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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烈道:
    “当然啦!我猜这一定是为了存心活捉之故,前门如果偶尔有朋友客人出入,便不
好在屋内布置太多机关,所以乾脆用狠毒手法,封闭起来。亲朋到访时,只须通过外面
的花圃,那一定不会太困难的。我是指奇门阵法而言,因为有毒花卉方面方面只须一点
解药,就可以通过了。”
    欧阳菁道:“唉!你倒是想得很多,也很有道理。”
    阿烈道:
    “所以我们非得想法,从前门进去不可,但愿我到时能弄得开那扇大门。”
    欧阳菁笑道:“你先设法通得过花圃,再为大门伤脑筋不迟。”
    阿烈道:
    “那不难解决。反正咱们已破去一半威力,剩下只是阵法问题。假如我刚才所说的
理论没错,则这座奇门阵法,应该不会太过深奥才对。”
    他们迅快回到前面,欧阳菁首先给他两粒药丸,塞在鼻孔中,然后教他抱着她,站
在墙上,以便观察整座阵法的脉络门户。
    她看了一会,长长透一口气,说道:
    “你猜得一点不错,我们只要用条绳子作为工具,就可通行此阵了。”
    阿烈道:“我身上那有绳子?”
    欧阳菁道皱眉道:“那便如何是好?”
    阿烈道:“你要用绳子捆缚什么物事?或者可以找个代替之法。”
    欧阳菁道:
    “不捆缚什么,而是拖着此绳,入阵后万一迷失了,便可循绳往回走,出阵后重新
计算过。”
    阿烈道:“若是如此,何不找些枯枝石头,没途做记号呢?”
    欧阳菁道:
    “你以为别人皆是傻子么?法子我也想得到。然而一旦迷失阵中,耳目尽失灵效,
料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些记号有何用处?所以必须是绳子,用手牵引而出,方有脱
身之望。”
    阿烈道:“原来如此,但那也不是没有法子解决的。”
    他随口道来,全然不加思索,可见得他才思敏捷之极。
    他接着道:
    “我从衣上撕一条布,抽出线楼,接将起来,要多长有多长。唯—缺点是容易扯断,
切切不可使力。”
    欧阳菁虽是个女儿家,但一辈子也没碰过女红针线,是以想不到此法。当下甚感佩
服,但口中仍然以不屑的口气道:“笨瓜,谁要用力使劲呢?”
    阿烈也不跟她多说,迳自从襟底撕下布条,迅快拆了许多股线。欧阳菁赶快打结连
接起来。
    两人夹手夹脚,一下子就接了数丈长的一条细线。
    她道:“行了!先进去瞧瞧,如若不够,到时再接不迟。”
    阿烈把一端缚在树根,另—端已绕成球状,所以很方便,只须一味转动放长便是了。
    在欧阳菁指挥之下,奔入那片花圃锦簇的园圃中。假如她循大路一直走去、本是很
简单之事,但由于这是一个奇门大阵,她非得左弯右绕不可。因此明明可以一步跨过,
弄到结果,却得兜上老远。
    幸而越定越接近那青色石屋,因此阿烈不便多说,日光四闪,小心观察周围可有没
有奇异的动静征兆。
    又走了一会,欧阳菁轻轻道:“糟了。”
    阿烈停住脚步,道“什么事?”
    欧阳菁道:“线用完啦?”
    阿烈松一口气,道:“再接长不就可以了么?
    欧阳菁道:“谁不知道?但还要接多长呢?”
    她话声之中,透出强烈的苦恼。
    阿烈惊讶地向前用力瞪视,促见只隔一排花畦,也不过是三四尺宽.便完全脱出这
奇门大阵的范围了。
    因此他有两种想法,一是他目下所见,完全是幻象。二是这一排泥畦,虽然实实在
在只有那么一点距离。
    但由于奇门阵法之故,已变成高沟深堑,不可飞越,如若存轻视之心,强行越过,
将有非常之祸。
    这么一想,他委实不敢乱动。由于背负着人的缘故,接长那线的任务、便由欧阳菁
自己动手了。
    她弄了一会,突然身子一震,道:“糟透了。”
    阿烈吃一惊,忙道:“又有什么事呢?”
    欧阳菁道:“那线头掉在地上啦!”
    阿烈听了,心神方始恢复安定,忖道:
    “她真是爱大惊小怪,线头掉了,捡起来不就行了?”
    但他终究没有笑她或是说她,只道:“让我找找看。”
    欧阳菁忙道:
    “小心,不可妄动。那线头不在手中,只要移动了一点点,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阿烈听她说得严重,不敢动弹。低头看时,只见那一截线头,就在三数尺外的地上。
只须跨过一步,弯腰就可以拾起来。
    然而这也可能是为幻的景象,说不定真的线头其实就在脚下,但使人看起来却是在
数尺远之处,只要移步去捡,立时陷入阵法禁制之中。
    阿烈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欧阳菁苦恼地道:“我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阿烈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会失手的,真是……唉!”
    欧阳菁嗔道:“我就是这么不小心的人,你为何不自己做?现在却来骂我?”
    阿烈不想吵嘴,只好忍气道:
    “我绝不是骂你,你别生气,回头我给你赔罪。”
    他低头一望,忽见那截线头,似乎移开了三四尺,心下大为惊讶,暗自忖道:
    “敢是被风吹的么?但分明没有风呀?那么一定是幻象了!幸好我没有鲁莽去拾,
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菁在他耳边,呼吸之气喷得他耳根热呼呼的,她懊丧地道:
    “真气人,线头怎么掉落的呢?这一定是那阵法的力量使然。”
    阿烈道:“你不用自己自怨自艾了,那线如此细小,任何人都难免失手。”
    欧阳菁道:
    “别的人失手不出奇,但我却是受过训练的人,若在平时,绝对不会掉落的。唉!
那时仿佛有人一抽那线,才滑出我手中。”
    阿烈连忙回头张望,可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仿佛见到花园外有人影一闪。
    他瞪眼茫然,忖道:“假如有人,也一定是躺伏在那矮墙之下。”
    旋又掠过一念,心中暗暗责怪自己道:
    “我还查看做什,明知眼前所见,是虚幻不实的景象。因此,就算看见有人,或是
见到了奇形怪状的魔鬼,亦无须吃惊、简直无须浪费时间去看呢!”
    欧阳菁说道:
    “飞卿,你蹲低身子,伸手在两脚附近的地面摸一下,希望能摸到那截线头。”
    阿烈如言蹲低,此时她整个人伏在他背上,所以他不用抄紧她双腿,腾出的双手,
开始在可及的地面,慢慢摸索起来。
    他虽是看见那截线头,就在数尺距离之外。却不去管它,小心的逐寸摸索地面。摸
了已会。毫无所得,当下向欧阳菁道:“你没瞧得那截线头,对不对?”
    欧阳菁道:“那还用说么?假如我瞧得见。何须叫你摸索?”
    阿烈哑然失笑,但更加确确定自己所见,乃是幻象。因为相距如此之近,她居然瞧
不见,可知这是奇门大阵的妙用,目的是引诱他移步过去捡拾,以使他们陷溺更深,无
由自拔。
    他的目光茫然地透过了那畦花卉,落在那幢青色石屋上。虽然一切无殊于末入阵以
前所见,可是阿烈深深相信,假如迳自越畦而过的话,必定陷入很奇怪的险境之中,例
如地面有个大窟窿,使他们跌落去之后,爬不出来。
    忽见那扇漆黑的大门。开了一线,并且有人影闪出。
    阿烈心中忖道:
    “来了,奇门大阵的威力发挥啦!总得有点变化,才能使我们失陷更深而神智不清
啊!”
    他一眼掠过,已看出这条人影,是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她的行动飘忽迅快如鬼
魅,望左边移去。
    阿烈虽曾盯着她的面貌,然而只见到青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出眼耳口鼻,因而使
他泛起朦胧不可捉摸之感。
    当她往右迅移之际,阿烈放弃了看她,却向相反的方向望去,心想”
    “这一边也应该出现一些奇怪的景象才是。”
    结果大门左边完全空寂如故,而那个青衣女郎,亦从右连绕近花圃中的他们,默然
站在两三丈之外。
    阿烈的目光游扫过来,经过那青衣女郎之时,绝不停顿,好像没有看见她的存在一
般。
    欧阳菁也转头四望,满面尽是迷茫苦恼之色,然后道:
    “你的头别转来转去好不好?”
    阿烈忖道:“是呀!明知一切景象尽皆不真,有何可看?”
    口中使应道:
    “这真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对不对?我只是习惯地乱看一气而已!你可曾瞧见什么
幻象没有?例如几十个没有头颈的人。”
    欧阳菁娇躯微微发拌显然害怕起来。但她却不知不觉的转头四望。然后把面庞埋在
他项肩之间,道:“没有,我什么都看不见。”
    既然她没瞧见两三丈外的青衣女郎,则此女必是一个幻影无疑。
    他的目光再闪掠过那个青衣女郎,心中一边作此猜测,一面又发现那女郎乃是用一
块薄薄的青纱,遮住了面庞。
    这也许是远远望去。使人感到她面貌朦胧不清之故了。他觉得很可笑,因为居然能
够很合情合理的解释这个幻影没有眼耳口鼻的原因,而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幻影。假如这
青衣女郎突然变成青面撩牙,七窍流血。那时便又如何呢?岂不是万分可怕么?
    总之,他胡思乱想的结果。使他可也不敢再向那青衣女郎望去。同时双手仍然不停
的摸索地面,切望赶快找到线头,然后沿线逃出这座奇门大阵。
    欧阳菁喃喃道:“如果只有我独自在此.一定会活活骇死了。”
    阿烈道:“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以后你对人可别那么凶才好。”
    欧阳菁叹一口气,道:
    “我本来也不想很凶的对人,尤其是你,但有时候又气不过。”
    阿烈道:
    “好啦!等听们能逃得出去。才讲座这些问题吧!我可不是故意气你,而是真真实
实的没有一点惊惧、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一面说,一面略略移转身子,以便双手可以摸到更远的范围。
    他的眼角仍然看得见附近那个青衣女郎,那青纱后面的容貌,他实在极渴想知道是
什么样子。
    欧阳菁苦恼地叹一口气,道:
    “学到用日才方恨少,这话一点都不错。唉!我怎会迷失的呢?”
    阿烈道:“别害怕,这一点点地方,咱们爬也爬得出去。”
    这话说时,特意提高声音,但他无论如何,再不向那青衣女郎瞧看。
    原来他忽然发出奇想。暗念这个青衣女不管是幻影也好,真人也好,反正装作没有
看见,等下去一定可以晓得究竟有何变化。
    如果万一是真人,则他装作没瞧见,自然是有利无害假如是幻影,自然以不看为妙,
免得被她变化的形象所迷。
    此时,他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那段线头,又开始缩退。这一回看得很清楚,却不
是像早先那般只缩退数尺,而是一直移缩,霎时已失去影踪,一望而知有人在远处抽拉
所致。
    他也不向外面张望,虽然早先曾经仿佛看到人影一闪。不久,眼角瞥见那青衣女郎
身边,多出一个人。
    这一个的装束颜色与早先那个完全一模一样,他故意茫然四顾,目光来回两度掠过
她们。
    表面上他似乎全然不见二女的存在,但事实上他仅匆匆扫瞥,已辨出两女的不同之
处。
    第一个女郎的腕间,有一只金镯,身量也较为高些,第二个的秀发上,好像有有只
玉簪。
    他轻而易举地把背上的少女,挪到前面,以两臂横抱着,心想:
    “假如有人袭击的话,我只须转身以背硬挡。如把她负在背上的话,则后面有人袭
击,伤了欧阳菁,自己可能还不知道。”
    忽然听到那两个女郎窃窃低语,戴金镯的高个儿说道:
    “哟!这小子好大的气力。”
    戴玉簪的女子道:“那女孩子很瘦小,算不了什么,你就爱大惊小怪。”
    高个儿冷晒一声,道:
    “你才是有眼无珠呢!看他们的情形,好小伙子必是一直背负着她,走了不少路之
后,至今他还不见有倦色,所以我才说他气力大。”
    阿烈听到此处,登时想到了两点,一是许多人在观察事物时,总是从极细微之处,
看出很多道理,因此,防范之际,必须杜绝这些小的漏洞才行。其次是这两女多半不是
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人。
    可是他却没得到欧阳菁的任何示意,照理说她不应该没看见,更不会听不到她们的
谈话才是。
    假如她居然看不见听不着,则这两个女郎,是真是幻。实是难以辨别了。
    纵然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可是阿烈仍然有一种感觉,认为她们是活生生之人而不是
幻影。
    只听那个戴玉簪的青衣女笑道:
    “好吧!不管他气力多大,但既然闯到此地,早晚也变成了乙木宫的人了。”
    高的身量的女子道:
    “当然啦!据我所知,凡是到得此地之人,都没有一个能逃得掉的。我们且去看看
那三个家伙,这边等一会再收拾不迟。”
    戴玉簪的女子道:
    “不大好吧?宫中恰是空虚无人之用,我们倒后面查看,却被他们掏跑了,怎么办
呢?”
    另一女道:“笑话,我只担心那三人会逃掉,此处何须忧虑?”
    她们随即转身行去,隐没有黑门之内。
    阿烈立刻低声道:“欧阳姑娘,你现下看见什么景象?”
    欧阳菁道:“看见一转黑漆,难道你看得见么?”
    阿烈道:
    “对了,我以为怎么忽然撞入黑夜之中了,照你所说,凡是迷失在阵中之人,都是
看不见任何物事的,对不对?”
    欧阳菁道:“废话,如果不是这样,又能看见什么?”
    阿烈道:
    “你别火气这么大行不行?我只想知道,会不会看见幻景异象而已。”
    欧阳菁道:
    “现在不会,等我们陷入死门之中,那就幻象纷呈,随心念而涌现。我们现在还能
交谈,证明尚未陷入中枢死地。”
    阿烈道:“假如你所说的不错,那么我就要试上一试了。”
    欧阳菁讶道:“你试什么?”
    阿烈道:
    “我虽然听你之命,转来转去,但有一点我知之甚确的,那就是听们眼下正站在最
内面的一小径上,只要跳过这一畦,就可以看见那黑木门下的台阶了。”
    欧阳菁一惊,道:
    “你晓得当真如此么?假如没有弄错,那你就跳过去试
    阿烈突然间涌身一跳,竟是全无阻拦地跃过了那一畦草地,安然站稳。
    怀中的欧阳菁身子一震,喜道:
    “哎!我们果然跳出阵法了,我又看得见啦!”
    阿烈道:
    “别作声,照理说我们应该逃走,可是假如此屋有人追赶,终究逃不掉,倒不如深
入虎穴,探看此地有何秘密?”
    欧阳菁道:“你胆子忽然变得这么大,实在令我感到难以置信。”
    阿烈道:“这算得什么?”
    说时,大步拾阶而上。霎时到了门边,只见双扉未曾关紧,留有一条缝隙他从缝隙
中望入去,但见里面便是一座高大的厅堂。不过当中还隔着一个天井,而天井过去,则
有一扉高大宽阔的屏风隔住视线。
    他推门闪身而入,欧阳菁回望一眼,道:
    “唔!这不是好地方,我已嗅到了邪恶,诡异的气味了。”
    阿烈道:“那是香烛气味,莫非里面供着什么神灵么?”
    欧阳菁道:
    “是的,果然是香烛气味,但此屋非观非庙,如何会供奉神灵?”
    阿烈记起那两女所说的“乙木宫”一词,忖道:
    “虽然此屋外形不似寺庙,但既称为宫,想必是供奉什么神道的地方。”
    他一直走过天井,转入屏风,放眼一看,顿时呆住。
    原来眼前这一间相当宽敞的大厅堂,四壁都系持帷幔,彩霞绚烂,地上铺着青色的
厚毡,屋顶有几盏玻璃大吊灯,闪映出霞光采气。单单是这一瞥之间,便足以令人目迷
五色,但觉此地备极豪华之致。
    对面的墙上,有一道穹形壁龛,帐幕深垂。下面一张宽长的檀木供桌,放置着大小
十余盆盛开的花,嫣红姹紫,灿烂夺目。
    阿烈趔趄不前,欧阳菁又道:
    “真是咄咄怪事,这是什么所在?单是这等阵设气派,世间已罕得见了。喂!过去
看看壁龛内供的何神道?”
    阿烈道:“我也很想过去瞧瞧,但不敢鲁莽。”
    欧阳菁道:“那我很鲁莽,是不是?”
    阿烈道:
    “我没有这样说呀!你别误会,假如只有我独自一人我早就跑过去揭开帐幕,看个
究竟了。”
    欧阳菁道:“哦!原来你是嫌我累资。”
    阿烈道:
    “别呕我行不行?现在我们身入险地,正是同身共济之时,如何还能拌嘴浪费时间?”
    欧阳菁哼了一声,道:
    “刚才我说已嗅到邪恶诡异的气味,你却说那不过是香烛的气味,但如今又说是身
陷险地,这样说来、那竟木是香烛的气味了?”
    阿烈道:“算我错了,行不行?”
    欧阳菁道:“什么算不算的?你简直就是错了。”
    阿烈为之气结,道:“好,好,我错,我错!目下姑良又能何高见呢?”
    欧阳菁道:
    “第一要紧的是先看看供的是什么神道,这样我们才能据以推测此地的来历,阁下
不反对我这个鄙见吧?’
    阿烈何曾不是这样想,但他一进来时,就首先想到如何方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免得
这“乙木宫”之人,看出他们曾经到过此地;
    在她催促之下,灵机一动,迅即把她放下,自己脱鞋子,道:
    “有烦你拿着鞋子,我过去瞧瞧。”
    欧阳菁无可奈何,只好替他拿鞋,但见她皱起鼻,说一声“臭死了。”
    阿烈抱她走入堂内,脚下踩着厚软的青毡,觉得很舒服。
    他们一直走到供桌前,都平安无事。他改用一臂抱着欧阳菁,腾出一手。揭开帐幕。
    目光到处,但见这壁龛相当的深阔,上端有光线透入,故此相当明亮,龛内的神像,
遂得以一目无遗。
    他们注目看时,都吃了一惊,连忙移开眼睛。
    欧阳菁啐了一声。道:“真无聊,这也算是神道么?”
    阿烈没有开口。目光忽又回到神像上去。但他立刻又吃了一惊。原来门外传来一声
尖叫。
    那是女子的口音,他不必寻思。已直觉地知道必是那两个青衣女子,回到前面来时,
发现阵内已杳无人迹,所以其中之一,失声尖叫。
    欧阳菁当然也听见了,道:“喂!外面有人。”
    阿烈道:“糟,咱们还未找到藏身之地。”
    欧阳菁道:“快躲入龛中。”
    她停顿一下,才又道:“真该死,我们还是躲到别处吧!”
    原来这座高大光这壁龛内,有两座神像,有如真人那么大小,乃是用白色的玉石雕
琢成的。
    这两座白石人像,雕工精美,鬓发眉唇等处,皆曾点染颜色,黑发朱唇,双瞳漆亮,
栩栩如生。
    使得他们吃惊欲避的原因,是这两尊白石人像,乃是一男一女,都赤裸着躯体,半
搂半抱,做出极为淫亵的姿态。
    这等景象,落在年纪较大的者江湖眼中,不但不会吃惊,反而会注目欣赏,但这对
年轻男女,终于纯洁心地,如何能当异性面前,多看这等淫亵的景象?所以他们一望之
下,刚看出是怎么回事。已自心头鹿撞,连忙移目避开。
    因此之故,欧阳菁才会认为匿藏此处十分不妥,阿烈亦感到如是,应声道:
    “你说得是,我们到别处另找隐匿之所。”
    话声甫歇,外面那扇大门发出响声,阿烈回头一望,已知道没有机会选择了。因为
他必须走出屏外,另觅通道,但这么一来,自然会被进来之人碰见了。
    他只好腰上一用劲,窜上供桌,随即跨入龛内,放下帐幕。还得赶快用手定住帐幕,
不使摇晃。
    转瞬间已听到两女说话之声,其中一女道:
    “他们怎敢还往宫内闯呢?”
    另一女道:
    “别慌,我也认为他们不敢,但我们先来查看一下,假如地毡上有泥土灰尘,便不
必往别处瞎找?。”
    她的同伴道:“地毡上片会留下尘土呢?”
    另一女道:
    “你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这销魂殿内规定须得赤足,方许踏入。因此假如他们入殿,
鞋底的尘土,定然会污了地毡,即使事先曾经跺脚抖落尘土,但我们小心点查看,总有
些小污痕的。”
    她的同伴道:
    “这话甚是,好,我们小心点查看,假如此处不留任何痕迹,那么就可以肯定他们
必是循原路逃回去了。”
    隔一会,其中一女道:“没有,半点尘土之迹都没有。”
    另一个也同意道:
    “不错,我们决点进去。唉!欢喜仙子保佑啊,切莫叫主上这刻驾到才好。”
    她的同伴也忧愁地叹口气,道:“只怕我们已没有时间可追了。”
    外面已没有声音,阿烈透一口大气,把帐子掀开一点,向外望去,但见已无人迹。
    当下低声道:“欧阳姑娘,我们走呢抑或是另觅藏身之处?”
    欧阳菁向那两座欢喜仙人望了一眼,白玉般的面庞上泛起了一抹羞红,那对大眼睛
突然变得朦胧迷茫。
    她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声音略显含糊不清。
    阿烈见了她这般情形,心神一荡。要知他已非复是无知童子,因此之故,绮念欲焰
蓦地升起。
    他不自觉地双臂一紧,欧阳菁吃一惊,道:
    “哎,我都透不过气啦!”
    阿烈猛然警觉,忙忙努力收摄住心猿意马,沉思当前局势,片刻才道:
    “我们已不能逃出此地了,只好在这座屋子内另寻匿处,因为她们说此屋主人随时
随地会回来,咱们出去的话,可能在路上碰上”
    他停了一停,又道:
    “这座青屋占地相当的广,早先我们查看过了。因此,定然还有许多可以藏匿之地。
这一间销魂殿,我们实在不宜再躲下去。”
    欧阳菁道:“你准知还有更好的藏匿处么?”
    阿烈道:“总比这儿好啊!”
    他拔帐而出,跳落地上。
    欧阳菁在他怀中,偷偷向那兀自摇晃的青幔,投以一瞥。她虽然已看不见那两座欢
喜仙人,但早先的一瞥,印象深刻之极好像还在她眼前浮现。
    他们向前走去,才走了五六步,阿烈突然停住脚步。原来一阵声浪,从屏风那边的
大门口传来。
    他们一听而知乃是有好几个人进来,是以既有纷杏的脚步声,亦有交谈的声音。
    阿烈几乎呆了,旋即迅快转身,向壁龛奔去。好在这回是轻车熟路,毫无阻滞,转
眼已入龛内。
    欧阳菁也伸出双手,帮忙使那青帐稳定。她一方面很紧张,另一方面又有一种神秘
的喜悦,究竟是因何而会令她觉得喜悦,她自家也不知道。
    人语之声一直飘移入殿,只听一个中气充沛,语声铿锵而又威严的男子声音,以询
问的口气道:“现下他们情况如何?”
    一个女子口音道:
    “虽然都被困住,但只有一个无力反抗,其余两人,犹有负隅顽抗的力量。”
    那男子哦了一声,道:“他们的来历,查出来没有?”
    女子应道:
    “一个是武当派的天风剑客程玄道,一个是鹰爪门的后辈,姓招名世隐,年纪很轻。
另一个样子风度都十分平凡,还似是负有内伤,自称姓曾,却不知是何家派。”
    那男子冗声道:“汝等为何不严加诘问?此人可是唯一无力抗拒之人?”
    女子声音中有点惊恐,道:
    “是的,他负伤在身,已全无抗拒之力。贱妾等见他平凡而乏味,心中生厌,不知
如何,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那男子沉吟一下,接着道:
    “若是如此,这人必是大大有名的鬼厌神憎曾老三了,如若是他,却也怪你不得。”
    此人一开口,就道出了曾老三的来历,纵是阿烈这等江湖阅历有限之人,也感觉此
人的不同凡响。
    欧阳菁掐了他一下,表示她十分惊奇。
    阿烈心中震惊了一下,旋即考虑到处境的危险。因为这个男子的声调和判断,显然
大是超凡绝俗,假如他们再走近来,揭开帐幕,自是不得了。
    他回顾室中,发觉那两尊人像之后,似是尚有地方,当下十分小心地移动,往石人
后面转去。
    白石人像后面,比外面狭窄得多。他先把欧阳菁放下,自己也蹲低身子。由于那欢
喜仙人乃是半躺半坐,底下高起一块,形如床榻。所以他们躲在后面,伏低身子,尚可
隐匿一时。
    但是由于龛内光线充足,假如帐幕大开,对方所有的目光都投集龛中,便很容易发
觉他们的头发或衣角等,从把他们抓出来
    因此,阿烈一直希望对方不要扯开帐幕,一方面又得把心用在聆听那些人的说话,
是以无暇去看欢喜仙人的背后。
    欧阳菁大概是由于没有行动之力,所以不大操心于形势的安危。她目光落在这两尊
欢喜仙人之上,只见雕工精美绝伦,肌肤竟也发出光润,宛如真的人体一般。至于猥亵
的程度,比起前面自然略减。因为她只看见这两人裸体的背影而已。
    饶是如此,她亦为之春情荡漾,那颗心好像没有地方放似的。此是她有生以来,第
一次发生的奇异感觉,在之前,她天真烂漫,虽然不是对男女之事全然无知,但心中全
不涉想,亦从无春情摇荡之事发生过。
    她感到阿烈身上的热力,尤其是他几乎是压在她身上。这使她更涉遐思,红潮泛颊,
呼吸也急促起来。
    阿烈只觉她的娇躯似是很灸热,但外面的谈话,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去。如若不
然,当他确知欧阳菁春情如火,也许他会不克自持。因而闹出什么乱子,这可是天晓得
的事了。
    现在他仔细聆听外面的对话,那个男子推测出曾老三的话之后,便又道:
    “鹰爪门式微已久,目下的掌门人是招锦,年经老迈。功夫却相当高明。这个被困
本宫中的招世隐,必是他的后辈,大概是他的儿子吧?”
    此时另一个男人声音应道:
    “教主说得不错,招世隐是招锦的第三个儿子。他的两上兄长已经去世,所以招世
隐虽是行三,其实即是独子。鹰爪门只有四名弟子,皆是招锦昔年所收录的,但资质平
常,无一足称。这四名弟子,多年来务农业卖,从未参与江湖纷争。”
    此人口齿清晰,提起鹰爪门之事,如数家珍,从口音上推测,乃是江南人氏,年纪
约在四五旬之间。
    阿烈忖道:“此人一定与招家很熟的了。”
    那个被称为教主的男子说道:
    “那么招世隐的武功如何呢?相貌根骨如何?”
    那人应道:“招世隐内外兼修,武功极佳,乃是振与鹰爪门的人才。”
    此时另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口音道:
    “余泰老,你还没有说出招世隐的相貌根骨呢!”
    余泰老道:
    “我末见此子,不过以我想来,此子既蒙武当高人垂青,赐以内家心法,则他的根
那以及人品,一定是上上之选无疑了。”
    阿烈讶然忖道:
    “原来他连招世隐也末见过,可知他与招家并非很熟……”
    教主的威严声音接上来,道:
    “泰乾兄,待会你负责审讯—下,假如程玄道、招世隐并非蓄意前来本宫探查。可
即处死收埋,不留一点痕迹。”
    余泰乾道:“属下遵旨。”
    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道:
    “泰老,可别忘记藏起卢出真面目才好。”
    余泰乾笑道:“大师别取笑了,兄弟岂会如此疏忽?”
    那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道:
    “管大师细心如发,有时不免近于罗嗦懦弱。”
    管大师大笑而不言,余泰乾开始玩笑地道:
    “啊!柳娘子定是骂他畏首畏尾,竟不敢向你献殷勤是不是?”
    柳娘子呸一声。道:
    “我稀罕他么?莫看他是有名的美男子,但我柳飘香可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他算
什么东西!”
    这话把教主也引得笑了,阿烈真想冒险爬出来,偷窥下这些人物,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念头方略过心头,帐帷已发出响声,眼前一亮,原来那两幅青幔已徐徐分开。
    阿烈连忙伏得低些,一面掐了欧阳菁一下,欧阳菁直到这刻,方从春心遐想之中蓦
然警觉,
    他们都屏住呼吸,因为外面没有一点声息,使他们不明目下情势,到底是他们要瞻
仰这欢喜仙人的猥亵姿势呢?抑是已发觉龛中有人,所以打开了帐幕。
    过了片刻,那教主的声音升起来,道:
    “咱们已参拜过仙人,照例尚有一些仪式,但现下须得处置入侵本宫之人,暂时把
仪式压后。”
    余泰乾道:“教主的神机睿智,天下无双,此话必定含有深意。”
    柳飘香道:“教主,您可别卖关子,到底什么事?”
    教主徐徐道:
    “你得问问你的手下,他们大概还有一些有趣的故事,没有禀告。”
    柳飘香惊讶地啊了一声,道:
    “什么?这两个丫头如此大胆么?青囊,灵芝,过来说个清楚。”
    那两个青纱蒙面的女郎,都惊惧地颤抖,跌倒地上,高身量的名叫青囊,说道:
    “启禀娘子,婢子非是胆敢瞒你,而是未有机会说书。”
    灵芝也吃吃道:“婢子们岂敢如此大胆,隐瞒主上和娘子?”
    柳飘香不置可否,道:“你们先把事情说出。”
    青囊:
    “早先有一对年轻男女,被因于宫前迷魂大阵之内,我们因刚刚因住后面的三人,
见们确已失去耳目之聪,迷于中阵,便先去看看后面的三人,谁知回转来时,已不见了
这对男女。”
    柳飘香道:
    “那么你们虽然得见那对青年男女,但也没空追赶了,对也不对?”
    青囊道:“正是如此,求娘子担待奴婢等之罪。”
    柳飘香道:“我只怕担待不起。”
    她又盘诘她们,晓得阿烈和欧阳菁的衣服和面容等详情,然后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道:“你们贻误了军机,如果—早说出,定可轻易赶上,现在则不免多费手脚了。”
    灵芝和青囊露出惊饰之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有乞命之意。
    阿烈忖道:“难道这些人为了此等事,就要取她们性命不成?”
    大堂内一片沉默,人人都在等着聆听柳飘香将如何发落这两婢。
    阿烈感到最遗憾的是至今尚未得觑青囊,灵芝三人的真面目,他非常希望这二女之
中,有一个是施展血羽檄奇功之人这样,他就可以事半功倍,查明了这个疑案。
    假如两女之中,有一个正是施展“血羽檄”的女人,由于她出手残忍,即使是被柳
飘香当场处死,也是罪有应得,并不可怜。
    柳飘香的声音忽然升起。打破了这沉寂,她道:
    “本宫的规矩,你们想必都熟记于心,发生了这等情事,自应列为失职之罪,青囊,
你向来能言善道,可把如何微治失职说出来给我听听。”
    青囊身子发抖,但又不敢不答,说道:
    “本宫主事之人,如此失职,便将处死!”
    阿烈心想:
    “好严的规矩!”忽觉欧阳菁拉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
    “就算是历代暴虐之君,亦不致于如此凶残。”
    阿烈回心一想,心中暗道:
    “是呀!失职也分为许多种,但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处死,可见得这乙木宫必是个
极为邪恶残酷的组织。”
    柳飘香淡淡道:
    “很好,你们居然没有忘记,这等严刑峻法,你们既都知道,何以还敢怠忽?难道
你们都不旧死?”
    青囊想是处此生死关头,不得不鼓足勇气辩罪,当下道:
    “启禀娘子,当时奴婢等实是细心查看过那双年轻男女,确定他们已陷入阵法威力
之中,才敢离去的。”
    管大师突然插嘴道:
    “你们的意思可是说,那座阵法突然失去了效力?所以他们能得从容逃掉?”
    他声音中显得很不悦,阿烈一听而知这座阵法,必定是他所摆设。
    阿烈终是少年大胆之人,到了这刻,实在按捺不住窥看一下这些人的欲望,因此,
他慢慢的抬起头,欧阳菁有一半身子被他压住,所以阿烈的动作,她立刻察觉了,这可
把她骇得心胆皆裂,因为面对这些人,无疑皆是当世一流高手,稍有一点点响动,便能
觉察。
    不仅是声响会惊动那些魔头们,甚至有时候眼珠子转动时的微弱反光,或者是一种
异常的气氛,都足以使这些么头们觉察。
    此外,欧阳菁由于见闻广博得多,是以一听而知这些魔头们另有秘密,例如那“教
主”派余泰乾去审讯天风剑客程玄道,那个管大师,便提醒余泰乾莫要露出真面目,加
以欧阳菁这等世家出身,亦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个乙木宫的教派。
    她隐约感到这些魔头们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名家高手,因此他们绝对不能泄露机密。
    既然有这等隐情秘密在内。假如被他们察觉神龛内有人,听去了许多秘密,则他们
将会如何对付这对闯入禁地之人,不问可知了。
    欧阳菁虽然明知如此危险,但她却不敢出声警告阿烈,只能掐他的手示意。
    阿烈没有理会她,还是抬起头,从欢喜仙人的雕空透隙处,向外面望去,只见这座
完全铺设着地毡的大殿中,靠神龛右方丈许处,设着六只太师椅,其间还有一只红木八
仙桌。
    这六张太师椅排列得很古怪,一张靠桌边安放,背向神龛,坐有一个人,一只胳臂
放在桌面上。
    另外五张椅子在对面六七尺远作一字排开,都向着神龛,由左边开始,一共坐着三
人,所以尚有两张椅子是空着的。
    那两个犯罪待决的青囊灵芝二女,跪伏在左方数尺外的地上,看她们的姿势,大有
恨不得能缩入地里似的。
    阿烈自然看不见背向自己的人的面貌,但看他的衣冠打扮,分明是个文士装束的中
年人。
    至于面向神龛的三人,可看得很清楚,第一个就是柳飘香,但见她粉面朱唇,还有
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妖媚艳丽之至,穿得得甚为华丽,面上的表情,虽不笑而似笑,
分明是个淫娃荡妇。
    她年纪看来只有二十上下,但女人的年龄,谁也无法从外表上测度得出。
    在她左边的是个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年在四五旬之间,长得又瘦又高,虽是坐着,
比旁人高出不少。
    他颈上挂着一串念珠,色泽黑亮,不知是何质料。
    最末的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长着三绺黑鬓,衣着考究,像个大仁绅,右颊上
有一果颗黑痣,长着两三根长长的黑毛。
    他的面貌没有特别之处,但却有一种气派,一望而知非是寻常之人,这人自然就是
余泰乾了。
    阿烈看过这些人之后,目光转到那两个伏地的青衣女郎身上,付道:
    “想不到只出了一点点差错,她们的性命便不保了,这等生涯,说来着实的可怜。”
    柳飘香哈哈一笑,道:
    “管大师,你何必跟这些奴婢一般见识,这岂不是把她们想说的话都给堵住了么?”
    她说话时,阿烈便向她望去,目睹她那股撩人的狐媚荡态,不禁一怔神。
    管大师说道:“好,好,贫僧不开口就是。”
    这时跪在地上的两女之一,抬起头来,说道:
    “奴婢领受家法,虽死无怨,但不明白的是这一对男女,如何能在一刻之间,逃出
了大阵?”
    柳飘香道:“会不会有人在阵外接应,指引他们脱身?”
    青囊:
    “不会,奴婢已经小心查过四下,并无其他党羽,才放心走开的。”
    柳飘香唔了一声,道:“这就奇了,你且把经过详情细说一次。”
    青囊立刻从头细说,阿烈因而才知道那三个被困人,其中招世隐是三日前已经闯到,
失陷在石屋之内。
    天风剑客程玄道是两个时辰前来到遭困的,那鬼厌神憎曾老三,则是刚刚来到,紧
接着那对青衣男女也就抵达,入了大阵。
    她特别强调道:
    “奴婢先把那女子手中的线扯脱,但又不立刻抽回,以便让他们看得见而拾起来,
但那男子双手在地面乱摸,双眼虽然神光很足,却似是无法看得见。”
    阿烈忖道:
    “见你的鬼,我看得清清楚楚,但那时怕是引我入壳的幻景,所以就不伸手拾起。”
    青囊又道:
    “婢于以此法试了两次,第二次故意抽远一点儿,此外,灵芝也现身出去,走到那
男子前面,但那男子的目光,从开始就不在她身上停留打量,简直是全然看不见之状。”
    柳飘香轻叱道:“你为何单说那男子?难道那女孩子已经死了不成?”
    青囊道:
    “那个女子目光昏暗,眼皮欲坠未坠,正是已被阵法所制之象,加上她一直由那男
子背负或抱持,看来身上受伤,不能行动,但那男子健步如飞,双目一直湛湛然,所以
我们才再三相试。”
    她把经过情形说完,柳飘香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默默不语。
    过了一会,管大师却率先开口,道:
    “以贫僧所知,此阵虽然不算深奥,但也足以阻挡一流高手,若然那男子的同伴,
已经受制,则他们亦不能例外。”
    柳飘香道:
    “那么一定有别的人在阵外接应,指引他们出去了?据我所知,此阵虽然发挥威力,
阵中之人,尽管是如坠五里黑雾中,迷失了方向,亦看不见地面景象,但阵外之人,仍
然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管大师道:
    “即使阵外之人看得清楚清楚,然而那人用何法指引?除了破阵出入之外,别无他
途呀!”
    他停歇一下又道:
    “贫僧同时又想到,这对青年男女,既有一个受伤,又与曾老三先后脚来到,可能
他们是一路的,他们的伤势,恐怕亦有关连。”
    余泰乾道:
    “不错,至于那天风剑客程玄道,想是与那招世隐有关,如此则他们四路人竟是分
作两批的。”
    此一推论,阿烈第一个感到万分佩服,心想:
    “这些人是邪是正且不管它,单论才智,可真都是罕有的。”
    只听余泰乾接着又说道:
    “这四起人,既然是分为两批,便可以推测出一个很重要的形势,那便是招世隐和
程玄道这一批,乃是有意前来本宫窥探的,后一批皆有伤者,可能是一逃一追,误闯此
地。”
    这时那个教主才开口道:“泰乾兄的推论,精辟透澈,决无差错。”
    他大概是向管大师去,说道:“你可有什么高见?”
    管大师沉吟了一下,才道:
    “余泰老的推论果然很高妙,贫僧窃以为这两匹人马,不论是否有意,皆须诛杀灭
口,其次,更须追究第一批有意窥探本官的,如何生出这等动机?循什么线索找上此地?”
    那教主脑袋直点动,柳飘香道:
    “审讯之事,无妨从容,第一要务却是如何捉回那对男女。”
    她转头向跪伏着的两女道:
    “你们即使没有时间追赶,但也应该搜查过本宫各处了吧?”
    青囊道:
    “奴婢等略略查过,首先查的是这销魂殿,经过严密的察看地面,并无丝毫尘土遗
迹,这才放心往后面搜寻。”
    阿烈忖道:
    “听她的口气,好像全宫之中,以此殿最是重要,不知其故安在?”
    柳飘香冷冷道:“地上没有尘土,就担保一定没有进来过么?”
    青囊骇然一惊呐呐道:“奴婢那时是这样想的……”
    柳飘香哼了一声.道:“你查验的范围有多大?”
    青囊伸手指划道:“有这么大。”
    她面上颜色稍霁,道:
    “这还可以,要知来人可以飞力纵入,落脚于较内深处、假如你们没有查到,如今
又被我们的鞋子弄污了地毡,便再也没法子推测他们曾否入过此殿了。”
    她不但推理之言使阿烈佩服,同时更提醒了他一点,那便是这些魔头,乃是视此殿
为禁地,外人不许涉足,此殿之内,唯一之物就是龛内的“欢喜仙人”,阿烈心头一亮,
晓得他们顾忌的,便是这对欢喜仙人的秘密,不得流传出去,只要没踏入过此殿。他们
便放心不少。
    青囊突然怯怯道:“娘子,奴婢等请令追杀,希望以功赎罪。”
    柳飘香笑一声,道:
    “何须你们出马?本宫两位供奉已经封锁出入道路,还派高手展开追查行动,百里
之内,悉皆澈查过,哼!哼!谅那对男女休想逃得出本宫的天罗地网。”
    她稍稍顿一下,又道:
    “本宫的规条中,严令各人一旦发现有警,首先要到边境关口处设立标专,用意便
是在警讯,立时以阵法封锁通路,又人澈查百里方圆之内.以杜后患,这回可恰恰用上
了,照时算计这对男女纵然脚程快得出了本宫边境,但仍然休想逃得过本宫百里方圆的
澈查行动。”
    这等澈查百里范围的行动,固然教人心惊,但柳飘香越是吹嘘,阿烈就越是暗暗骄
傲,因为他当时决定先躲入宫内,这个决定,实在高明之至。
    管大师缓缓道:
    “招世隐既然已被困了三日之久。照理说该已饿得发昏,离死不远才对,但据这二
女所报告,似是此人尚有体力足以抵抗,如若当真尚有气力,定是带得有乾粮及止渴生
津的灵药,方可维持体力至今,证实了这一点,即可肯定他是蓄意前来,又听到路上有
‘迷林’的传说,准备万一迷路,亦有十天八天的时间,得以觅路。”
    余泰乾道:“大师法眼如电,洞瞩一切,佩服,佩服。”
    柳飘香道:
    “本宫以奇门阵法之力,使四面的树林,得到了迷林的传说,这真是绝好的掩护妙
计使四周乡民,不敢擅入,我倒希望这一匝迷林,能困得住那双逃掉的男女,至于招世
隐,我建议余老速速加以讯问,方定应付之计。”
    她向教主望去,但见他并无表示,因而余泰乾亦不敢离座而去。
    管大师道:“教主袖中别有妙计无疑了。”
    教主缓缓道:
    “先前我请泰乾兄出马,现大情势不同。还是由柳娘子以柔克刚较佳,须知那招世
隐虽是阶下之囚,但他既敢孤身犯险,又带有乾粮,维持体力,可见得是智勇双全的硬
汉,单单是‘硬汉’,那倒没有什么了不起,但硬而有智,就不是单以巧妙言语,或是
毒刑威迫所能奏效,与其许徒费气力,不如用阴柔手段,一则可以早早套出真情,二则
还可相劝录用此子,诸位供奉高见如何?”
    那三人一致叹服,龛内的阿烈,也不禁服气得五体投地,心想:
    “这个教主洞察别人心理,手段因人而施,怪不得这乙木宫能够屹立世间而不为人
知了。”
    方转念间,教主又道:
    “柳娘子可设法把招世隐弄到此殿,我们在夹壁中观看,如有破绽,当即以暗号通
知你,除了此事之外,你手下的二女,最好现在就发落。”
    柳飘香欠身道:“敝座遵命。”
    转过头去,望着二女,冷冷道:“你们抬起头来。”
    青囊、灵芝晓得这是她宣判的说话,骇得全身颤抖,吃力地抬起头。
    柳飘香道:“把面纱取下。”
    阿烈听得此言,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那两女取下面纱,立时露出张宜嗔宜喜的美丽面孔,虽然面型不同,但却有如春兰
秋菊,各擅胜场。
    阿烈定睛看个清楚,但却无法辨认是否是那个发出“血羽檄”的妇人
    只听柳飘飘香冷冷道:
    “你们姿色甚佳,我向来至为重视你们,但今日既然犯规,须得判处死刑,真是使
我十分惋惜。”
    青囊、灵芝二女不住地低叫一声“娘子开恩”,已没有第二句话可说了。
    柳飘香道:“此是本宫规矩,除非是教主下渝特赦,否则非死不可。”
    她说话之时,向二女打个眼色,二女得此示意,知道她故意给她们向教主求情的机
会,岂敢错过,当下一齐膝行至教主卒前,连连叩头。
    阿烈眼见二女甚是美丽动人,如今处境如此危险可怜,心中大起怜惜之情,但他目
下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能出手帮助她们,想到了这一点,突然有所感触,
忖道:
    “假如我现在已具有一身本领,眼见这等不平之事,自然可以拔刀而起,替人间的
弱者打抱不平,扶危解困了。对,我须得从速学习武艺才行。”
    只听那教主说道:“在座诸位供奉,可有为她们讲情的没有?”
    那意思表示得很明白,假如无人为她们讲情,则必杀无赦,这么说来,如果有人讲
情,便有生机了。
    阿烈一瞧那管大师和余泰乾的表情,都是那么冷淡,似乎全不关心,顿时大为失望,
忖道:
    “他们出来讲讲情,又有什么损失不成?真是铁石心肠的魔鬼,竟忍任教这如花似
玉的一对美人,变成刀下冤鬼。”
    柳飘香一击掌,登时进来一个侍婢装束的女子,亦是一身青衣,体态袅娜,她敛衽
一礼,问道:“娘子有何吩咐?”
    柳飘香冷冷道:“吩咐刀斧手准备行刑。”
    那青衣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由于她面上亦有面纱,所以阿烈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过从她的动作和声音上推想,她似是毫无免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阿烈心中一凉,忖道:
    “此宫之人,个个冷酷无情的行迳如魔鬼一般,假如这两女亦是如此之人,则也是
死有余辜,我何必对他们同情呢?”
    想是这样想,但这怜惜同情之心,仍然不能自己。
    管大师的声音升起来,说道:
    “贫僧能力有限,是以只敢替其中一女向教主求情。”
    他竟是首先开口之人,教阿烈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他乃是出家之人,理应与此女没
有瓜葛,以此宫的情形看来,必是十分淫乱的教派,所以余泰乾如果跟这些妇子有搭扯,
不足为奇,也因此使阿烈认为如果有人开口求情,自应是余泰乾才对。
    教主说道:
    “大师客气了,以你的力量,纵是替两女求情,也是有余,不过既然大师决定如此,
亦听尊便,请挑定其一,以便释放。”
    管大师目光向两女望去,迟疑不决,阿烈感到十分紧张,忖道:
    “唉!他不知挑选那一个?依我看来,这两女都很好。”
    管大师向灵芝一指。道:“就是她吧!”
    灵芝顿时泛起欢欣喜极的神情,而青囊则面如死灰,眼皮下垂,全身发抖,这等情
状,表现在一个寻常人身上,尚可使人怜悯,何况是这么美丽的少女?
    阿烈见了青囊的惊怖之状,实在替她叫屈,因为她不但容貌不逊于灵芝,同时又能
言善道,因此,阿烈差点顿足磋叹起来。
    灵芝向座间各人都叩过头,这才起身,走到管大师身后侍立。
    柳飘香道:“既然青囊被弃,敝座这就叫人进来,拉出去行刑。”
    话声甫停,青囊差点儿昏了过去。
    余泰乾突然道:
    “管大师罕得理人间事,今日居然挑起重担,兄弟如果不言不语,只怕被人见笑,
因此在下胆敢向教主求情,赦了此女一命。”
    青囊闻得此言,登时精神一振,腰肢已经挺直不少。
    柳飘香笑道:
    “这才对呀!余兄与此女有过香火之缘,假如连你也舍得不管,则可见得此女一无
是处了,这等无用之人,不如处死为妙,现在余兄既是容她活命,则必可见得她必有过
人之处。”
    她公开谈及隐私之处,又加以评论,‘连阿烈听了也觉得不好意思。
    除此之外,阿烈还有别的想法,那就是从他们的口气中听来,似乎为两女求情之事,
并不简单,所以刚才余管二人,不敢贸然开口,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之事,假如很简单
的话,他们何须多所考虑,大凡是男人,总不会嫌美女太多的,除非是会有麻烦。
    其实,这些人之间,也隐约透露出虽是同一集团,却仍是勾心斗角。
    只听那教主说道:
    “很好,以往有过这种情形,本教主总是找出一个因难的任务,让讲情之人去做,
但目下既然是二女失职,假如仍然是没法子的话,便等于把罪移到别人身上,似乎有欠
公平,且失惩罚之旨。”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因此,我决定这回改个办法。”
    他又停一下,这样可真使人心痒难熬,不知他葫芦卖什么药?
    教主把别人的胃口吊足之后,才缓缓道:
    “本座将施展一种新奇手法,毁去两女之容,而且全身以及口鼻之气皆有恶臭,但
两位供奉,须与她们同床共枕。”
    厅中之人,无不失色,柳飘香是为两个心腹手下而难过,管余二人的失色不必解说,
青囊和灵芝则是感到这个惩罚太重了,简直是生不如死,是以悚然变色,当然她们不敢
出言顶撞,因为如若无礼犯上的话,她们深知本宫毒刑的厉害,岂不是自挨苦头?
    柳飘香不得不承认道:
    “教主才智盖世,居然想出这等办法来,既不失公平,且也达到使讲情者受磨折的
用意。”
    教主道:
    “我只说了已个梗慨,事实上一些细节,更足以使人感到惊奇呢,你们可用心听着,
免得有误。”
    教主停口之时,阿烈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想像得到他一定露出一个残忍和自满微
笑。
    教主徐徐道:
    “本座这等毁容之艺旷古绝今,并非一上来就毁去了她们的容颜,而且只毁去一半,
气息和身体上的臭气,也不太重,须得与男人交欢,以及被男人抱在怀里睡觉,才能日
增其丑其臭。她定要达到某一标准,你们的任务才算达成,自然这也有个时限、不然的
话,你们岂不是可以永远不跟她们睡觉了,这个限期最少也得七日以上,但究须多少时
间方能功成,那得看你们的努力如何了,所以这期限可由你们自定,太短了会失败,太
长了本座未必批准,你们想想看吧!”
    管余二人异口同声只要七日时间就够了,他们皆是极有决断之人,明知终须饱尝这
等痛苦,倒不如尽快结束,宁可日夜加工而已。
    这真是一个极为损人的主意,青囊和灵芝二女,一想到容貌被毁,而又一身臭气,
真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
    那教主取出两粒丹药,着她们服下,又向她们面上各拍了一掌,转眼间这两女的鼻
子完全扁塌下来,嘴唇变厚,顿时花容月貌,变成丑陋的女子,阿烈心中又怜又惊,忖
道:
    “现在已经够难看的了,只不知到了完全毁容之后,又变成什么模样?唉!我若是
两女之一,宁可自杀身死,也不愿活了下去。”
    只听教主高声说道:
    “两位供奉请注意一点,那就是她们必有自杀之心,假如你们不须作提防的话,后
果由你们自行负责。”
    阿烈恨恨想道:
    “这个教主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真是太刁恶毒辣了,连人家寻死也不许。”
    但见管余二人一齐回手点去,把二女穴道点住,逐即传下命令两名壮汉奔了入来,
把二女抱出去。
    柳飘香起身道:“敝座这就去把招世隐弄到这儿来。”
    忽然一个青衣大汉进来,躬身行礼,大声道:
    “启禀教主,至今尚未搜到逃人的下落,也没有一点线索。”
    管大师瞿然道:“会不会是躲在本宫之内?”
    那青衣大汉道:“本宫各处已详细查过。”
    余泰乾道:“那就是说只有这销魂殿末查过了。”
    柳飘香道:
    ‘他们既是一男一女,不入此殿则已,如入此殿,必定到欢喜仙人,据我所知,还
没有人能过得这一关的,假如他们在此殿交欢,咱们胚能不觉察吗?”
    余泰乾道:
    “兄弟也知道这一点,但事实上他们已失踪影,难道会插翅飞掉不成?”
    教主道:“传令下去继续搜寻。”
    那青衣大汉躬身应是,迅即奔出。
    柳飘香也就出殿而去,教主站起身子,往左边墙壁走去,管余二人随后跟着,只见
那教主在墙上一摸,便现出一道门户,他没有立刻进去,却道:
    “两位供奉究竟是为了那两女,抑是为了事后可得到与柳供奉一夕缠绵的机会,而
出头替两人讲情的呢?假如后者,我一点不觉得奇怪,因为柳飘香实在是一代尤物,能
令人终生不忘。”
    余泰乾爽快地道:
    “属下确实为了柳飘香,这是主要原因,其次,当时管大师已说话了,属下如若沉
默尔息,面子亦不好过。”
    管大师迟疑一下,才道:“贫僧的道理与余兄不同,但教主和余兄万勿误会,认为
贫袖故鸥清高,当时贫僧没有想到柳姑娘的问题,只考虑到教主既然开口了,我等如果
都规避不应,只怕教主有‘空有养兵’之感,因此,贫衲才斗胆出言担承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道:
    “但贫衲亦不必隐讳的是,当贫衲出口担承一女之后,同时也就想起了柳姑娘,是
以丝毫不曾后悔。”
    教主淡淡一笑道:
    “真有意思,现在我们且隐身于腹壁之内,看那柳供奉如何施展绝艺,从那小子口
中,套出了真情。”
    他们隐入墙内,门户一关,便丝毫不露痕迹,阿烈虽知这些人还能够看得见殿内的
一切情景;然而由于相距遥远得多,兼且眼看不见,心理上的威胁大为减除,此时他方
始发觉自己几乎是压伏住欧阳菁。
    这等姿势,以及躯体的接触,实在令血气方刚的阿烈,感到一阵强烈难抵的诱惑,
尤其是那两尊欢喜仙人,赤裸而又逼肖真人,单是看了他们的背面,已经足以使人血液
奔腾,情欲高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挪开一点,但欧阳菁迅即伸展双臂把他抱住,于是,阿烈情不
自的低下头去,吻向她那火焰一般的红唇。
    这座大殿之内,即使没有这对欢喜仙人塑像,亦弥漫首一股春情荡漾的气氛,而加
上这对塑像之后,更加使人忘不了这等遐思绮念。
    此时,一对年轻美貌的男女,面露紧张惊惶之色,没着一条通道,一直奔行。
    他们很快就绕到了前面的天井内,那个美貌宫装女子,突然停步,位着那男子的的,
同右边指点示意。
    他的目光投去,但见衣边厚幔深垂,甚是宽广,一望而知乃是一座厅子,被这道厚
幔隔断。
    他疑惑地道:“那是什么去处?”
    宫装美女道:
    “是本宫禁地,任何人不许擅入,除非教主有令,眼下教主远在千里之外,但本宫
留守的高手们,严密巡逻着四下。”
    那英俊男子道:“你的意思要我暂时躲在那里面么?”
    宫装美女道:
    “是的,你先躲起来,待我独自探过外面形势,才回来带你觅路逃走。”
    对方点点头,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旋转了一圈,那宫装美女面上泛起了红晕,大
有胜娇羞之态。
    原来此女身上的宫装,乃是薄如蝉翼般的轻纱所制,因此,虽然有她几层,但仍然
可以看得透。
    她的娇羞,自然是因为对方盯视她的曲线和身体而引起,谁知这一来对方虽然没有
猥亵之心,亦被她提醒了,由是格外感到一种刺激和诱惑。
    宫装美女首先走去,她的身段清楚玲珑的透现出来,使后面跟着的男子,看得更为
清楚。
    他们拔开厚幔,一看这座大殿空荡无人,却有一股香气弥漫着,厚厚的地毡,精美
贵重的家俱,以及龛中的两尊欢喜仙人像,组成了一种神秘,奇异和强烈诱惑的气氛。
    他们闪入殿内,宫装美女道:
    “这儿一定不会有人,你且放心坐一会,我去外面瞧瞧,尽快回来。”
    那英俊少年道:“好,你可得多加小心才好。”
    宫装少女迅即闪身出去了,他们的对话声,惊动了阿烈,使他及时从堪堪没顶的情
欲之海中,惊醒过来。
    阿烈抬头从间隙中望出去恰好看见那个英俊少年的全面,这是因为对方正抬着头,
定睛瞧着这对栩栩如生的裸体男女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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