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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令
第九章 斗双凶神手破魔功
     
    韦千里回到房中,觉得陈进才态度奇怪,以他的豪爽为人,绝不应这样敷衍自己,
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终于憋不住,下床走到隔房。
    只见房中灯光明亮,陈进才在房中不住碟踱,显然有无限心事。
    他闯人去,凝视着陈进才,诚挚地问道:“陈兄到底有什么心事?”
    陈进才看到他的神色,眼神一亮,但随即又颓然叹口气道:“来不及了,纵然韦兄
肯管,也来不及了,但愿天佑善人……”
    韦千里急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事虽不关在下,但在下却比切身之危还要难过,只因昔年在下脱离榆树庄时,
也曾被这镇秦中杨崇追捕在……”
    他说到这里,韦千里已露出兴奋之色,原来他记起那镇秦中杨崇说起徐氏兄妹时,
便是因他们救了陈进才而提起的。
    “那时华山的一对兄妹大侠,适好遇上,硬把镇秦中杨崇给赶走,此恩此德,不啻
再造。但这两天在下打探出徐氏兄妹恩人们有大难临头,但在下却毫无能力……”
    韦千里着急起来,喊叫道:“你快说下去,我追赶那厮,正因听他提起他们有难,
故此想问个清楚。”
    陈进才登时呆住,然后跌足道:“我真该死,早先想请你帮忙,又以为你不愿意管,
是以不敢开口,但现在已来不及了,子时就是他们大难临头之期……”
    “子时?现在还有大半个时辰啊,他们在哪里?谁要害他们?”
    “他们就在巢湖中一个孤岛上,位置在湖中偏西一点,那岛光秃秃的,没有树木,
面积不大。”
    韦千里闭目想一下,那不正是他从那片长满芦苇的小岛离开时,曾经见过的秃岛么?
    “他们是替一位武林老前辈护法,那海外雾山双凶却定在今夜子时去寻仇,因为那
时候那老前辈正好不能分身,我虽不知那雾山双凶有多大能耐。但听那个替雾山双凶出
力的人说,七步追魂董元任特地派人来向他们请示谒晤的日期。试想以七步追魂董元任
也如此尊敬他们,已经可以想到他们的本领了。”
    韦千里霍地起身,道:“我立刻赶去,尽力而为,但愿刚好赶上,也可助他们一臂
之力……”
    话一说完,飕的一声,人影不见。
    陈进才惊喜交集,猛可又跌足惊道:“他深夜前去,哪能找到舟揖?只要稍为兜个
冤枉圈子,便得耗掉三两个时辰……”
    巢湖孤岛上,那徐氏兄妹两人被九大恶人之一的耿九公第三招击得双双踉跄倒退,
手中长剑均欲脱手,虽然幸而不至撤手,却已酸麻无力。
    这时只要黄衫老人再度进击,定然难逃毒手,饮恨岛上。
    哪知黄衫老人凝立如山,细看他们两眼,然后道:“老夫心已尽到,你们如不知机
引退,今晚子时,老夫与冯八公重临是间,那时候玉石俱焚,你们悔之莫及,日后虽然
遇见你们华山的前辈龙女白菊霜,老夫亦无愧故人。”
    说完,缓步走到岛边,轻轻飘纵下小船,那小童操桨而回,速度甚慢。耿九公左顾
右盼,似是在打量此岛形势,故而不复施展催舟之术。
    过了好久,那耿九公的黄衫身形,才被茫茫水波淹没不见了。
    徐氏兄妹各自抛下长剑,揉臂良久。徐安国道:“好险,幸而是这个老魔头,换了
别个岂不乘势迫击?咱们那时招架无力,只好等死。”
    徐若花俏脸上犹有余悸,道:“这个老魔比师父功夫怕还要高出一些。若果他知道
白师伯和师父不和,早已经离开华山,隐居在襄阳汉水北岸,自建龙女堡。我敢相信他
刚才跟着便先把我们击毙……”
    这徐氏兄妹年事虽轻,但在华山派中辈份却尊,乃是当今华山派掌门人金莲神尼的
嫡传弟子。那龙女自菊霜却是金莲神尼的师妹,但非同一师父。目下华山派中,已推龙
女白菊霜为第一位高手,剑术通神,独步一时。
    这龙女白菊霜因一生多难,情根误种,以至昔年险些被她师叔所诛。后来总算风平
浪息,但她已经是一生孤独,断绝尘缘。
    不过正因为她一生多难,故此她特别同情遭难妇女,屡屡为了妇女有难而重蹈江湖。
这样日子久了,她不免被奸人蒙蔽,不时会误听传言,庇护为恶作歹的女贼。
    金莲神尼身为掌门,起初不好意思管她,后来见她屡屡受愚,便不时讽规,龙女白
菊霜一怒之下,便离开华山,自个儿在襄阳附近汉水北岸,建造了一座龙女堡。专门庇
护苦难的妇道人家。
    堡中全无男人,因此误入其中,不免以为闯入女儿国。
    此事江湖无人不知,不论黑白两道,或是公门中人,都不敢闯入此堡中拿人生事。
不过外间人却不知龙女白菊霜竟是为了与掌门人不和而自建此堡。
    徐国安吁口气,看看已过了午时,便和妹子人洞,把经过情形告知金刀太岁钟旭和
孤云道长。
    孤云道长听说那雾山双凶竟是如此了得,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默然无语。
    金刀太岁钟旭摸摸白须,笑道:“你们是被那老家伙唬住啦!要知他那一式使出来,
自家气力也用尽了,必须回去坐上个把时辰,才能恢复。因此他事实上无法再动手追杀。
可惜那时孤云不知道,否则赶出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把他擒住……”
    徐氏兄妹都讶然叫出来,但他们忖想一下,觉得当时纵然知道内幕,但条手臂已提
不起来,事实上也无法擒捉人家,便又没活好说。
    徐着花道:“怪不得他走时,不能纵回船上,同时又没使出催舟气功,我们还以为
他视察本岛形势呢……”
    孤云道长心中又安定下来,忽见金刀太岁钟旭神色沉重地付思着,便问道:“钟老
前辈在想什么?”
    “那两个老魔果然来了,形势已经十分不利,假如多来一个,只怕我老人家今晚便
得归天……”
    徐安国奋然道:“我们虽然功力尚浅,但仅仅要拦阻他们一个时辰,相信可以办
到。”
    徐若花轻轻叹口气道:“哥哥你别说啦,这种事情不是肯拼命便可以办得到的。”
    做哥哥的听了并不泄气,毅然道:“咱们拼着被人嘲笑,也得用点手段,只要过了
这一个时辰,钟老前辈大功告成,已能应敌。凭他老人家那柄金刀,定教对方狼狈而
逃……”
    钟旭微笑道:“少快过于抬举老朽啦,请问计将安出?”
    这时孤云道人和徐若花都渴切地望住徐安国。
    徐安国定定神,道:“在下这个法子虽不高明,却可哄骗敌人一时。便是等到天色
人黑,敌人在远处遥望而看不清楚时,立刻到事先看好的地方,另外掘个洞穴,钟老前
辈迁到那里炼药……”
    说到这里,徐若花已嗤之以鼻,道:“我道哥哥你有个什么妙计,原来是这个笨主
意……”
    徐安国面色一正,道:“下面还有哩,妹子你别打岔好吗?”
    徐若花冷不防他还有下文,只好闭口无言。
    当下徐安国缓缓把办法说出来,大家听了,都有赞许之意。于是徐氏兄妹和那孤云
道人便匆匆出洞,查勘可用之地。
    傍晚之后,他们便开始准备,到了亥时将尽,孤岛上一片静悄悄的,全无人声。
    过了老大一会功夫,已交子时。
    只见湖面上水波晃荡,黑暗中隐隐可见水光闪映,一艘单桅船破浪驶到。
    船上只有两名水手和两个老人。那两个老人全是长衫布履,头戴逍遥巾。一个是日
间来过的黄衫老人耿九公,另一个却是青衫老人,身材中等,面目瘦削,露出一派严峻
神色。
    两位老人全是手持及胸拐杖,那青衫老人低低道:“停船!”
    这时离岛岸尚有四大之远,船停之后,两个老人对望一眼,黄衫老人道:“我先上
吧!”
    黄衫老人点点头,拐杖一挑,呼地飞起一块木板,直掉向两丈远的水面。
    黄衫老人耿九公身形一晃,几乎比船板还快,等到那块木板坠在水面,他忽然一沉
声,单足稳稳站在木板上。
    那块木板余力犹劲,鱼也似的在水面滑飞而去。耿九公站在其上,倒也舒服得很。
    眨眼离岸不过丈二三,岸上一块大石后猛然喝声响起,满天风声,劲袭而到。完全
罩向黄衫老人身形,范围相当大,竟有半丈方圆。
    黄衫老人哼一声,右手一挥,宽大的抱袖飘处,近身的暗器纷纷掉下水中,发出乒
乒乓乓的水声。
    这位名列九大恶人之一的耿九公,已然发觉对方手劲奇重,方一忖思间,又是一声
喝打,仍从原处发出满天暗器来。
    这些暗器俱是拇指大的小石粒,因此在内家好手使用起来,既极方便,而又容易取
准穴道。
    第一次的石子只有十余个,但第二次便有二十余粒之多,分布范围极大。
    黄衫老人耿九分满面杀气,袍袖一抖,宛如飞起一朵黄云。袖上发出的内家真力,
把打向身的石子完全撞落水中。
    但他两番出手,那袍袖拂出的力道何等强劲。因此脚下木板已因他身形两次停滞而
中止去势。
    黄衫老人耿九公趁这时正待腾身上岸,忽觉寒风飒然袭至,原来是三枚小石,迎面
击到。于是袍袖一展,把三枚小石卷住。
    但他老谋深算,已知后面陆续有来,大袖一扬,三枚小石反击出去,果然将卸尾而
至的三枚石子恰恰击碰个正着,一齐掉下水中。
    现在岸上的人发出小石,已不招呼,竟以连珠手法,每次五粒,连续击至。
    黄衫老人耿九公果真功力精纯无比,单足站在木板上,随波起伏,却不曾沉没半分。
岸上续袭如雨的小石,也不曾使他稍稍移动。
    原来这老人此时已别上劲,心想瞧瞧你倒底还有多少石子,同时石子发完之后又将
如何?
    哪知他衣袖挥舞了好一会功夫,岸上石子仍然如雨点般击到。
    黄衫老人耿九公有点沉不住气,这时他已明白岸上之人乃是拖延时间的诡计。否则
以他的手劲,绝不会这样呆板地发出石子,竟是没有出煞手伤人之意。
    他口中怒嘿一声,正待腾身硬扑上岸,这刻他已因衣袖齐舞,风声呼呼,身形便随
水波直向后飘退,已退回去大半丈之远。
    忽听青衫老人低唤一声,耿九公听到冯八公招呼他回去,暗忖那冯八公一生智计出
众,此刻定有所谋,故而有此一举,当时不再逞强,涌身而退。
    他一退到船上,石子便停止再发,也没有一人来发话,岸上只是一片静悄悄的。
    青衣老人冯八公冷笑一声,悄悄道:“小耿你如逞强扑去,旁边定有暗算。我好像
瞧见侧面两文处有人躲着。”
    黄衫老人怒道:“难道咱们如此便罢手不成?”
    “当然不会罢手,但咱们一抢上岸,便须下煞手,这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黄衫老人嘿然无语,稍为顿一下,便阴森森道:“我也只好如此了。”
    青衫老人冯八公正因这位盟弟昔年暗恋龙女白菊霜,知他情心特重,就怕他不肯下
毒手弄死徐氏兄妹,现在见他应承,便放心地狞笑一下,道:“这次我先冲一阵吧……”
    耿九公嗯一声,拐杖挑处,也是一块木板,平着向水面飞去,到两丈余之远,木板
一触水面,依然滑向对岸。
    青衫老人疾如闪电般飞身而去,追上木板,缥缥滑向岛岸。
    一阵冷风劲射而至,又是十余枚小石,俱是袭向全身穴道。但这一次已非早先发石
的地方,而是左移了大半丈。
    青衫老人从那石子破空声中,测出此人手劲与早先那人不相上下,便拿不定是否早
先同一人,心中微惊,怕的是若果自己逞强冲上,人家三人手劲准头都这么厉害的话,
准保得吃点亏。
    这时无暇多想,拐杖一挥,击出一股杖风,把身前石子完全虚虚击落。
    跟着便是二十多枚石子直洒过来,冯八公功力精绝,一手挥杖,一掌微推。登时又
把罩住他身形的石子都击落。
    这次因为他不是用袍袖,是以风声反撞之势不强,他的身形依然前进不止。
    石子如暴雨般连续击到,每一次三粒五粒不等,手劲奇大,比之上一次袭击耿九公,
显然已增加力量。
    冯八公为人深沉,并不躁急,杖挥掌击,把那密如雨点的石子全都磕飞。
    目光一闪,只见自己离岸尚有丈半以上,估量这个距离最危险,因为敌人足足要连
发三次,他的身形才到岸上,因此倏然跃起数尺之高,提气微微一停。
    耿九公已知其意,拐杖一挥,另一块木板又飞出去,擦着水面劲飞向岸。冯八公身
形一落,恰好踏住,于是又顺势飘前数尺。
    只见石子密密击到,力量更加雄劲,显然此人已出全力,错非冯八公这等惊世骇俗
的老魔头,光是这一阵石雨,足可以挡住千军万马的攻势。
    这刻眼看已飘近许多,只须在一丈以内,冯八公使出内家大腾挪身法,岸上之人定
然挡之不及。
    斜刺里飞出五枚小石,悄无声息地劲袭而至,加上正面的袭击,威势非同小可。冯
八公眉头一皱,杖掌齐施,从从容容把这一次袭击避过。但人家可不容他喘息,又复连
珠攻到。冯八公虽是举重若轻,随手把所有石子都击落,但杖风掌力雄浑之极,激得身
形直往后漂退,眨眼间,又退至两丈距离。
    耿九公怒叱一声,湖波为之震荡,声传数里,只见他拐杖连挥,飞出两块木板,一
块给冯八公换脚,一块自己应用,飞身追去。
    两人同上,岸上之人不免要顾此失彼,他们只要有一人冲上岸去,便无问题。
    只见两处地方的石子如冰雹般密袭阻挡,耿九公脚尖刚刚一沾木板,只听船上惨叫
一声,便知是一名船夫被小石子击伤。
    耿九公暴怒起来,明知自己这刻一沾便退,还来得及救护另一个船夫。这两人都是
他们特别带来,准备万一时间上来不及时,他们又分身乏术,便可命他们去炸毁石洞,
惊扰金刀太岁钟旭,使之走火入魔。
    当然这是说万不得已,才这么干。但人家显然也防他们这一着,故此抽空下手袭击
两名船夫,假如耿九公不是因怒离船,谨守冯八公的计划。则船夫绝对不致受伤。
    冯八公一飘身,踏在另一块木板上,正要叫耿九公速退时,忽见五支外的远处,飞
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疾袭船上仅余的那个船夫。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没奈何,在这黑夜之中,除非像他们这等功夫深湛之士,
别人哪瞧得见这块劲飞而至的石头。
    果然又是一声惨叫,那名船夫仆倒船上,动也不动,可能已经死了。
    两人一齐暴喝一声,飞身扑上岸去。
    石子如冰雹般乱打过来,最厉害的是人家两下互相呼应,并非一人针对一人,而是
分开来打。即是一只手的石子招呼正面的人,另一只却招呼另一个老魔头。因此雾山双
凶都同样有侧翼被袭之险。
    但那两个老魔头功力真高,在石发如雨当中,身形电飞扑上岸去,明明身上都中上
数颗石子,却丝毫无恙。
    你道他们既然不怕石子打上身,何以早先不用?原来这雾山双凶生平自负之甚,仅
对峨嵋的孤云剑客略为注意,余下的徐氏兄妹,并不放在心上。是以这次前来,本以为
可以从从容容,取敌性命后,凯旋而归。
    因此当初受阻,还想演一手绝活,丝毫无恙地上岸。哪知计谋不逞,甚至带来的两
名船夫也受了重伤,这时才肯扯破面子的外衣,硬冲上岸去。
    他们擅长一项护身魔功,连厉害阴毒的掌力也不怕,何怕几颗石子,到了岸上之后,
身影一闪,现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年轻壮士,英气勃勃,另一个是中年全真,两目神光炯炯。
    冯八公冷冷道:“还有个女娃子呢,怎不一齐出来送死……”
    耿九公怒声道:“大哥跟他们罗嗦什么,莫要中了他们缓兵之计,干脆立刻收拾这
两个家伙……”
    孤云道长哈哈大笑,道:“还早哩,你们虽被我们阻碍了一阵,但时间还充裕得很
哩!”
    这位道人言中之意,不啻讥笑他们只能在这时间之内对钟旭加以暗算。
    耿九公怒嘿一声,迈步走上去,黄衫飘飘。阴恶的眼睛和那只鹰鼻,组成凶厉的表
情。
    徐安国也朗声大笑,长剑一挥,道:“道长说得好,如果容得钟老前辈出来,这两
个老魔头还不赶快夹着尾巴逃走么?”
    耿九公怒气勃勃,转变方向,朝徐安国走去。
    冯八公冷冷道:“小耿慢点,咱们不必因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生气……”
    耿九公果然脚步一停,厉声道:“小子你知道什么,那姓钟的擅长逃遁之术,若不
趁他逃走不得之时,如何除得掉他?”
    他这话只有一半是真,原来金刀太岁钟旭刀法刚猛绝伦,刚好克住这两人的流云飞
袖和鬼手毒甲,又能砍破他们的护身魔功,若然挨上一下,准保骨折筋断,是以单打独
斗,他们不如金刀太岁钟旭,如果联手进攻,则金刀太岁钟旭唯有避走。
    这钟旭果然擅长神行之术,是以他逃走时,两凶绝对追不上。故此那耿九公有此一
说。
    徐安国当然不信,道:“世上哪有这种道理,譬如我打你们不过,若果你们有心追
杀,凭你们两人不能得手么?”
    耿九公气得不会回答,上前一杖扫去,徐安国见他杖风强烈异常,不敢招架,使出
华山镇山剑术六剑法,一式“春云乍展”,身形微旋半步,剑尖疾奔敌肋。
    冯八公并不动手,凝眸瞧着耿九公。孤云道长高深莫测,只好按剑全神准备。
    耿九公拐杖一转,拐头翻过来,疾点徐安国握剑腕脉,左手虚晃一下,没有真个发
招。
    冯八公知他临阵之时,又下不了决心,便叫道:“小耿退下,这小子让给我……”
    孤云道长嘿一声,剑光暴涨,疾取冯八公。哪知冯八公身形真快,人随声动。孤云
道长的剑尖竟刺在对方背后的空间,不由得为之一怔。
    徐安国却因耿九公没有旋展煞手,犹有余力,大喊一声:“你们一起上来……”唰
的一剑,抽空戳向冯八公。
    冯八公愣一下,疾闪开去,怒声道:“小耿退下,等我来收拾他!”
    哪知他一闪开,徐安国剑法使得正是酣畅之时,唰唰唰一连三剑,把耿九公缠得不
能退下。
    孤云道长乘机赶到,峨嵋派镇山剑术阴阳剑法一施展开,犹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霎时把个冯八公卷在剑光中。
    要知孤云道长剑法本来不差,只在内功方面微有弱点。但经过近数年来潜心虔修,
大有进展。
    这刻仗着一口真气,施展出秘传剑法,威力不比等闲。
    饶他冯八公称雄多年,这时因对方剑法出自名门,不比等闲,只好全神应付。登时
杖风袖影飘舞,剑光隐现,打得十分激烈。
    不久功夫,已解了五十多招,孤云道长改攻为守,一招一式,都是全力发出,竟是
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心思。
    冯八公那么深沉的人,也为之焦燥起来。只因他明知自己纵然全力进攻,最少也得
再找一百招,硬是用内家真力迫得对方喘息之机都无,然后才会因力乏而露出疲态。
    目下当然希望耿九公马上攻破敌人较弱的一环,即使不能把敌人杀死,但只要能够
把他迫退,冲到石洞前,以霹雳火弹炸碎洞门大石。那时节一则强仇可除,二则这个孤
云道长必因心神散乱,露出破绽,因而可被他一举毙敌。
    耿九公那么邪恶的人,却一生情重,这时虽被徐安国激怒,却屡屡下不了毒手。
    再斗了三十多招,耿九公想他虽不出煞招,却也是全力施为,因此功力比孤云道长
较弱的年轻剑客徐安国,此刻已渐觉力乏。要知武功之道,犹如奕棋。功力较差,虽可
因一时机灵,稍能占先,但终久会露出原形,缚手缚脚。而徐安国因功力逊于对方,因
此每一剑均须出尽十分力量,八九十招下来,便觉力乏。
    耿九公蓦地大喝一声,左袖一挥,力量排空击出,迫得徐安国身形一侧,剑势顿时
一挫,下面那一式“大匠运斤”便使不上来。
    只见这个黄衫老人威风凛凛地一杖迎头击下,徐安国闪无可闪,咬牙一剑架去。
    呛的一声,拐杖挟着无穷力量,砸在剑上,直震得徐安国真气波荡,手酸身颤,蹬
蹬蹬直退开去。这时黄衫老人耿九公只要赶上去再加两招,徐安国势必死在当场不可。
    但耿九公念在龙女白菊霜份上,撇下这个少年,身形如风,直奔山洞。
    孤云道长一见大惊,一方面不知徐安国是否已受拐伤,另一方面又因他们阻挡这两
个魔头的时间,未能按照原定计划,深恐图穷匕现。
    他心神一分,呛的一声,也被冯八公一招砸在剑上,登时震开数步。但他功力深厚,
强忍虎口酸麻,重复挥剑攻上。
    轰一声大震,湖波为之震荡成波,火光起处,照得全岛光如白昼。
    但这火光一闪即灭,宛如深夜间电光划过漠漠长空,把大地都映亮了。
    冯九公为之大喜,他在火光一现之时,分神溜眼一瞥,果见碎石纷飞中,现出一个
洞口。
    于是立刻打醒精神,等对方因此事而分心,剑上露出破绽,他可就不客气了,定要
取敌性命。
    哪知这时孤云道长反而沉住气,剑光如山,守得严密无比,冯八公暗中禁不住赞一
声好定力,便继续追攻不休。
    那边耿九公一见炸开石洞,仰天厉笑一声,右手杖护住上盘,左手剑护住下盘,便
欲冲进去。忽觉寒风劲袭,锐利非常,不敢怠慢,拐杖一震,弹出无数杖影,把袭来暗
器完全震落。
    耿九公发现那些暗器原来是金钱镖,心知以内家好手使用这种暗器,可以破他护身
魔功,便不敢大意。左袖猛挥,又把连翻射至的好多枚金钱镖拂落地上。
    侧面的徐安国大喝一声,左手扬处,五枚金钱镖劲射而至。但他的金钱镖显然射得
不够洞中之人厉害。
    耿九公恼怒非常,却又不能硬冲人洞,这两路金钱镖,居然把这个老魔暂时但住在
洞外了。
    他们的金钱镖数量之多,委实惊人,发个不停,不久功夫,已在百枚以上,但看来
他们还有很多哩!
    耿九公忽然醒悟,忖道:“早先那徐小子阻我们上岸,并不用这金钱镖,分明是留
到现在才用……”他既觑破对方阻敌之计,便强自冒险,逐步迫近洞口。
    只听冯八公大喝一声,杖掌齐出,孤云道长哼了一声,腾腾腾退开老远。长剑垂向
地上,虽没掉下,但显然右臂已伤。
    冯八公疾跃过来,便去赶走徐安国。哪知孤云道长吸一口气,强自忍住右肩伤势的
疼痛,扑将过来。也用左手发出金钱镖,困扰要人洞的耿九公。
    冯八公急着要耿九公人洞看清楚;便放过徐安国,来赶孤云道长。
    孤云道长并不接战,立刻逃开,那边徐安国便回来困扰耿九公。
    这样子闹了一会,冯八公深恐夜长梦多,竟然跃到洞口,一味替耿九公阻挡外面两
人的金钱嫖。耿九公左袖右杖,便冲进了洞。
    他一进洞,立刻跃出来,大叫道:“那老儿不在洞中……”
    冯八公哼一声,直追孤云道长。孤云道长施展脚程,绕岛而走。
    耿九公也去追徐安国,洞中跃出一人,却是美貌的徐若花,只见她持剑扑到岛中心,
仗剑四顾。
    她的金钱镖曾下苦功锻炼,是以能够远及四五丈以外。这刻玉手中已摸出一大把,
把剑衔在口中。
    那两人明知敌人难意,却不往岛中心走,一味在岛周围奔逃。
    兜了两个圈子,冯八公因对方脚下功夫不错,心中一动,便抢向岛心扑去。眨眼间
已扑近徐若花,只见她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双手交替发出金钱嫖来挡他。后面的孤云道
长也反追上来,大声叱骂。
    徐若花挺剑下来,拦住冯八公,孤云道长也用左手持剑,加人拦截。
    冯八公一面和他们游斗,一面打量那块大石,突然引吭叫道:“小耿快来……”
    耿九公这时已堪堪追上徐安国。现在他激出真火,再也不会留情。
    但听到冯八公一叫,以为他有什么困难,便放过徐安国,疾扑回来。
    冯八公道:“你来替下我……”
    耿九公应一声,一朵黄云飞出,直取孤云道人。孤云道人猛一转身,耿九公身形飘
忽闪过去,一杖击向徐若花这一仗力道奇猛,徐若花只好闪开。
    冯八公得空抽身,绕过那块大石处,视察那块大石,身后金钱镖嗤嗤飞到,乃是徐
安国所发,他毫不理会,大袖连扬,便把那些金钱镖拂坠地上。
    孤云道长发急叫道:“安国快拦住那厮……”唰唰唰连攻数剑,似是想迫退耿九公。
    耿九公冷笑连声,一片杖影,把两个人卷住。
    冯八公阴阴笑道:“小耿,那厮原来藏在这下面,你小心些,我要炸这大石了。”
    徐安国听了,怒吼一声,左手持剑凶猛扑到。原来他和孤云道长差不多,右手不大
管用了。
    冯八公挥杖一架,真力涌出,嗡的一声,把徐安国震出七尺,心中方党这次敌人功
力太弱,怎的一震便退得那么远。但已不暇寻思,摸出那位霹雳火弹,扬手打出。
    轰隆一声,湖波激荡,孤岛摇摇。只见碎石横空,满天乱飞。火光划空而起,照得
一岛皆亮。
    冯八公但见那块大石炸开之后,果有一洞,约有丈许方圆之大,冷笑一声,叫道:
“钟老鬼可是炸死了?还能滚出来么?”
    孤云道长撮唇发出尖锐哨声,雾山双凶为之一愣,以为他要招呼什么埋伏在一旁的
人出来,但刚才斗得那么剧烈,纵有埋伏,也应出现。
    哪知并无任何人出现,只不过他们三人,忽然都撤退在一旁,聚在一块儿。
    冯八公右杖左袖,护身冲进那个洞穴,只见里头空荡荡的,、哪有人影。急忙退出
来,大叫道:“小耿,一块儿上,咱们把这几个杀了再说……”
    耿九公明白此洞又是个圈套,说良心话,他还真料不到那金刀太岁钟旭肯做出这种
事情来。
    要知金刀太岁钟旭,本来真不会弄出这种狡兔三窟的诡谋,但因当前局势,并非仅
限于他一个人会丧命,是以他为了孤云道长和徐氏兄妹着想,知道自己躲得过这一劫的
话,他们三人才算捡回性命。
    孤云道长仰天长笑一声,挥剑道:“两位且慢动手!”
    雾山双凶怒不可遏,但此刻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情知这三人虽然功夫不错,但
假使他们拼着受伤,不消片刻,便可以把他们收拾掉。以后凭他们两人的眼力,只要金
刀太岁钟旭在此岛上,一定瞒不了他们。
    冯八公冷森森道:“有什么屁快放。”
    孤云道长又长笑一声,道:“我们穷三夜之力,挖了一个岩洞,深达五丈,而且弯
弯曲曲。此洞一共有三块大石封住,你们能攻得进去么?”
    雾山双凶齐齐冷笑一声,还未开口,孤云道长又接着道:“你们仅有的两颗霹雳火
弹,未免太糟塌了吧?”
    冯八公喝道:“都是废话……”扬手一杖,直砸过来。
    这时徐安国右手已经较为恢复,已换回右手持剑,兄妹两人,一起施展剑法,双剑
合壁,立刻卷住冯八公。
    孤云道长却趁这机会,疾扑岸边。耿九公呵叱一声,急急追赶。
    孤云道长迅捷地捧起一块径尺石头,奋起神威,左手一托,那块石头飞上半空,直
奔四丈外的那艘单桅船。
    耿九公果然舍去孤云道长,大喊一声连人带杖,电掣也似地追向那块大石。但只因
迟了一步,那大石已砸向船身。
    黄衫老人一挥手,拐杖飞出,刚好追及那块石头,隆的一声,那石头被拐杖一撞,
斜飞数尺远,把船尾砸坏了一个洞。
    孤云道长心中十分着忙,眼见那耿九公身手绝伦,眨眼已抓回拐杖,而且迅速地在
两个船夫尸首上摸索。暗中叫一声:“今番休矣!”嘿然无语。
    原来这霹雳火弹甚为难得,估料他们所带不多,是以设计诱他们两番出手之后,便
以为他们已没有了火弹,那时只要绕岛奔走,一味逃命,雾山双凶见没有法子,定然撤
退。
    谁知那火弹居然有四颗之多,两颗分放在船夫身边,故此那冯八公听了孤云道长的
假话,仍不着急,孤云道长何等机警,已知还有火弹的话,可能在那两个船夫身上,是
以当机立断,意欲弄翻那船。火弹见水便失去效用,那时候性命有望。
    现在所谋皆败,只见耿九公飞身掠上岸来,孤云道长只好挺剑上前。
    他右肩受伤,改用左手持剑,功力大减。耿九公一肚子怒气,正好找到对头,登时
施展全身绝艺。十招不到,孤云道长已岌岌可危。
    这时看起来,反而徐氏兄妹形势甚稳,双剑幻起满天光雨,缠住冯八公。
    事实上冯八公仅仅需要把他们兄妹拖住,而由耿九公一人行事。当然也因华山剑法
十分神奇,冯八公纵然想击败他们,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
    孤云道长厉声惨笑,心中已决定宁可血溅孤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雾山双凶横行。
他一下了要死决心,匆上威力陡增。
    耿九公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已明白对方心思,便不着急,再拆了十招,孤云道长
锐气已过,耿九公招数一紧,但见黄云飘飞中,不时可见鬼手和毒甲偷袭。另外右手那
支拐杖,逼住对方长剑。
    孤云道长逐步后退,好不容易觅到机会,一招“卡庄刺虎”,长剑直戳过去,耿九
公早已防他这一着,身形倏然退开。孤云道长大喝一声,长剑用手电射而出,竟不管对
方宽袖拂出来的潜力。
    耿九公骇一跳,拐杖一沉,击在剑上。嗤的一声,敌人长剑竟把他的长衫右下角刺
穿个洞,那支长剑余势犹劲,呛地插人坚硬如石的地上。
    同时孤云道长也哼了一声,倒退数步,一跤跌倒地上。
    耿九公不再理他,径自绕岛巡视,登时把徐氏兄妹惊得面上失色。原来那金刀太岁
钟旭藏身的洞穴,只仅仅有一块大石封洞,并非如孤云道长所说的那么深藏岛腹。除了
钟旭的危险之外,又不知孤云道长的伤势如何,不知是否已被敌人杀死?
    他们一惊,心分神乱,登时险象环生。
    耿九公匆匆巡视一遍,觉得自己太过匆急,不易找到仇人藏处,一眼瞥见那两兄妹
剑法已乱,心中一动,忖道:“不如这刻过去帮助大哥一把,先把那两个孩子杀死,才
从容找寻……”主意一决,便纵身而去。
    湖上传来破浪之声,眨眼间一条小船上操桨之人,正是韦千里。
    这时船离岛岸尚有三丈许,他弃舟一纵,有如大鸟横空,径自飞渡。
    他不明岛上形势如何,但他已听见两下巨响和那冲天火光,心中大急。幸而他日间
来过,找到那靠湖小村,也来不及询问主人,一径解开小舟,便划向孤岛而来。
    正好日间曾经练过划舟之法,这时得心应手,船行如飞,竟然及时赶到。
    那边数人恰好被一岩石挡住,彼此俱看不见。
    耿九公大声问道:“可是厉七兄来了?”
    徐氏兄妹听了此言,又是一惊。他们可知道九大恶人中,有个胖龙厉七公,因此,
如是他来,今晚绝无幸免的机会。
    一条人影猝然飞过来,倏然大喝一声,一掌击向耿九公,掌风强劲异常。把雾山双
凶那等人物,都为之微凛,是那一路高人驾到?
    耿九公一杖挥去,这一杖精妙无比,但见那条人影,沿着杖风一转,急如电闪般扑
下去,呼的一声直取冯八公。
    冯八公衣袖一卷,挡住两支长剑,右手一枚,横抢过去,杖风强烈异常。
    那人并不硬架,随风而转,又是一掌击向耿九公。须知他虽是一掌一掌打出,但一
则掌力强劲绝伦,二则掌招变化极多。因此强如雾山双凶,均以全力应付。
    徐若花芳心惊喜之极,这时已有暇顾视,只见来人年纪轻轻,容貌俊美。不但如此,
这张面容还极熟悉,稍一思忖,不由得芳心一震。
    来人正是韦千里,他一见徐若花被困,而且形势危殆,登时满腔热血,沸沸腾腾,
同时也忘了自己多大气候,猛然下手劲袭两老。他近日练的九阴掌法纯熟无比,变化精
微,是以居然把双凶缠住。
    韦千里招呼道:“徐姑娘徐大侠两位没事吧?”
    徐安国为之愣住,不识此人是谁。
    徐着花却惊喜的叫道:“果然是你……”
    韦千里见她认得出自己,勇气倍增,以一敌二,又是赤手空拳,却把雾山双凶迫住,
更令人奇怪的,便是那双凶居然现出怯意,两人边打边低声地暗语交谈。
    徐安国趁这机会,纵到那边察看孤云道长伤势,只见孤云道长正盘膝调息,略略一
看,便知虽受内伤,却无大碍,暗中舒一口气。
    徐若花见雾山双凶,被这个俊美少年追得有点示怯之意,便挺剑守在一旁,不住替
韦千里喝采。
    韦千里雄心更奋,蓦地想起一事,便朗声问道:“刚才你们叫的厉七兄,可是胖龙
厉七公?”
    雾山双凶不知他问这句话有什么用意,都不回答。徐若花却答道:“正是他们的狐
群狗党……”
    韦千里不知哪里来的机灵,一想这两个老家伙居然能把大名鼎鼎的孤云道长和徐氏
双侠都打赢,来头一定不小,那么大胖子连这两个老人家都称之为兄,定然也不是平庸
之辈。
    这样一想,便有了计较,徐若花又大声喝采,道:“这一招真妙……”言犹未歇,
只见冯八公挥杖如风,直砸硬击。耿九公缓缓手,突然偷隙一杖扫去。
    韦千里露出破绽,吃耿九公一杖扫人,万分无奈,左手一格。
    徐若花大吃一惊,哎地叫出声来。
    冯八公大喜喝道:“还有一掌……”左袖一抖,鬼手倏然抓去。
    砰地一响,韦千里一臂格开拐杖,身形毫不迟滞,风车般一转,右手一切,正好击
在冯八公鬼手上。
    须知他这一招,平常时万万不能击中冯八公。但因对方认定他手臂已折,岂能反击,
故此一时疏忽。吃他右掌切在鬼手上,登时剧疼攻心,熬不住惨哼一声。
    耿九公那一杖力量何止千斤,但对方居然安然无事,登时为之大惊。这还不说,最
使他骇惧交集的,却是冯八公惨哼一声,要知他们纵然受点硬伤,也不至于哼出声来,
因此除非冯八公护身魔功被破,手腕筋断骨碎的话,决不会惨哼出声来。但当今之世,
除了三危老樵金莫邪练的是玄门正宗太乙气功,无人能破他们护身魔功。那么难道这个
少年,乃是当世最高手三危老樵金莫邪的门下?
    不过那玄门正宗的功夫,练时谈何容易,除非得到百载罕见的灵药。那能在短短时
间内,造就出这么功力深厚的人才。
    且说韦千里一著成功,跟着身扑攻耿九公,砰砰砰一连数下,硬是用双臂格开重量
无比的拐杖。耿九公大惊失色,连连倒退。冯八公勉强挥杖作势,其实已经不能出手相
助。
    耿九公见形势不对,他们雾山最具威力的绝艺,便是护身魔功,但这少年既练成玄
门太乙气功,一掌便可把他震死,同时对方又不知练成什么奇功,双臂居然不畏拐杖砸
打,更为之心寒胆颤,暗念那三危老樵金莫邪平生不出则已,一出手定要大获全胜。既
是他的徒弟,那还能丢他的脸吗?
    当下尽力一杖横扫,韦千里微微一滞,耿九公长啸一声,回身便走,冯八公比他还
快,已走在他头里。
    两人刚到岸边,只见一船如飞而至。雾山双凶心寒胆落,为之大惊失色。那船晃眼
已来到岸边,一条庞大如山的人影呼地飞纵上岸来。
    耿九公叫道:“是厉七兄么?”
    那人哈哈一笑,声音响亮异常,远传数里。
    徐若花这时正凝视着韦千里,韦千里一瞥过她面上,登时眼睛离不开去。
    胖龙厉七公响亮的笑声,宛如数十口巨钟,一齐振鸣顿然把这青年男女惊醒。
    徐若花五面一红,悄悄道:“那是九大恶人之一的胖龙厉七公
    韦千里微笑道:“在下已经见过此人,现在才悔不该救了他的性命,”
    徐若花眼睛一亮道:“你救过他的性命?”
    韦千里点点头,道:“正是。”
    徐若花款款走近他身边,低低告诉他几句话。这时胖龙厉七公大声道:“两位怎么
啦?老朽因事一步来迟,未及时赶到……”
    徐安国仗剑站在孤云道长身后,暗自凛惧,只因他虽见韦千里功夫惊人,但胖龙厉
七公一手大力神拳,有石破天惊之势,特别是迎门五拳,天下无人能挡。
    韦千里双拳难敌四手,纵然能缠住胖龙厉七公,但雾山双凶依然实力尚在,他们兄
妹绝对抵挡不住人家。现在徐安国可不要为金刀太岁钟旭担心,却仅仅为了他们兄妹以
及负伤运功的孤云道长担心。
    只见韦千里身形一晃,纵到胖龙厉七公面前,仰天长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真
是幸会得很……”
    胖龙厉七公视之,认出是那个取走他灵鳗套至宝的少年,凶睛一瞪,道:“原来是
你。”他如知韦千里刚才仗着这对灵鳗套,同时把雾山双凶打得不亦乐乎,而且因这对
灵鳗套而令得双凶心寒胆落,莫测虚实的话,更该气得半死。
    韦千里朗声道:“厉七公你此来不是要与我为敌吧?”
    胖龙厉七公一愣,道:“你说什么?”
    雾山双凶却怕他上当,小觑了这个少年。同时也为了掩饰自己之败,败得有理。便
道:“这厮已练有三危老樵金莫邪的太乙气功。他可是帮着那该死的钟老鬼……”
    胖龙厉七公立刻明白他们已吃了亏,他们九大恶人虽是沆瀣一气,但暗中却互相嫉
视,因此心中甚喜,哈哈大笑道:“小子难道也想阻拦老夫?”
    韦千里面色一沉道:“枉你名声显赫,武林皆知,但为人却恁地糊涂……“
    胖龙厉七公气往上冲,怒叫道:“小子你敢骂我?”
    “岂敢!我不过指点你迷津,别叫旁人日后嘲笑你而已。”韦千里侃侃而言,气定
神闲,又继续道:“我试问你,可是得过我救命之恩?”
    胖龙厉七公怔了一下,道:“是又怎样?”
    “既然你承认了,难道你肯忘恩负主,来跟我动手?喂,你们两位觉得该不该叫他
动手呢?”
    雾山双凶被他这一问,先封住了嘴巴,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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