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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么一来,威胁得对方既不能逃走,也不能运功抗伤,非得准备他接续攻到的掌势不
可。双方对峙了一阵,那蒙面容突然长长叹息一声,乏力地贴墙滑坐地上,吐了一口血,
道:“徐少龙,你的指功和脚法,已透露出你出身大有问题,这两种绝学,皆是不传之秘,
你究竟是什么人?”徐少龙摇摇头,道:“常言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你却不然,
快要死了,还血口喷人。”
     
    那蒙面人连连喘息,但仍然振起精神,道:“徐少龙,你是唯恐尚有旁人听去,是以赶
紧否认。
     
    但我告诉你,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徐少龙道:“阁下心机之深,反应之快,实在高明之至,不愧是内三堂的领袖人物,可
惜今日碰上了我。”
     
    蒙面人道:“这么说来,你当真已知道我是谁了?”
     
    徐少龙道:“我猜你是监堂三鸟之中,为首的灰鹤杜参杜香主,是也不是?”
     
    对方道:“好!你猜对了。”
     
    徐少龙挥手一扇,掌心劲掠,把他的蒙面中刮掉。
     
    但见此人两边口角皆有血迹,面型瘦长,年约四旬上下,一望而知是个非常精悍厉害的
人物。
     
    徐少龙心中念头电转,寻找一个可以使对方吐露一切真情之法,这个可能性在于他能不
能察破对方的弱点,然后针对这一点,加以进攻。
     
    徐少龙自己也知道此是相当渺茫毫无把握之事,从这人的相貌看来,是属于一种冷静坚
强的类型。
     
    他迅即下了决定,道:“杜香主,你伤势如何?”杜参道:“不必担心,本座非死不
可。”
     
    徐少龙缓缓道:“兄弟晓得,但不知何故,兄弟对你有一份敬重之心,因是之故,你有
任何心愿未了的话……”
     
    杜参道:“没有。”
     
    但话声并不坚决。
     
    徐少龙道::“杜香主信不过我,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杜参道:“你到底是谁?”
     
    徐少龙轻轻道:“你可曾听过‘五老会议’的名词?”
     
    杜参虽然显得乏力疲倦,但听了这话,也不禁翟然一惊,道:“当然听过,你与这会议
有何关系?”
     
    徐少龙道:“兄弟是这个会议遴选出来,派来五旗帮,负起剿灭此帮全责之人、现在你
可明白了?”
     
    杜参喃喃道:“唉!怪不得……怪不得我毫无招架之功了,如此说来,你已兼得数家心
法真传,是也不是?”
     
    徐少龙道:“可以这么说。”
     
    杜参道:“既然你是此一会议看中的人,我猜我可以信任你啦!你可是说过,替我了结
未完的心愿么?”
     
    徐少龙道:“是的,若是我能力办得到的话。”
     
    杜参道:“此事在你说来,易如反掌,而且亦有此必要。”
     
    徐少龙大感兴趣,道:“哦!咱们居然有了一个共同目标了,请问那是什么?”
     
    杜参道:“杀死郑艳香。”
     
    徐少龙讶道:“你说什么?”
     
    杜参道:“杀死郑艳香。”
     
    徐少龙道:“就是房中的那个女人?”
     
    社参道:“正是,杀死她。”
     
    徐少龙道:“我有权晓得杀她的理由吧?”
     
    杜参道:“一来她是证人,于你不利。上头很快就会从她口中盘诸出你与杀我之事有
关,这是在你方面的理由。”
     
    徐少龙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理由。”
     
    杜参停歇了一下,这时,徐少龙真怕他忽然死掉。
     
    但对方没有死,还开口道:“她曾是我的情妇。”
     
    徐少龙道:“即使如此,你也用不着杀他呀!”
     
    杜参叹息一声道:“她是个淫妇。”
     
    徐少龙道:“那么她有许多好夫了?”
     
    杜参摇摇头,道:“不,自从她嫁给黄升之后,就把所有的旧情人都断绝了。”
     
    徐少龙道:“难道你会因此而恨她?”
     
    杜参道:“不!如果单单如此,我只有敬重她,但她却是因为另有新欢,才断绝了所有
旧情人。”
     
    徐少龙道:“原来如……”
     
    杜参又道:“可恨的是她的新欢,居然是她的小叔叔黄老歧。她故意使黄老歧败坏伦
常,又使我们虽然晓得,却空自妒恨,全无法子可以奈何得她,这个女人心肠之坏之毒,真
是世问少有的了。”
     
    徐少龙忖道:“假如我是杜参,也得气得半死。”
     
    口中问道:“然则你们不会找证据么?’’杜参道:“如何找法?她狡猾如狐,兼且又
有名份上的掩护,难以抓到证据,再说,即使有了证据,她仍可以与我们同归于尽。”
     
    徐少龙道:“你在此刻还念念不忘取她的性命,可见得何等含恨了,不过……”
     
    杜参道:“你总不能推说你不便下手吧?”
     
    徐少龙道:“我得找个脱嫌之法才行呀!”
     
    杜参道:“很简单,你用我囊中匕首,刺入她胸口,又利用她的小刀,割断我的咽喉,
把我们放在一起。”
     
    徐少龙道:“这倒是很便当的法子。”
     
    杜参道:“我到阴间,再找她算账。”
     
    徐少龙道:“你是得参本帮机密的人,我且问你,目下本帮以哪一旗入息最多?”
     
    杜参道:“这是交换条件么?”
     
    徐少龙道:“难道这是很难查探的秘密?我何须以此事作为交换条件?”
     
    杜参大概也想到对方既然身在神机营中,这事不久就可查明。
     
    当下爽快地道:“好,我告诉你,是黄旗分舵。”
     
    徐少龙道:“本帮以贩私盐起家,照理说应是黑旗分舵是收入的重镇,何以反而变成黄
旗分舵?”
     
    杜参道:“黄旗分舵数年前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专门收款,你也可能听闻过……”
     
    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徐少龙伸手替他推拿穴道,使他气机恢复通顺,不致中断了说
话。
     
    杜参又道:“这个特别收款的小组,人手不少,收款的地区辽阔,是以算起来要以黄旗
分舵收入最多。”
     
    徐少龙道:“如是这样,有何希奇,但外面有些非常可怕的传说,使五旗帮声誉一落千
丈,你可知道?”
     
    杜参眼中透出惊讶之色,道:“有这等事?我可从未听人提起过。”
     
    徐少龙道:“也许你的地位太高之故,这等谣言,不会轻易传入你耳中。”
     
    杜参道:“我身为监堂香主之一,负的责任就是整饬风纪,维持本帮声誉,因是之故,
在外面耳目布下甚多……”
     
    徐少龙微微一笑,心想:终于找到一个弱点了。
     
    他连忙接口道:“杜香主,你想一想看,这数年以来,你们监堂的权力有没有削减?上
头可有隐瞒你们的迹象?”
     
    杜参冲口道:“这是我闷在肚中许久的疑团了,一直不敢向任何人提及,想不到竟是与
你,一个奸细谈到此事。”
     
    徐少龙道:“你且当我是朋友,你要知道,五旗帮本以贩卖私盐起家,在江湖无数帮会
中,全凭历任帮主,蝉精竭智,才使五旗帮成为天下第一帮会,而帮中规条,对帮众极为爱
护,阻止一切会导致内哄的可能。此外,对于一般老百姓,也极力不骚扰侵犯,甚至连贩卖
私盐之举,到后来也变成不只是图利,而是供应乏盐地区的人,得以买到较廉价的盐,我可
有说错?”
     
    杜参道:“是的,你没说错。”
     
    徐少龙道:“自然凡是帮会,难免有不合世俗与礼教之事。但江湖上总认为五旗帮是讲
义气的组织,是以声望日隆。但那已是从前之事了,如今五旗帮已背上臭名,你知道为什
么?”
     
    杜参不禁瞠目问道:“为什么?”
     
    徐少龙道:“因为近数年来,全国的淫业突然兴旺之极,任何地方的妓院,货色全然不
虞缺乏……”
     
    杜参变色道:“你可是暗示这是本帮所为?”
     
    徐少龙道:“经过五老会议下令调查所得,显示出唯有五旗帮帮内,遮掩着一个绝大秘
密,所以……”
     
    杜参道:“这等贩卖良家妇女之事,本帮决不肯为。”
     
    徐少为道:“你先别生气,请想一想,从前谁敢各组派系,互相倾轧?江湖称羡的义
气,如今何在?”
     
    杜参道:“这也只能说现任帮主的过失,岂能牵扯到贩良为娼这等丑恶之事上去?”
     
    徐少龙道:“我正要查明此事,如若没有,那自然最好,五老会议便不会干涉到贵帮
了,但我如何查得明白?”
     
    社参道:“你去找监堂堂主………”
     
    徐少龙道:“你认为他肯帮忙我么?”
     
    杜参道:“当然啦!他志在登上帮主大位,此举等如帮助他,兼且可以维持本帮多年来
的声誉……”
     
    徐少龙道:“这样说来,你到此地窥探我与郑艳香之举,李听音也晓得的,是不?”
     
    杜参道:“当然晓得,他等我回信,马上派人捉奸。”
     
    徐少龙沉吟一下,才道:“派谁捉好?”
     
    杜参道:“玉罗刹,她是最理想的人选了。”
     
    徐少龙道:“原来是她……”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两个念头交战不
已。
     
    原来他明知目下是查明玉罗刹出身的上佳机会,可是他又答应过她,决不向任何人调
查。
     
    因此,他深感困惑不安的是:究竟在这种情形之下,他须不须要遵守诺言?是为了天下
人着想,而抛弃了他个人的原则?抑或是坚守大丈夫一诺千金的原则?、此刻已无时间可以
从长考虑1他终于疑虑不安的打消了追问的念头,问道:“杜香主,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杜参道:“不大妙,你这一脚,可是五台山的穿云脚?”
     
    徐少龙道:“是的,我下了一年的苦功,才练成的。”
     
    杜参道:“你当也知道这一脚的威力如何?”
     
    徐少龙点点头,道:“恐怕难以救治了。”
     
    杜参突然露出沮丧、惶恐、悲哀等混合的情绪,重重的叹息一声,道:“际此去死须臾
之时,我忽然想到,往日的自负自傲,以及无数憧憬梦想,竟是如此虚幻可笑。”
     
    徐少龙一点也不感到可笑,因为一个人之死,终究是至为严肃而又可悲之事。除非是刀
光剑影之中,血溅五步之外,那时气涌如山,杀机蓬勃,自然没有工夫得以想及这些形而上
的问题。
     
    杜参又道:“我现在忽然觉得,要你杀死郑艳香之举,甚是滑稽无聊,人都死了,还计
较这些事么?”
     
    徐少龙忙道:“杜兄这话甚是,如果你收回成命,兄弟更乐意遵命。”
     
    杜参沉吟一下,道:“不,还是照做吧!这个女人,留在世上,有害无益。”
     
    徐少龙道:“如果杜兄坚持,兄弟也不便多说了。”
     
    杜参正要说话,突然面色大变,身子痉挛得十分厉害。不问可知他体内正发生一种难忍
的剧痛。
     
    徐少龙心想倒不如出手杀死他,免得他多受活罪。
     
    但伸手出去后,却没有点他死穴,反而为他推拿。
     
    杜参喘吁吁的道:“徐……徐少龙……不要……不要……杀她……她未后的两个字,业
已模糊不清了。
     
    徐少龙连忙问道:“不要什么?杜兄……杜兄……”
     
    杜参的头已经垂下,徐少龙托住他下巴,抬起一看,但见他双目已瞑,鼻中气息也停止
了。
     
    徐少龙又狐疑,又不安,轻轻放手,站了起身。
     
    他自个儿毫无把握地猜测了一会,深心中十分希望灰鹤杜参说的最后遗言是:不要杀死
郑艳香。
     
    但他实在没听清楚,不能作任何肯定。付想了一阵,决定了如何处置杜参尸体的方法。
     
    他赶紧抱起杜参的尸体,跃入房内。
     
    郑艳香兀自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她身上的被裳半掩,犹可见她裸露的酥胸。她的面庞,是那么甜美安详,虽无知觉,仍
然迷人之极。
     
    徐少龙咬咬牙,把杜参也放在床上,与她同盖一被。
     
    之后,迅即回身跃出,略一辨认方向,纵上了屋顶。
     
    出得郑家,徐少龙马上就认得道路了。不消多久,已回返神机府,悄然返房休息,其实
天都快亮了。
     
    翌日早晨,居安之一见到徐少龙,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早餐之时,但见所有各旗好手,无不精神奋发,意气昂扬。相形之下,最没精神的可要
数徐少龙了。
     
    早餐已毕,人人返房整装待发。不久,消息传来,马上到帮主府邪谒见。
     
    他们分乘六辆马车,迅快出发。不久,已到了那座巍峨深阂的帮主府第,这一处地方,
乃是全帮内外之人,无不心怀敬仰的圣地,从来很少人能踏入这道大门的。
     
    所有的人,俱流露出严肃谨畏的神情,就连跟随着白尚奇副帮主的那个大胖子总管,亦
是如此。
     
    他们一行十余人,就在影壁后面一所侧厅内,等候帮主传唤。
     
    白尚奇独自穿过大厅,直入二门内。
     
    徐少龙只看见了一点点地方,然而他心中对这座帮主府邪的大概形势,已有了相当了
解。
     
    这是因为他曾奉命学过各式各样的房字建筑,因此一瞧这是属于那一类型的设计,心中
就差不多了。
     
    至于房屋的内部间隔结构,容或有多少与一般的不同。可是由于基础的关系,这变化决
不会太大。
     
    他默然忖道:“此府深达五进,侧面与后两进至少有两座花园。另外两翼又各有一列三
进的屋字,因此之故,府中最少可以容纳百余人居住。以我所知,帮主的恃卫人数不会超过
四十名,由此看来,此府的外围,是由另一部份的帮众担任警卫了。”
     
    其实这些问题,他一旦成为副统领,自能知晓无遗。
     
    因为这神机营便直接由帮主指挥,权力至大,内则作帮主的耳目,有“双龙勒令”在手
时,更等如代表帮主亲临。外则驰援各分舵,作为后盾。是以才会从各分舵中选出最佳人
才,成立这个新的组织。
     
    如今徐少龙一看这帮主府的气派与威严,顿时又证实了他的一个观察。那便是这一五旗
帮”虽然创立已久,帮中有地位的人,各有历史渊源和背景。可是若论帮中大权,仍然是帮
主一手抓住。
     
    这正是何以成立”神机营”这一类的强力组织,虽然定受猛烈反对,但仍然顺利地甄选
成立之故了。
     
    徐少龙记起了灰鹤杜参临死以前的话,他说若有贩良为娼之事,可去向监堂堂主李听音
报告联络。
     
    这表示“五老会议”所要查探的事,在五旗帮中,敢情仍是一大秘密。相信除了帮主嫡
系的人,少有得知的。
     
    因此,帮主不在总寨中甄选人手,反而向各分舵中选人,而成立一个强而有力的组织,
用心可想而知。
     
    这刻侧厅内诸人无不屏息静气,恭恭敬敬的等候传召之令,徐少龙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
他们,心中不觉轻叹一声,忖道:“这些人个个年轻力壮,野心勃勃。但终究缺乏学问经
验,是以很容易会堕入圈套中,为帮主卖命出力。他们将必混没了人性,没有什么天理可
言,也不讲究江湖规矩,对天下同道们的鄙视,亦将置之不理。唉!这一群人,行将成为虎
怅,胎害苍生……?
     
    他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因为在这些日子相处之中,他深知其中有许多人并非好恶之徒,
相反的,他们与一般的人无异。
     
    只是一旦人了牢笼,成为帮主的爪牙,情势所迫,他们更难有改邪归正的机会。而他纵
有袒护帮助之心,可是当他们要杀他之时,也不得不加以反击,把他们全部毁灭。
     
    古今以来,人性总是差不多的,许多许多的事,都是在形势之下形成,无数的误会与烦
恼,能使极为明智之人,脱身不得。
     
    一会工夫,靴声霍霍,但见一个佩剑锦衣大汉出现在门民向厅内诸人抱拳行礼,高声
道:“帮主有谕召见,诸位请随我来。”
     
    他等到众人都起身行出,才转身走去。二门后是一片露天院子,地面铺着大块的青砖,
洗扫得纤尘不染。两边墙下陈置着兵器架,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连徐少龙这等出身之人,
也从架上发现了几种从未见过的独门兵刃。
     
    大厅内光线充足,数名锦衣侍卫分别在厅内外。
     
    当中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白衣人,他就是名震天下的五旗帮帮主太乙神指钟
抚仙了。
     
    徐少龙仅仅在一瞥之中,已看清楚这个白衣人,约在中年,眉浓鼻高,面颊瘦俏,身量
也后颀瘦之人。
     
    他高坐其上,果然有一股慑人的威严。
     
    不过徐少龙却另外有一种感觉,心中十分警惕。原来当他们上前参拜之际,距钟抚仙相
当的近。
     
    徐少龙敏锐的感觉中,好像有不断细如丝缕的寒气,侵袭肌肤。别的人也许不觉得怎么
样,然而在徐少龙,这个曾受“五老会议”选上,并且由好些超级高手训练过的人,却顿时
发觉此是一种“先天真气”的奇功。
     
    换言之,太乙神指钟抚仙必是练成了某种“先天真气”的奇功,这才会发生这种惊人的
现象。
     
    他心怀惕凛地想道:“据传这钟抚仙的太乙神指,字内无双,指力能贯铁石,摧折兵
器。这个传说迄今无法证实。但如若他当真练成了先天真气的奇功,则那个传说就一点不
假,并且也不希奇了……”
     
    转念又忖道:“无怪以天下释道两家联合的五者会议,也不敢轻动这个人物,敢情都是
恐怕他已练成这等绝代奇功,无人可以抵敌之故。”
     
    参拜之礼行过,大家这才注意到钟抚仙的身后,还有两个面目韶秀的白衣少年,侍立椅
后。
     
    此外,两侧的椅上,还坐着四人。
     
    这四个人一是白尚奇;一是谢沉,二是席亦高,另一个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人,身上插
着一把短剑。
     
    白尚奇介绍座中之人,他自己与“龙君”谢沉,乃是副帮主。席亦高是“总务司”的主
脑。另外那一个,姓袁名琦,外号“毒剑”乃是钟帮主的好友,身份是“帮主府参赞”。
     
    徐少龙对这袁倚特别感到兴趣,尽量找机会观察他。
     
    只见此人眼神内烁不定,面型虽小,但前额突出和宽广。
     
    显示出他才智过人,可惜由于眼神不正,所以他的天赋才智,必用于邪途无异。
     
    徐少龙猜测这袁琦必定是钟抚仙的智囊,也即是他的军师。所以他在座中,并不使人奇
怪。
     
    至于白谢二人,乃是副帮主身份,在座亦是理所当然。可是席亦高主持“总务司”,论
真正地位,比内堂堂主还低一点。
     
    然而他能列座此地,而内三堂堂主都没有份,可见得席亦高与钟抚仙,也有特殊关系
了。
     
    揆诸事实,任何一个组织中,凡是掌管钱粮之人,必是首领的私人。因为钱粮乃是命脉
之故。
     
    何况据徐少龙所知,席亦高同时也掌握全帮的情报工作,对外对内,独他知悉最详,权
势当然最大。
     
    钟抚仙向这十二个年轻高手逐一审视过,这才徐徐说道:“你们都是本帮的后起之秀,
个个忠心耿耿,本座已拟加以重用。现在先选出副统领一人,然后你们还得接受一项艰苦的
训练。”
     
    他的话声略一停顿,接着又道:“本座向来认为空方无益,一切皆须以行动表现。因此
之故,你们以后的训练,虽然是在忠心与纪律这两方面。你们将受到种种考验,包括美色、
金钱、权势以及一些人情渊源的诱说等等。你们如果能过得这一关,便成为本帮的中坚份
子。将来本帮的责任,渐渐会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可明白本座的话?”
     
    徐少龙等十二人都轰然而应,人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剖开胸膛,取出那颗赤心来给帮主
看看。
     
    徐少龙在这个时候,极其小心地表现出他的忠诚,但也不敢过火,因为他自知已有了
“智”名。
     
    在才智高明之人来说,任何举动,都不会太过火的,否则便可知必是伪装了。
     
    这是因为他晓得那“毒剑”袁倚老是盯视着他,所以他的任何举动,必须恰如其份,才
不致露出破绽。
     
    在白尚奇指示之下,这一群年轻高手,都到外面的院中。他们都尽力细心地打量这一座
练武场。
     
    这刻用不着别人解释,谁都晓得他们将在此地献演武功,以及一切本领,以便选出一个
“副统领”。
     
    钟抚仙高坐在阶上,太师椅已搬了出来。后面的两个白衣少年,一个替他打扇,一个捧
着茶杯。
     
    徐少龙看了,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区位帮主,会不会是有断袖之癖的
变态心理的人?
     
    这是因为那两个韶秀少年,部长得唇红齿白,十分漂亮。同时做的工作,又带着一点女
人意味之故。
     
    但他转念又忖道:“我这个想法无稽得很,他是天下第一大帮会的首领,这等排场,有
何奇怪之有?”
     
    白尚奇已向他们宣布道:“你们经过训练及格,在体能及武功方面,帮主已得到详细报
告。此外,关于你们的各种技巧,亦令人满意,将来要就你们各人天赋擅长的技巧,分别类
型,成立几个小组,再作进一步的精研,务使成为天下无双的专家。”
     
    他停歇一下,还道:“目下在这练武场中,并不是要你们拼斗以分高下。
     
    而是在帮主座前,各自演练得意武功呈览。”
     
    他回头望去,钟抚仙点点头,白尚奇这才回过头来,高声唱名。
     
    被叫到名字的人,应声而出。依照白尚奇的吩咐,去兵器架上挑了一件熟手的兵刃,然
后演练。
     
    这样一个一个的献练武功,居安之是第三个,直到第十个人练过了,白尚奇便挥挥手,
叫剩下的两个人一同上前。
     
    这两个人一是徐少龙,另一个就是黄南浦。
     
    他们都感到很诧异,大步走近白尚奇,听候吩咐。
     
    白尚奇道:“你们放假的几天,所有行踪,俱有纪录。本座稽核之下,虽然人人皆有寻
芳之事,但却没有你们两人那般沉迷于酒色之中……”
     
    他越说下去,徐少龙的心就直向下沉,他不知道黄南浦如何,但猜想也比他好不了多
少。
     
    现在他只等这个副帮主说出撤消他们两人的资格的话的,这简直像是死刑的宣判,徐少
龙不禁暗暗叹气。
     
    不过看白尚奇的面色表情,却似乎泛有打算做这等严重的宣布。
     
    白尚奇略一停顿,才接下去道:“本帮不戒女色,所以设有妓院。不过你们身份特殊,
自应能够节制才对,可是你们居然极为放纵沉迷,大失常态……本座核查过你们的纪录,得
知并非特别好色之人,所以你们此举,也许是有恃无恐。也许是故弄玄虚,放出烟幕。亦也
许受到非常的诱惑……总之,不论是什么理由,本座却必须亲自加以测验,以看看你们的功
力,曾否受到影响?”
     
    徐黄二人都躬身唯唯以应。
     
    白尚奇又道:“你们不须紧张,纵然功力受损,但如果是可以恢复的,以及经过情形,
尚右有恕的话,仍然有希望。因为做主脑的人,并不纯靠武功,反而更多的时候须要机智,
尤甚于武功。”
     
    徐少龙忖道:“如果他这等看法,是他自己的话。则他日后必是五旗帮帮主无疑,假如
不是他,那么就多了一项证据,支持我对袁倚的想法了。”
     
    白尚奇首先命黄南浦上前,道:“你的纪录是能平地拔起丈半,现在看看还办得到办不
到?”
     
    所谓平地拔起,就是双腿并拢,不借任何势子,硬拔起来。这样自然比之腾腾超距之
法,困难十倍了。
     
    黄南浦不敢怠慢,调匀真气,然后一振双臂,身形冲天拔起,一直到一丈四五之时,才
始停顿和下坠。
     
    他双脚落地,仍在原处,显示他功力精纯,同时还保持着少许必要的力量,才能落回原
地。
     
    徐少龙心头一震,忖道:“此人轻功如此之佳,真是大大超出我意料之外。我只要能看
到那个纪录资料,就可以了然每个人的专长和造诣如何了。
     
    白尚奇摆摆手,道:“好,黄南浦且退,你居然没退步,甚是难得。”
     
    黄南浦极力隐藏起他的暗喜,因为他吸引帮主等人注意,以便留下深刻印象之计,已经
大功告成。
     
    白尚奇向徐少龙道:“你各方面都很平均杰出,本座要考究一下你的内力,瞧瞧是不是
退步了。”
     
    徐少龙躬身道:“是,属下敬候吩咐。”
     
    白尚奇凝视他一下,淡淡道:“你何以眼光闪烁不定?
     
    但眼神却毫不散涣。”
     
    徐少龙抬目望去,四道眼光碰在一起。
     
    徐少龙心头一震,因为对方的眼神强烈得出奇,宛如冷电般,似乎能穿透他的眼睛。
     
    他只一惊凛,马上就恍然这是对方考查他内力的一种出奇手法。如若他神衰气弱,意志
不集中,马上就得被他如电的目光击溃,不敢也不能与他对瞧。
     
    徐少龙意志集中,与他对抗,一面高声道:“副座,属下不行啦!”
     
    白尚奇含怒道:“为什么不行?”
     
    徐少龙本是站得好好的,但这时上半身竟微微向后仰,生似受到极大的压力。
     
    他口中应道:“属下不敢得罪副座,是以感到不行了。
     
    白尚奇突然收敛起这两道冷电般的眼神,道:“假如你集中全力,而不分心想到别的问
题时,你就不致于感到吃不消了。”
     
    他转身走上石阶,向钟抚仙道:“那徐黄二人,尚堪大用。”
     
    钟抚仙颔首道:“如此甚好。”
     
    白尚奇的目光转到毒剑袁琦面上,道:“倚老的绝世慧眼,兄弟向来最是佩服,只不知
对这两人可有什么高见没有?”
     
    毒剑袁琦阴阴一笑,道:“副座好说了,小弟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等考试内力之法呢!”
     
    钟抚仙插口道:“你如有意思,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用不着客气。”
     
    他的话等如命令,袁琦如果全无评论,就等如对神机营这一群后起之秀,表示他的无能
了。
     
    因此袁琦马上应道:“若论这黄南浦徐少龙两人的武功,也许黄南浦会略胜少许,起码
在轻功方面,黄南浦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了,然而若是这两人作生死之斗,则本人看好徐少
龙。”
     
    龙君谢沉道:“琦老这几句话,真是惊人之论。其中道理,必定奥妙得很。”
     
    袁琦道:“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徐少龙的才智,果然高绝一时,在众人之中,
要数他第一了。”
     
    白尚奇道:“这样说来,倚老乃是认为徐少龙的才智,可以补他武功之不足,竟达到压
倒群雄的地步么?”
     
    袁琦道:“正是如此。”
     
    谢沉道:“最好能举点实例,听来就更有趣味了。”
     
    袁琦道:“刚才徐少龙的应变,可说是恰到好处。况且他马上就能恍悟白副座的眼神,
乃是考试内力之法,这等聪明的反应,无疑已是甲冠群雄了。”
     
    他这么一分析,人人听了,无不心服。
     
    钟抚仙作个结论道:“现在可暂定徐少龙充任副统领之职。但是,他仍与别人一样,必
须经过最后考虑。”
     
    他转眼向白尚奇望去,又道:“最近的几个案子还须尚奇兄你去料理,这测验之事,由
袁倚设计的,索性就让他执行也好。”
     
    白尚奇道:”帮主这么说就这么办?”
     
    当下回到厅中,摆上筵席。
     
    这时其他的客人也到了,那是内三堂堂主,以及六七个本帮中财力雄厚的人。这些人虽
然没有职位在身,但他们的财力,以及出身渊源等因素,使他们成为本帮中的有名望之人,
一如到了外面社会中的贤达名流一般。
     
    徐少龙的座位,竟是设在与帮主钟抚仙的席上,同席的除了白谢两副帮主,还有毒剑袁
倚、席亦高,和内三堂的阴阳手李听音,三环追魂辛公权,瘦包公于木塘等,可见得他这个
“副统领”如若当得成,则在位之高,令人咋舌。
     
    徐少龙在贤达名流中,不但见到郑艳芳的父亲郑洪福,同时也见到了黄升,即是迷魂大
岁黄老歧之兄。
     
    帮主赐宴,乃是不可多得的盛事。
     
    因为这钟抚仙罕得参加任何聚会,所以做成一种神秘,令人敬畏。
     
    因此大家都显得相当的小心翼翼,没有一点江湖人物的豪情,倒像是官式的场面应酬
了。
     
    直到吃喝得差不多,几个最好的乐师到达,弓玄管并奏。
     
    以及好些美貌歌伎们翩翩起舞时,气氛始见轻松热闹。
     
    石芳华这位红伶,也应召来献唱。
     
    她一出现,那艳绝的容光,顿时使所有的歌伎,为之失色。
     
    她奉命献唱,拣些情致缠绵的小调给大家欣赏。
     
    当她开腔时,整个大厅之中,不论男女,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所谓“几乎”,便是因为有两个人并不曾如痴如醉的观赏聆听。
     
    这两个人一是帮主太乙神指钟抚仙,另一个就是徐少龙。
     
    徐少龙表面上并非不看不听,但是内心没有入神的听和看。
     
    只有钟抚仙是真的不大注意石芳华。
     
    徐少龙当然发现这情形,他本来对石芳华这等可人儿,当真有兴趣得很。只不过他目下
无暇纵情享受而已。
     
    他非常小心地查看各人的情状,还有反应,对他来说,都很有参考价值的。
     
    石芳华的声色和唱曲的技巧,无不已臻上乘,简直是全无暇疵。她在唱曲之际,那对勾
魂的剪水双瞳,滴溜溜的转动不停,在众人面上扫来扫去。
     
    她首先发觉钟抚仙对她不感兴趣的情形,接着又发觉徐少龙对她乃是视如不见,也不把
她放在心上。
     
    对于钟抚仙,一来他年纪稍大,二来他身为帮主,自应比较矜持,似乎还不十分奇
怪…”
     
    但徐少龙年轻英俊,本身既不是和尚道士这一类出家人,身边又没有跟着一个善妒的妻
子,何以对自己的“色艺”都淡然置之?难道对他毫无吸引力?
     
    这使她对徐少龙发生了极大的兴趣,因此当她数曲已终,帮主循例礼貌地邀她入席时,
她竟欣然答应了。
     
    她的座位,恰好是设在徐少龙身边。
     
    钟抚仙略略与她应酬几句,夸赞过她的唱曲之后,就与身边的袁倚谈话。
     
    在石芳华另一边的人是席亦高,他与钟抚仙的冷淡。
     
    正好相反。口中不停地赞羡她的色艺,手中之筷,也不断地为她夹菜。
     
    石芳华不得已与他应酬,同时也不敢露出敷衍之态。
     
    虽然如此,但她口齿伶俐,口角春风,不但可使合座皆欢,并且还有法子抽空与徐少龙
说几句话。
     
    她当面问过徐少龙的姓名和职位等。
     
    虽然只是几句话而已,却已使他们改变了关系。
     
    即是从本来的陌不相识,变成了可以交谈的熟人了。
     
    不久,曲终人散,所有的人,一一向帮主行礼辞出,石芳华觑个空,向徐少龙低声道:
“你下午如有空,来找我好不好?”
     
    徐少龙不禁一愣,心想:这个女戏子未免太大胆了。
     
    只听她又道:“我有话跟你说。”
     
    徐少龙心知她是众矢之的,必有无数目光在注视她的举动,当下大大方方地向她颔首而
笑,一面说道:“石姑娘唱得太好了,无怪乎红透了半边天。”
     
    席亦高踱过来,接口道:“这话一点也没夸张。石姑娘的色艺,可说是天下无双了。”
     
    徐少龙趁这个机会走开,到袁琦身边。
     
    袁倚发出指示,命这十二神机高手出厅,从一道侧门出去,最后,大伙儿集合在一间偏
厅内。
     
    这间偏厅内设有几个神龛,香烛供品等物,无不齐备。
     
    人人一望而知目下必是进行一项仪式,他们就真正组织成一个团体,与过去的关系,就
大为减弱了。
     
    果然钟抚仙随后而至,他仍是那一身白衣,浓浓的眉毛下面,射出两道阴骛威严的目
光。
     
    两名侍童把虎皮太师椅也抬进来,使人禁不住感到此椅敢情是帮主的宝座,须臾都不离
的。
     
    徐少龙又一次感到那阵刺骨的微寒,因而不得不极力收敛起任何抵抗的意识,因为这
“先天真气”的潜力,无与伦比,任何高手,如果不是练成了这等先天奇功,决计无法抵抗
的。
     
    袁琦首先向众人解释过一项仪式和意义,便在钟抚仙帮主主持之下,非常庄严隆重的举
行。
     
    历时达一刻钟,才一切停妥。
     
    钟抚仙示意袁琦,袁倚这才说道:“你们十二人刻已正式成为本帮核心中的核心组织
了,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你们就分别扩充力量,每人主持一个小组,而由副统领徐少
龙主持大局,节制全体人员。徐少龙……”
     
    他叫了一声,徐少龙躬身应道:“属下在。”
     
    袁琦道:“你直接向帮主负责。不论是白副帮主的命令,或者是我的命令,你都须尽快
向帮主面禀。”
     
    徐少龙道:“属下记得了。”
     
    袁倚道:“本帮的五旗令,乃是表示身份尊崇,凡是本帮之人,见了此令,皆须听命。
而且凡是赐有此令之人,监堂亦不能逮捕。唯有双龙敕令,代表帮主,持令之人,可以逮捕
任何人,这是本帮人人皆知之事。”他停歇一下,又道:“你们每一个人人帮,照例得拜观
五旗令,以便日后认识。但双龙敕令,只是描在纸上,给高级之人看过,真正的双龙敕令,
你们自然未曾见过,现在帮主命我给你们看看此令,也是以资辨识之意。”
     
    一个白衣侍童捧了玉匣过来,袁琦打匣中取出一面半尺长,三指宽的金属令牌,两面镌
刻着一条花龙,但颜色不同。
     
    一面的飞龙金光灿然,另一面则作烂银色,非常精美夺目。
     
    众人传观过之后,袁琦问道、“你们皆知此令掌握着无上权威,但可曾发觉此令乃是一
件稀世之宝么?”
     
    大家都摇摇头,说不出奇特之处。
     
    钟抚仙向徐少龙笑一笑,道:“你呢?”
     
    徐少龙心想:如果不显示一点过人眼力,这个副统领就不大容易服众了。
     
    当下应道:“启禀帮主,此令入手时重量大异常物,虽然不比普通的金银为重,可是这
重量不均匀,可见得乃是两种不同的质地合成。”
     
    钟袁二人都点头,露出赞许之色。
     
    徐少龙又道:“以此推论,可见金色的一边,必定沉重无比,而银色的一面,却轻似羽
毛,若是辅以一种特别手法,此令必有惊世骇俗的威力无疑。”
     
    钟抚仙赞叹道:“好眼力,好眼力……”他借语如金,不大愿意开口。
     
    因此袁琦接下去道:“你将来必是时常用此令之人,是以将使你以施展此令的秘传手
法,威力则见于一击之间,能折断任何兵刃。”
     
    他这活也是说给大家听的,用意是使他们晓得如何辨认此令真假。
     
    袁琦又道:“最后的一次训练结束后,神机营分为十一个小组,除了徐少龙之外,其他
十一人,都须设法挑选四个副手,这样你们的人手就增加数倍,至于徐少龙的副手,则是你
们十一个人,他有任务时,视情况而调派。”
     
    说到此处,他仍然大有话犹未尽之概,因此这神机营十二高手,无不深感奇怪,想不出
还有什么事。
     
    袁琦缓缓道:“你们的地位,表面上与各堂香主平行,比内三堂堂主等人为低。可是实
际上,你们的权力极大,连内三堂堂主也不能把你们怎佯。所以我要提醒你们一声,在公开
的场合中,你们不可跋扈,须得礼让他们。因为这些香主们,无不各有渊源历史,如果帮主
一时袒护你们,便会招致闲话了。”
     
    众人都齐齐应了,袁琦又道:“最后,我要告诉你们的,便是对于你们的忠心,以及办
事能力,尚须受到有严格的考验。在未来的一些任务中,可能有些是我设计布置的。帮主要
各位无条件的服从命令,彻底执行。如有违失,必受惨酷的处罚。”
     
    钟抚仙这时插口道:“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徐少龙领先叫道:“记住了!”
     
    这一场训话,至此结束。
     
    钟抚仙走了之后,袁倚带了他们,走到后一进屋内,下降到一个宽广的地下室,四周皆
是石墙。
     
    这个地下室之内,摆置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有些是挂在壁上。
     
    这些人饶是黑道豪雄,但此处的刑具竟有一大部份所未见过,甚至连听也没有听过。
     
    袁琦道:“你们既是帮主的亲信心腹,将来往往有些极重要的任务,而对方势力又非常
强大,动辄有被擒之虞,那时候,你们无不面临毒刑迫供的局势了。”
     
    十二人都微微变色,袁倚阴阴一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如果捱不起
毒刑,把本帮中一切秘密供出,如此,就太危险了。因此,我们在这一方面,必须事先防
止,给你们以严格的训练。”
     
    一个人问道:“袁先生这话,敢是要我们遍尝各种毒刑,以便增加抗力么?”
     
    袁倚道:“正是如此。”
     
    他凌厉的看了众人一眼,又道:“可有那一个自知受不了的,不妨先讲出来。”
     
    偌大的刑室中,鸦雀无声。
     
    要知道这十二神机高手,无一不是曾经苦心孤诣,吃了不少苦头,方始捱到如今的地
位。
     
    就拿这入营后的几个月严酷训练,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得了的。因此,谁肯轻易放弃,
自甘恢复没没无闻的旧况。
     
    除了这舍不得的心理之外,还有就是他们莫不打心底承认的话,确属实情。因为他们的
职责,显然是对外对内,都负有极大的责任,树敌之多,可以想见。如果不受过熬刑训练,
焉能当选?
     
    毒剑袁倚微微一笑道:“很好,既然大家都有这等决心,此项训练便开始啦!”
     
    他环顾室中一眼,又道:“你们先细心查看一下,瞧瞧这间刑室中,那一种最厉害难
熬?”
     
    大家都转眼查看,对于普通的一些老虎凳、夹板、站笼、苔藤、钢丝刷,烙具以及吊环
灌水壶等刑具,他们都用不着注意。
     
    只一味向那些从未见过的刑具,着意琢磨揣测。
     
    他们越看得明白,心中就越发泛起了恐怖之感。
     
    因为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发现自己最畏惧的毒刑。
     
    换言之,有些人最怕剥皮之惨,一看见盛满水银的器皿,就不禁骇得浑身发抖起来。
     
    这等剥皮之法,说来倒也容易,只须把头皮划个十字,把水银灌入。
     
    这一股水银,马上沿着皮肤内层里面下坠,硬是能把一个人的全身皮肤,全部剥掉。
     
    有些人害怕针刺之苦,因此,当他见到钢铁铸成的空心人像,打开后,里面恰好让整个
人塞满。
     
    行刑时只不过把人塞入,把人像关起,好像把竖起的箱子的盖关上一般,里面的钉刺就
完全插入受刑人的身上。
     
    这种毒刑,厉害之处在于可使人数日不死,而全身被刺伤之处,剧痛不已。任何人也得
哀号多日,方始毙命。
     
    此外,当然还有许多古里古怪的毒刑,而尽管这些人的感觉各有不同,可是没有一个人
首先说话。
     
    徐少龙道:“请问袁先生,您要我们讲真话?抑是假话?”
     
    袁倚白眼一瞪,道:“当然是真话。”
     
    徐少龙道:“目下在场之人大多,也许大家都会有不好意思之感。”
     
    袁倚点点头道:“这话甚是、必须逐个分开,予以个别询问才行。”
     
    他停歇一下,才道:“现在我先讲授毒刑之道的精义。这行学问,实是深奥无比,举凡
人的类型,天赋,心理状态,年龄性别,以及出身经历等,无不与用刑有着极密切的关
系。”
     
    他让大家考虑这些话的涵义,过了一阵,才命徐少龙打开墙角一具木橱,取出一叠刊刻
得甚是精致的书籍,分每个人一本。
     
    大家接过一瞧,但见封面是个裸体女人,两手伸张,缚在一具十字形的架上,头发披
垂,遮掩了一部份身体。
     
    这具裸体上,有三四道鞭痕,一条鞭子,作扬起之势,只有一只粗大的手,握住鞭柄,
不见其人。
     
    此画异常逼真生动,而那个女人的面貌,也描绘得极为美丽,神情宛如活人,负痛的汗
珠,似乎要滴下来。
     
    在旁印着书名,那是“刑术”两个字,颜色血红,予人以惨酷之感。下署“证道人袁倚
撰”等字样。
     
    大家都晓得这是毒剑的著作,由于封面上的刺激画面,使得每个人无不急于翻阅内容。
     
    徐少龙看见“证道人”的名号,心头为之一震,忖道:“原来是他。”
     
    他转念之时,可就忘了去翻阅这本“刑术”。
     
    身边的人忽然发出呻吟声,使他惊讶之极,转眼瞧去。但见人人吱牙裂嘴,一派剧痛难
当的神情。
     
    徐少龙虽然一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晓得不可与别人完全不同,当即装出咬紧牙
关之状,同时以内力迫出少许汗珠,浮现在鬓额之间。
     
    袁琦纵目四瞧,见了众人形状,登时发出一阵得意的狰狞残酷笑声,不问可知他与众人
的痛苦必有关联。
     
    所有的目光都向他望去,这时除了三个人之外,无不呻吟之声大作,手中的书本,纷纷
掉地。
     
    徐少龙自然是没有发声的一人,而他可不曾漏了注意其余的两个,一是赤旗分舵高手余
心照。
     
    一是黄旗分舵的丁伯川。
     
    在这三个人当中,徐余二人,在五旗帮中早有名声,而丁伯川,则是较弱群中的一个。
     
    所以他居然能比其他两三个好手,如陵扬、张行易。
     
    黄南浦等都高明,能忍痛不出声,实在令人意外。
     
    毒剑袁琦当然把这些情形都观察在眼中了,他亲自端了一盆冷水,从怀中取出一些药
未,洒落水中。
     
    他道:“这是止痛药水,可是在痛止之前,必须更剧烈的痛一下。如果不用这止痛药,
则再过半个时辰,也能自动痊愈。”
     
    他的话声清晰有力地传人众人耳中,虽然大家都痛苦得发昏,哼声四起,却仍能听个一
字不漏。
     
    这些人个个在江湖上混过不短时间,无不精灵机智过人。一听之下,已明白袁倚说的
“加倍剧痛一下”,乃是把“长痛”化为“短痛”的意思。
     
    本来长痛不如短痛,乃是每一个理智之人都认为很对,而且应当去做的。然而眼下情形
略有不同,那就是他们现在已经是痛得连尿也几乎忍不住了,如果来一下加倍剧痛,谁受得
了?
     
    徐少龙在众人都未有动静以前,首先上前,丢下书籍,双手迅即浸在水中。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的表情,只见他双眉用力皱了一下,便默然不语的缩回双手,退后数
步。
     
    徐少龙自知此举万分冒险,因为第一宗他根本不痛,因此浸在水中,应当会增加痛苦到
何等地步,全不知道。
     
    其次,他认为袁琦的话没有道理,一个人如果痛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则如何还能增加痛
苦的程度?
     
    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首先上前,浸了手之后,故意没有什么表情,反而用疑惑的目光
望住袁琦。
     
    袁倚突然不再扳起面孔,还向他眨眨眼睛,微微一笑。这时徐少龙也只好装出会心地还
报以一笑。
     
    别的人仍然哼哼不绝,互相张望。
     
    那种扭曲着面孔,汗水直流的样子,实在又可怕又滑稽。
     
    他们都在强忍疼痛,希望有一个不像徐少龙那么高明的人先去试试。他的反应,方算是
大家的反应。
     
    过了一阵,余心照也哼了一声,大步上前,双手很快就伸入水中。
     
    他也是首先皱一下眉头,然后,面上的肌肉完全放松了。
     
    这一来人人都明白了,可是最快的还是丁伯川抢先把双手浸在水中。然后其余的人,才
涌上来。
     
    纷扰了一阵,人人都浸过双手,但是一碰那药水,就马上止痛了。
     
    袁琦干咳一声,大家都停止了谈论,恭敬地注意聆听。
     
    袁琦道:“你们未得我准许,就擅自翻阅那书,所以受到惩罚。
     
    我在书页开口处,附有微小无比的毒针,一触即伤,毒力马上传人体内。”
     
    他总算解释众人会忽然被剧痛侵袭之故了,而且还振振有词,认为众人乃是罪有应得
呢!
     
    袁琦又道:“至于我故意说止痛药水,可使人增加剧痛这一点,用意是测验你们的理智
力的强度如何?”
     
    他伸手指住徐少龙道:“少龙不愧为领袖之才,不但理智强,有决心。同时机智过人,
并不泄露我的秘密,以便我继续测验。”
     
    众人都以钦佩的目光,投向徐少龙。
     
    徐少龙登时晓得,袁琦轻轻数语,实在对他的威望,大有助益。
     
    袁琦高声道:“大家可以拾起那本书,翻看也不要紧了。”
     
    众人纷纷捡拾地上的书,徐少龙心中大惊,虽然他已及时捡回自己丢下的那一本,但晓
得难题来了。
     
    原来此书边页既有“毒针”,而每一个人都中过,所以可以推知这宗毒针,必是使用一
次就失效的。
     
    可是徐少龙心中自知,刚才明明没有中毒,因此目下这本书,还是具有使人中毒生疼的
力量。
     
    如果他不是及时捡回这一本,别人拿了去,手指一触,马上就泄露真相。
     
    不过在他手中,也是大大的麻烦。
     
    他如果中毒,仍然会泄真相的。
     
    他本想趁着场面混乱之时,把这本书在那盆药水中浸一下。然而苦在这些人的动作敏捷
无比,一拾到书,马上就站好了,场面一点都不混乱。毒剑袁琦目光如炬,所有的人皆在他
视线之内。
     
    徐少龙深知像袁琦这种角色,任何动作,休想瞒得过他,因此他心中虽然震惊,却不敢
轻举妄动。
     
    有些人已经翻开书本,徐少龙晓得不能再拖延了,否则必定露出破绽。际此虽为时机紧
迫的刹那间,他总算想出一个方法,同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袁琦见徐少龙对那放在当中的药水盆轻皱眉头,并且伸手端起,向自己望来,眼中含有
请示的意味。
     
    他点点头,道:“放在那边角落。”
     
    徐少龙奉了这个命令,如同皇恩大赦一般,口中应一声“是”,迅快行去。到了屋角
时,借着身体遮掩之便,把书本开口那边,在水中极快地浸了一下。除此之外,他还利用盆
边缘,将书本翻动了一下。
     
    现在虽然也是冒险,但总比全无应付之道时,硬是用手去揭开书本为佳。而且他抓紧各
种机会,趁着还在水盆旁之际,便用手指翻开书本,万一还有中毒生疼的情形,他尚可伸手
浸入药水中。
     
    纵然有被发觉之虞,但总比全然无法可施的情况好得多了。
     
    幸而手指全无感觉,大概毒力已被消除。
     
    他回转来,目光已被第一页第一段总说的文字吸引住。
     
    那第一段劈头写的就是“用刑之道,首在攻心。心志既崩溃,我遂得而肆意欲求矣。”
     
    这短短几句话,实在含有至为精深奥妙的哲理。
     
    徐少龙吃一惊,忖道:“敢情此人于此道当真大有研究,并不是信口雌黄,妄自立说。
唉!用刑的道理,至高至妙的境界,就是要把受刑人的意志,完全击溃。然后,我要他说他
就说,要他感到更痛苦,他就更痛苦。总而言之,要他怎样都行。试想一个人如果丧失了意
志力,还能抗拒什么?”
     
    方转念问,袁琦已命众人转拢在一起,他本人则在核心,徐徐说道:“这一本‘刑
术’,是我心血结晶,道理奥妙。但最重要的是分析各种人的类型和心理的部份,你们如能
精研妙悟,便可成为用刑专家了,希望大家对这一章特别注意。”
     
    他随手一翻,按定其中一页,给大家瞧瞧。但见画中乃是工笔细描着一个女人正在宽衣
解带的情景。
     
    众人都感到非常奇怪有趣,睁大眼去看。
     
    袁琦道:“这幅画在三十五页,但大家别忙着翻阅。让我提醒你们一句,那就是这一章
虽论及男女之间,许许多多的狠亵行为。但并不是教你们读了有趣,而是在这些行为当中,
仍然可制造出情况,达到用刑加害对方的目的。”
     
    一个人发问道:“男女之间正当欢好云雨之时,也能用刑么?”
     
    袁琦点点头道:“我只须打个譬喻,你就明白了。假定你与一个女人,正当欢情浓极,
抵死缠绵之际。你忽然走开了,她会有什么感觉和反应呢?不用说也必定难受无比,而情愿
用任何物事来换取尽欢的机会了。”
     
    众人无不恍然点头,袁琦又道:“自然这只是非常粗略的说明而已,假如你当时脱身的
理由不够充分,谈条件之时,又足以使她欲念冰消的话,这用刑的目的,还是达不到的。所
以我们必须精密设计,还不惜利用药物之力,以助长对方情欲。一切的要求,皆在最自然的
情况下进行,这样就担保可以达到目的了。”
     
    众人对他精致透辟的理论,都有五体投地之感。
     
    袁琦说得兴起,又道:“你们本身的习惯,必须尽快改变,要知每一个人的性情、品
格,和意志等等,皆可从一些小小的习惯中看出来。举例说,你们观察到某一个人,喜欢支
使别人做事的话,首先你就可以断定此人一定赋性疏懒,爱逸畏劳。其次,这个人的信心并
不坚强,所以常常叫别人代碰钉子,假如事情并不顺利的话。”
     
    所有受教的人,包括徐少龙在内,面上都不知不觉泛起肃然起敬的表情。因为袁琦的
“刑术”,实在大高明了。
     
    毒剑袁琦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中,不觉傲然一笑。
     
    他却万万想不到,在这十二个人之中,竟然有一个武功才智俱都过人的人物,正在暗中
窥伺着他。
     
    因此,他固然把众人佩服的神色都看见了,但他骄傲自满的微笑,亦同时落在别人的眼
中。
     
    徐少龙忖道:“这个人心机绝世,所学甚博,尤其精擅于揣摩‘人性’之学。他本身性
格上,恐怕只有‘自傲’是唯一的弱点了。”
     
    他虽然看出对方在性格上的一点空隙,然而却不容易加以利用,以达到击败此人的目
的。
     
    除非是时势凑巧,例如双方争持甚为激烈之际,或可利用袁琦的‘自傲’,使他一时失
算。
     
    因此,他必须做更多的观察,特别是目下已确知袁琦就是帮主的智囊,则他的重要性,
实在不亚于帮主。
     
    只听袁琦又道:“你们仔细看看此处的各种刑具,再参阅这本书,各自找出一种最畏惧
的,然后向我报告。”
     
    众人纷纷依令行事,散开来观察。如若碰上有些刑具性质不明,就向书中查阅,必有结
果。
     
    他们虽然分散开,自由行动,可是大家都不作声,气氛甚是严肃。
     
    此处只是一个主刑室,另外尚有三个附属的较小的刑室,其中包括得有“水牢”、“刀
山剑树”等设备。
     
    徐少龙步入最左侧的一间,但见四壁皆是光滑平整的大理石镶嵌,尺寸如一,估计单是
这些大理石,便耗资极巨了。
     
    虽然此室用如此昂贵的材料铺砌,但既不华贵,反而令人感到十分寒冷,因而引起了阴
森畏惧的情绪。
     
    在室中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球,大得足以容纳两三个人。球下有个底座,两边有支柱,
把圆球夹在当中。
     
    由于金属巨型圆球两边皆有轴柱,嵌在支柱上。所以此球可以轻易转动,并且可因支柱
的移动而改变旋转角度。
     
    徐少龙看了一阵,约略有点头绪,想道:“这个金属圆球可以盛装犯人在内,然后加以
高速旋转。可是这样做了之后,获得什么结果呢?”
     
    照常理判断,球中之人如果受不住,最多只是昏迷而已。纵有痛苦,亦不比其他刑具为
甚。
     
    但这宗物事既然特辟一室,不问可知必有特殊威力。
     
    徐少龙走到门边,察看那扇门。但见此门构造特殊,四边皆有厚而软的绒垫,一望而知
此门关上之后,必定能够完全隔音。
     
    他迅即决定自己畏惧这宗刑具,并且拟好了说词。
     
    退出室外,恰好有一名黄衣大汉进来,向袁琦报告几句话。袁琦点点头,就跟那大汉出
去了。
     
    徐少龙一面揣测袁琦何事离去,信步走入水牢。
     
    这座水牢当中的地面陷下,大约有六尺。地上有一排三根铁桩,桩上装有铁链绞盘等设
备。
     
    居安之也跟进来,道:“如果被锁系在铁桩上,再高的个子,也能淹死。”
     
    徐少龙道:“不错,但铁桩上的系盘却可以在犯人断气前的一刹那间,把他绞起来,教
人有求死不得之苦。”
     
    他沿着石阶走下来,先看看那些铁链等物。
     
    突然他双眉一耸,向居安之打个手势,自己则急速地移动,似是找寻什么物事,最后,
竟在角落蹲下来。
     
    届安之机警地退到门边守望,以防有人闯入。
     
    拣少龙简直是扒在地上,耳朵尽量贴近排水的洞口。
     
    过了一阵,他跃了起来,并且迅即离开水牢。
     
    居安之跟他走到角落,才问道:“怎么啦?”
     
    徐少龙道:“真凑巧,我竟听到袁琦跟人说话。”
     
    居安之道:“他说什么?”
     
    徐少龙道:“他在听取一件命案的报告。”
     
    居安之泛起忧色,道:“对你可有危险么?”
     
    徐少龙道:“他们已查获不少线索,但没说出来。”
     
    居安之道:“假如查出了你,则无论你有什么理由,这副统领的官还是要丢的,咱们得
想个有效方法……”
     
    徐少龙道:尚有所为。如若他对我注意,或者把我单独叫出去,那就大有问题,前此一
切努力,皆成泡影。”
     
    居安之道:“假如已牵涉到你身上,自然没得说。若是尚未扯上你,便又如何?可有预
防之法?”
     
    徐少龙道:“没有,除非探悉那些报告。”
     
    他停歇一下,又道:“如果咱们已正式负起全帮的安全责任,这等资料,一定须得给我
过目。可是目前还未达到这一步,真伤脑筋。”
     
    居安之道:“这样说来,咱们只有听天由命啦!”
     
    徐少龙现出奋然之色,决然道:“不行,咱们总得尽点力。”
     
    居安之道:“如何尽法?”
     
    徐少龙道:“咱们设法偷阅此案的资料,如有于我不利之处,咱们尚可预早布置,或者
消灭这条线索。”
     
    居安之道:“谁能到帮主的公事房中偷阅呢?”
     
    徐少龙道:“帮主的公事房布防严密无比,简直是办不到的事。”
     
    居安之愁道:“是呀!这岂不是白说了?”
     
    徐少龙道:“此案涉及两名香主性命,又是发生在总寨之内,变成大案,才会有详细报
告送到帮主面前。”
     
    他想了一下,又道:“若论调查缉捕之权,当在监堂手中。不过,以我想来,总务司席
亦高那儿,走必也有一份同样详尽的报告。”
     
    居安之道:“既然你说过席亦高是全帮内外‘用间’及‘情报’的首长,他也有一份报
告,乃是说得通的理论。”
     
    徐少龙道:“好,且等看我过得了过不了这一关再说。你须得代我密切注意他的神色,
我反倒不便观察他。”
     
    他们说到这儿,就暂时分开。
     
    不一会,袁琦走入刑室。
     
    他那深沉不露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可供推测。
     
    他高声问道:“大家都找到答案了没有?”
     
    众人轰然答应,他得意地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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