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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章 风啸日晦 龙腾虎跃
     
    一直站在旁边,尚未开口的“九指魔”公孙无畏,忽而双手高举,止住了众人的喧
哗。
    自己已大踏步的走向前去,说道:“濮阳维,人道阁下智勇绝伦,今日一见,却也
不过尔尔。”他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又道:“眼前情势,只怕阁下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吧!”
    他突然一拍双手,草丛中已应声出现了十二名黑衣大汉。
    十二人中,每三人一组,肩头上,赫然扛着一杆乌黑的火铳。
    这火枪虽然异常笨重,但里面却塞满了铁砂及火药,一经引发,便四处迸射,威力
之大,极为惊人。
    任你武功再深,自也挨不住那有若烙铁炙热的强劲铁砂一击。
    “九指魔”公孙无畏满面得色,续道:“阁下瞧见了吧!如阁下继续负隅顽抗,不
但你本人逃不出我方重重包围之下,甚至于贵帮的属下,亦将无一幸免。”
    他微微一顿,又道:“何况,还有阁下腻友白姑娘,受持于我方甘兄手中。”
    茅屋中的濮阳维面色苍白,但是双目却神光炯炯,他表面上虽像是在倾听着“九指
魔”公孙无畏的谈话,心中却极快的思忖着,该如何的打开目前的僵局。
    “九指魔”公孙无畏话刚讲完,濮阳维已狂声笑道:“看你模样,必就是江北绿林
道的盟主,‘九指魔’公孙无畏了!”他说至此面色倏然一寒,厉声道:“你们以为倚
仗人多势众,便可稳操胜券么?这样未免太也简单了!”
    他傲笑一声,又接道:“现在废话少说,任你舌灿莲花,亦休想占到本帮一丝便宜,
若是不信,便过来交手试试?”
    “九指魔”公孙无畏估不到对方如此倔强,不由得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好!
好!濮阳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稍时玉石俱焚,你便知老夫所言不虚。”
    濮阳维嘿嘿一笑,不再接答。
    这时,“红魑会”大当家,“烈火赤目”单独行,已大步向前来,与“九指魔”公
孙无畏,“魔爪”甘滨等人低低商谈起来。只见三人正在不住点头,好似在计议着如何
向茅屋中,“冷云帮”的群雄攻击。
    濮阳维知道目前情势十分危殆,对于己方已濒于绝对不利之地步。他忖道:“目前
我方虽然只剩下四人,但个个功力不弱,对方人数虽多,却未见能占便宜,只是室中昏
迷的六人,要怎生设法将他们妥为安置才好,否则到时首尾不能兼顾,就会受到极大的
损伤……”
    他仰首凝思,不言不动,像个木雕之人。
    “七煞剑”吴南云面色沉凝,监视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这时,只见敌人已一批一批的分散开去,隐匿各处,竹篱外人影纷飞,来往奔跑不
停,显然对方已在积极备战了。
    蓦然,濮阳维大叫一声:“有了!”
    吴南云微微一怔,愕然不解地望着他。
    濮阳维急急附在他耳旁,轻语一声。
    吴南云那沉重坚毅的面孔,已逐渐露出一丝笑意,好似那云翳之中透出一线阳光。
    只见他急急点头,已极快的将昏迷在椅上的六人,逐次拖入内室。
    濮阳维才转身过来,四周已响起了几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
    阵阵青烟冒处,一蓬炙热通红的铁砂,已似漫天冰雹般,急骤射入。
    茅舍堂前,顿时被打塌了一大片。
    濮阳维身形如电,响声入耳,他已飞身纵在屋檐。
    这时,四周“劈啪”之声,恍如年节花爆般,密响不绝,震耳欲聋。
    呼啸的铁砂,自四周缺口射入,威力之大,直如山摇地动。茅屋中阵阵“哔卜”暴
响,除了家俱柱梁,被打得破裂不堪外,墙壁四周,更已“呼呼”的燃烧起来。
    濮阳维背脊紧贴屋檐,宛若一只绝大的壁虎,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敏锐的向
四周打量着。忽然一阵青烟,由距屋左三丈处的一丛草堆中升起。跟着便是“轰”的一
声巨响,一片铁砂已射将过来。
    濮阳维骤然发现了敌方这杆火枪位置,心中不由大喜。
    他略一估量距离,便知凭自己一身功力,定可将这杆隐于乱草中的火枪击毁。
    濮阳维嘴角之上,掠过一丝残酷的微笑,他急一挥手,一溜红光已厉啸着射向那左
侧草丛之中。去势之快,恍若流星闪电。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丛草堆之内,已响起数声凄厉惨号,红光盘绕,划成一道美丽
的弧线,又飒然飞回。
    濮阳维将全身真力,巧妙而准确的贯注于“赤龙梭”之上,故而能在伤人之后,折
回到濮阳维的手中。
    茅屋外,人影骤闪,已有人惊呼着向四处逃窜。
    濮阳维理也不理,双眸又敏锐的向四周搜索。
    不一刻,已吃他在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上,发现了另一杆火枪。
    那片浓密的枝叶之后,好似微有火光一闪,濮阳维已知对方必是将要燃着引线。
    他蓦然想起一法,急急伸手一摸,已自身上拿出一粒鹅蛋般大小的钢弹来。
    这时,一根乌黑的枪管,正自枝叶中缓缓伸出。
    濮阳维毫不迟疑,嘿然一声,手中那枚钢弹,已似脱弦流矢般飞去。
    银光一闪,恰巧不过的适好嵌入那管伸出来的火枪枪口之中。
    只闻一声震天价巨响,那杆隐藏在树上的火枪,已自中间炸裂。
    碎铁纷飞中,铁砂四溅,三名黑衣大汉,惨嚎连声,纷纷自树干上坠下,个个都是
鲜血满脸,哀号不已。
    原来,濮阳维见树上枝叶之后,火光微闪,已知对方必然又想引发火枪。
    他拿捏准时间,在那隐于树上的火枪枪口伸出之际,已运劲将一粒钢弹,巧妙的射
入枪口之中。这时,亦正是三名火枪手,将火药引线燃着的剎那。
    火枪出口既被堵塞,铁砂热力喷射不出,即在枪管中自行炸开。
    濮阳维在瞬息之间,已连续的解决了敌人两杆火枪。
    此时,“七煞剑”吴南云已自内间闪出,一面急急将室内火焰扑灭,一边含笑向濮
阳维微微点头。
    濮阳维知道事情已经办妥,探首环目四顾,伏身侧室的“独臂金轮”石鲁,正在怒
目圆睁的瞪视着屋后,“粉面罗剎”徐妍容也紧紧倚在门侧。
    他心中不由一宽,知道己方四人,皆未受到伤害。
    欣慰之下,他低声说道:“吴堂主,天幸我方之人全未挂彩。现下时机急迫,后顾
之忧既除,咱们便冲出室外,杀个痛快!”他语一声停,人已似鹰隼般,“呼”声向外
掠去。
    “七煞剑”吴南云大喝一声,响如平地焦雷,身形晃处,亦随后扑出。
    “独臂金轮”石鲁,“粉面罗剎”徐妍容二人,亦相继杀出。
    这时,只见草地之上,一道精芒电闪,往来盘回,蒙蒙白光中,煞气隐隐。
    濮阳维已旋展开,“修罗九绝式”如天兵突降,大展神威。
    “红魑会”江北绿林道,“黑砂岛”各方人马,如秋风落叶般,纷纷倒地,血肉横
飞,人仰马翻!悲号惨嗥中,未死之人,亦皆四窜逃亡……“七煞剑”吴南云手中一把
“珠耀剑”亦若横空长虹,匹练般电掣翻刺,似江河决堤,绵绵不绝。
    蓦然,两声厉啸起处,“红魑会”大当家“烈火赤目”单独行,副首领“独臂毒夫”
薛天涛,已双双怒叱而至。
    单独行手执一把巨形熟铜金瓜锤,薛天涛手中却紧握着一柄精光闪耀的薄刃缅刀。
    二人暴怒中,一上手便已拚出全身功力,扑向濮阳维而来。
    濮阳维长笑一声,剑光一闪,一招“长恨绵绵”起处,已卷向单、薛二人。
    正当此际,又是一声冷笑,两圈银环,日光之下,莹光夺目,狂风般劈向濮阳维身
后。
    这暗袭者不是别人,正是黑龙山“魔爪”甘滨。
    濮阳维怒叱一声,剑起如瑞云缤纷,寒气逼人,剎那间,已与这三位黑道中顶尖高
手,斗在一处。
    “七煞剑”吴南云的攻势,亦遭到阻碍,他正被江北绿林盟主,“九指魔”公孙无
畏,及“北海毒鲨”胡波二人夹击,已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战。
    “独臂金轮”石鲁与“粉面罗剎”徐妍容,正并肩站立,挥舞手中兵器,尽展平生
所学,力拒“红魑会”总监堂“瘟神君”牟忍德,江北绿林盟下副瓢把子,“天雷叟”
马亮,“黑砂岛”十七煞星中仅余的六名弟子等人联手合击。
    显然,“冷云帮”群豪,此刻已陷入极端不利的境地。
    此时,侧旁戒备的“蓝鹰”卞青元一声呼啸,已率着数十名“红魑会”爪牙,急掠
向茅屋之中。其意显然是想擒住刻下在茅屋中,已被迷昏的六名“冷云帮”属下。
    濮阳维力敌三位黑道中,功力无匹的魔头,亦自有些吃力。
    但是,他仍能分神注意四周战况。
    这时,他看见“蓝鹰”卞青元等人的行动,他嘴角微微一哂,暗笑道:“这一着,
你们可是上足大当了。”
    他心念转动间,已连连闪过“独臂毒夫”薛天涛及“魔爪”甘滨的两记奇招。
    他冷哼一声,身形微晃,一招“碧血三溅”已电掣般使出。
    剑光幻成三道经天银龙,将对方三人逼得狼狈躲闪。
    “红魑会”首领“烈火赤目”单独行,手中沉重的熟铜金瓜锤,舞起阵阵呼轰若狂
涛般的劲风,猛攻而上,劲气中,锤影如山,的是有开山裂石之威。
    濮阳维挺持“修罗剑”剑身劲气,已凝成一道深厚晶莹的光墙,瞬息间又将三人逼
退数步。缠斗间,不觉已有了百余招之多。
    正当此时,蓦然周遭奇亮,一道耀眼的豪光,闪耀生辉。
    那奇强的亮光,逼得场中诸人眼花撩乱。
    濮阳维暗自一凛,已知“七煞剑”吴南云必已使出,他五台“七煞剑”法中,最凌
厉的救命三绝式之一“七阳争辉”。
    果然,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北海毒鲨”胡波的惨叫之声,已凄厉的传入每一个人
耳中。
    众人惊惧回顾,只见“北海毒鲨”胡波紧扪胸口,正缓缓倒地,胸前热血涌出,已
将衣衫浸透。
    “七煞剑”吴南云左臂之上,深插着一支黝黑而尾部分叉如燕尾的暗器。
    他发髻散乱,面色苍白,显然亦是受伤不轻。
    一旁的“九指魔”公孙无畏,却惊愕万分的瞠目注视着吴南云,他摸不透吴南云利
剑的剑身会突然发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濮阳维对手的单独行,薛天涛、甘滨三人,却丝毫未被眼前的变化所惊惧,依旧
出招如常,奇快的动着手。
    但场中的一切,他们却已看清楚,四人中各有各的心思。
    濮阳维极快的忖道:“目下‘七煞剑’又已负伤,而且,瞧他手臂上所插的暗器,
显然乃是“北海毒鲨”胡波临死的一击,假如确是如此,这暗器便必是由胡波那‘钻心
厥’上之小孔中射出,而且,恐怕还含蕴奇毒。”
    “烈火赤目”单独行,心中却得意非凡。
    因为“北海毒鲨”胡波的生死,与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何况,“北海毒鲨”胡波在
临死之前,更代他击伤了一个劲敌,说不定“魔爪”甘滨还是与胡波勾结的呢?
    “七煞剑”吴南云适才在公孙无畏及胡波夹击之下,已逐渐感到不敌。
    因为以吴南云的一身卓绝武功,应对“北海毒鲨”胡波或“九指魔”公孙无畏其中
的任何一人,都有稳操胜卷的把握。但是这二人若联手齐上,吴南云便感到力不从心了。
    故而,他在战到第一百二十招上,便猝然施出五台派镇山之技“七煞剑”法中救命
三绝招之一“七阳争辉”。
    但是就在“七煞剑”吴南云的“珠耀剑”深深插入“北海毒鲨”胡波的胸口时,胡
波手中“钻心厥”的小孔内,所装置含有奇毒的“燕波透心锥”亦电闪般连续射出只。
    胡波骤觉眼前奇亮,视线全失之际,便知事情不妙,故而他出手之下,亦是狠辣异
常,竟施出他秘藏多年,不遇强敌绝不施用的“五锥夺命”手法来。
    “七煞剑”吴南云虽然一剑刺中敌人,但他因欲适时避开“九指魔”公孙无畏的一
招“双钹撞钟”故而略为分神,透心锥袭至,情势危殆之下,他倾全力避开了四枚,但
仍被其中一枚钉入手臂。吴南云骤觉臂膀中锥处,一阵奇麻,便知胡波暗器之上,必然
含有奇毒。
    他当即运气封闭穴道,以免毒气攻心。
    “九指魔”公孙无畏却看出便宜,狂笑一声,又急攻而上。
    他此时出手,异常狠毒,猛攻硬劈,完全是一派置人于死地的进手招数。
    “七煞剑”吴南云一声不响,紧咬牙关,“珠耀剑”挽起朵朵剑花,已与公孙无畏
战在一处。
    但是出招换式之间,显然已经迟滞不少!
    濮阳维心急如焚,情势之危急,他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只是自己目下对手,个个
都是功力卓绝,威震一方之人,一时半刻之间,却决计无法分出胜负。
    “烈火赤目”单独行力大锤沉,手中金瓜巨锤,声起如雷,他震惊江湖的“霹雳锤”
法,已使至极限。
    “独臂毒夫”薛天涛,亦是连声暴喝,吐气开声,右手缅刀涌起精光万丈,挥霍如
风,左掌间而寻隙出击,声势极为惊人。
    一旁的“魔爪”甘滨,却最是阴刁油滑,他绝不与濮阳维正面拚斗,一味的闪掠游
走,“九宫索命圈”神鬼莫测的迭次突袭。
    口中还冷言冷语的讥讽道:“我说濮阳大帮主,如今你便是答应甘某的两个条件,
嘿!也来不及了!贵帮的吴南云大剑客,已挨上了一只‘燕波透心锥’只怕午不过子,
就得一命呜呼,可惜呀!可惜……”
    濮阳维面色凝重,不理不睬,聚精会神的将一口真气,贯注于手中“修罗剑”上。
    蓦然──他剑身急快的一颤,点点星芒流泻,“独臂毒夫”薛天涛失神之下,肩头
已被划破一道两寸长的血槽。
    “烈火赤目”单独行怒喝一声,金瓜锤连连击出五招,始将薛天涛的危机堪堪化解。
    “魔爪”甘滨尖叱一声,“日月双环”绝招倏然施出,两团银光翻涌,劲气如虹,
步步紧逼。
    濮阳维大演绝学,身形运转如行云流水,潇洒中别有一股超凡气度。
    这时,四人已拚斗至五百招上。
    蓦然,茅舍之中,已传出卞青元的声音叫道:“奇怪,那些昏迷之人,怎的不在室
内?”
    接着,左侧又是两声闷哼传来,一旁激战的“独臂金轮”石鲁,与“天雷叟”马亮,
各自退出三步。
    就在二人身形始退之际,“天雷叟”马亮已是一声暴喝,双掌带起条条巨形光幢,
风声如雷,泛出阵阵淡青色的雾气。
    马亮独特的“青木十一式”已倏然施出,威力之大,无可比拟。
    濮阳维骤见之下,便知要糟,他悚然一凛,不由刚牙紧挫,目蕴煞气。
    这时,“独臂毒夫”薛天涛适好厉叱一声,手中缅刀抖得笔直,一缕寒光已疾然劈
向濮阳维身后。
    同时,“烈火赤目”单独行的金瓜锤,及“魔爪”甘滨的“九宫索命圈”亦左右夹
击,分取濮阳维两胁要害。情势已极为危殆……濮阳维将心一横,身形毫不闪躲,长吸
一口真气,一身白色长衫已倏然鼓起,好似里面充满了空气似的。周围亦同时泛出,一
圈青红两色的蒙蒙劲气。
    急怒中,他已运出举世无匹的“六弥真气”。
    但是濮阳维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能抵得住这三个魔头的合力一击。
    他几乎是同一动作,手中“修罗剑”已适时凝成一道银色浩荡长虹,银虹之中,尚
有九股大约拇指粗细的强光,剑气呼啸刺耳,势如山崩海啸,汹涌而至,令人招架无方。
    这是他第二次用出条罗九绝式的第七招“九神拘命”。
    但是,濮阳维目下使出此招时,却全然不避适人攻势,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拚命招术。
    几乎是快得不可言谕,双方已倏然接触。
    “魔爪”甘滨为人最是狡诈机警,他一见对方剑气中煞气隐泛,豪光万丈,已识出
这正是濮阳维昨日刺伤巴豪的那一式绝招!
    这时他心中已自胆寒,但却来不及收招换式了!
    甘滨狂喝一声,“九宫索命圈”倾足全身之力拋出,身形却藉双圈拋出反弹之力,
拚命后跃。可是他仍然晚了一步,就在他才窜起的剎那,眼前已银光暴闪!
    快得连剑式也未看清,鲜血怒射中,“魔爪”甘滨的一条左臂,已被齐肩斩断。
    他一声惨号尚未出口,另一声悲叫已先他而起。
    原来“烈火赤目”单独行猛力一击之下,忽觉手中一震,敌方身前,彷佛有一道铜
墙铁璧似的无形潜力!他才暗叫一声:“不妙!”一片寒光已到达眼前,速度之快,简
直不能似任何词句来形容。
    “烈火赤目”单独行任是横行一世,心狠手辣,却也在热血迸溅中,被削去半个大
好头颅。
    濮阳维虽然一剑挥出,连臻奇功,但同时对方的三件兵器,已分别向自己背后,两
胁猛戳而至。
    须知濮阳维那一身举世无匹的“六弥真气”乃是靠着一口先天气劲运出,威力虽强,
却是最为耗伤真元不过。
    这时,甘滨、单独行、薛天涛三人均倾全力出手,三人皆为邪道中顶尖高手,这一
联手合击,岂同小可。
    濮阳维骤觉身侧所布之真气,起了一阵极大的震伤,心脉震动甚剧,喉头一甜,一
口鲜血已狂喷而出。
    他面色青白,身形一个翻转,随着一片精芒耀目的百丈寒光,已若天罗地网般,罩
向那瞠目结舌的“独臂毒夫”薛天涛。
    薛天涛已倾出全身之力,一刀砍下,非但未能伤着敌人,而自己那柄锋利无匹的薄
刃缅刀,却好似砍在一块极有弹性的皮革上一般,飒然反震而回。
    同时,惨□之声起处,自己大当家,及功力高超的“魔爪”甘滨,已是一死一伤。
    他正愕然惊慑,心慌意乱之际,濮阳维已回剑罩下。
    出手之式,仍是那修罗九绝式的第七招“九神拘命”。
    “独臂毒夫”薛天涛但见剑势绵密,若山摇地动,好似自己身外,已全然凝成一片
重重的剑山,根本就无法闪避。他面孔发紫,瞳孔大张,狂□一声,发疯似的将手中缅
刀舞成团团光圈,意欲做困兽之斗。
    但闻一声哀呼,“独臂毒夫”薛天涛庞大的身躯,已被那奇幻无伦的剑光,绞成碎
片,血肉纷飞。
    血光之中,一截截亮闪的物体四射,一旁正在手足无措的“红魑会”党羽,顿时被
这物体射中,已有五、六人翻滚在地。
    原来这被削成一截截的物体,正是“独臂毒夫”薛天涛手中的软兵刃缅刀,在与濮
阳维“修罗剑”撞击之下,亦遭到与他主人同一的命运!
    濮阳维此刻白色长衫之上,沾满了斑斑血渍,双目煞气毕露,发髻散乱,身躯也微
见摇晃。
    四周的“红魑会”江北绿林道,“黑砂岛”等爪牙,目睹此凄厉景象,早已吓得浑
身颤抖,面青唇白。
    濮阳维俊目一闪,已蓦然看到“天雷叟”马亮,正双掌带起呼轰劲风,劈向那摇摇
欲坠的“独臂金轮”石鲁。
    原来“独臂金轮”石鲁,因残疾之故,一身功力虽然高强,却不是已有四十余年修
为的“天雷叟”马亮之敌。何况他在久战力疲之下,适才与“天雷叟”硬对了几掌以后,
已自头晕目眩,五腑六脏翻腾不已。
    濮阳维厉叱一声,白光起处,已身剑合一,若流星划空,急刺向“天雷叟”马亮身
后。
    但是,时间上仍然略晚了一步。
    正在此时,一声娇叱起处,“粉面罗剎”徐妍容已拚命挡开了“瘟神君”牟忍德的
一掌,纵身跃上,挡在“独臂金轮”石鲁身前舍身硬搪了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砰”然大响声中,跟着起了一声惨号。
    一切静止之时……“天雷叟”马亮,已被濮阳维一剑贯胸而过,魁梧的身躯,直被
那强劲的剑气,送出五步之外,始跌倒于地。
    “粉面罗剎”徐妍容嘴角也潺潺流血,花容惨白,软软倒地。
    濮阳维狂笑一声,面孔扭曲,双目已成血红之色,浑身上下,全是血渍。
    他一伸手,将头上浓密的黑发披散,仰天一声厉啸,身躯已与那匹练似的剑光合在
一处,如经天游龙般,在空中往返电掣。
    简直已分不出那是一道剑光,抑或是一片明虹!
    场中惨呼悲号之声不停,头颅纷飞,鲜血迸溅,三方联合的人马,瞬息间已倒毙于
地下一大片。
    “红魑会”硕果仅存的“瘟神君”牟忍德眼见之下,不由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他
一声不响的就待拔腿开溜。
    蓦然,一声嘶哑的冷笑,已起自他身后,牟忍德仓忙回顾,背后赫然是那已受内伤
的“独臂金轮”石鲁。
    石鲁眼见“粉面罗剎”徐妍容为自己拚受“天雷叟”马亮一掌,看情形已是奄奄一
息了,自己一个须眉男子,却受一个妇女之恩,这又是多么令人难受与悲惭的事。
    他正在自怨自艾,失神落魄之际,却见“瘟神君”牟忍德欲待悄悄溜走。
    虽然,石鲁自知功力不是对方之敌,但是他此刻悲愤填胸,早已将生死之事,置之
度外,一股无比的精力支持着他,强撑着掠身阻止敌人。
    “瘟神君”牟忍德一见与自己联手的六名“黑砂岛”弟子,已大半丧命在濮阳维剑
下,其余各人,想亦多半不保,自己正可借机逸去,可恨这石鲁竟在重伤之后,仍敢强
行拦阻自己去路。
    他不由阴恻恻的冷笑一声,道:“你这是找死!”
    身形闪动间,双掌已挟着山崩浪涌之势,猛劈向石鲁天灵。
    “独臂金轮”石鲁狂笑一声,单掌迎上,两脚亦同时飞起。
    一声轰然巨响,“瘟神君”牟忍德踉跄退出五步,“独臂金轮”石鲁已口喷鲜血被
震飞丈许之外。
    牟忍德有心赶尽杀绝,又怕时间已不充裕,他喘息粗重的道:“今天便宜了你这匹
夫…”
    蓦然,他身后响起了冷削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哼!今日却便宜不了你这老
狗!”
    牟忍德霍然转身,一个全身血迹,披头散发的白衣书生,正悄然立于身后,双目炯
炯的注视自己。这人,正是濮阳维。
    “瘟神君”牟忍德,被对方那双目中深沉逼人的煞气,迫后向后直退了三步。
    双眸转处,已瞧到己方之人,已尸横通地,无一生存。
    他顿时觉得全身一冷,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面色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濮阳维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的道:“眼前的景色很够味罢!牟大总监,是你们赢呢?
还是我‘冷云帮’胜了?”
    “瘟神君”牟忍德张口结舌,讷讷不知所云,他已自内心深处,泛起一股怯意。
    濮阳维冷然道:“几次的经验告诉我,为非做歹,残毒阴狠的武林败类,是绝对不
能宽恕的,如今,你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他语气阴沉冷酷,衬着满身斑斑血渍,散乱的长发,直似审判人类最后命运的修罗
之神!
    牟忍德头脑一阵昏眩,恍似命运已被波定,他微微用手抚额,嚅嚅的说道:“我……
我方诸人……可是……全……全完了?”
    濮阳维冷然点头道:“只逃走了一个“九指魔”公孙无畏!”
    牟忍德尚未及说话,他身后又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启禀帮主,这姓牟的老
狗,也该早日送他西归。”
    “瘟神君”牟忍德已成俎上之肉,他闻言之下,惊惧的回头一瞧,原来开口者正是
“七煞剑”吴南云。
    他左臂之上,仍然插着那只“燕波透心锥”一条手臂已变成青紫之色。
    但是,他仍然咬紧牙根,怒目瞪视着“瘟神君”牟忍德。
    牟忍德被吴南云看得心中直寒,他自知仅凭武功,自己绝非眼前二人之敌,虽然,
二人目前皆已受伤。
    濮阳维冷然说道:“牟忍德,你不要再拖延时间,这样你是自讨苦吃……”
    “瘟神君”牟忍德适才被濮阳维那神惊鬼泣之技震呆了,这时他的神智才逐渐恢复
过来,那股先天的凶残暴戾之气,已逐渐上升。
    他蓦然狂吼一声,运足全身功力,急速的向濮阳维连劈三掌,足踵用力一蹬,身形
已斜斜飞起。
    濮阳维冷冷一哼,“修罗剑”往地上一插,身形晃闪之间,已全然避开。
    他快得几乎是与“瘟神君”牟忍德同时飞起。
    口中说道:“大监堂,你便先走一步吧!”
    说话中,双掌已运足十成“赤煞掌”劲力,猛劈牟忍德。
    “瘟神君”牟忍德身形才起,已觉一股毕生未遇的狂厉劲风迎面而来,内中更含有
一阵令人窒息的炙热之气。他仓促中,急急出手相对,甫一接触,倏觉胸前如中铁锤,
双手一阵奇痛,腕骨已然全折。
    牟忍德那枯瘦的身躯,更如断线风筝一般,飞跌出两丈之外,已然七窍流血而死。
    濮阳维轻轻落地,伸手将地下深没及柄的“修罗剑”拔起,拭净后插回鞘内,微微
一哂,已急步向前。
    向吴南云问道:“南云……你臂伤如何?可曾闭住穴道?”
    “七煞剑”吴南云微微苦笑道:“暂时尚可无妨。我好似与毒物结下不解之缘,两
次受伤,皆是中毒!”
    濮阳维忽然低咳两声,哑声道:“你不要灰心,这什么‘透心锥’虽然厉害,也不
至于严重到什么地步。”
    吴南云一见濮阳维面色苍白,嘴角血渍宛然,不由惊道:“帮主!你……也受伤了?”
    濮阳维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心脉受震而已。养息两日,自会痊愈的。”
    他漠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却快步行向“独臂金轮”石鲁,与“粉面罗剎”徐妍容二
人倒地之处。
    他俯身一察二人伤势,不由剑眉紧皱,微微摇头,面上一片凄然。
    吴南云跚跚的向前行来,低声道:“帮主,石堂主及徐姑娘是否尚有救?”
    濮阳维声音嘶哑的道:“二人伤势,俱皆十分严重,只怕……”
    “七煞剑”吴南云急忙俯身细看,只见“独臂金轮”石鲁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直
挺挺的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之间,尚微有起伏,真像是一具尸体一般。
    “粉面罗剎”徐妍容双腿微蜷,粉面惨白,毫无一丝血色,嘴角血丝隐隐,鼻息低
微,若有似无。
    濮阳维索然呆立一旁,意态消沉,心中十分愧疚。
    因为,那“独臂金轮”石鲁,为“冷云帮”外三堂之白虎堂堂主,如今虽然身受重
伤,但因为他乃是“冷云帮”之人,尚说得过去。
    但是“粉面罗剎”徐妍容却与“冷云帮”毫无渊源,严格说起来,还是濮阳维的对
头。
    可是他为什么不顾性命协助“冷云帮”?又为什么为了“冷云帮”舍生忘死,以身
阻敌?说穿了,还不是因为这一向冷面冰心的女煞星,私心里深恋着濮阳维,爱屋及乌,
她自然亦同样的袒护“冷云帮”中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都是她心上人的生死袍襗。
    濮阳维一直挚爱白依萍,他那孤冷的心扉中,绝容不下第二个女性,那怕只是一个
影子!
    他虽然对“粉面罗剎”徐妍容异常尊敬,但是“粉面罗剎”需要的,是濮阳维深情
的呵护与爱心,并不是那近乎淡漠的矜持。
    濮阳维自嘲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微微回过头来。
    吴南云正满怀关切的瞧着他,默默不发一言。
    有时候,沉默的一瞥,比说不尽的千言万语,还来得更易令人感受。
    濮阳维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南云,咱们先将石堂主,徐姑娘二人抱入那茅屋之
内,看看是否还有办法,将他们救活……”
    他说罢,双臂一伸,已将石鲁及徐妍容挟在胁下,向前行去。
    忽然,他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向吴南云说道:“南云,你去看看‘魔爪’甘滨那厮
是否已经死去,要是他还活着,也将他一并带进来。”
    “七煞剑”吴南云答应一声,径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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