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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疑鬼
    双腿已废、不良于行的无情,一旦施展轻功,竟然身先士卒,比谁都快,先行抵达客栈
,在尖叫声尚未结束之前,他已一肩撞开了前后,先叱了一声:“照打!”就攻了进去。
    聂青看得很仔细,很清楚。
    所以他的脸色更青:
    因为他也无法弄清楚:一个腿筋不灵光的人,何以能施展轻功,而且身法还那快,就像
一只飘忽的鬼就在这疑神峰下上了他的身一样。
    看得出来的问题大可面对。
    搞不通的疑问令人疑惧。
    无情一入客栈,迎面吸进了一种味道。
    一开始他马上警觉:
    以为是闷香。
    一一这么霉这么破这么旧的客栈不可能会那么香!
    接着下来他看见了三个人:
    三个都是女子。
    她们都坐在一张凳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
    当中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服饰但依然很好好看看的女子。正对着大门口(也就是向着无
情),把一张小小的口张得大大的,在喊:“救命一一”
    她还没喊完。
    她身边离她四五尺之遥,也各有一女子,端正的坐着。在看着她。
    准确一点来说:是看着她喊救命。
    无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么多女人,也当然没想到这女子喊救命是这么一个喊法。
    就像是在戏台上的一个表演,字正腔圆,而且还有代表性,并且设有观众席。
    这使他也颇为始料不及。
    更始料未及的是:
    迎接他的是一一一
    刀光!
    当头就是一刀!
    一点也不留情。
    一一一点也不含糊。
    这一刀来得又急。又快,又突兀,刀出手才叱了一声。
    不过,无情既然敢抢先闯入虎穴,就己预想过虎牙虎爪和虎威了。
    他本来是有备而战。
    问题是:无情没有武功。
    ——他自幼体弱,奇经八脉,均遭仇家震伤,能练的仅是一些粗浅的武功。
    所以,他一直把练武的时候,改花在智力。知识和对机关的研究。暗器的运用上。
    但这一刀,劈面析来,完全不留余地,发现时已没了距离,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无情。
    这是严峻的考验:
    没有武功的他,怎么抵挡?
    这是生死的试炼:
    失去了安全的距离,他怎么应付?
    刀光一片扑面。
    香气袭人。
    没有花。
    只有刀。
    一一一还有刀光后乍现的美脸。
    以及刀光中的危险!
    无情突然一头就栽了下去。
    他是跌倒。
    那一刀却就这样祈了一个空。
    然而他的暗器却在这个空蟀发了出去!
    形势相当凶险:
    无情乍见刀光之时,与杀手相距,己有贴身之近!
    ——近得可以闻到来人鬓发肌肤衣袂的香气。
    无情一跌足,所头的一刀便已落空。
    而在这时候,他的暗器便已弹指发了出去!
    他一失足,几乎是跌在正全速掠过来的来人身上。
    来人身子很软。
    很软。
    很匀。
    无情就在此时发出的暗器,可以说是自下而上,一射其下颔、一射其胸!
    来人应变之速,也非同小可。
    立时大回环绕刀一封,身子一大仰!
    “叮”地一声,一枚银针给刀砸飞!
    一枚银叶飞镍则险从自其秀颔掠过,打空!
    一一还削掉对方二三根秀发。
    只有一样仍“砸”个正着:
    无情的头!
    无情的头正“跌”在那人的胸上!
    换句话说,他正一头撞进了对方的胸!
    这个问题,其实说大不大,说小或也不小。
    因为对方是个女子。
    不但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身材很均匀,骨肉很媚妍、身上很香。综首杏唇发微乱。几
然上仰的下颔依然美得婉转,一刀落空的身形依然靓得曲折,然而无情竟一头就栽在她秀峰
之间。柔满的酥胸里!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尽管,无情已然发现来人是个女子,不过,那也只是刹瞬间的事:
    那时,她己出刀,而他已以跌避之势同时还手,暗器正越指而出一一一
    这时,他才惊觉这人也是刚从后门抢了进来的,也暮然从香气分辨出她是个女子,才发
现她们娜的身材印证了这个疑点,更以她那出刀后一声清叱:
    “你是王飞!?”
    他才完全肯定:对方是个女子!
    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个以为他才是“王飞”的女子!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
    他已一头撞入她的双峰中,而且暗器也已经出手了!
    无情的暗器一出手,对方的生死,只怕连他也控制不了。
     
第二章 我是王飞?
    幸好,就在出手的那一刹,无情鼻触香气,身贴柔软的躯体,脸埋于秀峰之间,还及时
省悟,他的出手,已收不回来,但还是来得及指尖弹了弹。
    暗器已射了出去:
    那是一枚银针、一支飞缥。
    都很小、巧。
    暗器虽已出手,但无情还及时在两枚晴器的尾端弹了弹、触了一伯。
    一一要是没有无情“及时”手指挥弹,那女子对这两枚暗器到底避不避得过去?以刀封
架还来不来得及?谁也不知。
    而今,还好的是,毕竟,一枚暗器给避过了,一支暗器也给砸飞了,不过,无情却倒伏
在那女子的胸前;拥个水泄不通,真是温香玉较,艳福无边。
    “哎呀,哎呀厂那女子叫了起来,听她的叫声,几乎也是哭出来了:“哎呀哎呀哎呀—
—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子!?”
    她一面跺着脚,一面咬着红唇,死死把他推开。
    这时候,她仿佛已忘了打斗,也忘了刚才还持刀子杀人的事,一直在顿足骂着:“你这
人……无赖!你卑鄙!无耻!你下流,贱格!”
    她的脸红透了。
    无情也是。
    无情好不容易扶着门站住了——他凭了莫大的毅力,使双脚全废逐渐变成勉强行走,但
要像常人一般灵便,则还有段漫长的路一一这就是他人不解他为何连行动也如此困难,但在
万一遇事时却可施展轻功的主因。
    这原理只有诸葛和无情知道。
    他自尊心很强。
    他很少捱骂。
    一一是因为他很少做惹人合的事,喜欢他的人自然不会骂他,不喜欢他的人也不敢骂这
个冷脸无情的人。
    可是他今天给人骂了。
    骂他的居然是个女孩子。
    一个美得令他的心口一痛的女子:
    就算在这样荒凉的荒山上,如此破阳客栈里,还有这般惊险的情形下,一瞥间,这女子
仍出落得如此娇憨,容态之殊丽,颜色之夭姣,婀娜秀洁,无动不美,竟是无情所见女子之
中无有出其右者。
    而且,她发舍似乎还贴着两只小黄蝶。
    无情一时都不知如何辩说是好。
    他情知是唐突佳人,但却决非存心轻薄。
    一一刚才那一刀,他也的确避得好险!
    不过,给这女子一连串喷了个狗皿淋头,他也有点啼笑皆非,但自己确实把整张脸都挨
在人家胸脯上,而那种好受的感觉迄今仍未消褪,洋洋舒泰极了。
    他只好说,“对不起……”
    那女子显然也很心细,马上就发现了他须倚门而立,瞪了瞪杏目,翘一翘艳唇,叉了叉
小蛮腰——奇怪的是:这三个动作,要别的女子做出未,多是很难看。粗鲁、甚至像母夜叉
一样,但在她随意流露之际,却似苍苔履迹。倚横待目。斜抱云和、歌余舞倦之际,还附加
秋波一转,微愁暨于眉目之间,说:
    “你的脚……”
    无情道:“我的脚不好。”
    那女子道:“你是个跛子?”
    说来,无情是首次听到一个女子在见面后第一句话说直问他的脚,第二旬话就说他是跛
脚,既不避讳,也全不顾忌。
    ——而且还笑,居然还笑!虽然不是讪笑,但却还是要笑便笑,全无顾碍。
    无情心中难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问:“你是王飞?”
    那女子怔了一怔,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秀匀的鼻子:“我是王飞?”
    这虽是荒山野店,里面又破又旧又凌乱,简直污垢处处、灰尘满地,但烛光。火把,到
处燃亮,光线倒是很丰足。
    无情再看了看这女子傻呼呼的聪明样子,终于。难得、罕有地主动放弃了:
    “如果你不是王飞——那你是谁?”
    没想到,那女子却倒问起他来:“如果我不是玉飞——你是不是王飞?”
    “我是王飞?”这次到无情发怔:“我像王飞?”
    “鬼才知道王飞长什么个样儿!”那女子对他还是很戒备,但看了看他的脚,又喜孜孜
的笑了起来:
    “你是个坏蛋一一”
    无情最不喜欢人家看他的脚。
    但这女子们老是看他的脚。
    ——要不是她是个女子,无情早就……
    ——若不是刚才自己一头撞到人家的乳房上,他早便……
    ——如果不是……如不是什么,无情一时还没具体的弄清楚,已见那女子微微俯着腰肢
,柔和的贴近他,以致她身上的香气,他都可以清晰的闻到,而难免生起一阵心篮摇动。
    他现在才看清楚,在她身后的小黄蝶,真翩翩的飞着,忽高忽低,是话的。
    那女子说。
    “但我知道你不是王飞。”
    她还故作神秘兮兮的笑着问:“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无情苦笑。
    摇头。
    他觉得他打从一开始见到她,一切便错了。
    错得离谱。
    一一错在他不该误以为她是王飞。更不该一脸跟她的酥胸埋个满怀。
    而今“大错”已成。
    居然轮到她怀疑他是“王飞”了!
    这还不打紧,她还是老是看他的脚,看过了之后,居然还用一种“大姐姐”的口吻跟他
说话,要换了别人,他可真要翻面了。
    她却偏略弯了腰,满目都是迷笑,逗他问:“你生气了?是不是?”她发誊旁的小黄蝶
,似乎也随着低飞了些。
    这女子并不算太高挑,但因无情足不能久立,也不能立得太挺直,而致站立的时候,比
常人矮了一截,这对无情而言,绝对是一件无趣而无奈的事。
    这女子居然还哈着腰,“迁就”着跟他说话,简直像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刚才他的暗器若出手不留情,她还能那么托大——哼哼、嘿嘿,这样想的时候,无
情却觉得自己很小器,也很阴险,心中反而掠过一阵愧意,不敢去直视那女子那双美丽的眼。
    那双美丽的眼像一句话。
    看到这双眼,还有那种落花人独立的笑,微雨燕双飞的风姿,无情本来要发作的生气,
也生不了气,生不出气来。
    “不要生气。也不能全怪你——”那女子安慰他道,“虽然是你先不对一一对不对?”
    像好言哄一个小孩。
    更惨然的是:余大日、苏蔡哈尔鱼。风云一刀憧白可儿、阴阳白骨剑陈日月,阴山铁剑
叶告、银河七夕剑何梵,乃至“慑青鬼”似的聂青,竟然全都来了。
    全都看着他。
    和她。
    也都听着他和她的对话。
    还望过来。望过去,很好奇,也很有点同情,甚至有的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一一这一向冷傲的大捕头也有“今日”,嘘!
     
    第三章 谁是王飞!
    无情头痛。
    一一也的头很“灵”,当碰上劲敌或他应付不了(但为什么会应付不了呢?)的女孩
子,他的头就会自然而然的痛了起来。
    他的头痛跟孙青霞有点不一样。
    ——孙青霞是只要遇上美丽女子就会头痛。
    他现在的头不打招呼的就痛了起来,痛得自暴自弃,也旁若无人,脾同一世,亦不可方
物。
    痛得他一时回答不了那女于的问话。
    “你不必害臊,也不必难过——”那女于仍在慰勉他。
    听她的口气,她是绝对坚信她的话能带结自卑、自怜。自伤、自形狠陋的无情许多信
心、光明、爱心和新希望前途似的,她说,“你站不稳,所以才像只小狗般乱撞——我可以
原谅你!”
    ──几乎要听到掌声了。
    假如这里有“观众”的话。
    所以那女子还志得意满的加了一句:“我决定宽恕你。”
    无情苦笑道:“谢谢你的宽恕——可是我却不知道能不能原谅你?”
    女子没听懂,娥眉一壹:“什么?”
    无情只有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女子的眼睛很大。很亮,大得亮碍足以容纳所有的目光和火光,然后又自其中融合交揉
出一种极其柔和的眸光来。
    ──真像是一句话。
    “你猜我是谁?”
    女子笑,笑着收刀,就像她那把刀也像她的人一样,含情看刀,深情用刀,高情收刀,
忘情舞刀——只不知无情的时候会不会又杀人一记绝情刀?
    无情实在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猜估:“希望你不会是王飞就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忽然闪过了另一个名字。
    ──千万不是她才好!
    是什么人居然在无情心目之中居然要比“飞月忘情”的杀手王飞还难应付?
    “你以为我是王飞,哈!哈哈!哈哈哈厂那女子笑得直跌,笑得连那对小黄蝶也飞远了
些,保持距离,以此保安全,通常,这种只属于男人的笑法(而且还是很奸雄的那种),而
今这女子笑起来,却让入觉得很好玩的感觉:你会觉得她娇。她骄。她矫,她烧,但一点都
不突几。难听,反而觉得她爽朗可人。“我一看你的脚,就知道。猜着你就是——盛崔余!”
    ──又是提他的脚!
    这女子忒也真不识避忌。
    真连三剑一刀憧也听不过耳。看不过眼了。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是盛崖余的?”那女子洋洋得意的漫声唤了起来:
    “大──师──哥──啊一一,我──是──听零零柒说的呀——”
只要是男人,在场的,谁都听得心头一荡。
    真是荡气回肠。
    一切都明白了。
    ──呜哇,果然是她!
    “你是习玫红?”无情心中怅然叫了一声:不是吧?
    一时间,他自己也分析不清楚,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喜欢还是失望?著有所失还是如
释重负?“习姑娘!?”
    原来是习玫红!
    ──其实,不是她,还会有谁呢?
    谁能够才出现一下子,已把无情搞得头晕脑涨,又把事情搞大搞砸,还几乎搞出人命来。
    只她大小姐还浑然未觉。
    沾沾自喜。
    ──还喜不自胜哩!
    无情一听那女子提起“零零柒”,就知道眼前逃不了。
    眼下换不掉──来人正是习玫红了!
    因为“零零柒”正是四师弟冷血的原名:冷凌弃的谐音,与他相熟的人,有时以此呢
称,戏唤。
    ──这女子真“名不虚传”。
    情早前男扮女妆,好不容易才侦破了一连串的江湖上女名人奸杀案,遇上为调解”武林
四大世家”互争相斗以致元气大伤的三师弟追命,便从他口中得知“四师弟的女友习姑娘是
个什么样什么样”的“女中豪杰”了。
    因为追命也剑及履及的“领教”过了。
    无情未见过她,且因冷血为“武林世家”存亡之劫而耽搁下来,一时无法赴山西截击吴
铁翼,但习玫红却早已出发,直奔疑神峰,是以追命自认“嚼舌”,对习玫红先行向大师兄
天花乱坠的“形容”一番,以免无情一不小心“撞板”,而他自己,又得为西镇镇主蓝元山
大闹“金印寺”事而频扑去了。
    不过,讲到未了,追命也引述了他的“结论”:
    “我们都羡慕小师弟。”
    “习姑娘其实是个好女子。”
    “小师弟有了她,可以忘优,可以解愁,至少,可以忘怀当日小刀之痛了。”(冷血与
凌小刀的那一段恋情,详见“四大名捕”故事之“少年冷血”系列。)
    无情听了,其实也很为小师弟高兴。
    他只怕依他所悉的习姑娘性子,万一上得疑神峰来打大老虎,只怕要出乱子。
    ——由于她大小姐是四师弟的“心肝宝贝”,无情更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可绝对
担待不了。
    所以他觉得很负担。
    追命就是知道大师兄性格偏激,因付出了真情而栽得惨烈,对美丽女于都免了疫,设下
重重防卫,他可不想大水冲着了龙母庙,习玫红是自己人,万一在无情手下有个什么“冬瓜
豆腐”.那么,对谁也不好过,只好事先“照会”。
    无情赶上疑神峰,其实也是想在习玫红抵达以前先行解决吴铁翼、王飞。朱杀家、唐化
这一干杀手,避免让习玫红涉险。
    ——女人,本来是不该涉江湖事的,更何况是漂亮的女人。
    习玫红是小师弟也是鼎鼎大名冷血名捕的女友,大家嘴里不好说什么,但心里都分明:
    要保住她。
    一一可是习玫红又是个极度自信,每一弹指问都会生事的女子,偏生她又长得漂亮,世
上哪有比保护一个又美丽又自以为是且又爱闹事的女子更费事的事?
    无情发现她真的是习玫红的时候,就只有叹气。
    他本来不喜欢方脸的女人。
    可是而今月下一见伊人,原来方脸的女子也可以那么美的。一一这几乎打碎捣破了他一
向来的审美观,所造成的震撼力未必小于那险过剃头的一刀。
    毕竟,那一刀是落空了。
    但这眼前的美,却还是在的。
    不但在的,而且还很美很美。
    他心里的美,又添了一种;原来的不美,又删去了一样。
    不过仔细看,她也不完全是方脸的,方的只是她的颧骨,很有在水一方的那种:
‘方”,方舟聚处的味道,但下颔却还是尖的。香的,跟她的胸脯一样。
    ──但胸脯更柔更软……
    像一个梦。
    想到这里,无情就不许自己再想下去了,唐突佳人事小,亏欠师弟事大!
    偏生脑里要想的事,你不能叫它不想它便马上不想——
    要可以。世上早已没有人自杀轻生了。
    无情现在心乱得连她眼睛像一句话-----那是句什么话咋也想不起、记不得了。
    但他的脸色还是很冷。
    眼神还是很酷。
    习玫红婉然展颜。花枝招展的笑说:“大师兄啊——小红这厢有礼了!”
    无情现在不止头痛。
    他连头都大了。
    三剑一刀憧看着她的笑,也痴痴的、怔怔的、呆呆的,好像要在这笑容里发掘出什么稀
世奇珍来。
    却没料到,这时候,居然有人喊了一声:“你们被捕了!”
    声音很嫩。
    但很勇。
    “你们别装蒜了,”那人竭力大声、充威武、逞强斗勇的喊道。
    我是‘天下第一捕快’。‘朝天大将军’、‘武林十八煞之首,‘江湖散发双绝峰’罗
喝间厂那人抄出手铐、钡链,乓另乒冷。平零碰龙的,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一副可以用的,双
手捧得满满的,走到习玫红与无情之间:
    “我说哪,你们别吓愣了,我罗大侠哪,三向都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排除万难,屈
打成招的一一谁先告诉我:
    谁是王飞,我就考虑放他一马,只所他手手脚脚,咦,没脚的……就用耳朵补上……女
的?就拔头发——”
然后他才把思想整顿好,直嗓子喝问:
    “谁是王飞?”
    然后用手指指向无情:
    “你说!”
    又指习玫红:
    “你说!”
     
第四章 谁都不是王飞
    有什么事比遇上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人更头大?
    有。
    那就是遇上两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家伙。
    无情叹气:“我知道你。”
    罗喝问奇道:“你知道我什么?”
    无情道,“你叫罗白乃。”
    罗喝向怔了一怔:“你也知道我?”
    然后又眉开眼笑,“我就那么出名?”
    无情道:“我知道是因为你曾经给温柔女侠自劫法场时顺便把你也救了,王小石在逃亡
的时候一时不察也把你带着走,你却因此成了名,人人都知道王小石逃亡的时候有个‘鸳鸯
蝴蝶派’的罗白乃跟在身边。”
    罗白乃顿觉脸上无光。
    无情反问:“你几时搞上那么一大堆外号什么来的?”
    罗白乃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怪不好意思的说:“那是江湖上的同道、武林中的朋友,硬
要往我头上套的花名,盛事难却,又不想有所得罪,只好照单全收了。”
    无情道,“你真谦虚。”
    罗白乃突然记起:“吹!闲话少说──你到底是不是王飞!?”
    习玫红忍不住插嘴:”你不知道他是谁,又如何当‘天下第一捕快’?”
    罗白乃马上顿悟:“难道他是‘天下第二捕快’?”
    习玫红摇摇首:“差一点。”
    罗白乃本来想发火,一见习玫红美不胜收,他自己就心乱得不能收拾,再加上习玫红呵
气若兰,他便觉得她的灿烂里有着他的寂寞。
    他长得不高,可是,正好她也不算高挑,看到她柔柔的站着,他的肩仿佛己发出了邀她
枕靠的传书。
    他乐意猜估她所设的谜,于是异想天开:“他莫不是‘天下第一逃犯’!?”
    “呵!我去你龟孙子!”习玫红笑骂道:“他是方今圣上御封浩告天下‘四大名捕’之
首——盛崖余,也就是无情大捕头!你连他都不知道,你的‘天下第一捕快’打从哪儿闪出
来的!?”
    罗白乃这才弄清楚。
    这才搞明白。
    原来在他面前的就是:
    ——四大名捕的大师兄。
    无情!
    既是“天下四大名捕之首”,那么说,“天下第一捕快…之称号,无情也是当之无愧的。
    可是他呢?
    ──他是谁封的?
    罗白乃的脸色变了。
    变得很快。
    -----他的武功可能没那么快,他的招式也可能没那么快,但若论此际他应变之快,只
怕在场的,谁也不如他。
    “嘿,你是……是你!”罗臼乃马上热烈招呼,要不是无情容色冷峻,早拒之于七尺之
外,他简直会作热烈拥抱,尽管如此,他仍殷勤的伸手哈腰,为无情身上的仆仆风尘勤快抹
拭,笑逐颜开,极尽婢膝奴颜之态,“唆,我一早就知道是大捕头你!与众不同,不同凡
响,你不是无情,谁是无情,无情果然是无情……”
老鱼在旁听了,忍不住咕峨了一句:“真像!”
    小余问:“像什么?”
    老鱼说:“像古大侠说的话。”
    在旁的何梵听不明白:“古大侠?”
    “古欢古大侠。”老鱼答,“他是个在武林中很有地位的名宿,夸人的时候,喜用‘某
某果然就是某某……’句,这变成他的招牌说法了。”
    “他说他的。”何梵道:“我家公子可不喜欢。”
    果然,无情无动于衷,只冷冷的问:“你的天下第一名捕,是谁封的?”
    罗白乃用上唇压住了下唇,“我……是我自己封的。”
    无情道:“哦?”
    罗白乃突然感情冲动了起来,“我想当捕快,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为天下苍生做些有
意义的事……”
他热情澎湃的说:“王小石感化了我,也感动了我,我要当个为万民百姓造福的执法差役!”
    他热烈得几乎要去拉无情的手。
    -----无情那白生生的、很秀气的。像女儿家的手!
    无情却缩了手。
    ──他只有一双子,他可不想让人抓住他的手不放。
    “你只是想当名捕吧?”
    “这个……”罗白乃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若行有余地,功大劳大,一旦出起名来
也是没办法的事……嘻嘻,这个,我就却之不恭了。”
    老鱼老声老气的说:“到底,你当捕头是为了求名吧?”
    罗白乃涎着脸道:“可不是吗?这世间能人这么多,要出名可真不易!”
    “要出名,也不难。真有才者,到底纸包不住火,布裹不住锥。”无情冷冷的加了一
句:“你若真当捕快,真的要为百姓执法除害为快才好,应以大魄力绳豪猾、抚鳏寡。为地
方做善事才行,不要残民以快才是!”
    “是是是……”罗白乃一听,眼睛发亮,简直要感激流涕了:“听大捕头的意思是……
有意栽培了?谢谢栽培。多谢栽培……扶植之恩,永世不忘……”
“慢。”无情问,“你现在已真的当捕快了?在哪里挂班?
    何处供职?职守为啥?”
    “我我我……”罗白乃把胸膛一挺。他原是个眉清目秀。
    人见人爱的小伙子,而今一旦庄重起来,也颇有几分英气、气概:“我就在永兴路貌州
霹雳县金宝乡味螺镇当皂快后补。”
    “什……么?”这回连无情一时也记不下来:“兢州路霹雳……那个金主……什么镇
吓?”
    罗白乃雄赳赳的道:“报告大铺头:是霹雳县金宝乡味螺镇……大爷!”
    无情抬头问老鱼:“这是哪里?”
    老鱼茫然,望向小余。
    罗白乃忙补充道:“这地方虽然小,藉藉无名……但,却出过名人。”
    小余问,“谁?”
    罗白乃十分自豪:“是王小石。”
    “哦。”无情嘴角这才似有了一点笑意——他一向很少笑,很冷,很酷,所以有了一点
笑意的时候,最是好看。
    “这下可好了,我们谁都不是王飞。”
    其实大家大抵都知晓:四大名捕笑起来的时候,各有不同的风味。
    无情平时很冷酷,其实眉头常蹩,有点郁郁。他少有大笑,就是嘴角稍牵出一点笑意,
也像万里冰封一点春,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铁手为人较宽厚。温和。端正,有点严肃,能克己自律,责任感很重。他笑起来的时
候,就像千年神木风吹叶动,自蕴一股勃勃生机,让人觉得开朗、有信心。且生无事不可解
决之感。
    追命年纪较大,饱历世故,较为沧桑。他总是个笑看风云的人物,一切都以游戏人间。
佰笑怒骂行天下,以棺皮笑脸、醉看世问去走江湖,他的笑就是他的狂歇,他的哭,也是他
的苍凉与无奈。他的笑有一切江湖人的迷和悟。
    冷血年青而激烈,遇强愈强,见敌杀敌,越战越勇,以恶斗恶,遇挫不折,遏悲不伤,
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平素杀气腾腾,虎虎来风,一旦笑起来,便真让人开心,
如风吹花开,日出夜落,一个斗士因一个笑容而变成了一个孩子。
    “我们谁都不是王飞。”习玫红问,“那么,谁才是王飞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聂青忽然青着脸向罗白乃问了一句:
    “你这小差役一一、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罗白乃反问他,“你又是谁?”
    聂青给他气得鼻子又绿了,习玫红却反问无情:“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罗白乃忽然凑过去侧着脸仔细端详习玫红,道,“张开口。”
    习玫红不解:“嗯?”
    罗白乃又趋前一些:“打开嘴巴,让我看着你的舌根。”
    习玫红大恼:“什么!”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罗白乃挨了一记耳光,抚着脸呆在那儿。
    屋里最漂亮的一个女人间:“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老鱼则一句反弹了过去:“你们又是谁?为啥喊救命?”
    习玫红懊恼未消,乾指向罗白乃:“你为何要看我的舌头!”
    无情发现在场的人,每个人都有疑问,每个人都有来历,而且每个人都在疑神疑鬼,所
以说:
    “我看,大家都得要先走进去。坐下来。喝杯茶。吃个包子,然后都要交换一下消息,
交待一下大家来到这里的原因。”
    然后他问:“好不好?”
    一一他很少问人“好不好”,但屋里的女性多,他总得要客气一下。
    不料,第一个响应的就是罗白乃。
    “好!好呀!好极了!”
    他只差些没举脚赞成。
    然后,他迅快打点,说直接点,就是只搬凳椅给无情坐;别人,他可不管。
    他简直“取代”了三剑一刀憧的“职责”。
    一刀三剑懂都盯着他。
    可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可不在乎。
    老鱼、小余也狠狠的盯着他。
    他仍然笑嘻嘻的:
    他对一个人能吸走十二只目光仿佛还感到很满意。
    聂青也盯着人。
    但不是向罗白乃。
    而是向习玫红:
    仿佛她是花。
    一一而他是蜜蜂。
    好像她是肉。
    ──而他是苍蝇。
    无情也在看人。
    他不是盯着罗白乃,也不是留意习玫红。
    他看的是客栈里的人:
    这客栈很奇怪:破不为怪、细不为怪、烂下为怪、脏不为怪──怪的是这荒山野岭的驿
栈里却有很多个女人。
    一一而且这些女人大都长得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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