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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秦姑娘今日有何打算?”县令陈太炎端起茶,打量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秦海青。“我
想去七龄童坟上看看,陈大哥不必操心。”秦海青慢悠悠地啜着茶,望着水面上的菊花发
楞。“昨天晚上黄大善人来报官,说是丢了不少银钱。”陈太炎用试探目光扫了秦海青一
眼。“哦?”秦海青吃惊地说,“昨日散步去了,没有赶到这个热闹。不过倒是听人说,有
人给黄大善人的佃户送回了租钱。”“呵呵,原来是有人替他做了善事,只是此人也太过嚣
张了一些,给本老爷添了这么大麻烦。”陈太炎将茶杯放回了桌上,笑道。“反正你的麻烦
事成堆,添一个不多。”秦海青道。陈太炎叹了口气,道:“你那位朋友似乎有睡懒觉的习
惯。”秦海青摇了摇头说:“此人是否真的有用还不可知,不过本质不错,也还聪明。”陈
太炎望了望秦海青,欲言又止秦海青已知他的想法。“陈大哥稍安勿躁,我既然来了,定将
尽力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再说那李浦,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只觉得腹中饥饿,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去找吃
的,却在长长的回廊上遇见踱着方步而来的秦海青。“饿了吗?”秦海青见他东瞧西瞅的样
子,心里已明白了大半。“你可有吃的?”李浦楞头楞脑地问。“跟我来吧。”秦海青转身
带他向厨房走去,一路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李浦冷笑道:“主人待客不周,我
又何需客气?”秦海青推开厨房门,招呼伙头:“这位是老爷的贵客,给他弄些早餐。”李
浦看了这总是笑眯眯的女捕头一眼,实在弄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扭身要走,伸手
拦住,“你总不会让我白吃白住吧?”秦海青白他一眼,“又不是吃我住我的,我心疼什
么?”李浦一楞,秦海青将他的手拨拉到一边,已走出门去。“若真有些过意不去,吃完了
到门口去找我得了。”
     
    早饭时间已过,伙头草草将几个馒头热了,加上一碗稀粥,一碟咸菜便端上桌来,李清
饿得过了,也不在乎好歹,痛快地吃喝个光,然后心满意足地踱出门外。平日里与官府打交
道不多,反正今日也无计划,索兴就看看那丫头玩的什么花样。出得门口,那秦海青正站在
一算命摊子面前听先生为人算命听得有趣,见李浦出来,便迎了上去,显是心情甚好。“陪
我去散散步如何?”她问道。“若是还去昨天那样的地方,我劝你还是晚上去好。”李浦不
客气地说。秦海青摇摇头,“那种地方我已没兴趣去了,我们去一个大彻大悟的地儿。”李
浦笑了起来,秦海青奇道:“你笑什么?”李浦笑道:“你难不成要去烧香还愿吗?没想到
秦捕头竟是如此有情致的人。”这回轮到秦海青笑了,“我的情致可能会怪些,去了再说
吧。”
     
    出了城门,路上渐渐荒凉起来,李浦心中有些犯疑,不禁问道:“你要去哪里烧香。”
秦海青不慌不忙地走着她的路,不紧不慢地接他的腔:“我几时说过要烧香的?”李浦心中
一紧,停下脚步,“我已没有兴趣再往前走,你自已去逛罢。”秦海青回头看他一眼,也停
下了脚步,抬眼向前看了看,“不远了,再几步就到,已经到了这儿,难道要走回头路不
成?”李浦顺她目光看去,见前面一处乱坟岗,几个人影在里面晃荡,心下一凛,手已搭在
剑上。秦海青见他这模样,笑道:“这原是世间轮回必然的去处,怎么就不是大彻大悟的地
方呢?”李浦冷冷地道:“大彻大悟的地方是不错,这个时候来逛却是错的。”“不错。”
秦海青迈开步子向那些人影走去,“做捕头不上这种地方才是错的呢,今日有生意上门,不
想去瞅个热闹吗?”李浦远远望见坟间走动的人的身形,似非有高深功力在身。秦海青扭头
指了指人影道:“那些都是县衙的差人和死者家属,你怕了吗?”李浦迟疑半刻,跟了上
去,“他们要挖坟验尸吗?”他问。“他们的确是要挖坟,验尸的却是我们两个。”秦海青
答道。李浦听言转头就往来路走,秦海青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令其动弹不得。“我可不想沾
得一身的晦气!”李浦大叫道,“你是捕头,自个儿验便得了,为何拖我下水?”秦海青也
不放手,将李浦拖了回去,笑道:“这案子有些烦人,死的是男人,牵涉的是县衙,我不能
用县衙的人,又不方便看个仔细,只好托你帮个小忙。”
     
    说话间,已将李浦拖到一坟头。见几个衙役和杵柞打扮的人已手持锹镢站在坟头等着。
秦海青放开手,对坟边站着的一群人拱了拱手,“可否开始了?”李浦定睛看去,不觉呆住
了,坟边那群人的中间,立着一个妙曼的少妇,一身缟素衬得苗条的身段煞是好看,秦海青
正是向这少妇行礼的。只见那少妇微微点了点头,眼中已落下两滴泪来,更是如梨花带雨般
动人。李浦看得痴了,忽听秦海青大呼一声“开坟”,不禁惊了一惊。秦海青扯了扯李浦衣
袖,“这样瞧人家的遗妇,未免失礼。”李浦回过神来,再看少妇身边之人,个个面有愠色
望着自己,方觉失态,低头随秦海青走到一边,静等开坟。
     
    “这官司如何与衙门扯上的关系?”李浦小声问秦海青。“这坟中人原是本地戏班班主
七龄童,陈知县母亲大寿,请戏班到家中演戏,不料班主突发疾而亡,朝中有人参本,言县
令曾与班主有隙,班主死因不明,故京中派我前来看看。”秦海青回答。“这倒奇了,按理
说以陈知县这样的小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参本,还把你调来查访。你到此处,怕是还有
什么原因吧?”李浦狐疑地问,见秦海青只笑不答,心中已明白八九分。“无趣,我不明不
白被卷入岂不冤枉?”他念道。秦海青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完全非要你干,不过你若不干
将来落个不知恩图报的名声可不好。”李浦一楞,“我哪里不知恩图报了?”秦海青反问:
“你昨日睡的谁的床?今日吃的又是谁的饭?”李浦一时语塞,过了半晌,问道:“你如此
处心积虑为陈知县操劳,难道和他是旧交?”秦海青点点头:“我们小时曾在一起念过学
堂”。李浦笑了:拖长了语调念道:“明白了,原来如此,听说陈知县相貌俊美,风度非
常,看来是真的了。”秦海青何等聪明之人,怎不知他话中之意,皱了皱眉,望着慢慢露出
的棺材,懒得多与他解释。那李浦却似得了暗示,笑得更欢了。“只是听说陈知县已有娇妻
爱子,可惜,可惜。”秦海青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李浦,“你似乎对我带你来此处颇有怨
言。”“不错。”李浦不客气的回答。“呵呵,你对官场的人了解不少,怎么就看不出一件
事呢?”秦海青笑问。李浦奇道:“何事?”秦海青脸上的笑模样突然间不知所踪,她抬起
腿一脚将李浦踹向挖开的坟边,怒道:“我象是个做妾的人吗?”李浦已防她发怒,脚尖一
用力,平着向旁边掠开丈余,笑骂道:“好泼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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