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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苗洞双雄鼓烽烟
 
 
  这两人同一性情,想到就做,毫不矫饰,所以彼此甚是投
契。火犯崔伟让他拖着,走到一问酒楼,拾梯上楼,糊里糊涂坐
下。抬眼看时,只见楼外烟波荡漾,堤陌纵横,游艇如梭往还,
风景绝美,不觉失声赞叹。问了许霖,才知是昆明城内的翠湖。
那风光竟如置身于西子湖畔。这一来满腹心事,一身风尘都忽然
涤掉。  
  两人各自一杯在手,谈了些别后的话儿后,火犯崔伟便将自
己侄儿一家离奇失踪暴死之事,以及自己仿查不得要领的经过和
盘托出。许霖面上微微变色,失声道:“周呀!那家姓崔的真料
不到是自己人,当时我也在安仁城,已料到其中缘故,只因事不
关已,便省掉闲事不管。  
  到如今屈指已有年毕,恐怕你侄儿及侄孙都没有命儿啦!
唉……”他烦得拍一下桌子,惹得隔座的客人们,部扭头来看他
们。  
  火抓崔伟举手止住他道:“你别忙,是死不能活,天命如果
注定,也无法挽回,你可无须管我难过。关于此事,后来我听你
们镖局那位程通师信提起对面万通镖局发生的事时,使我触起回
忆,我们各自用筷子沾求写在桌面上,看看我猜得对否?”  
  许霖点头照办,两人各自持恢,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
字,写完后互相看时,不觉抗拿一笑。原来火狐崔伟写的是阴棠
两字,许霖写的是姹女两字。  
  许霖道:“你说的是七八年前旧事,如今又有不同哪!”火
孤崔伟愕然问道:“什么改变,难道她……”许霖道:“这用棠
本是峨嵋若庵青师太的弃徒,这点你自然知道。  
  但近年那阴棠的女儿阴无垢已经长成,还有一个女徒苗女相
花,这两个小妖精都长得长身玉立,十分美艳狐媚,都传了姹女
迷魂大法,在金川以至滇西一带,搅出不少风雨。只因阴棠深得
峨嵋青师太嫡传心法,在武功方面已具上乘造诣,加上本身妖邪
之术,武林中人都不肯去和她结梁生事。听说那两个小妖精已尽
得阴棠真传,真个如虎添翼。前年崔家一案,我从那件工所说的
情形,知道崔娘子乃是受七煞手点穴功夫送了命,之后再挂在绳
子上。方今天下只有峨嵋青师大独门七煞手点穴功夫,青师大已
经物化,峨嵋三老也仙去了,除了阴棠一脉,谁还积七煞手的功
夫。听万山雄说,连他师父大清真人虽是峨嵋掌门,也不懂这七
煞手功夫,只知道受七煞手之伤后大概情形,我因此也知道了。
崔娘子的死扶,与七煞手所伤的情形一样,故此那时我便推想到
她。你又怎会联想到阴棠身上的呢?”  
  火狐崔伟道:“本来我绝不会想到她,因程通说起万山雄是
纸嵋好手等活,后来又有女子幼嫖等,使我忽然记起峨嵋派的
她。  
  你大概也知那阴棠天生艳骨,一双媚眼更能勾魂摄晚,当年
她无意得到姹女迷魂大法,一时好奇,其实也是天生淫药禀赋,
便向师叔玉尺仙童施展出来。五尺仙重虽然是峨嵋三老的小师
弟,辈份和武功都超绝凡响,却受不了阴棠的邪术,破了无伤。
这事经青师大发觉后,长叹一声将阴棠逐出门墙,玉尺仙重羞恨
自尽死了。”  
  许霖忽然截断他滔滔不绝的话题,追问道:“啊呀!我可不
大清楚阴棠的出身,既是这样,那音师大本以戒律严明著称江
湖,何以只将阻棠逐出门墙便算数?任让她流毒人间?”火狐崔
伟耸耸肩头,道:“事后有人问过青师大,她只说一切是孽,也
没有解释。但也有人说,青师太说当她收阴棠为徒之时,已知她
天生狐媚淫骨,将来定会以色相为祸人间,但青师大自信人定胜
天,欲以大愿力化解此孽,哪知终于不免,便逐她出门培,自行
应劫。两说却不知孰是了。此后阴棠流落滇西之间,倒不曾作什
么大恶孽,只不时勾引壮男,却未闻伤人性命之事。不过我想起
那侄儿长得儒雅风流,又是一肚子学问文章,端的如玉树临风,
他之失踪也许与女人有关,但南荒一带,只有这一号女妖要勾引
男人的,于是硬给扣在阴棠身上。现在你既有此一猜,倒是让我
误打误增清着了!”  
  许霖举杯过他干杯,两人一仰脖子唱下一大杯。许需深舔嘴
唇,笑道:“你此来正好遇着万通那档子事,他们也在暗查究竟
是否明案所于的事,我可以替你打听些情报,再定行止。”  
  两人盘桓对铁了好久,才动身口嫖店,许霖替镇店中几个得
力薄头引见过崔伟,请他们代为招待着,自己便匆匆去万通深消
息。  
  嫖店那些人都听闻过崔伟名头,又知他是老东家胡春生的知
友,哪敢怠慢.都向他请教着,。崔伟性本喜友,又有一点酒
意,打开活企,一切使大半天,心情更加畅快。傍晚时分,许霖
回来了。  
  他见多人在座,便使个眼色,绝口不提此事,火犯崔伟焉有
不明之理,使忍耐着不去问他。一直到晚饭用毕,各自归房安寝
时,许霖来到崔伟所居的卧室中,挑灯夜谈。  
  崔伟道:“你这一趟得着什么消息?快说出来,别把我闷死
了!”  
  许霖道:“消息倒没有什么重要可说的,只从万山雄四中,
得知阴棠巢穴地点。原来阴案早已定居在滇西一处名叫黑句着的
苗人答寨中,那儿正好坐落在怒山山脉群峦丛岭之间,地势高峻
险隘,蛇兽出没,不容易走到。那)L的商人,都奉地做仙娘,大
约是地识得一些邪门障服法之故。那黑甸着我未到过,但那附近
的一个苗村中,却有个老头相识,可请他带路,你看此事怎样办
才好片火犯崔伟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为了我那已故世的兄长
一点血脉,说不得要走一道,探个本落石出,方始甘心!这事我
自己准能办好,你不必插手多管!”许霖道:“你不熟滇西地形
和民情,孤身一人大以犯险。我镖局虽然有点事,但可以多派别
人公……”  
  火孤崔伟摇首不迭,坚决地道:“你的热心我领下便是,但
你真个无须和我一同去,一来镖局的事要你料理,二来我有这把
年纪,难道不识人心好歹?再则你也不便出面,为镖局树立强
敌。我一难于明日动身,就烦你没个法儿介绍那老人,好让他指
引道路。”  
  黑龙鞭许霖低头想了一会,觉得也有理由,便抬头道:“那
么你要多加小心,如遇着阴棠,最好不要动手。至于那老汉一
事,我有点信物,你拿了到那苗村去,他的名字是劳越,你寻问
找到了他,将这信物让他看看,他便会掬诚相告一切,或者亲自
引路。”说完,递了一面四指定的竹牌给他,那竹牌上面刻着好
些奇怪花纹。崔伟随口问那劳越的来历,许霖道:“这劳越并没
有什么来头,只因他前些年常来昆明做点小买卖,有一次让人欺
骗了,我代他出头,替他出了口气。故此他将这条饰物给我做信
物,说明如有差造,用以为信符。我想他是滇西苗族,自然熟悉
地理,你去找他引路是最好没有了!”当下他又把劳起居住那首
村的走法,详细告诉崔伟。  
  翌日,火孤崔伟便匆匆动身,除了肩上一个小包袱,包着些
洗换的衣服外,别无长物,甚至兵刃都没有。倒是得到另外一个
橡头,送给他一瓶药末,说是专治毒瘴山岚的灵药,只要抹一点
在鼻孔,便不怕那种岭峦深谷的瘴气。  
  他沿着大道,一直向大理走去。只走了两个时辰,前面已经
没有像样的道路,路程十分崎岖,间或经过谷涧小河时,那些桥
梁都是用铁索或臣藤悬空吊过,人一走上去,摇摇晃晃的,十分
惊心动魄。不过以火孤崔伟的身子,当然不放在心上。沿途常常
碰见许多装束古怪奇特的程移族或夷人。不过这些苗夷都多半与
汉人熟悉了,彼此相安无事。一直走到傍晚时分,他在一处夷人
村落处息脚,那儿也有好些汉人聚居,他在一家卖茶的小铺,寻
着条板凳坐下,喝着苦涩的陀茶,一面吃些干粮。  
  忽见二十多个精悍的武士,头上一色插着一小簇红色的羽
毛,各持精光耀眼的苗刀和标枪短矛等,昂然走过。当他们穿过
这村落时,所有的人都远远回避开,显见害怕之色,连那些汉人
也不例外。他心中正在纳闷,那个开茶店的汉人咕味道:“这群
杀胚早点让猛禄家杀光就好了……”火狐崔伟连忙打听,才知道
这群武士乃是一个名叫乌角的苗人头领的手下。那乌角身强有
力,胆使警走,加上十二支百发百中的短矛,暴虐凶禁。最近又
不知怎样学到一种火药暗器,更添些威势。那汉人所说的猛禄
家,乃是另一苗族之长,本人的武艺比乌角更强,而且族大人
多,和乌角是世仇,一向将乌角压制住,不敢胡作乱为。但近年
年纪已老,加上乌角又学到武器,动辄便是烧村之危,于是反而
不敢惹乌角,但乌角仍不敢惹他,变成对峙之势。  
  可是乌角手下却强杨得多了,附近的村落,都让他们欺凌暴
虐过,不过由于没有组织,而且也没有人能和乌角对抗,只好任
他家横行。那时候清廷因吴三桂之短削平未久,对这边夷之地,
较为姑息纵容。关于这些恶霸横行之事,更管不到。那些无力反
抗的人,只好茹苦含辛,再没别的法子。  
  只见那群武士,放肆地散漫乱闯,其中一个忽然推波一座茅
屋的一角,茅屋钻出一个老妇人,向那武士大声数落着香语,却
不知她说的什么。有几个武士走过去,嗜吵之声大起。这一来,
所有武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茅屋前,都不曾注意到对西村口走来
两个高大的少年,这两少年腰间都插有一把长刀,背上还插有几
支标枪,身上所涂的花纹十分夺目。茶店老板喜道:“啊!猛禄
的二儿子上加来了,另外那个是上加的好臂膀司弟加……”  
  这时有个武士狂暴地伸臂一推,把老妇人摔在地上,另外有
人一脚踢去,老妇人被踢得大叫起来,但声音仍显得不畏惧他
们。  
  上加和司弟加已走到那群武士后面,因为身材高大,垫脚便
看清楚是怎样一回事。上加大喝一声,双臂括向武士群中,修然
分处,那群武士已波分浪裂地开了一条路。一见是土加和司弟
加,都遇后许多步,纷纷举起手中兵刃。土加已冲入核心,旋风
般提腿一蹬,两个动手打人的武士,其中一个吭声一叫,让出丈
余。那一个要退开时,被倒边的司弟加一拳,仆出寻丈。  
  老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凶恶地指着那群武士大骂,而土加和
司弟加两人,都立地睡骼连声抽刀在手,迎着那群武士。  
  火犯崔伟喝声彩,想道:“这两个少年气力好大,身手也敏
捷,可惜没有高明指点,不然也许能够成器!那老妇人想是和猛
禄家有瓜葛,所以不怕乌角的人。”眼看战事一触即发,心中响
咕着届时要不要出手助两少年一臂之力,却见那群武士,虽是刀
于并举,却不敢迫过来动手。两少年大约因为人少势寡,也没有
扑前,于是双方僵持着。  
  他早看见一个立在最后的武士,转身如飞奔出村去,暗念
道:“这家伙想是勾兵去了!其实这么多人,还怕两个少年
么?”哪知上加和司弟加两人,乃是出了名的力士,成勇殊甚,
乌角的武士久闻其名,此时便不敢倚仗人多而进攻。加之上加是
运禄的儿子,伤了他或者会受乌角的处罚,因为乌角至今尚不敢
自个儿公然和运禄翻脸挑战,只由彼此手下闸些纠纷而已。若是
伤了猛禄的儿子,事情便闹得大了!  
  片刻间,陆续有四五人飞奔进村来。茶店老板惊道:“不好
了,乌角的儿子盘支和乌角的大头目各吐也来了,上加快走
呀!”可是土加和司弟加哪知道这老板的着急,虽见援兵奔来,
依然傲然屹立。  
  火犯崔伟微微和笑,从地下捡起好些碎石,担在掌心,密切
注视局面的变化。只听后来那几个人中,有个面目凶悍的汉子,
暴叱连声,手中苗刀一挥,径扑上加。乌角的大头目各吐见盘支
出手,也自挥动短矛,便向司弟加刺去!  
  旁边那些武士大声呐喊着,替盘支和各吐助威。在崔伟眼
中,这两对厮拼简直乱无章法,只是凌乱而凶猛地刺击所劈。不
过因为打斗的经验多,故此手疾眼快,刀来矛去,打得相当热
闹。上加和司弟加两人都以气力雄浑见长,手中长刀硬拿硬政,
只十几个照面,盘支和各吐都渐落下风。  
  乌角手下的武士们发一声喊,一窝蜂地拥上去,分向上加和
司弟加凶狠砍所。茶店老板忍不住怒骂一声“不要脸!”自个儿
站在拥角生气。崔伟估量自己再不出手相助,那两个少年一下失
手,便要落个血染苗村。  
  当下一振手腕,掌中小石粘连珠射出。  
  须知人孤崔伟以火药暗器驰誉江湖,要是他的暗器手法不高
明,则无论他的火器再厉害,碰见了高手也是徒劳,可想见他的
暗器功夫实是高人一等。  
  土加和司弟加正因多人拥上,显得手忙脚乱地招架着,奋起
神勇,磕飞了两三件兵刃,又砍回了数人,但当不得人多,情势
十分危殆!忽然长刀过处,竟同时碰飞了几把首刀,两人又复健
脑齐回,向两个武士砍去,那两人竟不会动弹,任他们劈了一
刀,还屹立不动!他们都不假思索,两柄长刀转身磁架,又打掉
几样兵刃,眨眼之间,敌人只剩有限几人还持着兵刀的。  
  他何还未发觉,两柄长刀如绞龙出海,攀然朝盘支和各吐剁
去,只见敌人已无兵刀在手,却仍是前扑的式于,呆身待激,这
时刀去如风,即使此刻发觉敌人不会躲避的原因,也收不住势
子。  
  猛然“当当”响了两声,他们两人同时觉得手中长刀让什么
活憧一下,竟自们斜了方向,我在别个武士身上,不觉大惊。原
来他们都知道自己气力奇大,对敌时按行直努,约未有过让人家
将刀殖斜格开一旁的。此时不但被人打歪了疾务如风的长刀,而
且人影也看不到。当下不约而同地抱刀一跃,相背着站在一旁,
扫目看时,只见茅屋前达地兵刃,那么多的武士,有的卧在地
上,有的瞪眼科跨,有的举刀欲劈,势于各自不同,却是动也不
动,直如泥塑本刻。他们几曾见过这情形,更不会知道这是太抓
崔伟用内家功夫含沙射影的暗器打法,将这一于人都点住穴道,
再也动弹不得,至于末后磕歪他们长刀也是被崔伟用重手法,将
他们的力量化掉,改了方向,这原是内家四两拨千斤的巧功夫,
并非那两位小石暗器,含有如许劲力。  
  两人诧异地垂下长刀,逐个检查那些不动的武士,发现不到
任何伤势,便禁不住运耳机头,惊诧地讨论起来。刹那间,村落
中已有许多夷人钻出屋来看,当他们知道并非由于土加及司弟加
的力量,而使这一于武士不会动弹对,其中有两三个人竟然跪
下,向空叩拜神仙法力。这等无知识的苗夷,极为迷信,当下许
多人也糊里糊涂跪下叩拜。上加和司弟加寻不出缘故,匆匆走出
村去。  
  火孤崔伟略皱眉头,想道:“被许多人困扰着,我已无法解
开他们的穴道,怎生是好?I加他们何以匆匆离开呢?”回着看
时,茶棚中间然无人,连那老板也走去看热闹了,他眼珠一转,
掏出几文钱,放在桌上,径自撒开脚步,向土加两人背影追去。  
  他遥遥吊着两人背影,暮色渐渐四合,风势更加强劲,吹得
他衣衫飘飘。走了五六里路,遥见一个大村落,背山屹立,村外
都围着高大的本概,本规1前有两个窗人持矛守望。  
  上加和司弟加头也不口,疾奔进村去,人抓崔伟慢慢向那村
庄走去,村道:“我不如进村去寻个宿处,顺便看看这场事怎样
结束!”他一面走着,一面注意到这村占地甚广,开发了的耕地
甚多,回不懈别处荒凉贫穷,全靠狩猎为生的光景。  
  走到本概门处,两个苗子见他发项华白,面貌和警,没有来
拦他,由着他自由自在地走进村去。  
  但见村内多半是竹楼茅屋,高矮不齐,住人甚多,显出富庶
气象。而且各族的人都有,装柬各个不同,非常热闹。  
  这时已失去上加和司弟加的踪迹,他信步走着,忽见几个健
壮的自人,全都背扬着一面三角红旗,腰间悬着小鼓,“咯咯”
地打着,绕村而走,跟着一阵阵沉重的鼓声,从靠山那面传过
来。  
  本来是热闹的村落,此际鼓声响处,立刻人人惊愕相顾,都
立刻纷纷激去,国医问门。借大一座村落,委时暄声俱欧,人影
全隐,只有背扬红旗的简人,绕巷穿屋地游行。  
  山边大鼓声沉重连续地响着,同敌在村落每一个角落里,凝
结成一片紧张可怖的气氛。  
  火孤崔伟阅历丰富,虽不知确实情形,但也能推想得到必与
戒备乌角率众突袭寻仇有关。这时四顾全村际药,只剩下自己子
身信步用荡,这滋味甚不好受。那些背扬红旗的首人,屡屡和他
碰面,却没有人理会他,然而崔伟看那情形,这些伤人分明是巡
视全村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回屋去。可是为什么见了自己仍然视
若无睹呢?当下心中大惑不解,使迈步向大鼓声音处走去。  
  穿过许多竹楼茅房,修见前面十几座大大的石头房屋,后面
靠着陡峭的山壁,一道举丈高的石围墙,团团围住,两角都建有
碉堡,堡上已各扬起红旗,围墙内一片狭长的土场,这时已有七
八十个苗人,推赳赳地排列站着,身上都装束武器,一个年老高
瘦的苗人,站在众人面前,正向这些苗人说着话。  
  立洲利同未测速础另外一个矿队,凡用地对”五日同J,迟二
人一看见火孤崔伟张望着走来,不禁大讶。那个陌生的壮汉用流
利的汉语大声问道:“喂!你是哪里来的?你……不是住在我们
活家寨的人呀?”  
  彼此走得近了,火犯栏作客气地拱手答道:“不是,老汉并
非住在贵地的人,只因要往大理府,路经此地,正想借宿一宵,
不料村里的人忽然都躲起来了,老汉只好循着鼓声走来……”  
  那壮汉笑道:“这就是了!我们正好发生一点墓……”他突
然回头对上如说了几句话,上加便带着司弟加匆匆走了。他继续
道:“我的名字是伏泰,乃是这包家寨的寒主,我父亲猛禄已经
不管事了!晤……你到我家里住一育肥!天快要黑了,我们一个
仇人或者会来袭击,你路上碰到了也不好!刚才走开的是我弟
弟,他到村中巡视,若有人不曾回屋躲起,便要强制执行。来!
我带你到我家去歇息!”  
  火犯崔伟见他十分坦率,心地光明善良,使欢然跟他走。伏
泰指着上场中说话那个老人道:“那便是我父亲得禄!你听过他
的名字么?他真是天下无敌,连台虎见了他,也伏下不敢吼
动!”他面有做色地夸赞着,但忽然又泄气地道:“他怕我们不
敌那万恶的乌角,所以亲自出阵,可是他年纪已经老了……”崔
伟没有作声,自个儿笑了一下。  
  猛禄已说完话,郑于首勇分列走出石围墙,大概是到村外戒
备预备战争来临。伏泰引他见台标,崔伟自己报了姓名。猛禄眉
宇间虽有忧虑之色,但仍然殷勤地用十分流利的汉语招呼他,并
着伏泰出去巡视,自己陪这个不速之容回到石屋内。  
  石屋里高大还真,里面甚有气派,陈设着精巧的家俱。落座
之后,崔伟作作不知底蕴,好奇地问他有什么事。据禄毫不隐
讳,将上加在那夷村内发生的事说出来。最后说道:“乌角的儿
子和手下为什么不能动弹,我虽不知其故,但那乌角一定不肯干
休,所以我要急作预防。第一是怕他用火器,因为猛家寨除了我
家是石房子外,全是竹楼或螫茅屋,一把火就能浇个精光。唉!
若在我少年时,那乌角……哼……”猛禄微现怄楼的背脊墓然挺
直,目现奇光,但只一刹那间,龙钟老态又回到他身上,颓然轻
叹一声。正是老取伏流,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未已。可是
总强不过环境,到底年纪老大,再也难逞昔日雄威了!  
  崔伟同愤慨叹着,安慰他道:“乌角未必会来吧?他的儿子
和得力头目已经不能动,他孤身岂敢犯难来袭?我常年奔走江
湖,学过一点防身功夫,尤其对于火器一道,我有把握能够制
服,猛老寨主不用担心这一点!”  
  猛禄喜道:“果真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请问先生有何办法
可以收服火器的威力?要不要着人准备?”火现崔伟肚中一笑,
想道:“当今天下要数我是火器的祖宗,惊这化外野民的乌角,
有什么了不起的道行?不过我的灭火弹数量不多,一时又来不及
配制,倒不能交给他们使。”说话间,眼角瞥见猛禄面露犹豫之
色,他是何等人物,想道:“老猛禄怎知我的灭火弹比诸癸天圣
后的千钧泉有异曲同工之妙?能破各式厉害的火药兵器。他既不
相信,我不如试给他看看,以免他心中疑虑,白担心事。”  
  便微笑道:“我的话难令人相信,最好当面试一下,烦你着
人起个猛烈火堆,便能见个分晓!”  
  猛禄正有此意,连忙道:“有,有!后面大灶的火势正十分
熊烈,那是生来准备百来人食用的火,大概够先生试验了!”一
边说着,一边前头带路,走进后面院子去。在靠山那面在幢石屋
里,正是厨房所在,靠墙一个开口大灶,火势正猛,烧的都是曹
山特产的一种油柴,一片“爆啪”响声,火光将人脸都照得红
了!  
  火犯崔伟成心炫露一手,见灶上那铁釜极为巨大,加上盛满
了水米,重量最少也有百斤重。便迈步走进火灶,单手抄着釜
耳,转而笑道:“这灶火甚为合适,但这铁釜,阻碍施展,让我
搬开再试给你看!”说着话,真力已贯注到臂指上,毫不费力地
平举起来,从容地放在一隅。  
  猛禄吃一大惊,定睛看着他,呼儒欲语。崔伟已走口他身
边,离那灶火约摸两丈远。转身对暗中担了一位龙国核大小的小
九在指经问,攀然扬左手一领活禄眼神,右手指已在这瞬息之间
弹出灭火弹,”  
  正好弹在灶中。  
  他创顾猛禄笑道:“得老寨主请看,那灶人不是熄灭掉了
么!”据禄一言看时,只见灶间烟消火灭,只在议日之间,已闹
个冷清清毫无火气,不由得心悦诚同,用菌礼中最敬意的规矩,
伸臂抱住火犯崔伟,心里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几个窗好更
加惊奇,相率拜倒在地上。  
  当下两人回到石层厅中,猛禄恭敬地请他坐在首位,不住口
称赞他的本领。因为不要说那灭火手段,便只那一手单臂举釜的
力量,就足以令崇尚武力的苗人心服口服了!  
  猛禄赶快命人设宴款待,他早年学了不少汉人习惯,食之一
道更加学得到家,不似别的苗山盛筵,猪牛都是整只抬上来。  
  优泰和土加等也回来了,火孤崔伟发现上加最沉不住气,常
常著有所思地坐着不动,或暴躁不安走来走去,使他的父兄和司
弟加都忧虑地看着他,却没有对他说什么话。  
  崔伟也觉得有点沉闷,便自个儿走出石屋,在上场中慢慢踱
着,许多商人紧张而迁缓地走来走去,面上都流露出因等待而生
的不安,这气氛更加重了紧张的情绪。暮色从后山垂下来,大鼓
依然激出沉重悠远的响声,像管一片苍凉加上音乐的节奏。  
  他走到上场的尽头,转过身来,眼光无意地四处扫射,忽见
碉堡后一间矮小的石屋门前,一个苗人闲散地坐在门框上,整个
村落中,似乎只有他是最安静,活像一切的紧张和活动都与他无
关似的。崔伟不觉好奇地盯视他一会,那苗人忽然抬起头,见火
狐崔伟看着他,便恭敬地站起来,向他举手为礼。  
  崔伟莫名其妙地依样画葫芦,还了一礼。那首人操汉语道:
“乌角知道先生本领很大,吓得不敢来了!”崔伟愣了一下,
道:“他怎么知道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酋人道:“乌角若不是知道,为什么现在还不来?我方才
听别人说了先生的本领,就不怕乌角来啦!我在这里看守这里面
一个人!”他用手指指小石屋,继续道:“这人被羊角邪神弄疯
了……”  
  崔伟“哦”了一声,走到小石屋旁,见侧面开着窗户,用石
柱筑住,只剩下几道半面阔的缝隙,使好奇地张望一眼,只见一
个身材瘦小的人,被敌头发,站在自边,两眼凝定地看着天空,
嘴唇微微动着,似是前南说话。但那眼睛和面孔上,满布者恐怖
的神情,像是让什么可怖的事给吓坏了!  
  他歇了一下,再看那疯人时,只见他的表情已经改变了。那
双血丝满布的眸子里,忽然同耀着和平神往的光辉,面上的线条
要都变得十分柔和,活像墓地掉在美丽的还思中,充满了美妙的
感想……火孤崔伟不由得浮起怜悯之心,轻轻嘘一口气,问那看
守的苗人道:“这人是谁?羊角邪神又是什么东西?”  
  那人轻部地道:“这疯子么?他是本村人,名唤达子,他好
不自量,竟暗中爱恋我们的公主,去年跳月大会,公主让白佬族
一个英雄得到,他差点自杀死掉。后来到处乱问,碰着羊角神,
吓得疯了。老寨主怕他闯祸,使禁银他在这里……晤,那羊角
神……”他的神色变得郑重而神秘,低声道:“谁也不知是什么
样子的,谁要碰见都活不了,听老人们说是苗间最古老可怖的一
位邪神,凡是见着羊角神的人,日来后一定疯狂,如果不守住
他,他便会自行回到羊角神的祭坛,结果怎样,谁也不知道!”  
  火狐崔伟耸耸肩头,笑了一笑,怜悯地望着那石屋一眼,忽
然触起一个念头,付想一会,便管自走口石层去,耳边还恍格听
到那苗人对他说着些什么话!  
  屋内已燃起油渍的火炬,十分明亮。土加正烦躁地来口踱
步,他不禁注意地观察他的举动。猛禄和伏泰走过来,陪他说些
闲话,情形仍然十分沉闷和不安。  
  攀然一个健苗族风般冲进来,抓啦地报告几句话,土加立地
振奋地按着刀柄,双目炯炯发光。伏泰急忙对崔伟道:“守望人
已看见乌角率领了六七十人,向我们这边走来……”  
  沉闷的气氛立刻扫荡殆尽,几个人一齐走出村去,在村门本
概外,已排列着两队使苗,俱是手提锋利苗刀,左手挂着一面藤
牌,另外在木栅内,散布着许多亩人,有的持标枪,有的持利
矛,有的持着一支竹管,那是苗人擅用的吹笛,分别把守着本
概。  
  他们一径走出本概外,上加和司弟加都各自长刀在手,一面
俱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暮色更加浓厚,远处已股股股股看不真切。他们只站了不
久,乌角已率领了一群健壮矫捷的武士,从小丘后面转出来!  
  双方相距已近,只见当中一人,头插一大族血红羽毛,一千
例提着一把阔大商刀,一手持着一支短矛,身量高大,筋肌虬
突,一望而知此人查力过人。他们走到三丈之外,乌角举手止住
手下前进。猛禄也撤刀在手,起众上前,和乌角抓抓啦啦地对答
起来。崔伟不懂苗语,只见伏泰和上加等种色紧张,忘了替他翻
译,便懒得去问,付度着双方不外先说些场面话,再行动手。  
  忽见乌角用刀尖指指土加,大声地喝叱,似乎很是气愤,上
加倏然面色苍白,像是受了什么震惊,浑身也微微发抖,连猛禄
和伏泰。司弟加都愣住,不会答话,不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脑。  
  那乌角好像越骂越气愤,倏然右手刀一横,用牙齿伤住,眨
眼间已从背上抽出一支短矛,墓地探身前数丈许,两臂挥处,两
校短矛如电光齐闪,一上一下向上加射去,土加竟不会闪避,司
弟加在旁边突然一掌,将上加推个找遍,刚好门开两支夺命利
矛。  
  哪知光芒门处,又是两支锋利沉重的短矛,跟着急射向上加
上中两盘。崔伟吃一惊,电光火石般忖道:“这乌角竟会开连珠
重手法,投掷利矛,倒不可轻觑!”说时迟,那时快,两支短矛
竟已快插人士加面孔和胸膛,土加却如失魂魄,竟然不会躲避,
司弟加高他半丈之遥,援救不及,不觉失声大呼!  
  正是情势危殆,生死一发,忽见两支短矛同时向外一偏,恰
恰擦着土加身躯飞过,余势犹劲,向后面排列的健苗激射,但距
离较远,虽是骤出不意,也让那些健苗挥盾挡住,落在地上。  
  乌角大吼一声,左手抽矛一掷,右手已持刀急扑过来,手脚
疾急,来势凶猛。司地加一摆长刀,纵身拦住,那支短矛无缘无
故向斜刺里飞开。  
  但此刻众人已无暇寻思,乌角的手下武士各自纷纷摆刀舞
矛,凶猛地进攻过来,猛家寨排列候敌的健苗,却各个迎上前,
人数恰恰差不多。  
  火孤崔伟从人影乱问中,使个蝴蝶穿花身法,左穿衣绕,闪
到土加身旁,只见他兀自发愣地寻思着,表情十分凄惨。  
  他问眼看时,只见伏泰已挥刀帮助司弟加双战乌角。猛禄却
按刀观看,好像沉吟不决要不要加人战国。崔伟莫名其妙,修然
伸手握着他的臂膀,一把拖着他走向猛禄处。那儿反而是战争火
场的外围,好像这三人截住敌人的迷路似的。火犯崔伟大声道:
“儿子交给你,你看着他,我去监视乌角,不让他放火……”说
着,匆匆走口去。  
  乌角右刀左矛,骁勇已极,充分表现出寻仇桥命的凶狠神
情。但伏泰和司弟加也非庸手,双双挺刀斗住,似乎还占了一点
上风。  
  乌角狂啸一声,战场中形势忽变。那几本是刀来矛去,打得
十分激烈,血光崩现,断肢乱飞,待乌角汪啸过处,那些未伤的
武士,忽然夺路回逃,刹那间退开四五丈,这边因为没有命令追
击,便都按刀持盾,结集一起。  
  火犯崔伟微微一哼,摸出几粒灭火弹,左手仍然暗藏有好几
粒未曾打完的碎石。敢情才破去乌角连珠飞矛的,正是他暗中以
小石粒打编的。  
  果然乌角疾劈一刀,修然压刀后退,左手矛已甩手急射,伏
泰本诗追击,被短矛激射而来,连忙拦架,但那短矛其势沉重,
相距又近,措手不及,哼一声,短矛已穿过右臂肌肉,撕裂一片
臂肌,痛得他苗刀也掀了手。  
  只见乌角刀交左手,右手一探一扬,三点蓝光相继飞出,第
一粒向猛家寨众健首打去,第二粒越众急飞,直射本杨之内,第
三粒却向猛禄和土加打去。  
  火观崔伟再也料不到此人会有这么一手,右手杨处,两位小
如龙眼核的灭火弹分头打出,在浓重的暮色中,发出的谈的白
光,分向第一粒和第三粒打去。左手同时杨处,一位小石破空而
起,只听见空中砰地一声,一团蓝火修然四日,却是升空而飞,
宛如放了个大花炮似的,照得四下蓝修修的。其余两位却在将到
未到之时,被两点白光衔尾追到,轻轻一触,只见半尺来长的蓝
火苗修地一冒,立刻无影无踪,连烟也不冒岸线。  
  奇景在半空中吸引了双方人的注意,都忽略了焚身大祸在无
声中化解掉。崔伟忿意地暗哼半声,想道:“险些三十年老娘,
倒绷于小孩儿之手。看这火器的色泽和打法,分明是川中郭家的
独门火器,怎会让这悍自学到的。”  
  乌角却更加吃惊,他前几年花了重金,从川中郭家一个弟子
处,学到这种火器手法,但始终没学到配制火器之法,敢情这种
蓝焰火弹的国法,十分秘密,连那教他的郭家门人也不识,只盗
了二十粒卖给他。年来乌角已用了一半,这次寻仇拼命,其中另
有缘故,所以他不惜将十位蓝焰火弹全带在身上,打算将猛家寨
烧个寸草不留。哪知三位人弹打出,竟有两位失去灵效,另一粒
却自行升上半天空,自动地爆炸烧掉,与往常触物方燃的特性不
同,既可惜又惊奇。  
  猛禄已大声叱道:“我猛家寨有神人保佑,乌角你若知机返
回,我猛禄不为己甚,让你安然回去,否则……”他说的是苗
语,外啦地说到此处,痴然立在他旁边的土加忽然叫了一声,撒
腿向苍茫远处奔跑而去,直如惊鹿脱兔,瞬息间已转过小山丘,
身形隐没。猛禄呆了一下,一把没揪住他。乌角厉笑连声,修然
有拿一翻,又是几点蓝星四面打出,这次崔伟有备,暗中健院飞
处,数点白光竟以“满天花雨”手法打出,只见那数点蓝星离开
乌角的手不及两丈,全都蓝苗忽冒,修然无影无踪。只有一粒打
着站得最近的一个健苗,但见蓝焰冲天冒起,包围了那健苗全
身。  
  那健苗则惨叫半声,一片白光迅即同样冒起,化成一层白
网,罩住蓝焰,晃眼一同消灭。健苗低头着时,只胸腹间被炙伤
了一点,其余全无伤痕,不觉欢呼一声。  
  乌角愣了一下,跟着厉喝一声,挺刀便待扑上,那些武士听
到号令,各自刀矛并举,作势欲进。说时迟那时快,乌角的阔大
酋刀上,刀尖处忽然射出一股青绿色而炙热逼人的火苗,这股火
苗虽然向四面射出,却沿着苗刀身一直移动,转眼间便移到近刀
把处。火光颜色青青绿绿,阴惨可怖,照得乌角后目黝暗,形状
惊人。  
  乌角不由得大惊,停住身形,这一顿挫间,鬼气森森的火已
直浇上来,吓得他用力一摔,抛在尘埃。  
  这时双方已是短兵相接,快将杀在一起。乌角神魂不定,厉
降一声,自个儿回身便走。随他来的武士,见对方实力较强,斗
意本减许多分,这时听鸟角退却讯号发出,呐喊连声,翻身便
达。真个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间走个干净。  
  战场中死伤的人最少有二十多个,有些未死的还在呻吟。火
孤崔伟眉头暗皱,付这:“我若非用那江湖上骗神弄鬼的手段,
用青磷烈火将乌角吓走,还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抬头见司弟加
在猛禄面前,像是在哀求着什么事。活禄为难地摇头,作出听天
由命的样子。伏泰已由别人拥口去裹伤,另有一些苗人在清理战
场。  
  猛禄暂时将心事收起走过来感激地向崔伟谢恩,人孤崔伟连
忙谦逊着,一同走回村去。临行时,猛禄还严厉地对司弟加说了
几句苗语,崔伟可摸不着半点头绪。  
  火孤崔伟见他心绪甚乱,料定其中另有缘故,自己不便探
询,便托辞疲累要早点休息,据禄忙带他到一间单独的房间休
息。  
  到了二更时分,崔伟忽地爬起床来,静悄悄走出上场。忽见
前面人影一同,定眼看时,只见土场末端的石碉堡侧,那座小石
屋前面,一个熊背孩臂的高大人影,正在小屋门上弄着手脚。他
左足旁一个人根倒地上,动也不动。仔细看时,发觉那人正是司
弟加,便诧异地忖道:“难道这少年和我一般心意,要放那疯子
出来带路?  
  好寻到羊角邪神的所在地?”他念头未转完,司弟加已将本
门锁头弄掉,推开本门,冲进去将那瘦小的达子抓出来。只见他
夹着达子,从石墙上跳过去。  
  火狐崔伟脚下一用力,身形宛若大鸟模空,利落于净而又毫
无声息地落在围墙边,隐蔽着身形,探头遵看。只见司弟加已将
达子放在地上,任他手舞足扎地跄踉走着。崔伟细察部达子的步
回身形,如有所悟地点点头。  
  他在这两人后面缀拾住走着,以他这种老江湖的慎富心眼和
敏捷身手,司弟加绝对无法发觉,不久已走出猛家寨。  
  寨门本有两人守卫,这时因大战紧张之余,而且难一的仇敌
乌角已经达退,便各自疏虞地偷懒寻题。三人连续走出寨门,还
没有人发现。  
  达子在最前面歪斜脚步地走着,越走越快,似是十分兴奋,
不时发出一种难听的嘶吼声,在这静夜之中,倍觉可怖,连后面
的火狐崔伟,也觉得毛骨悚然,十分难受,恨不得上前将达子的
嘴巴扎住。  
  大约走了一个更次,他们已走进乱山之中,经峨怪石和凌落
地丛生的矮树,使人错限以为踞道盘径的鬼息,加上达子的修厉
刺耳的声音,仿佛走进了阴间。  
  片刻间已穿人黝黑的树林中,蛇鲁虫着呼啸之声,此起彼
落,强劲的夜风,吹得树梢东括西摆,发出海涛般的声音。人孤
崔伟不觉暗自惊奇司弟加这少年胆子真大,以他身负绝艺的老江
湖道,此时也不觉皮肤起了疙瘩,毛发耸然。但司弟加仍默然随
着达子疾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猛然听到救声尖锐凄厉的吼啸之声,随
风传来。达子像是回答他厉叫几声,顿时树林中鬼声调嫩,鬼人
隐现。  
  火狐崔伟猛然提气轻身,一溜烟飞跃上前,紧随着司弟加的
身形,掌心已扣着三粒霹雳追魂弹,咬牙忖道:“这儿鬼气阴
森,甚是邪门,要是真有什么鬼怎现形,我火孤可不相信这个,
教他吃我一弹,烧他娘的十八层地狱!”心里想得狠,其实自个
儿也有点毛骨悚然。  
  攀然眼前一亮,已转出树林,但见一片草场,静寂地横亘在
树林外。再过去便是一座十余丈高的石崖,屋前尽是一两丈高的
石柱,上尖下圆,满布如林。达子厉叫一声,放步直冲,径自冲
人石柱林中。司弟加油刀在手,蛇行日伏地掩到石柱林外。火狐
崔伟念头一转,修然提气一跃,掠空落在司弟加身旁,把他吓了
一跳,司弟加横刀就剁,崔伟幕然伸手托着他的手腕,低声道:
“是我!”  
  司弟加见是崔伟,喜出望外地收回苗刀,低声说了几句苗
语。崔伟摇头摆手,表示不懂。一面竖手指在嘴唇上,表示叫他
别再作声,再用手指向石林内指几下。司弟加会意地点头,压刀
伏腰继续向前趟去。  
  两人走进石林,司弟加抬眼张望,忽然吃惊地退了一步。火
狐崔伟循方向一瞧,也自吓了一跳,原来前面一根石柱,半腰处
有三个白骨骷髅头颅,深陷的眼洞中闪动着略绿的光芒,一齐低
头望着他们,还好像微微晃动,似要挣扎向他们扑咬下来。  
  司弟加再退了一步,畏惧地试探着举刀向骷髅骨比划几下,
那三个骷髅骨连连摆动,但终于不曾真个飞下来。火孤崔伟再看
了一眼,便径自戒备地走过这石柱,人眼赫然三具骷髅,大张着
白骨鳞峋的双手,拦住了去路。  
  崔伟回顾一眼,见司弟加已举刀过顶地走过来,便招招手,
自己先从白骨臂下钻过。  
  再走过几根石柱,但见幽黯中鬼火闪闪,阴风阵阵,司弟加
示怯地紧随着崔伟,审慎地走着。  
  忽见前面现出一个石崖洞门,一具惨白色的骷髅,颜微微地
守在一旁,洞中传出好几声惨厉怪叫,几团黑影急掠盘旋,却是
几头巨大的蝴幅。  
  火观崔伟左手抬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作势要向那具白骨骷
髅劈掷,忽然又止住,原来他是怕这一下或会惊动石崖洞内的妖
隆,终于忍住。戒备地闪过那具骷髅,走进石崖洞中,身后司弟
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那洞甚是阴黑,四下鬼火轻飘地滚动明灭,头上洞顶风声飒
然,许多大烟幅回旋疾掠。  
  他们循着惨叫之声,向前摸索缓走,一堵大石屏拦住前路,
旁边另有通路。这时发觉石崖洞一直向下斜陷,四周一团黝黑,
声音更近了,他的心情越发紧张,着急要瞧瞧究竟这神秘可怖的
羊角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转一个弯,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片空旷,原来是石崖区中
一个广大的石窟。四壁凝聚着许多团绿黝黝的火团,还有好些小
团绿人,在空间上下飘浮,石窟中心一块两丈方国的石头,绝然
突立,上面分立着几具白骨骷激,手中都持着纸情令旗,一个干
枯瘦小的老妇人,赤裸全身,披头散发,口中发出奇特的叫声,
零乱地旋转挥舞。  
  石坛下一个发长至腹的裸体妇人,正舞动着手中的长幡,日
中也是怪声啸叫,指挥着达子贴立在石坛边。那儿还有两人站
着,一个苗女装束,面贴着石坛壁,只看见背影。一个高大的少
年,和达于一样背贴坛壁立着,动也不动。  
  那少年正是突然走掉的土加,此刻浑身武器C@掉,只剩下胯
间一块兽皮。司弟加一见上加痴呆地站在石坛下,忽地大吼一
声,飞身扑下,手中茁刀划起一道光芒,直向石坛冲过去。  
  那个指挥达子的妖妇头也不抬,还在摆弄达子的手问,要他
站定一种姿势。石坛上那老妖妇忽然惨叫一声,就像让谁戮她一
刀似的,痛彻心肝地修曝着。那声音在广大的石窟中回旋响着,
使未曾现身的崔伟,也觉得神魂摇摇,浑身乏力,软瘫地坐倒在
地上。  
  司弟加勇如猛狮,刚刚挥刀扑到石坛前,老妖妇暴声一起,
他便猛然苗刀拉手,两腿一软,摔爬在地上。石坛下那妖妇这时
一扎一扎地跳过来,手中长幡一扫,司弟加忽然修嘶一声,僵硬
地爬起来,随着那柄长幡,沉重地走到石坛壁下,又变成一个活
死人。  
  崔伟倒油一口冷气,举手摸摸后脑勺,惊想道:“不好!我
真碰见妖邪哪!刚才那老妖妇的声音,分明是一种援魂妖术,另
外那妖妇手中的长幡,决不是寻常东西,这便如何是好?”  
  石坛上的老妖妇渐渐停止那种奇特的动作,将脚下一个矮阔
的石釜揭开,熊熊的火焰倏然吐出来,火光映照在这枯于难看的
妖妇身上,显得十分刺眼。  
  火狐崔伟屏息窥看着,忖道:“这个老妖在祭炼什么邪物?
莫非要挖人心来烤吃?”只见坛下那妖妇走过去,坛上的老妖妇
拔一支线香似的小支,插在火焰中燃着,递给坛下的妖妇。  
  她接过香,跳到司弟加前面,在他鼻孔中晃动几下。司弟加
长长叹一口气,像是好梦初回,僵硬的四肢都松弛了。崔伟在远
处正看得奇怪,只见这妖妇又将线香移到上加鼻下晃动,土加又
是叹一口气,浑身绷得紧紧的肌肉也放松。顷刻间,两人睁开眼
睛,喉间发出凄厉的吼嘶声,歪斜脚步走动起来,一直走向崔伟
藏身这边。  
  火狐崔伟见他们俱都目光散乱无神,就像达子的情形一样,
胆气忽然壮了许多,蓦然一审,轻飘飘地纵上洞壁顶。伸手援住
一块突出的石头,身形便悬挂在那几。上加和司弟加一前一后,
跌跌撞撞地走出洞去,耳边凄叫之声,越去越远。老妖妇叫了几
声,坛下的庆妇长幡一拂,掠过那苗女头顶,孩女忽然退开来,
随着那支长幡,僵硬地走着,那背影甚是切娜丰满。只见她一直
跟妖妇走上石坛去,老妖妇阴森咧唇一笑,随手打坛边站着的骷
髅身上,折下一根骨头,放在火中燃着,再送到那苗女鼻下,几
缕轻烟钻进苗女鼻中,苗女打个喷嚏,醒将过来,一睁开眼睛,
见四下可怖的景象,吓得失声一叫昏倒坛上。过了片刻,亩女回
醒,颤栗地不敢睁眼。  
  老妖归口中南南有词,等首女一睁开眼睛,暮然一挥手,石
釜中一股火焰,活像条巨大的火蛇,修地冒出来,随着老妖妇手
势,把苗女全身卷住。崔伟吃一惊,挥手淘出一粒灭火弹,挥手
打出去。  
  但见一点白光,急速投人熊熊火釜中,在灭火弹未到达之
前,崔伟已察觉那股匹练似的火焰,虽然一匝一匝捆住苗女,但
苗女那把长头发仍然未曾焚毁,心中大诧。  
  只听微微一响,火釜中白光一冒,那么大的火势,刹时烟消
火灭!釜中的火一熄,老妖妇手指的那股火蛇,也随之无影无
踪;石窟中要然黯淡下来。  
  苗女惊叫一声,在石坛上一滚,跌落坛下。火狐崔伟见机不
可失,方才唯恐火弹会伤害坛上的苗女,故此投鼠忌器,此刻更
不迟疑,手松处,身形下飘,这个当儿,右手扬处,两粒红蓝色
闪烁着的火弹,已自分头打出,疾如流星飞渡。  
  两个妖妇正在惊愕间,两点火星迎面打个正着,只听山摇地
挖地大震一声,红蓝两种火光修热照亮了这石窟,有如电光一
闪,两个妖妇已被炸得骨肉粉碎,血雨核活。坛上一于骷髅旗物
等,都震救落在石坛下面四周。  
  火现崔伟见一击奏功,阿夫一点石地,身形疾如大鸟横空,
纵落在石坛下,再一整步,便到了石坛上,鼻中但嗅到一股焦焚
骨肉的难。  
  他掌中已摸出另外两粒霹雳追魂弹,打算著有什么异状,便
照顾一弹。原来他这种震雳追魂弹,只要在落处一丈方圆之内,
威力丝毫不减,故此他自从出道江湖,凡使用霹雳追魂弹,未曾
有过失手之事。  
  那苗女从石坛跌下,虽说身手矫健,但这刻并非平时,哪能
施展,故此跌个半死,被惊雷奔电闪震一下,又自昏迷了。  
  火犯崔伟满意地笑了一下,想道:“这妖妇虽有一些妖法,
但分明也用一种秘药,使人迷失本性,口到外面之后,又会自行
投日送死。这种手法只睛得过无知愚民,倒让我从这点看出破绽
来。不过她那一下迷魂怪叫,倒是可惊,幸而我有这种厉害火
器,炸她们一个尸首不全……”他一边想着,一边跃下石坛,从
囊中摸出一瓶定魂散,倒了点在掌中,@下去把苗女上半身抱
起,凑在她鼻孔一吹。只听苗女呻吟一声,眼睛便慢慢张开来。  
  火孤崔伟把她身躯挪靠在石坛壁上,一面收起那瓶药散,一
面管自立起来。在地上寻到一根惨白色的肋骨,捏在手中觉得又
干又轻,料是石坛上几个骷髅身上的断骨,便走到达子面前,摸
出火折子,打亮了燃那骨头。几屡轻烟升起来,钻进达子的鼻孔
中,达于打个喷嚏,身躯一软,颓然向地上倒下。崔伟疾然伸
臂,揪住他的臂膀,让他慢慢地坐在地上,明白达子因为一旦解
除邪药效力,本身元气亏损太甚,故此支持不住。  
  他回头一看,见苗女眼睛半开,惊惧地不敢动弹。他此刻才
发觉这苗女竟是相当美丽,但石自中光线的来源,便是四壁凝聚
着和飘浮在空间的暗绿鬼火,因此把四下一切都染得十分幽当阴
森。崔伟啪地擦亮火折,高举在头上,好像把这石窟中森森鬼气
驱散。  
  其实他是向地上找寻骨头,因为尚有两人待他施救哪!  
  当下他检了好几根干枯的白骨,揣在囊中。估量这首女不会
说汉话,不想多费唇舌,向他作个手势,教她站起来。  
  苗女呆了这会功夫,像已将事情想透,爬起来双膝跪地,声
音干涩地用汉语道:“你老一定是神仙,救了莎莎的命……”说
着话,已叩头到地。  
  火犯崔伟听她说着极流利的四川官话,欢然道:“啊!你会
说汉话,那好极了!你快起来,我不是神仙。”  
  那自称莎莎的苗女,仍然不信,继续向他叩头。崔伟弯腰伸
手一揪,把她拉起来,将火折子交在她手中,道:“哪有什么神
仙,你好生拿着这个,我要搬那人出去!”  
  这时不由得莎莎不信,因为神仙哪有在黑暗中要用火照亮,
和亲自去投东西的?  
  崔伟夹起达子,自己先走,口中叫道:“姑娘随我走,小心
别摔跤!”莎莎举着火折子,跟着他庞大的身影,向外走去。  
  走出石洞,天际已露出暖色,敢情已是折腾了一夜,强劲清
冷的晨风吹过,使他们全都精神一震,但莎莎手中的火折也吹灭
了。她犹有悸意地走快一步,伸手穿过崔伟的手臂,紧紧吊靠着
他走着。  
  达子只睁睁眼睛,还来不及想什么东西,忽又疲倦到极点地
坠入睡乡中。还幸他身躯瘦小,崔伟一手挟着他,兀自绰有余
裕。  
  他问莎莎道:“姑娘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我现在先要去猛家
寨,救两个人之后,才能令人送你口家。”  
  莎莎脸色一变,急问道:“你老人家要救什么人呀?猛家
寨……你老从那儿来的么?”  
  崔伟笑了一下,眼光落在达子身上,答道:“这人也是猛家
寨的人,晤,你当然知道猛家寨,我是赶着回去救猛老寨主的二
儿子上加和一个名叫司弟加的,他们……”他的话未曾说完,蓦
然发觉臂弯中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不禁住口,电光火石般
推想一下,询道:“切呀!上加和你……你认识上加吧?”苗女
用力地点头表示,却不能说出话,敢情她的眼睛中,已淌下惶急
的泪珠来。  
  崔伟怜悯地瞧瞧地,随即将全部事情说出来,只把乌角儿子
盘支,大头目各吐和一于武士是被他点穴的事隐瞒住。  
  莎莎一面听,一面紧张而为难地喘气,她身上的重量,都靠
在火狐崔伟的臂上!崔伟一直叙述到他把两个妖妇炸死为止,结
论道:“我也不知那些骨头能不能治好土加和司弟加,可是我却
没办法不抢先将两妖妇弄死,不然她叫一声,我的命也保不住
哪!”  
  莎莎却想象到上加不能治愈的情景,不由得绝望和痛苦地尖
叫一声。  
  火狐崔伟沉默了一下,莎莎忽然畏怯地质问道:“老人家你
为什么不用使我哥哥们不会动弹的神法,使羊角邪神不能动,那
么如果这些骨头不能救回上加,厌……”她到底不敢真个质问到
底,那样好像变成责难,不是她应该做的。  
  崔伟愣了一下,觉得她很有道理,想了一下,问道:“你怎
知我会那种法儿?我没有告诉你呀?啊!盘支是你的哥哥?乌角
是……”  
  莎莎道:“是的,乌角是我父亲,你老人家别怪我,你说眼
见我哥哥他们忽然不会动弹,方才你能够炸死羊角邪神,除了你
谁还会这神法?所以……唉!我父亲虽然和猛禄家不和,但去年
我在山里无意中遇着土加,我们便……这事我父亲和猛禄家的人
都不知道,但他们都没有阻止,前几天我和土加约定在一处秘密
的地方见面,那时候是在晚上。半路上我碰见了羊角邪神,吓得
我魂不附体,想逃时双腿都软了,以后我便什么事都不知了!我
父亲最疼我,大约是为了我赴上加之约,让羊角邪神碰上遭祸。
后来土加又和盘支打起来,盘支他们又变成本人,所以到猛家寨
去报仇……”  
  火狐崔伟见她说得很有条理,便赞许地点点头,笑道:“你
真聪明,这许多事都给你料中了,但现在,你是跟我到猛家寨去
呢?还是自己先回家去?”  
  莎莎哀求地望着他,低声道:“莎莎先跟你到猛家寨去,如
果上加没救,我立刻跟他一同到地府相会。如果他没有事,莎莎
还要求老人家饶恕我哥哥他们……”  
  这时他们已穿过树林,崔伟慨然应允,但觉得这样走法太
慢,便甩开臂膀,一把抓着她的上臂,喝一声起,身形腾空而
起,一掠两三丈,迅过奔马,晃眼间已出了树林。  
  大半个时辰之后,已到了猛家寨。守着寨门的人见他挨着达
子,一手牵着莎莎安然回来,连忙吹角报讯。原来活禄家里已乱
做一片,只因崔伟和司弟加,还有达子同时失踪,早就使全寨问
讯惊奇,直到上加和司弟加忽然疯颠地回寨,更加不得了。只因
上加和司弟加两人,都是勇猛过人的力士,谁也没法团拿住他
们,只好任他们到处乱问。  
  火狐崔伟将达子交给一个健苗,自个]L拉着莎莎,放步往寨
内走,还未到猛家石屋,忽然一声惨叫,一个人打那边小巷冲出
来,后面跟了十几个健苗。火孤崔伟一眼认得那人是司弟加,便
甩开莎莎的手,迎面拦截。后面的健首都着急地叫起来,司弟加
如疯牛般迎头憧来,火犯崔伟“嘿”地一哼,脚下斜深两步,身
形如风车一转,刚好在司弟加身畔擦过,反手探指一团,司弟加
哼一声,双腿一软,身躯扑地瘫倒地上。  
  他抬头招手,命那些使苗过来,将司弟加抬回去。那些健首
欢呼一声,涌过来七千八脚地把司弟加扛回猛家石层。火孤崔伟
招了莎莎,押后走着,顷刻间,已到了猛家。  
  只见又是一群使苗,捉迷藏似地在上场奔走门进。定睛看
时,上加身形歪斜地在上场走来走去。那些健苗围在四周,每当
上加走过来,便奔走门避开。  
  莎莎尖叫一声,撒腿冲进上场中心,奔向土加身边,只见人
影一闪,崔伟那庞大的身形,活像只大鸟似地,打半空掉下来,
先莎莎一步,扑向土加。  
  崔伟动作其快无比,眨眼间土加已被他一指戳倒,退将开
来,任莎莎扑上前,抱着上加流下眼泪。  
  猛禄和伏泰本站在石屋门边,这时已走出来,发愣地看着地
上的土加和莎莎,又转眼去看住伟。  
  火孤崔伟从容地将整晚的经过说出来,并且摸出两根白骨,
立刻动手去救上加和司弟加。  
  白骨的轻烟袅袅钻入两人的鼻孔,但见其效神速,两人各自
打个喷嚏,醒转过来。  
  据禄全心感激地率众向他脆谢,火犯崔伟只好受他们一礼,
之后,使同进屋内休息说话。上加和司弟加精力过人,醒转之后
便照常无事,土加自和莎莎躲在一边,其他的人自然不去打扰他
们。  
  一直到午饭后,火抓住伟惦记着身上有事,便不再休息,告
辞作别。猛禄哪里肯放他走,说什么也要留他住几天,情词恳切
至极,使火犯崔伟没法推却,只好答应。当下猛禄已命人传讯乌
角,着他扛了那些被闭住穴道的人,来这里医治。  
  这会乌角竟然亲自来了,见女儿真个无恙,那欢喜和感谢之
情,溢于调色。火犯崔伟在那些被闭住穴道的人堆中,或一脚阳
去,或是拳打拳敲,手足所触,那些人应声而动,使所有的人都
十分惊奇佩服,罗拜于地。  
  有一件事令火孤崔伟十分决心的,便是乌角当时立刻允许女
儿像给土加,世代宿仇,都在弹指之间消灭,从此两家修好无
间,乌角一族愿受猛禄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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