我冲
哪!”
     
    十八名黑衣大汉硬着头皮,挥舞看人砍刀扑了上来,眼看着他们活生生的跳吼着涌上,
却在一片“削”“削”的匹练似的金光里,刹时变成了一堆残缺不全的死肉,后面的人看在
眼中连心全寒透了,大家伙儿在口里呐喊吆喝着,推来拥去,就是没有人敢朝前挺……。
     
    范光一张干瘪的脸膛已涨成朱紫,他猛然一把将身边的一个手下推向敌人,尖锐的“倒
蜈钩”却在他往斜刺一幌之下阴毒的抹向龙尊吾咽喉!
     
    狂声长笑,龙尊吾的手中刀快不可言的“噗嗤”透穿了那个被推来的黑衣大汉,右手一
挑猝起,“哗啦啦”的暴响声中,范光的“倒蜈钩”已被缠个正着,范光甫觉手腕一震,还
没有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透穿了那名黑衣大汉的阿眉刀已染稠着鲜血戳进范光的胸膛
里!
     
    “啊……”
     
    颤抖的惨号着,范光的一双风眼痛苦的鼓上了眼眶,他吆着一口黄牙,撤手捂胸,而他
的双手,也在这个下意识的反应里透露在他胸外的锋利刀口剖翻了皮肉,变成血糊糊的一团
了!
     
    飞起一脚,将范光尚未断气的身体踢翻在七尺之外,龙尊吾狂叱一声,掠前暴扑,阿眉
刀,闪飞舞劈,快斩急砍,有如乌云滚转,又像江河垣堤,转息之间,一片片的血肉溅射,
一颗颗的头颅抛升,留得命在的一些赤玉庄角色哀号连天,开始亡命般四散奔逃!
     
    阿眉刀“刷”的一挑回鞘,龙尊吾没有追杀,他悲悯的望着那些狼奔豕突的影子,不禁
徐缓的叹了的一口气。
     
    烈焰态熊的白玉楼中十五六条灰影奔了出来,为首者,正是那混身黑马,血迹斑斑的
“水倒流”孙昌!
     
    龙尊吾目注陷于冲天火光里的白玉楼,他低沉的道:“孙头儿。”
     
    孙昌喘息着,却不意一伸大拇指:“龙大哥,干得好!”
     
    金色的面具反映着一溜淡淡的芒影,龙尊吾冷森的道:“可曾见双双人狼?”
     
    孙昌略一思索,忙道:“可是一个大块头,另一个瘦生生的汉子?”
     
    龙尊吾冷冷的道:“正是!”
     
    孙昌迅速的道:“方才他们外面告急,有一拨人前去出援,好似这两个人便带着去的,
当时因为场面大乱,且我们人手不足,便未曾拦截……面具后的目光宛如闪着血红的光芒,
龙尊吾语声里没有一丝丝情感:“孙头儿,带着你的人,开始狙杀赤玉庄所厉,我去接应其
他几路人马。”
     
    点着头,孙昌关切的道:“龙大哥小心了。”
     
    猩红的赤发一扬,龙尊吾腾空飞起,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保重你自已吧!”
     
    在孙昌的怔仲里,龙尊吾已掠出了白玉楼,他放眼瞧去,但见城中有多处火光升起,烟
雾弥漫人影幢幢,往来奔驰不停,而杀声震天,吼叫盈野,好一场血淋淋的大战!
     
    龙尊吾微微用手指麻娑着面具的边缘,一步一步的行向前面杀成声传来的地方,他的步
伐是如此稳定而沉着,双肩水平,看上去活像一座在移动中的山岳,带着一股森凛凛的威煞
气势,宛如天塌下来都能顶撑住。
     
    脸上一抹寒酷的笑意被面具遮住了,龙尊吾的心头有很多事,他想着一再错开了的双双
人狼,想着至今还负伤不起的樊盛,想着唐洁、徐美媚,满空的火红灿亮,都在他的目光中
变得迷蒙了……。
     
    斜刺里,一条胸绣交叉双斧的黑衣角色扑了过来,锋利的鬼头刀朝着龙尊吾的肩上便
砍,刀光一闪之下只听得“当”的一声暴向,黑衣汉子已双手捂着咽喉翻跌出去,在他翻出
的刹间,可以看见缠在龙尊吾左腕上的“双头蛇”尖锥正自他的颈下拔出!
     
    连看一眼也没有,龙尊吾继缵前行着,他转过了一条小街,嗯,前面,正有七八十个黑
衣人物在围杀着二十九个身穿杂衣的汉子!
     
    龙尊吾大步走了上去,隔着尚有寻丈之远,他已突然斜身,而在他斜身之际,金色的刀
光猝闪,沿着一条斜线,七个黑衣人俱是自后脑至臀股多开了一条可怖的血口子,七个人惨
嗥着仆倒,而不待某他的人有所反应,又是七个人肚破肠流,堆跌在了一处!
     
    一个疲惫而振奋的声音高昂的叫起来!
     
    “龙大哥到了!”
     
    龙尊吾倏然矮身,让过了一柄鬼头刀,他猛地暴旋,身侧一个黑衣人已四肢伸张着跌
开,在满空的血雨并溅里,他看见了又高又瘦的“瘦猴”潘华!
     
    二十多个樊家帮的手下像一下子吃了定心九与大力九,个个顿时勇气百倍,疯狂的展开
了反攻。
     
    左手食指沿着刀刃一抹,将指上的血液弹开,龙尊吾沉声道:“潘兄,战况如何?”
     
    满身的血污与油焦,潘华喘着气道:“全都攻进来了,他们大约是一下子慌了手脚,刚
一接刃便被我们杀倒了二百多,如今正在混战,看情形我们占了上风!”
     
    龙尊吾点点头,飞起一刀劈翻丁两个欲待从身前奔过的黑衣大汉,语声平静的道:“你
们在城外看讯号还看得清楚?”
     
    潘华兴奋的道:“清楚极了,白玉楼的火光一起我们便分三路往城里摸,城里接应的一
干弟兄们也趁时朝外杀,黑影里对方也搞不清我们来了多少人,一上手他们便溃散下去,等
到他们重新会聚人马分头抵挡之时,哈哈,我们的人已全进了城啦!”
     
    冷森的游目回顾,龙尊吾又道:“对方约有多少人?”
     
    潘华略一沉吟,道:“详细数目不晓得,但至少也在千人以上!”
     
    龙尊吾又道:“朋大哥他们呢?”
     
    潘华忙道:“在大正门那边!”
     
    猛然扑出,龙尊吾的阿眉刀倏起倏落,翻飞射闪,在一片“削”“削”的尖锐破空声
里,只见人头抛沉,肢体散甩,怪叫厉嗥响成了一片“吭”“吭”的利器切肉之声,宛如一
串圈索般轻旋向空升荡!
     
    在混乱中,龙尊吾然飞掠而去,一路上都是在捉对儿拚杀的双方人马,有单斗的,混杀
的,多吃少的,以寡敌众的,在暗巷里,在屋外,大街上,火场边,樊家帮与赤玉庄的所属
格斗得如此激烈,如此狠酷,兵刃的寒光映着鲜血,通红的眸子瞧着生死,原始的兽性冲荡
着每个人的本质,呻吟的咆哮,愤怒的号嗥,杀、杀、杀得连天也更黑得那般凄惨了。
     
    窜过一抹燃烧着的矮屋,龙尊吾看见两名黑衣人正用他们的鬼头刀将一个樊家帮手下砍
落了双臂,就在三步之外,另一个樊家帮的角色已将他的红缨枪穿边了一个黑衣人的心口!
     
    左边五人丈远的地方,十八九个人在狠拚猛杀着,地下已躺着同样数目的人,血,流得
像一条条泛滥的小河!
     
    一咬牙,龙转吾继续往城中奔去,远远的,他已望见了大正门的门楼子,以及,门楼下
正展开死战的一群人马!
     
    棒着尚有百步之远,龙尊吾已发觉有一个手使板斧与钢勾的乩髯大汉,精赤着上身,坦
露着那突愤如栗的坚实肌肉,横冲直闯的往来斩杀,凡是当着他的樊家兄弟,无不立时飞头
破肚,命丧当场!
     
    大吼一声,有如一抹流光,龙尊吾“呼”的凌空去,带着一片眩目的银白,他当头直扑
而下!
     
    乩髯大汉猝跃七步,钢勾勾住了一名樊家帮手下的琵琶骨,扯着自头顶摔了出去,龙尊
吾一扑落空,看也不看,阿眉刀已“削”的反斩而出!
     
    狂盘大笑,乩髯大汉微一上步,又用钢勾嵌进了另一个慌张的樊家帮角色肩头倏然拉扯
向龙尊吾的刀身上!
     
    冷冷一哼,手腕轻抖,阿眉刀已一跳仰,那名樊家弟兄面色扭曲,满头大汗的仆倒于
地,他的肩头,早已是血糊糊的一片了。
     
    “龙大哥到了!”
     
    不知谁这么一吼一叫,顿时欢声雷动,斗志猛烈,双方的杀更陷入了疯狂之境,同时,
一条人影急掠过来,边大叫道:“龙大哥,那小子是九如派的!”
     
    龙尊吾一刀顶起了一个敌人,目光一闪,已看出来人正是“人熊”焦桐,焦桐左臂似仍
不大灵光,大腿上还流着血,显然又是带彩了!
     
    目光紧紧盯视着那在两丈之外的乩髯大汉,龙尊吾急促的道:“朋大哥呢?”
     
    焦桐大口喘气道:“和一个叫什么席若玉的小子缠在一起了,那大胡子王八蛋与席若玉
也是一道的,方才”大皮索”险叫他给摆平!”
     
    正说着话,乩髯大汉的板斧“刮”一声又将一名樊家帮手下砍掉了半边脑袋,另一个樊
家帮所属刚才冲上去,便被他一钢勾嵌进入胸膛!
     
    龙尊吾冷冷的道:“焦兄,这里你担着点了!”
     
    焦桐忙道:“我也上去与大哥你合缀着那!”
     
    龙尊吾摇摇头道:“不用了。”
     
    微一弓身,龙尊吾瘦削的身形已飘了出去,这时,那乩髯大汉正裂着满口的白牙,与猛
攻向他的一个壮实汉子激斗,这个身材结实精壮的中年人缺了一只大耳,却是一脸的野悍之
色,他咬着牙,噘着嘴,拚死命的用手中一条两头坠连着拳头大铅头的宽轫皮索与乩髯大汉
恶斗,照面之间,已是险招连现!
     
    现在大皮索有如一条怪蟒似的斜卷急缠,两边的拳大铅头带着“呼”“呼”风声撞击上
去,乩髯大汉块头虽大,行动却是捷如电闪,对方的攻势才展,他已一下子跨出两步,右手
的板斧一扬斜砍,左手的钢刀却猝然自下上挑,一招两式,快速无匹!
     
    两枚铅球“当”的互撞,一荡之下又反击了回来,而乩髯大汉原式不变,照常跃进,上
身在脚步的移动下部“霍”的缩短了三丈!
     
    于是两枚铅球一下子全落了空,中间的皮索尚未及卷起,那根尖利的钢勾已闪过一抹寒
芒直截这位缺耳仁兄的小肮!
     
    缺耳的中年人双目倏睁,眼光带血,他大吼着,双脚平飞,猛踢敌人咽愕,但是,在行
动上却已慢了一步!
     
    眼看着便要发生一幕血满五尺的惨剧,斜刺里,金芒猝闪,“当”的一声颤响中,钢勾
一下子被撞得插向地下,缺耳人也吃一股大力硬生生扯了出来!
     
    唔,那及时而来的人,是能尊吾!
     
    缺耳汉子满脸通红,汗如两下,他叫道:“龙大哥!”
     
    龙尊吾旋身而上,冷然道:“孙兄,那边正须要你!”
     
    这缺耳人,便是樊家帮的“九轰雷”之一:“大皮索”孙成,他抹了一把汗摔弹出去,
边道:“谢了,龙大哥!”
     
    龙尊吾没有回答,定定的注视着那个横肉满脸的乩髯大汉,乩髯大汉寒着面孔,白着牙
齿,两眼瞪得似欲鼓出眼眶,一步步的向龙尊吾逼近。金色面具幻起一溜溜闪动的芒彩,映
着四周明灭的火光与跳动的刀影,越发有一种迷而诡奇的意味,这,像是一张索命者的面
孔,一张魔鬼面孔;七步之前,乩髯大汉站住了,他粗厉的道:“你是龙尊吾?”
     
    龙尊吾生硬的道:“如何?”
     
    髯大汉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狠毒的道:“混沼,是你伤了席师弟?”
     
    微微仰头,龙尊吾道:“你这一问太也多余。”
     
    榜格的咬着牙,乩髯大汉暴烈的道:“我要生淡了你这杂种!”
     
    目光看在金灿流波的阿肩刀上,龙尊吾缓缓的道:“并没有人在阻止你。”
     
    敝叫一声,乩髯大汉有如一头疯虎般冲了上来,在够得上出手的攻击位置时,他身形往
左一幌却蓦的闪到了右边,大板斧幻起片片溜溜的冷电寒光,带着急劲的风声有如一面罗网
般罩住了方圆数丈的位置,在这一片耀目眩神的光华中,他左手钢勾已蛇信般勾向龙尊吾的
小肮!
     
    阿眉刀蓦然闪飞,破空的尖啸声像煞厉鬼夜号,那么突兀的响起,光流穿织舞,金色的
芒点腾空暴溅,好一招“网凝红”!几乎在这幅奇异的量像突现之际,另外四招“尘归土”
“星落寂”“七欲灭”“九泉水”也同时展出,分不清先后,容不下一丝空隙,似是甫一映
入人们瞳孔中的,就全是这些了!
     
    双方的动作俱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乩髯大汉令人毛发悚然的厉嗥着,“呼”的后
退,龙尊吾猛向”一前俯,面孔朝地,阿肩刀斜斜举起,左手飞扬,“双头蛇”的一对尖锥
已有如两颗流星般在一眨之下没入于乩髯大汉的胸膛内!
     
    “哇………”“哦………”
     
    乩髯大汉痛苦的号叫着,大板斧与钢勾全摔在地下,他混身上下已成了一个血人,脸
上、四肢、小肮、肩臂等处,都布满了一条条翻卷如人嘴似的深刻刀口,尤其胸膛内的那对
尖锥,还嵌在里面,连看尖锥扯得直蹦蹦的,乩髯大汉双手绞扭,面孔已完全变了原形,他
喉头在不住的咕噜,两眼突了出来,宛如随时随刻都可以爆裂!
     
    一洒阿眉刀身的血,龙当吾冷森的盯着对方,缓缓的道:“九如派全是一群无用的猪
狗,席若玉是,你,更是!”
     
    乩髯大汉猛的大吼一声,奋力往外一挣,于是,“噗”的一声刺耳裂响传来,他胸膛内
的肝肺已被扯出的一双尖锥猛的带!
     
    龙尊吾尖叱一声:“斩!”
     
    大迥旋,刀光如练,“括”的掠飞过去,乩髯大汉顿时被腰斩成两半,五脏六腑四散溅
射,像是一下子打破了个气球!
     
    下半身在这边,上半身俯在那边,而两截身体还在不停的抖动着,上半身的两只手,已
完全抓进了泥土之中!
     
    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龙尊吾仰翻出去,起落之间,刀芒连闪,又有三名黑衣汉子魂断命
丧!
     
    在混战的人丛里穿越如飞,只是片刻,他已寻及了朋三省,以及和朋三省正在鏖战的
“血笔点命”席若玉!
     
    看情形,朋三省尚可支持,因为,他旁边还有一个助拳的“玄鹤”牟迟德!
     
    席若玉的一身功夫,不能说不高了,朋三省与牟迟德的把式,龙尊吾心中有数,但此
刻,倾他两人之力,都仅能与席若玉拉成一个平手,连一点占上风的形势也没有,这姓席
的,似是比方才那自称是他师兄的乩髯大汉来得高明多多,也灵巧上那么个五分!
     
    一眼瞥见了龙尊吾,朋三省大叫道:“喝,我的老弟,当前这个儿可狠得紧哪,以一对
二,他还能咬着牙挺下来,能说没有两把刷子么?”
     
    牟迟德的斑竹箫闪幻如流星骤雨,千变万化,在行云似的挪展中,他清朗的道:“奉大
小姐口谕跟随,龙公子可是无恙?”
     
    龙尊吾点点头,道:“今夜至少已立于不败之地,白玉楼早成火海了;现在,朋大哥,
可将此人交我瞅了面色冷沉的席若玉一眼,龙尊吾又淡淡的道:“我们也算是老搭裆了。”
     
    朋三省的五节九菱鞭与宽刃短刀交相探展,硬架席若玉的雪亮铜笔,他大大的摇头道:
“不用,你还有事要办!”
     
    龙尊吾疑惑的道:“什么事?”
     
    闪身连让三笔,朋三省大声的,急促的道:“方才有两个人带着一支赤玉庄的狗腿子朝
南下去了,那两人的模样,极似你形容过的双双人狼与楮长春!”
     
    就这边句话的功夫,席若玉的铜笔已暴挥如狂风骤雨,打得朋三省几乎招架不住,“玄
鹤”牟迟德厉叱着,悍猛的一侧斜攻上去,堪堪才将情势稳定了下来。
     
    龙尊吾全身有着抑止不住的颤抖,他咬着牙道:“朋大哥,你看清楚了?”
     
    朋三省本想详细回答,但席若玉似是故意压制他,攻击的重点大多偏向他这一边,以及
朋三省不得不打出全付精神对抗,他一面奋力攻拒,一边微喘着吼道:“错不了……快
去……这混账想封老子的口……”
     
    冷冷一哼,龙尊吾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身朝席若玉道:“姓席的,方才有个大胡
子,可是你的师兄?”
     
    席若玉出手如电中阴沉的道:“怎么?你想死得快点?”
     
    豁然大笑,龙尊吾道:“如果那人是你的师兄你就可以放心了,到了明年此日,你们一
道做忌辰,谁也不用替谁伤心!”
     
    神色突变,席若玉吼道:“龙尊吾,你将他如何了?”
     
    龙尊吾狂放的逍:“非常简单,一刀两半而已,那很容易做,人,都是用肉组成的,你
说是么?”
     
    呻吟似的咆哮一声,席若玉头发蓬飞,目欲裂的暴冲而来,他扭曲的面孔宛如厉鬼,平
素的俊逸神态一下子全消失了,像是沥血摧肝一般,他疯狂的吼着:“龙尊吾,我要吃你的
肉,碎你的骨……”
     
    断叱一声,朋三省粗大的身体从中硬截了下来,五节九菱鞭幻起一块晶莹的菱形光影,
在宽刃短刀的快舞下合罩敌人,同一时间,韦迟德也凌空而到,斑竹箫起如流鸿掠影,
“呜”“呜”之声宛自天来,二人合击之下,顿时已将暴跳如雷的席若玉拦住!
     
    朋三省的宽刃短刀在“哔啦啦”的长鞭翻飞里倏闪条隐,他瞪着那只独眼,呼呼怪笑
道:“小白脸儿,你就抛下我这老相好开溜啦,妈的,就不想想我们刚才那会的甜腻劲
儿?”
     
    席若玉全身汗透,呼吸粗浊,他双目血红,气浮神昏的嘶声吼着:“龙尊吾,龙尊吾,
你是个男子汉就留下来,让我们决一死战,你有种就不要逃!”
     
    远远的,龙尊吾丢下一句话飘然而去:“只要你活得到等我回来……”
     
    朋三省大笑道:“小子,你得争口气多瞪着眼哪……”
     
    抛下身后的血腥与狠杀,龙尊吾朝城南急追下来,大明城显然已全都卷入这场吧戈之中
了,城南,仍然有双方的人马在拚斗,一族一族的,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叱喝,是喊叫,是
惨号,到处是血,是兵刃的撞击声,是扑腾声,是一片映得天空变红了的火光……
     
    自一片燃烧着的房舍顶上掠过,像一头大鸟,龙尊吾发现了一群人正在作殊死恶斗,双
方旗鼓相当,都是有百多人,斗场的四周,已经有着不少形状凄怖的体了。
     
    倏然沉气,龙尊苦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半弧线,迅若雷轰电闪般插向了混战的人群之
中。
     
    在手臂的无数次挥动之下,那无数次挥动似已融为一次,九个黑衣人脑袋全部茫茫然的
抛上了半空,而阿眉刀迥戮,又有两个赤玉庄所属被透心穿连在一起!
     
    忽然,那边有一声悠长而抖素的长号转来龙尊吾目光移寻,却不由骤然热血沸腾,双目
喷火,那边,“矮脚神”白崇黄正满口鲜血的跄踉抢出三步,一柄“倒蜈钩”与一把银灿灿
的长剑分别自他胁下,小肮拔出,那柄“倒蜈钩”上,还拖着一条花花绿绿的蠕动着的肠!
     
    狂啸着,龙尊吾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他一把抱着这位身受重创的樊家帮“九轰雷”之
一的好手,悲厉的大叫:“崇贤兄,崇贤兄……”
     
    白崇黄手中还紧拴着那柄染满稠血迹的大腰刀,他睁开那双晦涩的、失神的眼睛,用力
挤出一丝苦笑:“龙大哥……”
     
    就这三个字的功夫,白崇黄瞳仁中的光芒已在迅速掠散,呼吸也逐渐微弱,龙尊吾痛苦
的望着他,咽着声道:“崇贤兄,你……你去吧,我会用他们的血来洗你的恨!”
     
    白崇黄喉头咕噜着,他直定定的瞪着龙尊吾,蓦然全身抽搐了一下,整个躯便全瘫了下
来,而那双眠却仍旧直定定的瞪着龙尊吾的,宛如有那么多的凄凉,不甘,以及,以及无名
的悲楚……
     
    龙尊吾怔怔的看着白崇黄那张使硬的,着黄的,染着血的面孔,猛然他就地旋身,六只
人腿在寻丈之外便飞了出去,龙尊吾极快向右掠的人群中搜寻,那边,那使“倒蜈钩”的瘦
长汉子与那执着银剑的一个信长儒士,正在砍杀着十几个悲愤膺胸,朝他们攻扑的樊家帮手
下!
     
    一个灰衣汉子自龙尊吾身边跃过去,一把刀笔直送进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而两名黑衣
人都洒着滴滴的血在攻杀另一个穿着青衫的魁梧大汉……。
     
    抱着肚子,肚子上插着一柄手叉,有个褐衣角色就这么坐地下,他的身旁,躬着一个开
了膛了黑衣人物……。
     
    有惨呻声再起,一名身披黄衫的青年活生生剜掉了他的敌人那双核桃大的血糊糊的眼
球,他自已左胁上也吃一把匕首截进去一半,但他依旧挥舞看他手上的“千锥棒”,狂叫着
冲向了一群黑色人影中……。
     
    这些,够得上凄厉,够得上惨烈,龙尊吾却恍似未觉,他一闪一掠已到了那一钩一剑之
旁,此刻,银色的长剑刚好劈倒了一个樊家帮所属!
     
    龙尊吾一言未发,揉身穿进,右手阿肩刀猛砍那中年儒生,左手“双头蛇”暴取使钩的
瘦小子!
     
    两位仁兄似是颇出意外,呼一声拚力朝两边跃出,他们芭摸清了这一批环家帮人马里只
有三个带头的角色,其中两个已被另外缠住,还有一个方才亦已毕命,那么,这似是天外飞
的一刀又是怎么回事呢,使钩的角色急忙转头瞧去,这一瞧,却差点瞧飞了他的魂!心脏突
然一紧,他见了鬼似的怪叫道:“龙尊吾!”
     
    中年儒士都还沉得住气,手上银色长剑当胸一横,他一面注意着四周的樊家帮人马一边
冷森的道:“龙尊吾又能如何?”
     
    那些杀晕了头的家帮弟兄这时才看清是谁来了,顿时爆起一片欢呼,而欢呼声中尚挟着
哭叫:“龙大哥,是龙大哥啊……”
     
    “天可怜见,白头儿得以报仇了!”
     
    “龙大哥,这两个狗操的刚才坑了白头儿……”
     
    龙尊吾一挥手,道:“你们退下杀敌,这两人交给我!”
     
    阴森森的,血淋淋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龙尊吾道:“白崇贤的一命不是那么贱的,用
你们两命来抵,实在也嫌太便宜了……”
     
    中年儒士平板的脸上微现怒色,他沉沉的道:“姓龙的,这一套卖到我一极派“锥剑书
生”面前来,你真找错了主儿了,你打听打听,看我詹瑞炳可是吃这些的?”
     
    龙尊吾冷酷的看了他片刻,目光又利剪般投注那位执着“倒蜈钩”的瘦干角色身上:
“黑蜈三爪,你一定是其中的魏耀生了?你们拜把弟兄已走了两个,你,还能偷生么?”
     
    蓦地一哆嗦,这位果然是魏耀生的仁兄青着脸,口头上似打了结般恐的道:“你……你
你,龙尊吾,你在说些……什么?”
     
    踏前一步,龙尊吾寡情的道:“我是说,你们黑蜈三钩已死了两个,金兰结义,便应情
同生死,你,如何能以苟活下去?”
     
    瞪着眼,张着臂,魏耀生恐惧的大叫:“你是说范老二,你……龙尊吾道:“我已活宰
了他,如今,该轮到你了!”
     
    一溜银光,就接在龙尊吾的语尾,活蛇似的猝然斜卷了上来,那溜银灿灿的光芒尚映在
人的视觉中,又突地一顿,洒出满空寒星又自一侧攻到!
     
    龙尊吾大笑一声,一招“凝红”急迎而上,变成条、成线、成点、成股的金光交织反
罩,“飞流九刀”中最为狠绝残毒的一招,“金轮减”已暴使而出!
     
    “啊……哇……。”
     
    惨叫着,有如狼嗥,片片的碎布飘向半空,杂着点点的鲜血。那柄银色长剑也“嗡”的
一声展出三丈之外,颤颤巍巍的斜斜插进地下!
     
    大张着眠,中年儒士都身衣袍全成了布条,零零散散的披挂在他的身上,而一条条,一
道道的血糟便纵横交织,布满了他全身上下,伤口翻卷着,血肉糊,看去又是可怖,又是可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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