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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回
    义重如山 果老求奇虫
    情柔似水 贞儿侍汤药
     
    傅玉琪的为人,宅心忠厚,他对“快笛韩湘”秦雪岭更是友情深挚,一见他中
了蜂毒,知道“九阴蛇母”手下饲养的毒物,无不奇毒,一时想起自己当年被飞蜈
蚣所伤之事,至今犹有馀悸,心里不由得十分着急,但眼前几位,不但是自己的长
辈,而且都是武林高手,自己自是不便太过躁急,所以急得呆在一旁。
     
    这时听义伯陆天霖叫把“快笛韩湘”先搭进屋内再作区处,当下跨步向前,蹲
俯下身子,双手轻妥地托抱起秦雪岭,领先向大厅内宅走去。
     
    众人一齐走到秦雪岭房中,傅玉琪把他放置床上。
     
    房中又添燃起两支明烛,照得全室通明。
     
    “圣手医隐”陆天霖着人取了一碗“无根水”来,然后由囊箧中取出一只古瓷
小瓶,倒出两粒丹丸,放入碗中,那丸药一浸水,发出嗤嗤阵响,转眼便溶化了。
     
    陆天霖待那丸药溶化了之后,又在一只白玉瓶取过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托在掌
心,要“金翅大鹏”方云飞端着“无根水”,走到床前。
     
    但见“快笛韩湘”秦雪岭,牙关紧闭,嘴唇发乌,双眼也闭得紧紧的。
     
    众人都围在床前,一个个脸色凝重,眼光都凝视着床上的秦雪岭和“圣手医隐”
脸上。
     
    “圣手医隐” 陆天霖右手轻轻一托秦雪岭的腮颚, 微一用力,启开牙关,用
“无根水”把那朱红丸药灌下,然后转身对众人道:“秦老弟中毒颇深,虽已服下
我配制的‘净血驱毒丹’,不过,这只能暂保一时,却无法彻底根治……”
     
    他话尚未完,门口已响起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原来是“快笛韩湘”中毒受伤
之事,已惊动内眷,后宅“病锺离”严百川和“白眉果老”孙公太二人的夫人,乃
是“快笛韩湘”的姐姐,他们同胞姐弟手足情深,怎能不急?是以一闻此讯,便急
急赶了出来。
     
    二人一见自己弟弟昏迷之态,心中虽然忧焦如焚,但好者二人都不是一般妇人
家可比,并没有啼哭。
     
    “病锺离”知道她二人心中定甚焦急,急忙的安慰道:“弟弟虽然中了蜂毒,
但有这‘圣手医隐’在此,谅来必无大碍,你们不宜过急,以免扰乱疗治。”
     
    她姊妹二人都是年过半百之人,对这个最小的弟弟确是万分惜爱,但在此时,
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又看了一会,对“圣手医隐”谢道:“小弟之伤全仗陆爷费神
了。”
     
    “圣手医隐”也只得硬起头皮,道:“二位嫂夫人但请放心,我定当尽我之力,
使秦兄弟早日康复。”
     
    待严、 孙两位夫人走后, 白氏双贤在一旁大感不安,踱了一阵,局促地道:
“想不到这妖妇竟携带这种毒物前来,真是可恶之极!”
     
    “虬髯神判”望着陆天霖道:“估不到这小小的虫儿,却有这般强烈的毒性。”
     
    “圣手医隐”陆天霖,却答非所问的道:“这还亏了许老前辈及时用燐火弹扑
杀了这些毒虫,如若不然,让它们留下,那就不堪设想了。”
     
    “无影神偷”许一奎,转脸向“江南醉儒”开玩笑道:“酒鬼!今天我来考你
一考,这些小蝎尾蜂是出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如若答不上来,那你这秀才也不
用当了。”
     
    贞儿本为秦雪岭因救她而受伤,心里觉着过意不去,楞在旁边,她早就想问问,
这毒虫到底有多厉害?但一直就没有发言,这时听“无影神偷”一问,她再也忍耐
不住。拉着“江南醉儒”的衣袖,着急的问道:“醉师叔,你说嘛!这小蜂子到底
是怎么样的厉害吗?………”
     
    “江南醉儒”望了“无影神偷”许一奎一眼,又望了望“圣手医隐”,然后才
道:“你们这班要饭的可真难缠,人家中了毒,你却又要考起秀才来了,我要不说
吧,又怕落个口实在你那里,那口气将来不好受,要说吧,心里又老大不乐意……
…”
     
    他这等说法,原本是他们几位风尘奇侠闹惯了的玩笑话,但贞儿可当了真,忙
催着道:“说嘛!你说嘛!师叔……”
     
    “江南醉儒”就是扭不过贞儿,被她一催,转脸笑道:“唉!你也是个小捣乱,
穷磨人………”说着,又唉了口气,彷佛很委曲似的,然后才说出了这蝎尾蜂的出
处来。
     
    原是这蝎尾蜂,出生在苗疆大泽之中,它名虽叫蝎尾蜂,实际并非蜂类,而是
一种蚁类,大泽之中,腐烂的落叶厚积数尺,在这腐叶之下,有一种飞蚂蚁,这飞
蚁因生存在腐霉湿晦的烂叶阴湿之中,所以有种奇毒,而这种毒更含有一种阴性,
侵人内腑,奇寒无比,人一被它咬中,就必寒冷而死。所幸这种蚂蚁生殖之力很弱,
所以繁殖不快。
     
    在这大泽之中,奇异的虫豸多得不胜甚数,还有一种小红蝎,也是生在腐草之
中,如若被它螫一下,热痛如炙。
     
    天地造物就是这等奇妙,这两种一个奇寒,一个奇热的毒物,竟然偶尔会交配
起来,生下来的就是黄色的蝎尾蜂了。
     
    其实这两种毒虫交配所生的怪物并不能叫蜂,但是因为它生得形像在蜂蚁之间,
所以便叫它蝎尾蜂,这种毒物咬了人之后,更是不好受,忽寒忽热,在这寒热交攻
之下,绝少能逃得过厄运的。
     
    “江南醉儒”说完这蝎尾蜂的出处之后,却望着“圣手医隐”陆天霖摇头浩叹,
道:“想不到这石燕娘意把这奇毒的东西,带进中土来,若不是亏得那子母燐火弹,
只怕尽咱们之力,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消灭得尽………”
     
    傅玉琪因与“快笛韩湘”秦雪岭情谊特厚,贞儿也因他是为救自己而受伤,这
时听“江南醉儒”把这蝎尾蜂说得这般厉害,都不由心中着急,几乎是同时开口急
着问道:“照师叔如此一说,这蝎尾蜂既是等歹毒,那么他还有无解救呢?”
     
    二人这一问,室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扫掠着“江南醉儒”与“圣手医隐”陆
天霖二人的脸上。
     
    “江南醉儒”摇晃着脑袋,道:“我虽知道这虫的出处,却不知有无解救之法,
这事,只有请教他了……”说罢,也把目光投注在“圣手医隐”身上。
     
    “圣手医隐”陆天霖拂长髯,微咬嘴唇,沉思了一阵,才慢慢地道:“我对医
道虽是略略通晓一二,又蒙江湖朋友的抬爱,称我一声‘圣手医隐’,说来也真惭
愧。”顿了顿又道:“兄弟虽然对一些疑难杂症,以及伤毒各门,略略下过些微工
夫,但却还未曾遇到过这种毒虫之事………”
     
    他话到此处,诸人脸上都不由得一寒。
     
    “无影神偷”许一奎,在旁接道:“如此说来,我少不得要自毁前言,前去把
这石燕娘擒来,看她………”
     
    “圣手医隐”陆天霖轻叹一声,道:“把她找来,她也不见得就能医好秦老弟
的伤毒。”
     
    “白眉果老”孙公太急道:“那么依陆兄如何处之呢?”
     
    “病锺离”也急着接道:“内弟一切,只有全仗陆兄费心了………”
     
    陆天霖接道:“这是自然不容推辞之事,不过这东西虽然具热双毒,一般药物
尚无法疗之法,兄弟更是没有此等经验,但是天地造物就是这等奇妙,一物必有一
克,任你再毒的东西,尽管药物对它无效,也必有一物可以降克于它的。”
     
    贞儿急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圣手医隐”陆天霖望着傅玉琪道:“当年琪儿被她们飞蜈蚣螫伤,我也几乎
束手无策,只有横心前往泰山红叶谷,找‘东岳散人’唐一民商借人面蜘蛛。”
     
    “白眉果老”道:“这人面蜘蛛有用吗?”
     
    “圣手医隐”陆天霖点头笑着应道:“天下之事,就这等奇绝,这人面蜘蛛专
吸百虫奇毒,现在秦老弟所中之毒,只有用人面蜘蛛吸毒一法可以有救。”
     
    “独臂丐王”董天臣在旁搔搔头,说:“这泰山红叶谷离此地千里迢迢,再说
那唐一民又是出了名的怪脾气………”
     
    “病锺离”严百川长眉微轩,道:“只倒没有什么,那唐一民虽然怪癖冷漠,
但近来迭遭变故,性格已大改,况且他对我们兄弟倒还十分投契,只要他有此物,
还不致拒绝不借,不过,不过……”他不过了半晌,才道:“唉!不知时间可否赶
得及?”说罢,满脸期待之色的望着陆天霖。
     
    “圣手医隐”站了起来双目微闭,在室中来回踱着方步,自言自语,喃喃地道:
“这蝎尾蜂生俱寒热两毒,只有以驱寒却热不同性格的药,以和缓其势……”说到
此处,只见他嘴动,却听不到声音。
     
    他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喃喃自语了一阵,又坐回原处,向着众人看了一眼,然
后脸色凝重的道:“对秦老弟所中之毒,我虽没有治过,但‘医’乃是医的个理字,
我对这病理的钻研,自信还有个八成的把握,我只要顺着他的病理下药疗治,纵无
能把它治好,要想使这毒性不再蔓延开来,还是有几成把握的。”话到此处,又沉
思了一阵,道:“我以针药双管齐下的方法,来保秦老弟的毒势不再扩大,以便前
往红叶谷求借人面蜘蛛,依我想……依我想二十天我还担代得了,多了我可就不敢
说了………”
     
    他话还未完,“白眉果老”孙公太脸色一展,笑道:“足够足够了,陆兄只要
能保他半月的时光,我那头小毛驴也尽可来回了。”
     
    静心道姑在旁念了一声“善哉!善哉!”,道:“救人事急,宁可早去早回,
依贫道看,孙义士还是赶早去的为是。”
     
    白氏双贤因事由己起,心中不安,所以道:“不知孙二哥是否要带人前去,如
若怕路上不便,我兄弟愿尽棉力,追随孙二哥,往泰山走一趟。”
     
    “白眉果老”孙公太摇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老朽一个人前去,乃是仗
着我那头小毛驴的脚程快,如若有人相陪,也没有这好的牲口,能赶得上我那头驴
子,那一来,不但不能早去早回,倒反而把时间耽延了,贤昆仲盛情我们心领了。”
     
    “病锺离”严百川道:“既是如此,那贤弟就辛劳一趟吧,咱们救人要紧,贤
弟立即就动身吧!”
     
    “白眉果老”孙公太点头退出,准备乾粮、水壶,以及其他应用之物,携上兵
刃,备好千里神驴。
     
    “病锺离”又叮嘱道:“贤弟一路之上,别事不要过问,务以秦弟之事,为第
一要务,早日赶回,要紧!要紧!”
     
    “白眉果老”点头道:“这事我自知道,不劳挂心。”说着转向众人道:“我
走了。”又向“圣手医隐”陆天霖抱拳作礼道:“陆兄,内弟就仰仗陆兄多劳神了,
我二十天之内,必可赶回………”这时,庄汉已来禀告,出湖的船只已准备好。
     
    傅玉琪拖着“圣手医隐”陆天霖上前,向“白眉果老”孙公太躬身施礼,道:
“晚辈有一事相求。”
     
    “白眉果老”道:“什么事,你说罢,只要我能办到,准代你办到不误。”
     
    傅玉琪道:“我有一胞妹,名叫傅慧,被唐老前辈收为门下,此番老前辈前去
红叶谷,便中敢恳代看看小妹………”
     
    “白眉果老”笑道:“这个容易!”
     
    “圣手医隐”陆天霖也抱拳作揖。
     
    “白眉果老”孙公太,拍拍小毛驴,道:“黑儿,咱带你山东走一场,路上多
辛苦点儿吧……”说着又向众人点头示礼,牵着小毛驴,随着庄汉踏月而去。
     
    这时天色已亮,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
     
    直到辰牌时刻,大家起床,商议一阵,才到“快笛韩湘”房中。
     
    这时正是八月中秋之后,八义山庄因位于洞庭湖中,气候已十分清凉,但“快
笛韩湘”秦雪岭此时正是内热发作,浑身汗如泥浆,嘴唇烧得焦乾,张着嘴,直呼
喘着大气,他二位姐姐正在替换的用凉手巾替他敷在额头之上,旁边两个女佣,也
正在为他打搧。
     
    “圣手医隐”陆天霖看了一会,打开药囊,取过几味草药,交给傅玉琪,要他
关照庄汉,用陈年雪水煎煮。
     
    待傅玉琪去后,他向“病锺离”严百川道:“待他吃下那碗汤药之后,我要用
金针暂封他一二处血道,以阻毒气流行。”
     
    不一会,傅玉琪把汤药端来,陆天霖转请他二位姐姐喂他服下之后,道:“二
位嫂夫人请不用焦心,我虽然不才,但自信还不致误了秦贤弟,现在孙二哥已去泰
山红叶谷借人面蜘蛛,定然很快就可赶返,这里自有我等照应,嫂夫人但请放心就
是。”
     
    秦氏姐妹见陆天霖这般一说,自然一再称谢;又坐了一会,便转返后宅而去。
     
    过了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快笛韩湘”服下的汤药,药性业已行开,身上汗
渐消,眼睛也由红转清,陆天霖随即替他穿上衣服,留下“金翅大鹏”方云飞与傅
玉琪在房中照应,他则伴同众人离开房间。
     
    到了午初时刻,“金翅大鹏”方云飞急急地跑了出来。
     
    “圣手医隐”陆天霖一见他急匆匆的出来,忙的站起来,抢着说道:“怎么?
是不是他又发寒了?”
     
    “金翅大鹏”方云飞点头应道:“是,是,是,秦兄弟这时直喊冷呢……”
     
    “圣手医隐”点了点头,也未说话,当先走进房去,取出两粒腊封的丸药,要
过一碗多陈年老酒,由傅玉琪帮同,让他服了。转脸对众人道:“他所中之毒,就
是如此讨厌,每天在子、午、卯、酉这几个时辰交替之时,必然要寒热发作……”
     
    “醉拐李”司徒雷在一旁听得迷惑不解,插口问道:“为什么在这几个时辰发
作呢?”
     
    “圣手医隐”陆天霖一面打开豹皮提囊,一面笑道:“这乃是人体上的血液流
行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特别道理。”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刚才所说的话,道:“在他吃了我一剂汤药,和这两颗丸
药之后,多少能帮助他清理一下内腑的毒性……”
     
    一句话尚未完,猛听得“快笛韩湘”在床上一个翻身,哇的一大声,吐出两口
黑黄混浊的污液。
     
    陆天霖这时反显得神情欣愉之色,道:“这两种药可算得已应上了病情不致有
何差误了。”说着,已在豹皮囊中取出一只六寸长的银筒,由银筒内取出了二根二
寸长,一根三寸长的金针,对“病锺离”道:“现下我要替他以金针砭封一两处血
道,并替他放出一点浮积在皮中的毒血。”
     
    “病锺离”知他是在徵得自己的同意,当下笑应道:“陆兄酌情处理就是,承
你一番盛情,难道我兄弟还信陆兄不过吗?”
     
    “圣手医隐”笑着点点头,当即执过“快笛韩湘”左手,捏了捏他大拇指的指
甲,右手轻轻一动之间,已在“少商穴”着了一针,那“快笛韩湘”就浑如未觉一
般。
     
    在“快笛韩湘”秦雪岭左右双手的“少商穴”各着一针之后,陆天霖指挥傅玉
琪将“快笛韩湘”扶着向床上躺妥,右手捻起那三寸多长的金针,左手拂开他的头
发,看了一看经脉,随着在那伤口右侧,斜下一针,两指微一捻动,立即取出,然
后又用双手在周围挤弄了两下,即由针孔里,渗出几点淤血。
     
    “圣手医隐”又取过一粒黄色丸药,放在口中嚼烂,敷在那针口之处,然后才
替他取出“少商穴”上的两支金针。
     
    陆天霖洗净了手,吁了口气道:“现在已无别事,就是在这二十天之内,孙二
哥未回来之前,必定要有人留此照应于他。”
     
    傅玉琪接口应道:“让我留在此处照应他好了。”
     
    陆天霖道:“你留此杂甚合适,但是每天在子、午、卯、酉时,必须照料他服
用药物,你短时间尚不致有差,日子一久,怕你精神会支持不住的,我看……”
     
    这时贞儿脸上泛起一阵热晕,似是甚为激动,她望了望“圣手医隐”,又瞧了
瞧躺在床上的“快笛韩湘”,轻轻咬了下嘴唇,一整脸色,对静心道姑看了一眼,
然后对陆天霖道:“陆伯伯,我愿陪琪师哥留此照应他……”
     
    “病锺离”一见贞儿要留下照应,转脸想要说什么。
     
    但贞儿未待他开口,已很大方的说道:“我若不是秦相公及时相援,怕早已也
身受此毒了,所以秦相公之伤,全是为救我而受此苦,可惜我无能替他受此折磨,
心中大觉不安,让我留下照应汤药,侍候秦相公几天,实在出于我的心愿。”
     
    贞儿生俱一种男子爽朗的气慨,她因秦雪岭为救她险些中毒丧命,心中不但难
过而且万分感激,心里恨不得代他受点痛苦,才觉安心,但这乃是无能办到之事。
她一听陆天霖要留人照应于他,心里便已有了打算,她虽知自己是个女孩子家,定
有诸多不便之处,但她就是念性明快,而且把事理分得很清,再加之她一向作事也
很是任性,所以在心中转念一再思想,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静心道姑最知她的性格,当下接道:“贞儿说得也有道理,秦相公对她有此大
恩,让她跟琪师哥留下照应,确也很好。”说着又对贞儿说:“照应病人,不同儿
戏,按时服药,差错不得,你能细心做到吗?”
     
    贞儿点头道:“贞儿能做到。”
     
    静心道姑转脸对“病锺离”与“圣手医隐”道:“既是如此,就让他师兄妹留
在此处照应秦相公便了,陆兄有什么事,就请吩咐他们罢。”
     
    “圣手医隐”点点头,叫过二人,把每日应服之药,以及服用方法,仔仔细细
交待了二人,这才与众人离去。
     
    “快笛韩湘”在“圣手医隐”治疗与傅玉琪、贞儿的悉心照应侍候之下,几天
后,便大有起色,除了子、午、卯、酉四个时辰必定要发寒、发热,甚或呕吐一阵
之外,其馀时间,情形却是一天比一天清醒与安静。
     
    一天,“快笛韩湘”寒热之后,休养了片刻,见贞儿还坐在他房中,不由对她
瞧了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我此番中毒受伤,全亏了她与傅玉琪这等照料于我。”
     
    他瞧了她一眼,又把脸背了过去,心中又想道:“傅贤弟与我友谊笃厚,他服
侍于我,也还可说,那贞姑娘,乃是女孩儿家,竟也这不辞辛劳,日夜厮守房中,
实使我心中难安得很……”
     
    “快笛韩湘”虽然较傅玉琪年长,但却是名门之后,幼时庭训极严,再加之他
的为人,也是极是老成,律己更是谨严,所以把男女之间的事,看得十分认真,在
他的生活之中,也从未有女孩子闯入进来,这时,见贞儿日以继夜的照应自己,心
中总觉得要一个纤弱的女孩子这样辛苦,甚是过意不去。
     
    他这时已是甚为清醒,想到此处,很想对贞儿说几句,感激之言,但一开口,
只觉唇舌乾硬,竟是提不起勇气来说话,同时,也不知打从那里说起的好!
     
    心里一阵紊乱,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贞儿正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日落的霞晖在发怔,忽听秦雪岭一声轻叹,只道他
感到难受,忙的起身,走了过去,低头问道:“怎么样,还觉得不舒服吗?……”
     
    “快笛韩湘”,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贞儿又问道:“是不是想吃点东西,还是想起来坐坐呢?”
     
    “快笛韩湘”秦雪岭,看她那专心一志的神情,心中更是一阵感动,忙的将目
光收缩回去,讷讷地道:“多谢你,我什么也不用……”说到这里,不由得又“唉”
了一声,道:“这些天来,累得姑娘和琪兄弟,我真是过意不去,尤其是……”
     
    贞儿不等他话完,忙道:“秦相公,你快不要这样说了,多承你不顾自己安危,
赶来救我,要不是你,那受伤的一定是我。”
     
    “快笛韩湘”摇摇头道:“那也不能这般说,这是各人的关难……”
     
    贞儿原本是富有男子性格的人,这时听得“快笛韩湘”却说是各人命中的关难,
不由向他看了一眼,心知他定是个十分忠实之人,口中接道:“纵然这是各人命中
的关难,但是相公却是为了救我,才中毒受伤的。”
     
    “快笛韩湘”秦雪岭,在床上动了动身子道:“这也算不得是我救姑娘,若是
要说恩德,那我们才只更是不安,为了咱们八义庄之事,劳动了前辈的大侠,和姑
娘们前来相卫于八义庄,姑娘你们对八义庄如此隆情厚谊,我们纵是受点皮肉之痛,
又算得什么呢?”
     
    贞儿还想说什么,正巧“江南醉儒”、“病锺离”与“圣手医隐”等几人进来。
     
    “圣手医隐”陆天霖看了看“快笛韩湘”的脉象,又问了问贞儿,知他情形甚
好,心中不觉大感欣悦。
     
    几人又坐了片刻,才始离去。
     
    不一会,日已西沉,灯火初上,傅玉琪进来替换贞儿。
     
    男女之间的事,实在是无比的微妙,这真是造物的安排,绝不是人力所能左右。
     
    当“快笛韩湘”秦雪岭因中毒卧床之后,发觉贞儿留在那里照应他,心中有什
么话要说,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口,一旦二人交谈过了,就觉得满腹的话,亟待倾吐。
尤其是人在病痛之中,感情来得更是奇怪。
     
    贞儿这时的心理,也是甚为奇特,她与傅玉琪本是从小在一起的,虽然为时不
久,但她对他总觉着有种分外亲切之感。
     
    后来,二人再度相聚,又随同“江南醉儒”外间阅历一番,这时的贞儿正是初
识情爱的少女,自然而然之间,心中便印上傅玉琪的影子。
     
    可是傅玉琪对她,则是在若即若离之间,有些时,他竟彷佛是在避让自己,这
一点,使她甚为伤心之处。
     
    但是也不能说他对自己不好,他处处还是很爱护自己,宛如兄长一般……
     
    这些,使贞儿大感迷惑不解,她芳心觉得她很喜欢琪师哥,很想接近他,然而,
琪师哥却有一种使她无法接近的感觉,她常常为着此事,一个人清夜深思,可是,
男女之间的微妙,是越想越想不透的东西,她每每在苦思之后,都是幽幽叹息一阵,
她也知道,那是她无法理解得了的事……
     
    这时,她与“快笛韩湘”秦雪岭相处了十天之后,只觉得这个人比琪师哥容易
亲近,而且他对自己更是跟琪师哥对自己一样的体贴爱护,而且不像琪师哥那样避
着自己,怕自己,相反地,更是处处安慰自己,他自己在病痛之中,但却处处还要
使自己高兴。
     
    贞儿乃是自幼失恃之人,虽然师父是自己母亲的同胞姊妹,对自己也是百般依
允,然而,那些并不能满足一个少女心中的需要。
     
    是以“快笛韩湘”对她的一切,便使她芳心中起了很大的变化,觉得心里满实
了许多,觉得唯有那些,才能使她感到藉慰。
     
    由于这种缘故,她精神更焕发,使她忘了照应“快笛韩湘”的任何劳苦。
     
    其实,这完全是她心理上的感觉而已,更知道她与傅玉琪一起长大,在傅玉琪
面前,是任性的,时常故意刁难于他,自然许多事,使她感到不能满足。
     
    她对“快笛韩湘”秦雪岭,却是一种感恩图报的心情,自然便处处压制自己,
事事以秦雪岭为主。
     
    而“快笛韩湘”秦雪岭的为人,本就刚柔得宜,在年龄上,又正是成熟的时候,
况且他对贞儿的曲意侍候自己,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而尤其病中之人,情感不但
脆弱,更且特别丰富,由于这种种原因,他对贞儿在言行上,自然是温情的,而这
种温情正是贞儿在傅玉琪身上所没有得到的东西。
     
    如此一来,贞儿的一片芳心爱心,便像新苗逢到春霖,滋长得异常快速。
     
    她心中的爱意一天一天的茁壮, 但是她的忧急, 也是一天一天加重,她知道
“圣手医隐”陆天霖确实是当今神医,他既然说他的药物只能使“快笛韩湘”在二
十天之内不致变化,现在是一天少一天,虽然“白眉果老”骑的是匹神驴,但是人
面蜘蛛并不是随到取之物,这并不是怕唐一民不借,而是因为唐一民也是一位飘忽
不定的怪客,万一“白眉果老”到了泰山红叶谷,而“东岳散人”唐一民竟不在谷
中,那该如何是好?
     
    她心里为着此事而忧煎,神色之间也就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一天,“快笛韩湘”秦雪岭忍不住低声问道:“贞姑娘,我看你眉宇之间有着
一层忧郁之色,恐怕是为我之伤,太睏倦所致吧?”
     
    贞儿笑着摇了摇头。
     
    “快笛韩湘”似是不放心,又道:“这多天来,多谢你为我一片苦心,难道你
是怕我的伤势难愈吗?”
     
    贞儿在他追问之下,只得把自己心中所顾虑之事说出。
     
    “快笛韩湘”听了大为感动,欣然笑道:“贞姑娘,古人说:‘得一知己,死
而无憾。’如今我秦雪岭得到这许多爱我之人,尤其是傅贤弟,对我情逾手足,还
有姑娘对我这番深情,不用说,我的伤毒还有痊愈之望,即使无法治愈,那也是人
生大限,我也该含笑瞑目的了……”
     
    贞儿急道:“你快不要乱说了,我只是这样胡猜罢了,吉人自有天相,孙老前
辈去泰山,定能将人面蜘蛛借到,好者今天只十六天,还有四五天呢,他一定可以
赶回来的,这都是我不好,不该胡说乱想的,引起你不安来了……”
     
    “快笛韩湘”见贞儿这时一扫以往那种豪快之态,此刻竟是柔情似水,心中既
受用,又感动,当下笑道:“你也不用焦急,我此时也没有什么不安,我很好,心
里也很宁静……”说到此处,把目光深深地凝注在贞儿脸上,叹了口气,道:“为
了我,把你们二人都累瘦了……”
     
    贞儿听他一说, 情不自禁的伸出玉手, 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淡的笑道:
“我没有瘦,这是你疑心罢了……”
     
    “快笛韩湘”这时心里也甚是激动,忍不住徐徐的伸出手来,握住了贞儿的双
手,无力地轻轻唤了声:“贞姑娘……”眼睛里,却滚动着两颗热泪。
     
    贞儿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但心底却泛起一股无比的喜悦。
     
    日子在忧急与欢乐之中又过去了两天,这天早晨卯时时光,只因二十天的时间
将届,众人对“快笛韩湘”秦雪岭的伤势更是关心,是以一早便都来到他房中。
     
    “圣手医隐”陆天霖亲自照应他服下药物。
     
    这一两天“快笛韩湘”秦雪岭的情形,又较早几日为恶化,每逢子、午、卯、
酉几个时刻,寒热又较前几日转剧,在寒热之中,人又昏迷沉沉。
     
    陆天霖见众人神色焦急,强按下不宁的情绪,劝道:“诸位不要急,秦贤弟之
现象,乃是正常之理,在服药之初,因为药性入内,正好冲淡他内部的寒热,所以
即见功奏,现在时间一久,内部寒热,也同时增加对药物的抵抗之力,所以现今服
下之药,便不如日前的见奏,但这并无大碍……”他说到此处,似觉无法说下去,
顿了一顿,才又接道:“好在孙二哥这一二日内必可赶回,只要人面蜘蛛一到,秦
贤弟马上就可痊愈了,只……”
     
    “圣手医隐”陆天霖,只说了个“只”字,陡然间天空爆响起二枚长尾火花信
号。
     
    “醉拐李”司徒雷铁拐一顿地,高叫一声:“好,孙老二……”他说到“孙老
二”的“二”字,人已一晃肩,铁拐一点地,人早就穿出了房间,随着他疾驰的身
形,传过来“可回来了……”的声音。
     
    屋内之人, 彷佛全有一个共同的感觉似的, 一听这重要信号,就竟都知道是
“白眉果老”回来的佳兆。
     
    这时众人也不顾看“快笛韩湘”了,一齐涌到房门之外,房内只有陆天霖和傅
玉琪在陪着他。
     
    片刻工夫,已听到“昂昂”一声驴鸣,大家一听驴鸣,冷凝如霜的脸色,全开
了一半。
     
    不到一盏茶工夫,那矮胖的“白眉果老”,已飞步入内。
     
    他也没有等到进房门,就探手解下身上的包袱,待他跨进房门,小包袱已经打
开。
     
    “白眉果老”托着小包袱,口中却嚷道:“陆兄,陆兄,总算天从人愿,东西
借到了,快,快用吧………”他手中托着个玉盒,口中嚷着“陆兄”,但却还未看
到陆天霖人在何处?
     
    “圣手医隐”见他这等情形,知他是忧于“快笛韩湘”的毒伤,也知他是奔行
疾劳甚,忙的迎了上去,双手小心地接过玉盒,口中说道:“孙兄辛苦了。”
     
    陆天霖接过玉盒,再看“快笛韩湘”那种痛苦昏迷神色,也再不迟疑,当下在
豹皮囊中,取出一包药粉,用沸水冲泡开来,用棉花蘸着药水,在伤口四周慢慢的
洗敷了一遍,然后又用凉开水再把药水洗敷之处洗净,这才右手托起玉盒,转脸对
众人低声说道:“少时我就要用人面蜘蛛代秦兄弟吸毒疗伤了,还请诸位往开站远
一点,不要大声出气,……”正待用手启盒,忽又停了停,道:“万一秦兄弟发生
什么变化,诸位千万不可惊怪,只当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千万不要挤到床前来,
以免这人面蜘蛛,受到惊吓,缩回盒中,这点,务望诸位切记,切记……”
     
    他详尽的交待清楚之后,才轻手轻脚的俯身下去,要任傅玉琪按住“快笛韩湘”,
然后把玉盒放在他耳后伤口之处,轻轻启开玉盒的抽门。
     
    那人面蜘蛛,也是一种异物,警智异常,徐徐的伸出两只大脚,出来探测了一
下,又缩了回去。
     
    众人都离得远远的,屏息以待,把几十道眼光全都盯注在这里。
     
    这人面蜘蛛彷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它在玉盒稍耽了一下,大概它是
忽然发觉了“快笛韩湘”秦雪岭被蝎尾蜂所咬的伤口,似乎大为高兴,又伸出了一
只前爪,在那伤口之处,轻轻的探抓了一下,然后,嗅了一嗅,“唧”的轻轻一叫,
倏的往前一跃,大半个身子出了盒外,微微转动身子,向四下看了看,一弓长脚,
朝伤口一俯身,对准那伤口就吮。
     
    众人正凝神看它的动作,猛然间,只听“快笛韩湘”“啊唷”一声大喝,竟又
昏了过去。
     
    他这突然的变故,众人都不禁为之一震,幸而“圣手医隐”早为众人说明,万
一发生什么变化之时,千万不可惊慌,是以在心理上就有了准备,这时陡闻“快笛
韩湘”一声惊呼,昏了过去,心里还是一震,但却见“圣手医隐”陆天霖朝众人直
摆手,所以众人也只得静站原地不动。
     
    那人面蜘蛛,伏在那伤口之处,似是一个极为贪婪的老饕在吃着美肴佳味一般,
正津津有味,贪婪地吮吸着,肚子随着吮吸,一动一动地起伏着。
     
    约有一盏茶的工夫之久,那人面蜘蛛,后腿突然一弯一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
肚子。
     
    “圣手医隐”陆天霖一瞬不瞬的盯着它,见人面蜘蛛这一动作,立即用左手轻
轻一点玉盒,那人面蜘蛛,被这略略的一震动,微微一惊,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
缩,“圣手医隐”陆天霖似是早知这一举动,在它缩身之际,右手已迅即把玉盒的
抽门关上,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长长吁了口长气,道:“恭喜,恭喜,秦贤弟可
保无虞了……”
     
    他一见众人的目光还凝注在自己和“快笛韩湘”身子,知道众人心中之事,忙
道:“不要紧,他这是暂时昏过去,醒来便算好了………”
     
    贞儿甚是关心的问道:“怎么人面蜘蛛替他吸毒之时,反而要昏了过去呢?”
     
    “圣手医隐”陆天霖道:“他所中蝎尾蜂之毒,深入腑脏,但经我以自己精心
配制的‘净血驱毒丹’,又服了我几种特制的丹药之后,才保住那毒气不散,毒气
不散才不致毒气攻心,但这歹毒却无法驱驱得尽,依然留在经脉之内……”
     
    “醉拐李” 司徒雷睁大了虎目瞧着“圣手医隐” ,彷佛不解他的话,问道:
“现那毒气留在经脉之内那还得了?”
     
    陆天霖道:“正因为要除尽体内所存之毒,所以才要去泰山唐一民那里借用这
人面蜘蛛。”说着略略一顿,又道:“那毒虽然存留在经脉之中,却已被我的药力
所控制,凝聚一处,这人蜘蛛乃是天生的吸吮奇毒的奇虫,不论这毒深潜体内任何
部份,它都能将它吸吮净尽,所以方才秦老弟痛昏过去,就是人面蜘蛛吸吮所致。”
     
    “圣手医隐”似是怕人不懂,又补充说道:“要知道那凝聚在人体内的毒气,
被人面蜘蛛一吸,定然是要由创口吸出,是以这人被它一吸,毒气往创口涌至,则
人体内血脉的运行,必然被吸得逆转过来,这血气逆转的痛苦,实在使人无法耐受,
秦老弟自然不能例外,所以他才昏厥过去。”
     
    没有片刻工夫,“快笛韩湘”秦雪岭,果然悠悠醒来。
     
    “圣手医隐”又取出两粒养神补气的丸药给他服了,要他安静睡一觉,人便安
全康复了。
     
    众人这时心已安定,一齐退到客厅。
     
    众人正待向“白眉果老”喧问辛苦,那“白眉果老”已向“圣手医隐”陆天霖
问道:“陆兄,我提两个人,不知陆兄你还记得不记得?”
     
    “圣手医隐”道:“但不知孙二哥说的那两位朋友?”
     
    “白眉果老”道:“这两位朋友,一个叫飞刀镇三山江成,一个叫铁臂金刚陈
炎山……”
     
    “圣手医隐”未待他话完,忙的接口应道:“记得,记得,这两位又称‘豫南
双杰’,正是在下好友,但不知孙二哥怎的忽然提起此人?”
     
    “白眉果老”点头啊了一声,道:“没有事我自然也不会提到他二人了。”
     
    陆天霖平素为武林中人所敬重,就是于对人都是忠人之事,急人之难,古道热
肠, 这时听到“白眉果老” 一说,心里虽然知道定必是出了什么故,急急问道:
“难道他二人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孙二哥请说罢。”
     
    “白眉果老”孙公太,又道:“陆兄,你那年六十大寿之期,这‘豫南双杰’,
特地由信阳赶到你松竹坪,替你拜寿之时,不是途中救了一位受伤的妇人吗?”
     
    陆天霖道:“不错,说起此事,倒也甚是凑巧,也是她命该得救,那时正好我
手边有一颗雪莲,所以才救得她一命。”说到这里,不由的唉了一声道:“如若咱
们有一颗雪莲,纵然不能救得秦贤弟,至少也可免他少受许多痛苦……”
     
    他顿了顿,发觉自己把适才所谈之话已岔开,歉然一笑。
     
    “圣手医隐”也是成名人物,阅历何等丰富,一听“白眉果老”口气,就知道
大概,忙的问道:“依孙二哥口气,难道那邱三波,竟然真的找到江、陈二人身上
了吗?”
     
    “白眉果老”点头应道:“谁说不是,这怪物是出了名的报应,谁跟他有点过
不去,至死也缠着不肯罢休,这怪脾气久已出了名。”
     
    “圣手医隐”听得心中微微一震,又道:“但不知江、陈二位,如何对付这个
魔头了?”
     
    “白眉果老”点头似叹似笑的道:“真的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老怪物可吃了
亏了……”
     
    室内众人有几位皆是当今武林一等崇尊的人物,但提起“陆地神魔”邱三波也
不免要皱皱眉头,这时听“白眉果老”说他吃了后辈的亏,都不禁“哦”了一声。
     
    “独臂丐王”董天臣,性子较急,他忍不住问道:“倒底是什么一回事?你快
说吧!”
     
    “白眉果老”孙公太,望了“独臂丐王”一眼,摇摇头道:“慢来,慢来,这
事情,我虽然知道一点,却不甚清楚,好得是当事人,三五日内必可赶到,到时再
由他们二位,亲将其中经过细说,那可比我说的清楚多了……”他目光向四下一扫,
知道几个性急的人不耐烦等,所以又道:“不过我可以说个概略情形,就是‘陆地
神魔’邱三波向‘豫南双杰’寻事,‘豫南双杰’也险遭了他的暗算,幸亏来了一
位少年人物,惊走邱三波……”说时又瞧着傅玉琪,道:“那人顶多不过与他差不
多大小……嗯,比他还得小个几岁,真是英雄出少年,那娃儿的武功,可真的不含
糊,但不知是出自何人门下……”
     
    众人听得,都不禁有点神往,但“白眉果老”却又道:“此事不要多天,诸位
自会明白,对不起,我可失陪了,我要看看我那宝贝驴子去了。”他走到门口,还
在喃喃自语,道:“这趟,它可够辛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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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伏魔 绝技出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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