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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席荒脸上的头发忽然也飞起,所以整张清秀的面孔也呈露出来:“我
的确衷心致谢。可惜我们没有什么机会做朋友,否则我一定会以你这祥一个美丽聪慧的
朋友为荣。”
    李百灵微叹一声:“世人都以为宇内三凶,一定是青面獠牙,动辄杀人。谁会知道
那种形象的恶人,最了不起也只是第三流而已。像你这种第一流人物,实在是不一样。”
    纵然老练狡猾如血尸席荒,对于美女的谀词赞语,也一样十分开心受用。
    席荒想一下:“李百灵,你隐湖秘屋虽是识尽天下武功秘艺,但你一定也知道,识
得是一回事,用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我明白。”
    “好,我怎样才可以使你不管我的事?”
    “彭香君年纪很轻,她有她的未来和前途,但她不肯离开你,除非你给回她自由。”
    “这是小事情,我回头就办好。”
    “许多家摄都在你控制之下,你虽然要有人奔走办事,但并不一定要这些人才行,
对不对?”
    “话是说得不错,但难道我答应了这一桩,你就不管我的事了?”
    听起来好像李百灵已把席荒治得死死的,所以讲价之时,变成这种情形。但其实当
然不是。
    “我个人可以答应你,并且让你有机会评估我的价值。”
    席荒考虑一下:“在才智方面,我对你已经有厂评价,我前些时派了两个得意门下
去找你及小关。但他们竞是误狙副车。你一早就摆下疑阵陷阱,使我力量分散,你的智
慧胆识,我算是已领教过了。”
    “那实在算不了什么。像你一口就道破我出身来历,这种眼力才使人折服。”
    “这只是我年纪够老,经验够多之故,隐湖秘屋的仙女虽是罕得出现于人间,但我
却老得见过你的同门前辈。”
    席荒所提的人和事,自然是几十年前的陈迹。
    李百灵心中闪过疑念,他绝对不是感情丰富的人,为何提起这等陈年旧事之时,显
然很感触很怀念的样子?
    对,他只是放烟幕,他想给我一个很老的印象。
    其实他是否是昔年的席荒?
    曾否见过本门前辈?
    他的真实年龄可能正如表面看来这么年轻,所以他必须制造一些令人陷于错误的印
象。李百灵不开口,静静地望着对方c
    席荒等了一会儿,颔首道:“你的才智的确深不可测。”他显然已觉察出一些什么:
“不过论到武功方面,这都是要试过才知道的。”
    席荒停口笑一下,但这一次的笑容却大有森然恐怖之感。
    他仰首在灿烂阳光中嗅吸几下:“附近有三个男人,两个老的是谁我不知道,我猜
其中大概有一个是云涛妙手竺忍吧?这是辛海客带回来的消息让我联想起的。第三个男
人年纪很轻,一定是小关。我还记得他的气味,也没有忘记他惊世骇俗的逃遁功夫。”
    他冷冷道来,内容之精确实足令人毛骨悚然。
    “我还感到有一种压力。”席荒又说:“是不是那密宗红教至宝九骷髅秘音魔叉在
你身上?”
    这魔头实在很了不起,虽然她身上只是那紫府保心锁,但这件道家至宝,的确有祛
邪荡魔的神奇力量。
    李百灵含糊地嗯一声,不予置答。
    “这样说来,我有些不属于武功范畴的法力,对你已不构成威胁。在另一方面,我
看见你的眼神,我已知道你真元衰竭,你大概只剩三年寿命,你既然活不了多久,我又
何必向你出手?”
    “我不一定会天亡。”李百灵当真相当佩服对方,所以话声很庄重真诚:“我有我
的办法,这一点请你相信。至于武功方面,我亦不必亲自出手应付你。正如你刚才所说,
我这一边还有三位高手隐伺在侧,所以我根本不必担心武功强弱的问题。”
    “那要看你能不能摆脱我的神功吸力了。”席荒声音温和而又斯文;可是却有一种
奇异的震撼心弦的力量,令人心甘情愿地相信他的话:“三招之内,我把你吸到怀抱里,
那时别人如何能够帮你。”
    李百灵揭开面纱,绽出清丽动人的笑容:“别这么自信,我这边能克制你魔功的,
还有天铸剑这件神兵利器”
    话声未歇,小关好像一阵清风般飘到小白前面一点之处,顿时变成席荒和李百灵之
间的一重障碍。
    小关手中的天铸剑没有出鞘,但以他这等高手来说,拔剑击敌或拒敌,也不过是指
顾之事而已。
    李百灵清俏的脸庞仍然看得见。
    她含笑盈盈:“瞧,你不能不先打发小关,才轮到我。我承认我忍受不了你全力一
击,所以赶快发出暗号叫小关来帮忙。”
    她并没有任何动作,座下的小白却忽然退出了七八尺。
    这只通灵神驴动作之快委实惊人,看来即使没有小关在前面挡住,席荒亦不一定能
够即时扑到。
    现在已变成小关和席荒面对面相螃之势。
    小关可万万不敢怠慢,蓦然右手一伸手,天铸剑锵地龙吟出鞘,剑尖稳稳指住血尸
席荒。
    “你赌品很好,那三粒什么噼里啪啦丹,居然给鳗鱼精拿走也不反悔。”小关眼中
当真有迷惑之色:“你这个当世第一的大魔头到底是怎样当上的?你居然让鳗鱼精跑掉,
为什么呢?”
    “难道我应该反悔才对?”席荒反问。
    “当然啦,否则你怎么配做天下第一的大魔头?”
    小关理直气壮的样子,使席荒啼笑皆非:“胡说,人生中3B保没有赌输的时候,若
是输了就赖,那未免太没有风度了。”
    他们现在也在豪赌,乃是以性命为赌注的豪赌。李百灵本想提醒小关一下,叫他切
切不可松懈,但她终于忍住。
    小关在赌桌上向来精得像猴子,而在战场上似乎更精狡小心几倍。他手中之剑稳如
磐石,指住席荒,剑尖没有移动过分毫。
    “昔年的天外飞星杨岩,也曾用这把剑,用这个招式指住我。你跟杨岩是什么关系?
但我又听说你杀死他的侄孙杨炎,莫非你跟杨岩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这当然是很值得追究的谜团,怪不得血尸席荒并不立刻出手。
    小关眼珠才一转,席荒左手立刻掏出一叠七八张银票:“银子我这里有,你要多少
才肯说?”
    小关赶快装出烦恼委屈神情,其实他心中哪有丝毫恼意?不过作为一个大赌徒,心
意让对方猜中总是不大理想。
    “我已经赚了你不少银子,这回改一改彩头好不好?我只要你三粒噼里啪啦丹,还
附赠解药就行了。”
    小关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但是席荒本人却知道那血魄丹和解药实在极之难以制炼,所以连他自己亦十分珍贵
重视。
    “好吧,这儿是三颗血魄丹和三份解药。”
    席荒稍为考虑一下,终于让步。
    小关几乎是在同时之间完成几个动作!
    一是把天铸剑衔在口中,另一只手掏出一只锦囊,而腾出来的手则斜拂一下,把三
粒电急射到血魄丹捞住,放入锦囊。
    接着还有一小包解药冉冉浮空飞到面前。小关翻手接住,也塞入锦囊,顺便放回自
己口袋里。
    这连串动作顺利轻松得好像我们平常人喝一口茶一般,丝毫没有急促匆忙之意,甚
至使人觉察不到他的动作是何等神速精确、
    但小关仍然很突然地退了两步之多,才站得稳身形。
    这是平静的大海表面下的可怕急流暗涌。那三粒血魄丹体积虽小,可是每一粒传送
的力道,竟比大石头猛砸之力还要刚劲沉猛。
    小关连接三粒,轻柔地放入锦囊,那只是外表予人形象而已,其实小关已全力施展
出阿修罗大能力化卸。
    跟着解药小纸包飞到,小关也好像容容易易就放人锦囊。但这个小纸包的力道暗劲
乃是回旋往复的无上神功,方向有进有退。
    小关经验嫩见识浅,虽是极力装出很稳定的样子,最后仍被绵绵不尽的余劲冲得连
退两步。小关脸上仍然那副招牌式的笑嘻嘻神情,心中其实大骇,暗讨这血尸老妖果真
是名不虚传,神功内力奇诡莫测,教人不知道该怎样化解抵拒才好。
    另一方面,血尸席荒亦自震骇难言,背上沁出冷汗。像小关这样的一个流里流气的
小伙子,居然朗接住这一击。若是世上再出现两三个小关,则排名天下第一的凶邪之首
的他,也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小关笑吟吟开口:“我因杨岩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但跟李百灵却大有关系……”
    他说的本是实话,可惜用词有欠斟酌,稍远处的李百灵呸一声:“别胡说八道,谁
跟你有关系?”
    小关哈哈一笑,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当然是响亮而不重:“对不起,我这张嘴太笨
啦,该打,该打。”
    连血尸席荒也微微而笑:“唉,小关外表上这副无赖胚子,偏偏才智武功都深不可
测。平心而论,如果他配不上李百灵的话,则世上再也没有可堪匹配之人了。
    “但既然小关澄清了他与杨岩没有关系,那么他的天铸剑以及六阳罡神功,是谁传
授的?他怎能达到这等高妙境界,而居然能与我争一日之短长?”
    左方十余文远处,树丛后转出一人,头发箍着,灰衣大袖,竞是一个行脚头陀。
    这头陀三两步便已跨行了六七丈,站在席荒左方方位,单掌合十:“席施主,洒家
是少林不败头陀。”
    血尸席荒右方人影乍闪,出现一个清醒老者。他衣襟忽然敞开,露出贴身背心,背
心前面左右斜插着两排小刀:“老朽竺忍,久仰席荒英名,今日得睹风采,幸何如之!”
    席荒一一颔首还礼:“原来是两位当世名家,席某也不得不说声幸会。看来今日席
某已陷身你们两老一少的重围之中了。”
    不败头陀摇头:“洒家只讲老实话,我们三人现下联手,拒你之力可能尚有余裕,
但重围则远远谈不上。”
    血尸席荒面对当代两大高手竺忍和不败头陀,再加上武功诡秘莫测的小关,将自己
围在墓前,依然不慌不忙,反而微微带笑。
    但他笑得却像鬼域里吹来一阵阴风,道:“好!几十年来,席某总算遇上真正的劲
敌了,你们要怎样打法?是单打独斗?还是联手台攻?”
    不败头陀和竺忍互望一眼,面泛尴尬之色。
    的确,以他们两人在武林中的声誉和地位,若联手对付一个人,总觉得有些说不过
去,就算是侥幸得手,日后扬传开去,也不是一件光明体面之事。
    因之,两人在互望一眼之后,却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小关并不在乎这一套,他大声道:“像你这种大奸巨恶的坏胚子,人人得而诛
之,我们三人联手也算不了什么!”
    席荒依然带着阴晴不定的微笑:“你们是决定联手合攻了?席某再问一句,三位是
以武功和我对拼,还是动用魔功法术?”
    这一来,倒是把不败头陀和竺忍激起了无名火,因为他们两人,除了以真正武功对
敌外,根本不会什么旁门左道的魔功邪术。
    不败头陀狠狠地呸了一口道:“姓席的,洒家和竺施主一向光明正大,从不懂什么
魔功妖法,只有像你这种武林败类,才会不守正道,专以魔功邪法害人。”
    几句话骂得虽然不轻,席荒却依然毫不在意:“沈不败,这就是席某胜过你的地方,
据我所知,这位小关老弟也懂一些法术,不知他是否也是武林败类?”
    不败头陀楞了一下,刚要回话I
    小关仍是一股流里流气笑嘻嘻的抢着道:“不错。我小关是会一些法术,但我的法
术是专门对付坏人的,尤其你这种大奸巨恶。否则,只有坏人能施展法术,好人便要束
缚,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席荒并不以小关之言为怒道:“好小子,你口口声声说席某是大奸巨恶,试问我奸
在哪里?恶在哪里?”
    小关道:“你专以妖法邪术害人,把武林中搅的天翻地覆,号称字内三凶之首,不
是大奸巨恶难道还是万家生佛的大好人?”
    “原来你只能说出这么一点毫不足道的理由。”席荒面色忽变严肃:“所谓字内三
凶之首,只是一些不开眼的混帐东西对席某的诬蔑,你小关也不过人云亦云的角色,席
某隐居古墓多年,不问世事,这次离开大别山本府,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
为什么偏要把大奸巨恶四字,加在我头上不可?”
    小关肯定道:“还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命辛海客带着鬼刀哨的人马,夜袭马
家的藏宝库,劫取宝物,这事有是没有?你面前的竺老,就是为了这件事,才离开马家
找你算帐的!”
    席荒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显然,他对小关这番话,完全不表同意,而且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小子,凭你这
几句话,就该杀头三次。”
    小关怔了一怔:“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席荒道:“你应当知道,马家一向坏事做尽,在地方上是不折不扣的恶霸劣绅,尤
其马贵纪在皇帝老儿面前得庞,残害忠良,欺压无辜,连东厂太监都听命于她,席某派
人劫取马家宝库的不义之财,也算是替天行道,有何不可呢?”
    饶是小关能言善道,总嫌历练不足,猛听对方讲出这番话来,一时之间,竟是难以
反驳。
    席荒接着又说:“关老弟,在劫取马家藏宝库的那天晚上,听说你也在场,因而造
成你跟踪辛海客的机会,而发现了一件不能为外人公开的事,不知是真是假?”
    小关道:“你既然知道,不妨直说,何必问我?”
    “有一个叫林玲姑娘,她的哥哥染病在床,侄儿又得了急病,半夜外出求医,不想
遇上一个叫墨鱼的混账东西,骗说能为他侄儿治病,到了林家后,竟把那位林玲的姑娘
强暴,有没有这回事?”席荒问道。
    “有,有,我亲眼见到!”小关答得十分干脆,声调也十分响亮。
    正要再说下去,却见李百灵的脸色大是不对,不由急急顿住下面要说的话,暗道:
“糟糕,这种事怎能让她知道了,她知道以后,不知将对我有何感想?席荒这老王八蛋,
提这个干嘛?”
    席荒又道:“你能看到那位姑娘被强暴的经过,必定也看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我
的属下辛海客,却又挺身救了林家那孩子一命,又送了林姑娘的哥哥一颖血精丹,等于
救了两条性命,试问血尸门下的人,做的是善事还是恶事?”
    不败头陀听到这里,转头望了小关一限道:“有这回事没有?你可曾看见?”
    小关点点头道:“的确有这回事,而且我看得很清楚。”他偷瞧李百灵一下:“不
过,他说的第一件事,我看得并不清楚。”
    岂知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李百灵双颊更见红,啐了一口道:“你说你的,看我
做什么?”
    小关右手仍然以天铸剑指住席荒,左手摸了摸脑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不败头陀性子急,不由大声吼道:“姓席的,依洒家看来,你是满嘴天宫赐福,骨
子里却是男盗女娟。辛海客救人不假,也是小善难掩大恶。据说你在大别山古墓中,拘
禁了不少大江南北的武林人物,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也被你一网打尽,这些人多半是行快
仗义之士,你这样做,不是大奸大恶是什么?”
    席荒仰望着远处山边的天色,似有所感,脸色转为凝重,忽地叹口气道:“你这话
说得很对,我的确不该那样做。所以我决定把这边的事办完以后,回到大别山古墓正府,
就把监禁在奇冤狱里的一百多位武林朋友,除少数罪无可赦者外,统统放他们出来。”
    不败头陀冷冷而笑:“你还想回去么?”
    席荒退后两步,看不出半点和表情:“我看今天这一仗,还是免打的好,各位死在
这里固然不值得,席某死在这里对武林大局也弊多利少。”
    不败头陀实在所不懂像席荒这样的恶人,如果死了还有什么坏处,他问道:“此话
怎讲?”
    席荒是理由十足道:“因为一旦席某死在这里,那些监禁在大别山古墓里的武林朋
友,就永远无法活着出墓了。”
    不败头陀道:“你最好说得更明白一点。”
    “因为血尸门的人得知席某死讯,必定先杀尽监禁在奇冤狱里的百余人泄愤。你们
今天如果杀了我,必定误了大事。何况,纵然你们三人联手合搏,能否胜我,还在未定
之数。”
    不败头陀心意既定,也不想再罗嗦了,身形突起,宛如苍鹰般直飞起两丈多高,猛
然扑向席荒头顶,宽大的袍袖,抖得笔直,快如风驰电掣般扫向头顶,大有一举攫下人
头之势。
    一直没开口的竺忍,也随即右臂倏扬,四柄飞刀,分向席荒腹部鸠尾、中庭及双腿
筑宝、悬钟四处大穴暴射而出。
    竺忍和不败头陀两大高手,像是有某种默契,配合得恰到好处。
    纵然席荒武功已达出神人化的境地,顷刻之间,全身上、中、下盘同时被袭,而且
来势快逾闪电,也大感措手不及。
    时间急迫,千钩一发,使得席荒来不及施展魔功邪术。
    但见他双手交叉挥动,头摇脚摆,不知道用的什么功夫,竞把那些射来的四柄飞刀,
全部击落地上。
    不败头陀的凌空一击,也落了空。
    竺忍眼见飞刀虽被对方击落,但席荒左臂衣袖,却已划破两道长痕。
    不败头陀一击不中,双手一推,竟能借气流回冲之力,又飘落原
    席荒冷冷笑道:“两位果然厉害,如果小关老弟刚才以天铸剑及时出手,也许席某
真要当场溅血横尸了!”
    不败头陀转过脸去道:“小关,你怎么不出手?”
    谁知小关早把天铸剑插回剑鞘,双手捣着小腹,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几乎站立不住。
    不败头陀骇然失色,问道:“小关,你怎么了?”
    李百灵忙说:“小关,你过来,让我看看。”
    小关弯着腰,呲牙咧嘴的向李百灵走去。
    竺忍的个性却很暴躁,忍不住道:“席荒,你可是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席荒嘿嘿而笑:“席某一向做事光明正大,你如果认为是席某人动了手脚,那也只
能怪他太过贪心不足。”。
    竺忍楞了一楞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说!”
    席荒哼了一声道:“席某人的血魄丹炼来不易,昨夜打赌输给三颗,被一个叫小曼
的女人骗走了,今天他又骗走我三颗,这样下去.我的独门药物,反而变成你们的法宝
了。”.
    竺忍道:“原来刚才你给他的那颗血魄丹是假的?你这样做怎能算是光明磊落?
    席荒道:“血魄丹绝对不假。”
    竺忍道:“那么小关怎会变成了虾米?”
    一抹阴笑掠过席荒唇角,席荒道:“老实告诉你们,那血魄丹练成之后,必须由一
层特制的油纸包住,毒性才不致外泄,等使用时才把油纸剥开。刚才;我丢那三颗血魄
丹给他时,已经顺手剥去了油纸,所以他接住时已然沾上了剧毒。”
    不败头陀心中一凛,转头看去,此时小关正在由李百灵检查伤势,看样子似乎毒已
内侵,伤势不轻。
    不败头陀再瞧向席荒道:“姓席的,他虽然已经中了毒,你也先别高兴,小关已经
炼成了阿修罗大能力的神功,可以抵制一切毒性和外力内侵。
    席荒听了,笑得令人头皮发麻,道:“就算他练成了阿修罗大能力神功,但也必须
先运功护住全身奇经八脉,才可以使毒性不侵,而他是在毫无戒备之下中毒,再施展功
力已经迟了。”
    不败头陀道:“没有关系,你刚才也给过他解药。”
    席荒道:“不错,那的确是解药。不过,那解药已经失效,纵然还有一点儿效力,
也解不了他已迫人体内的奇毒。”
    不败头陀道:“既然解药已经失效,你为什么还要带在身上?”
    席荒道:“我是希望它还能有用。本来解药是应当装在玉瓶里的,不知是荒某哪个
属下把它放在纸包里,被我看到后捡起放在身上。刚才我给他的解药就是纸包装的,你
们想必已看到了。”
    “好个阴险狡诈的老妖!”不败头陀大叫:“洒家问你,你让小关怎么办?”
    席荒道:“他反正是离死不远了,不过,要给他办后事,也不必急在一时,本门的
血魄丹服过之后,半月必死,他是外侵并非内服,说不定还能活上个把月。”
    不败头陀几乎已近于气急败坏,无可奈何的道:“席荒,快把有效的解药拿出来,
只要救了小关,酒家与竺老就不再为难你了。”
    席荒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实不相瞒,解药固然有,但都藏在大别
山古墓的药室里,此处王氏古墓,不过是席某的临时居所,根本没有药物。”
    不败头陀不死心地问:“你身上还有没有?”
    席荒两手一摊道:“席某只想以血魄丹杀人,既然要杀人又何必救人,所以,此刻
身上已经找不到半颗解药了。”
    不败头陀道:“你既然以杀人为乐事,便是名符其实的大奸巨恶了!”
    席荒道:“席某杀的人是坏人。”
    “小关不是坏人。”
    席荒道:“他昨夜和那个淫邪妖女小曼独处一室,今天又骗取我的药物。连那个叫
墨鱼的狗蛋强暴大姑娘,他也只在宙外伤看而不出手相救,世上可有这样的好人?”
    这几句话,说来不疾不徐,有凭有据,使得不败头陀只能瞪着一双圆眼,半响无法
接腔。
    竺忍摸摸领下长须,缓缓说道:“席老……不管如何,现在救人要紧,这种解药,
为血尸门独门研制,你总要想想办法才成。”
    为了有求于人,竺忍对席荒的称呼也改变了,他本来是叫他席老妖的,临时把妖字
吃了下去,改称为席老,倒变成尊称了。
    席荒不住摇头道:“除非各位跟我到大别山古墓正府一趟,否则就没有办法。”
    竺忍面有难色地道:“我想在这所王氏古墓内,必定仍有药物,只看席老有没有救
人之心了。”
    席荒抬手一摸嘴巴,冷冷笑道:“席某说过,只救好人,不救坏人,这姓关的小于
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可说是坏透了顶,我杀他还来不及,若救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天
理?”
    不败头陀暴声道:“竺老何必跟他罗嗦,对付这种不可理喻的妖人,只有在武功上
见个真章才成,等到他跪地求饶的时候,即便不向他要,他也会乖乖地招解药拿出来。”
    “大和尚说得好!”席荒赫然大笑:“席某这双膝盖,除了上跪天地父母师尊,从
来不曾弯着沾过地面。两位的身手,刚才席某已经领教过了。”
    不败头陀大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席荒道:“那要看对付谁了,在席某来说,还没有把两位放在心上。”
    不败头陀道:“你想施展魔功邪术?”
    “笑话,”席荒把披肩长发甩了一甩,露出整个面孔:“席某今天绝不施展任何法
术,只以真正武功对敌,若你们两人联手胜得了我,马上就有解药。”
    不败头陀高大魁梧的身躯,像铁塔移动般一步步逼近席荒:“只解药的好,至少彼
此免伤和气。”
    席荒冷森森笑道:“彼此已经两度交手,还谈什么免伤和气,据席某最新得到的消
息,我的门下五鬼,秦森已被你们杀死,辛海客也被你们打伤,不知这笔帐要怎样算
法?”
    竺忍摇摇头,起了一阵干咳道:“冤仇宜解不宜结,动手过招,难保免伤亡,那些
事最好弄清楚了谁是谁非再作定论。”
    “怨仇是你们结的。我当然要弄清楚。”席荒皱眉头顿了一顿道:“好吧,解药我
可以拿出来,不过,你们必须从此不再过问血尸门下之事。”
    “那要看你以后的表现如何了。”不败头陀接腔:“你若能从此改邪归正,洒家自
然不再过问血尸门的事。”
    “说来说去不过如此。”席荒咧嘴笑着:“席某本来不邪,如何改邪?本来很正,
又如何归正?”
    人往往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谁又承认自己邪而不正呢?现世的伪君子、假道学,现
代的智慧犯,又谁不是打着正字旗号的呢?
    “你的意思是今天非拼个你死我活才成,那么洒家就豁条老命,决定跟你拼了!”
不败头陀又步步逼近过去。
    席荒望着不欧头陀,像若无其事一般。
    许久,他才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来大和尚非要置席某于死地不可了?好在席某今
天不想死,你们几位也用不着天折,我决定到墓里给你们取解药就是。”
    “你答应了?”不败间陀不再前进。
    席荒道:“不过,席某进墓之后,要好好休息休息,不想再出来了,你们谁随我进
去?”
    不败头陀刚要跟进,却被竺忍一把拉住道:“沈兄不可莽撞,墓内机关重重,进去
之后只怕就别想出来了。”
    不败头陀被竺忍一语提醒,难免也犹豫起来。
    席荒嘿嘿笑道:“席某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各位如有顾虑,不妨统统入墓,以四位
的武功,其中又有人懂法术,连一座墓道都不敢进入,岂不成了笑话?俗语说‘不入虎
穴,焉得虎子’,你们要想消灭血尸门,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败头陀转头望向李百灵。他知道李百灵心思缜密,灵台洞明,很多疑难不决之事,
都会有所取舍。
    岂知李百灵仍在为小关检视伤势,对他们和席荒之间的对答,深似不闻不觉。
    席荒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道:“你们最好早做决定,席某时间宝贵,不便久候。”
    还是竺忍径自做了主张:“席老,这样吧,你入墓之后不再出来也无妨,墓中有你
的不少手下,尽可把解药交给他们送出来。”
    席荒鼻翅一掀,哼了一声道:“看你们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样子,谅来也办不了
大事。既然如此,席某就说声再见了!”
    席荒说完话、转过身,无声无息的隐人墓中。
    不败头陀和竺忍,直到这时才走近李百灵和小关面前。
    “李姑娘,关老弟的伤势究竟如何?”竺忍关切无毕问。
    李百灵幽幽叹一口气:“他的确中了血魄丹的奇毒,必须及早救治。
    竺忍再问小关道:“小关老弟,你此刻觉得怎样?”
    小关的脸色,白中有点儿泛青,伸了个懒腰,似乎毫不在意地笑笑道:“是有点儿
不舒服,但不要紧。”
    他望了李百灵一眼道:“我本来是早已必死之人,这条命是她救的,这次如果死了
也是命中注定,只是令我不甘心的,是今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李百灵娇届上泛起配红,双眸也现出莹莹泪光,道:“小关,你胡说些什么……”
    这情景,使不败头陀触景生情,回忆起自己的幕幕往事,长长吁了口气道:“李姑
娘、小关,这些天来的相处,洒家觉得你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谁都不应该把你
们拆开。洒家虽然是出家人,但情关的劫魔,在你们年轻人面前,也算是过来人了,正
因为洒家当年也曾为情所苦,所以才越发觉得你们的感情值得珍惜。”
    小关呆了一呆,似乎已忘记体内中毒的痛苦,道:“您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四大
皆空吗?”
    不败头陀道:。出家人也是人,岂能没有七情六欲,不过,当年洒家还是少林的俗
家弟子时,和一位的姑娘发生一段情……直到失去这段情时,洒家才万念惧灰的正式削
发出家,唉!算起来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小关听得十分入神,两眼也跟着不住眨动,问道:“您和那位姑娘的恋情,为什么
得不到圆满收场,莫非是那姑娘红颜薄命离人世?”
    不败头陀道:“她没有死,现在仍在世上。”
    小关道:“您为什么不去找她?想是移情别恋,爱上别的男人走了?”
    不败头陀道:“她不会变心,水远不会变心,就像我现在一样,耳朵里还有她的声
音,眼睛前也有她的影子,我相信,她水远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就像我永远不会爱上别
的女人一样。”
    小关道:“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替您去找她。”
    不败头陀道:“不成,她住的地方,任何男人都不准踏进一步,洒家不能破坏人家
的规矩。”
    “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吗?这倒是奇闻了!”小关楞楞的,声调也提高不少,两手又
习惯的在掳袖子。
    不败头陀目光掠过李百灵:“当然有,不信你可以问李姑娘。”
    小关随即也望向李百灵:“小家伙,还是你聪明,你真的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不准
男人接近的地方么?”
    李百灵明如秋水的眸子眨了几下:“莫非大师说的是隐湖秘屋?”
    不败头陀无限感慨地长长一叹,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隐湖秘屋。”
    李百灵仰起脸来,像是从回忆中捉摸一件不可预知的物事:“我离开隐湖秘屋已经
五六年了,我的师门人数不多,上上下下不超过二十人,大师的这位昔日红粉知已,只
要说出名字来,我一定认识。”
    不败头陀双颊霎时微见抽搐,神态趋于颓丧地道:“不必了,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
一切风平很静,何必再起波澜。”
    小关却忍不住急急插嘴道:“大师要想得到隐湖秘屋的消息,您只有问她,机会不
可错过。你还是快些说出那位女前辈的名字,至少,小家伙会告诉您一些女前辈这多年
来的情形,您知道了也好放心。”
    不欧头陀脸上的肌肉又急剧地颧动了一下,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行,这与
她的名节有关,洒家不能让她的形象,在任何人的心目中有一些瑕疵。”
    小关猛摇其头,大大不以为然地道:“这对她的形象又有何损,您刚才说过,谁都
难免有七情六欲。她当年和您发生感情,又有什么不该?李姑娘也是从隐湖秘屋出来的
人,您可知道她还曾经嫁过人?”
    “洒家知道,她曾做过朱伯驹的媳妇,但李姑娘是离开隐湖秘屋不再回去的人,自
然和她不能相提并论。”
    小关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李百灵以眼色阻止。
    不败头陀谁是一时之间,心情很难平静,他跟光瞥过身边的竺忍:“还是竺老沉得
住气,他和洒家同样有着一段为情所苦的往事。”
    竺忍连忙以眼色制止道:“大和尚,你今天是动了凡心了,不怕我佛如来,将你打
入阿鼻地狱。”
    但不败头陀却不肯打住,继续道:“竺老当年和丐帮高手通天玉郎钱逸并称武林两
大美男子,风流韵事,在所难免,竺老独身一人,在马家隐居了三十年之久,他是为了
什么,你们总能想出一点儿端倪来。”
    李百灵和小关不由齐齐向竺忍望去。
    竺忍索性转过身去,背起双手,不再理会。
    不败头陀叹口气,又道:“也许是无巧不成书吧,竺老那位相恋的姑娘,也是隐湖
秘屋的人。”
    小关脸色一紧,大声道:“好家伙,那实在太巧了,还有,就是由两位老人家的倩
史看来,我想到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不败头陀问。
    小关道:“第一、隐湖秘屋中的女孩子,都是清丽脱俗的,两位老人家的恋人不必
提了。”
    他偷偷瞧一眼李百灵:“我虽然没见过那位女前辈,但这一位就在眼前,小家伙我
看来十分美,二位前辈评论呢?”
    李百灵听听得红晕飞颊,耸起柳眉,娇叱道:“你是已经中了毒的人,还胡扯些什
么?”
    小关毫不在意地道:“中毒归中毒,讲话归讲话,只要我一天不死,谁能把我的嘴
封上,何况,我讲的都是实话。”
    不败头陀道:“你讲的确实不假,说句心里话,洒家自从见了李姑娘,又知道她是
隐湖秘屋出来的人,便有一种说不出亲切感,几乎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洒家那位的影
子。小关,还有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小关道:“第二件事情。隐湖秘屋的规矩必须改一改。”
    “为什么?”不败头陀口中虽然在问、心中却有着同感:
    小关又道:“因为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是与生俱来的,不能过于压制,就以那两位
女前辈来说,她们之所以和你们两位老人家不能有圆满的收场,大约不外是被门规所限,
所以到头来必定痛苦一生。隐湖秘屋不是姑子庙、连姑子庙都可以有十方施主进出,隐
湖秘屋的门规是否太不近情理了呢!”
    不败头陀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道:“世上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诫律,还是
别妄加评论的好。”
    小关哼了一声道:“小家伙,你是隐湖秘屋出来的,刚才我说的对不对?”
    李百灵抬手撩下帽沿轻纱,使我无法看出她的表倩:“你问我,我又问谁?”
    小关道:“回去问问你师父,看她怎么说?”
    李百灵道:“我师父只管练功养性,不管这些。”
    小关道:“小家伙,你好自私,只管自己自在,不管别人死活。”
    李百灵道:“我有什么自在?”
    小关道:“你出了秘屋,又嫁人,又交……”
    李百灵道:“又交什么?你说!”
    小关道:“交……交……交好运,对吧?”
    席荒果然守诺,送过解药,如同鬼魅般离去了。小关将解药服下,自是健朗如初,
正与李百灵说笑,不知何时竺忍离去了。
    两人正自寻找,偶遇宫道,便一同住进这家客栈。
    小关和李百灵昼长无聊,便来到宫道房中,希望能知道一些缉凶办案的进展情形,
必要时也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正好小荷花也在宫道房中。
    宫道亲切地招待小关和李百灵坐下,并为他们沏上两杯上好的茶。
    “宫道兄远离安庆,始终在河南地界打转,只伯对贵宝地那件血案,不容易查出什
么眉目来吧?”小关喝了口茶问。
    “在下近月来所以和小荷花姑娘一直逗留在河南地界,是听说做案的元凶霜龙公于
也来到这里,缉凶捕盗,自然要蹬随主凶的行踪行动。”
    “可有什么眉目?”
    宫道向小荷花努嘴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有了着落,小荷花姑娘,你就告诉
李仙子和小关兄吧!”
    小荷花低下头,一边抚弄着衣角:“昨天深夜,有人从门缝塞进一张纸条,上面写
着霜龙公子要我今天正午时分在城外山坡上的土地庙后见面。”
    小关心中一动:“你去是不去?”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怎可不去。”
    “你去了又怎么样?”小关紧迫一句。
    小荷花转头望了望宫道:“我只能引他出来,至于要怎样缉拿他,那就是宫捕头的
事了。”
    小关再问宫道:“宫捕头,你自信能捉住霜龙公子么?”
    宫道虽面有难色,却仍不得不挺起胸脯道:“在下只有尽力而为了,既然好不容易
找到他,怎能白白失去机会。”
    小关不由抽起鼻子,冷冷的笑了起来:“宫道兄,你别觉着不错了,听说那霜龙公
于是出了名的三大恶人之一。五年前,江湖上只有三凶两恶,由于霜龙公子的崛起,才
变成现在的三凶三恶,可见这人不是易与之辈,你虽然武功不错,比起人家来,只怕还
差得太远,你若真个单人独马去缉捕他,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宫道面孔涨得青紫,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可是总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本来,
在下想求关爷和李仙子帮忙,又不方便开口。”
    小关哼了一声:“宫捕头,你真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号的大傻蛋,咱们也算老朋友了,
你既然知道我和李仙子住在这里,就该将这消息一大早就对我们讲,难道还怕我们抢了
你的头功?”
    宫道大喜过望,立刻起身抱拳称谢:“在下真不知要怎样感谢二位才好,有了二位
大力相助,相信一定会把凶手手到擒来。”
    小关再看看小荷花:“你弟弟的伤势,该已经好了吧?”
    小荷花立时泪珠滚落双颊,幽幽叹了口气:“他又中了奇毒。只怕不行了,除非现
在能得到仙丹灵药。”
    小关楞了一楞:“查了是什么人下的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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