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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入虎穴
     
    忆君小心翼翼,很缓慢地靠近这扇大铁门,从外形看来这扇铁门较前一扇更厚更重。
表面油漆得光滑无比,在黑暗中发出那淡淡的亮光。
    忆君轻轻推了推,竟是纹封未动,他不敢全力以赴,生怕自己的冒失,换来轻易的
牺牲,因为他不敢讲,自己人洞以来,对方是否完全未曾发觉。
    他再度举起了手往门上按去,掌上内力往外徐增,突然觉出门上冰凉得出奇,立刻
猛将手掌撤回,细细一看掌上又没有什么异样。
    “嘿!这模样那算得上天下第一奇人玄机子的传人!”忆君陡地豪气大发。气涌丹
田,一蓬!蓬厂两掌直往铁门拍去——
    只闻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倾轧声,突地飞打开来——
    “叮当!叮当!”
    一串铃声随着铁门的打开直向甬道内里传出。这两道好长好黑,地势竞渐渐往下低
伸去。
    忆君知道身形已是败露,于是再也不顾忌什么,一身真气充布四梢,握着金蛇灵鞭
似飞般往内里闯去。
    突然一阵微小的声浪传来——
    “妈的!这风云洞也会出事情,今天看来大势不妙!”
    忆君警觉地一飘身上了洞顶,背脊往洞顶一靠,那晓背心一阵刺痛,敢情顶上竞布
满如蜂针一般细小钢刺。幸喜忆君周身罩着天池宝衫,否则也是着了道儿。
    一盏灯火从洞里一摇一幌而来,两条人影拖着沉重步子,口出怨言道:“老李自己
不敢出手,硬要咱们来看。哼,还不一定又是上次那只该死的老鼠去玩这铃绳!那个小
于敢不要命闯这风云洞!”
    另一人依依吾吾答应着,突然他张口喊道:“啊!老张,那铁门…铁门开了…”语
气未落两人已如木偶般呆住,油灯错黯的光辉照映下,两人的脸孔扭曲而恐怖。
    忆君“呼”地飘身下来,突然他头顶一昏,一个踉跄几乎跌了一跤。
    “咦!”他惊叹一声,连忙运真气,却丝毫没有异样,他一掌往那提灯者颈上拍去,
立刻那人被封的穴道解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忆君一手将油灯提过,另一手飞快往那人手腕脉胳。
    那人面上惊骇已极,张口嚅嚅道:“门门………你手!你手!”
    突然他面上一阵紫气翻冒,眼上一挑墓地死去。
    前次的教训犹如昨日,他来不及再解开另一人的穴道,赶紧盘膝坐下,他知道金蛇
灵鞭有解毒之功效,立刻将金蛇灵鞭拿了出来。
    “老张……嘿!李四……”一阵呼唤往地道中传出,隐约能觉出有十整条人影朝此
方行来。
    忆君心蓦地紧张,虽然金蛇灵鞭的一双利齿已隐入他右掌,正将毒素丝丝吸出,但
再快也不能人来之前吸尽,何况还有一只左掌。
    逃走他可不愿意,索性闭日打坐,除了护住心肺的真力外,其他的迸发而出,只见
天池宝衫似吹气般鼓起,隐隐有风雷之声,这可正是阴阳相会的功夫。
    “嘿!…白衣人,快……快禀告长老去!”
    其中一人觉出白衣人有些不对,立刻止住他们道:“哈!这白衣人不过是瓮中之鳖,
何需劳动长老!咱们将他擒了吧!”
    又一人道:“是啊!那门被他推开,门上有全长老断魂五毒之一。哈!看来咱们哥
儿有乐可享了。”
    忆君闭目不言,但心中已大觉轻松——
    “凭你们这几块料也管得住我!”心中想着,竟将护身真力收去大半,天地室衫立
刻平了下去。
    “嘿!好重!”十作人将忆君抬了起来,另一人去拉那李四。
    突然“呼轰!”一声,忆君护身真气蓦地暴发,只闻十余人同时惨叫。忆君稳稳地
回复跌坐的姿式,而抬他之人竟被震得四面飞出,轻的跌翻地昏死过去,重的撞在壁上
脑浆迸裂,只余下那去拉李四之人,骇得他掉头如飞奔去。
    忆君要追杀已来不及,此时他行功正至紧要关头,一丝也大意不得。
    “当!当!”锣声急如骤雨,在洞中回复来,忆君听得嘴角泛起冷笑。
    “咱今天不闹他个地覆天翻真愧为白衣人了!”他心中如此想着,望望那甬道深处。
盏茶不到突地站了起来,手握金鞭龙行虎步般直往内去。
    “这风云洞中也让人进了来!”飘来一个焦灼的声音,内里含着责备也含着煌急。
忆君这次再也不避让,昂然地迎上前去。
    转过数曲弯道,前面豁然开阔,偌大一间石室迎面在他身前展开。
    数十个劲装黑眼汉子分列两侧,当中立着三人。一个银须尺许的老者,看着白衣人
的来临,微微一笑,道:“白衣人侠仙驾此处,咱风云洞主灵山之狐洪武有失远迎讶!”
但忆君看得出这风云洞主
    一盏灯火从洞里一摇一幌而来,两条人影拖着沉重步子,口出怨示道:“老李自己
不敢出手,硬要咱们来看。哼,还不一定又是上次那只该死的老鼠去玩这铃绳!那个小
于敢不要命闯这风云洞!”
    另一人依依吾吾答应着,突然他张口喊道:“啊!老张,那铁门……铁门开了……”
语气未落两人已如木偶般呆住,油灯错黯的光辉照映下,两人的脸孔扭曲而恐怖。
    忆君“呼”地飘身下来,突然他头顶一昏,一个踉跄几乎跌了一跤。
    “咦!”他惊叹一声,连忙运直气,却丝毫没有异样,他一掌往那提灯者颈上拍去,
立刻那人被封的穴道解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忆君一手将油灯提过,另一手飞快往那人手腕脉胳。
    那人面上惊骇已极,张口儒儒道:“门门…··你手!你手!”
    突然他面上一阵紫气翻冒,眼上一挑墓地死去。
    前次的教训犹如昨日,他来不及再解开另一人的穴道,赶紧盘膝坐下,他知道金蛇
灵鞭有解毒之功效,立刻将金蛇灵鞭拿了出来。
    “老张……嘿!李四……”一阵呼唤往地道中传出,隐约能觉出有十整条人影朝此
方行来。
    忆君心蓦地紧张,虽然金蛇灵鞭的一双利齿已隐入他右掌,正将毒素丝丝吸出,但
再快也不能人来之前吸尽,何况还有一只左掌。
    逃走他可不愿意,索性闭目打坐,除了护住心肺的真力外,其他的迸发而出,只见
天地宝衫似吹气般鼓起,隐隐有风雷之声,这可正是阴阳相会的功夫。
    “嘿卜…·它农人,快……快禀告长老去!”
    其中一人觉出白衣人有些不对,立刻止住他们道:“哈!这白衣人不讨是瓮中之鳖,
何需劳动长老!咱们将他擒了吧!”
    又一人道:‘退啊!那门被他推开,门上有全长老断魂五毒之一。哈!看来咱们哥
儿有乐可享了。”
    忆君闭目不言,但心中已大觉轻松——
    “凭你们这几块料也管得住我!”心中想着,竟将护身真力收去大半,无地宝衫立
刻平了下去。
    “嘿!好重!”十作人将忆君抬了起来,另一人去拉那李四。
    突然“呼轰!”一声,忆君护身夏气蓦地暴发,只闻十余人同时惨叫。忆君稳稳地
回复跌坐的姿式,而抬他之人竟被震得四面飞出,轻的跌翻地昏死过去,重的撞在壁上
脑浆迸裂,只余下那去拉李四之人,骇得他掉头如飞奔去。
    忆君要追杀已来不及,此时他行功正至紧要关头,一丝也大意不得。
    “当!当!”锣声急如骤雨,在洞中回复来,忆君听得嘴角泛起冷笑。
    “咱今天不闹他个地覆天翻真愧为白衣人了!”他心中如此想着,望望那甫道深处。
盏条不到突地站了起来,手握金鞭龙行虎步般直往内去。
    “这风云洞中也让人进了来!”飘来一个焦灼的声音,内里含着责备也含着煌急。
忆君这次再也不避让,昂然地迎上前去。
    转过数曲弯道,前面豁然开阔,借大一间石室迎面在他身前展开。
    数十个劲装黑服汉子分列两侧,当中立着三人。一个银须尺许的老者,看着白衣人
的来临,微微一笑,道:“白衣人侠仙驾此处,咱风云洞主灵山之狐洪武有失远迎讶!”
但忆君看得出这风云洞主灵山之狐洪武的微笑中,怀着无比的畏惧。
    他想索性装得老练点,总还算至今尚是无人会知道过他真面目。因此他傲然道:
“咱忆君今日专为闯关,敢问此洞之责全由你这老头儿接待吗?”
    灵山之狐洪武面容微变,抱拳卑笑道:“大侠有问敢不回答,从此以后五十丈即非
老儿管区,在这里完全是由老儿接待了!”
    忆君在这几句话中,已看出洪武不是一个什么出色人物,看他如此自低气势,显然
这风云洞主要机物并不在他手中保管。他望望那五十丈后,竟又是一片漆黑,突然一声
惨号从内传出——
    “哼!是了!”忆君心中暗呼:“后面必是那蜈蚣帮囚人之处了,唉!苍天助我!”
这一下可真被他猜中了,但也只猜中了一半。
    “吠那老儿!”忆君不宣气地喊道:“五十丈后又是个什么地方?”
    突然他发觉洪武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立刻又回复那卑顺的奴才像,道:“小
的未曾入内过,详细情形不能得知,总之不会下于两人吧!”
    忆君冷哼一声,心中对这灵山之狐立刻增加警惕,心中飞快转了数转,立刻提步上
前,一面道:“多谢你这老儿指点,咱今日就试试这天下闻名的‘困英牢’吧!”
    忆君才一起步,两旁黑衣劲装大汉陵地同时大喊一声,钢刀出鞘齐举,怒目瞪视着
白衣人。
    灵山之狐伸手笑道:“慢来!慢来!大侠也情不知这里的规矩,小的虽知自己微末
技俩差大侠甚远,也不能不接待大侠呢!”
    忆君冷冷一笑,道:“敢情还有这条规矩,好吧!注意,咱白衣人先就闯你这关!”
说完忆君金鞭轻扬,疾如飘风般向灵山之狐洪武扑去。
    这灵山之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更有过人机智,否则怎能担这风云洞大的重任。也
是机缘凑巧,今日他适逢有事在黄衣魔身侧,不然忆君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进入蜈蚣帮
心腹地带。
    灵山之狐明白自己身手与对方相差甚远,忆君才一动手,立刻他身子微弯,突地向
旁跃开去,口中喊道:“白衣大侠暂时住手,咱洪武有一句话!”
    忆君心知他必是要掏什么鬼,但自己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什么来着,立刻顿住
了身形,冷冷道:‘’老头儿有话快说,别耽搁时间了!”
    灵山之狐仍是一脸笑意,说道:“白衣大侠艺冠宇内,我洪武是自知不敌,大侠如
一定要动手过招我做主人的自无说,只好舍命奉陪。但如果大侠能接得下我这不成气候
的三掌,小的不但让大伙轻易过此关,并且能指点大侠‘困英牢’的一条明路!”
    忆君考虑了一下,虽然他并不敢相信灵山之狐的话,但这一口气却不能不争,顺便
也好让蜈蚣帮等知道自己的厉害,因此他道:“咱就接你三掌!”
    灵山之狐见目的达到,脸上哈哈笑开,仍慢吞吞道:“大侠身着宝衣,这对…··”
    忆君不待他说完,复冷哼一声道:“你可是要我将这宝衣脱了,哈!要我脱虽无问
题,不过贵帮的牺牲代价可要大大增多了!”
    灵山之狐脸色一变,干笑道:“这老儿晓得!”
    忆君愤恨洪武的奸狡,果然将衣衫尽去,立时他那绝俊的英姿挺显出来,此刻他装
伪装尽去,完全本来面目,只见他眉目含威,朗秀的气质,令蜈蚣帮一般人看得呆了—
—
    “哼!动手吧!”忆君将衣衫收藏好,愤愤说道。
    “唉!”灵山之狐感叹一声,他从未见过如此英挺的男儿,从年岁看来对方尚不足
二十岁,然而功力却已这般高深了。
    “大侠留神了!”忆君现出真面目后,洪武称呼已经有些蹩扭,说完洪武骨格突地
一阵格格作响,满头银发胡须全然暴涨。
    “好精深的混元气功,洪师傅是太极门的了!”忆君不经意地笑道。
    灵山之狐不敢答胜,一身内力全都聚集在双掌,只闻地大喝一声“嘿!”左手后伸
平放于胸际,右手缓缓向亿君双目抓去。
    忆君心中暗骂一声:“好毒辣!”双目一霎不闪地注视着龙来五指,只待那“二指”
一到,他即要暗施辣手。
    数十个帮众静看着洞主与敌人过招,全场一丝气息也没有
    “这是第一掌!”灵山之狐口中大喊,右手“二龙抢珠”墓地化为“推心置腹”,
在距忆君眼前不足四寸之外突然翻掌下拍。
    “砰!”一声巨响,灵山之狐洪武的右掌已击到忆君胸部,紧接着又是一声“砰!”
这次可是左掌击在亿君腹处了。
    灵山之狐银胡飘动,如果忆君身着宝衫受他一掌而夷然无伤他或可相信,但此刻肉
身迎挡,他双掌打实,确确实实觉得出那挺拔的肉体。
    忆君掀眉而笑,灵山之狐两掌虽是不轻,但他仍毫无困难地接下来,眼看着对方数
十对惊诧的眼睛,他心中微有些得意。
    灵山之狐面容一整,道:“大侠身手真个不凡,但在下仍未能心服,敢请大侠能将
双目闭上?”
    忆君心想:“这又有何难,索性让尔等败得口服心服吧/
    果然忆君将双目闭上,嘴角却孕育出一种安祥的音调,突然忆君觉得足下又是一软
——
    “嘿!”他张目一瞥,两手向下猛击立刻身形直线般飞起——
    “鼠辈放尔!”他膛目大喊,那晓陡地顶门阴风罩体,一个丈余
    方圆的金丝网楼头扑下。
    这金丝网时间计算得准确已被,更何况忆君先前足下已虚,劲
    力跟本未完全用上,立刻被这网子罩得满头满脸。
    灵山之狐等早伏着这一变化,全都退后得一千二净,甫道深逢黝黑,那还有他们的
踪影!
    “好个恶毒狡计!”忆君不禁有些自怨自艾,他后海又忘了蜈蚣帮等的不讲信义的
惯技。
    这金丝网质料坚韧已极,忆君手足被缚丝毫动弹不得,而青霞宝剑又未带在身边,
否则也可派派用场。
    忆君。心知自己已身陷险地,霎时真气布满全身,这时宝衣也来不及穿上身,真个
失策已极。
    金丝网慢慢上提,逐渐顺着甬道向内里送去,黑暗中灯火陡地大放光明,灵山之狐
洪武等又出现来。
    “白衣大侠此刻感觉如何?哈哈!灵山之狐嘲笑道。
    忆君心中早已想好脱身之计,因而面容泰然得紧,闻言也不愤怒,在网中安祥地笑
道:“咱白衣人从未受过这身樊牢笼的滋味,今日得亲身体验,也该佩服你这灵山之狐
了!”
    灵山之狐哈哈一笑,脸色有些得意,他向帮众们一挥手,嘲道:“大侠请也在这困
英牢中憩息憩息吧!”说完那金丝网再度向里移去。
    忆君不再说话,静静地打量四周,蜈蚣帮无人敢靠近他,他也乐得仔细研究这风云
洞的构造。
    这时又连转数弯,洞内更形宽敞,如不是一直在延伸下去,跟本可说是间完美的屋
子了,两壁上灯火盏盏,发出股股迷迷蒙蒙阴沉的光茫——
    灵山之抓走在前头,不时回首看看那被自己角计拎获的俘虏,也不时发出胜利的笑
容。
    “哟!”灵山之狐洪武转身朝忆君说道:“白大侠就请在内休息吧!”
    忆君朝前一看,只见迎在面前的又是铁栏,只是隐约觉察得出内中是间巨大已极的
石室。
    “困英牢”三个金字缕在铁栏之顶,两个帮众正将铁栏打开。
    一行人进了石屋,铁栏“砰!”地关上,樊着忆君的金丝网一直被拉到石室当中才
停了下来。
    “孩儿们好生看守着,咱请示帮主去!”洪武说完匆匆从对面一扇门离去,敢情他
也无能力将忆君收拾下来。
    忆君毫不在意,看看那绕着洞壁一圈小如鸽笼的铁屋,他想,那内中一定是囚着蜈
蚣帮暗中虏来的人质了。
    “不知父兄与陆叔叔是否也在其中?”他如此自问,竟先不去考虑自己脱身的问题
——
    这种小铁屋怕不有五、六十间,门上只有扇尺许见方方的窗格,里面是什么个情形
完全不能看见。
    场中摆着张大木床,上面放着锁足铐手的剂具,旁边放着条两尺把长小皮鞭,这就
是仅有刑具了。
    “蜈蚣帮处置人犯会如此轻松?而刚才的惨号是那么凄厉骇人,谁不成这屋外尚有
别室?”不敢相信耳目所见,其实他是还未完全明白个中奥机。
    每一间铁屋前立着个黑衣帮众,忆君算算人数,心中不禁是大为难,他功夫再高难
将数十人时击倒,而且身上还有这么一层网子。
    这时壁上一面铜锣突然轻敲四下,立刻有两名帮众走向门边算来第四间铁屋,铁门
打了开来,屋内自动走出三人——
    这三人每人俱是骨瘦如柴,满头乱发似节,散焕的目光都对高空中忆君怜惜地一瞥,
立刻被如狼似虎的帮众拉向台边。
    从这三人步履蹒跚的形态上,忆君一眼看出第个俱被点了天残重穴。这们是人身死
穴之一,但如果要手法巧妙,不但能使不死,并且一丝伤痕也看不出.只是一经点中,
不但武功全失,而肤肉立时似豆腐造的股,连最好微的抚摸,也会像受到刀割般痛苦。
    喟叹一声,暗道:“难怪只需要这根小小的皮鞭了,即使一个指头也足够了啊!”
    立刻又是一声声惨呼响起,忆君只觉血脉贲张。陡地他张臂一振,紧勒的金索竟被
地震断数根,立时有一只手破网而出。
    “嘿!”突地忆君一声闷哼,手已将怀中的白玉萧拿出,飞快地奏上嘴唇间……
    “呜呜!”
    一丝萧音似从天上响起,忆君五指熟练地跳按,立刻室中充满着一种激越兴奋的情
意。
    连续不断的音响,似一根无形的魔杖敲击着场中数十人的心扉。有数人已拿起了那
传递警讯的锣槌,但立刻为忆君如仙乐的箫声所迷惑。
    整个动态似乎被他这无与伦比的萧技所停顿。蜈蚣帮众人每人俱如痴如呆,一些捧
着脑袋,一些抱着肩肿,那一无穷的思虑随着一缕萧音,飘至虚洲无觅的极远处。
    萧音由震颤一变而无限欢愉平和。像一个青年而包含着无穷爱心的母亲,着:“睡
啊!睡啊!”
    一股不可思议的魔力,场中人只觉睡意上腾,眼皮沉重得要垂下。后人都像返回稚
龄的幼儿,舒畅地躺在慈母中,受到抚慰,还有那如梦般的歌声……
    “睡啊!睡啊厂终于每人都跌进了甜密的睡乡。
    萧声逐渐消失,场中变得静极了,那三位蜈蚣帮的囚犯安静地躺在刑台之上,面容
透露满足而舒适的笑意,。憔槁的肌内,也透出一种新生的活力。
    “唉!”
    忆君长吁口气,双手费劲地将金线索一根根用指揉断,先前他也是用此法才能挣脱
一右手。
    忆君破网而出,很快地将天地宝衫穿着好,他心中暗忖道:“幸喜这内中无高手,
否则只要一人不被自己萧声所蛊惑,那后果真将不堪想像!”然而此刻他毕竟成功了。
看他飞快在场中巡游一周,每一个蜈蚣帮众都被他点上穴道,在六个时辰内是不会清醒
了。
    铁屋仍整齐地环列在他四周,窗门小小的,从外面看不清什么,他也有些不敢去开
启,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希望能进入些禁地,然而他也恐慌,害怕那太大的希望将换来
无比的失望。
    僵持了一会,他只好缓步向第一间走去,离耶铁屋不到两尺,他伸手几乎已碰着门
领。轻微的鼻息声从内里传出,是这么有节奏舒畅。
    “卡!”
    铁门被忆君用力震开,放眼向里面望去,这间方圆不足六尺的小屋中竟横七竖八躺
着五个人。
    每人的形状与最初带出的三人一般,瘦骨峨峋,颚骨高耸。较之入相尸骨真地去之
不远了。
    “爸爸,二哥不在里面……”忆君轻轻掩上门,顺着秩序一间间打开去。内中的情
景几乎一般无二,看着这些囚犯苦痛的情形,可想蜈蚣帮是何等歹毒了。
    差不多屋内都是五人,忆君一个也不识得,想到他们曾都是各大派叱咤风云之人物,
忆君不禁为这批囚犯惋惜伤痛,他此刻怀着满腹悲愤,却一丝一毫也爆发不出来——
    看看只剩下十间不到,忆君的心渐渐下沉。
    “依呀!”
    这扇铁门他开得特别缓慢,他眼睛麻木的向内里望去,习惯的他以为内中必又是挤
满着一堆,一堆那形同枯槁的囚犯。但他突然似受着震骇。
    “嘿!是……”他扶着门柄,只能说了这两个字,一阵眩目的晕昏,他觉得自己似
乎是要仆倒。
    屋内盘膝坐着一人,花白胡须似乱草般掩遮去他整个面颊,满是鱼纹的眼角,松弛
的肌肉,但仍隐隐发射出一种威严气质,而这种威严气质正是忆君身上所特有的,所独
具的。
    此人身后直立着一身躯特别高大的汉子,虽然长久的折磨使他英风消耗殆尽。但那
修伟的身材,宽广的肩肿和骨架,使人一望却知必是个英雄人物。
    楼褴的衣衫几乎从这两奇特之人身上腿落,忆君在卓立的大双肩胛上发现了一些东
西,一些足以证明某种事实的东西。
    “看,斑痕!”他强自镇定地向自己讲:“二哥十四岁时与老虎肉搏所留下的痕……
唉!”
    地缓缓踱了进去,轻轻地似乎怕将两人吵醒。他还记得父亲一点模糊的形象,但这
盘坐的老者那像他父亲啊——
    他还记得古强健硕如狮的形象,但这卓立大汉那有一点似他所记得的但他却确实知
道,这两位就是他所要寻找之人了。
    忆君双手轻柔地在两人鼻梁上一阵推拿,静静地等待着两人清醒——
    在一刻忆君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处身在何险境,他注视着这即将清醒过来的两人,心
中既难过又高兴。虽然这两人此刻的模样,对他是如此陌生,陌生得近乎两个世界的人,
但那一种亲情的天性,将他与他们拉得很近很近。
    突然盘坐的老者眼睛渐渐张开了,在仅仅露出的一丝眸子之中,是如此黯淡无光彩,
又像是迷蒙着一层水气,使他费力地向外看着——
    “强儿……强儿,你……你听见这萧声吗?”他断断续续:“吹得真好啊!除了陆
大哥还有谁吹得了这样好?”
    忆君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他想大喊,但声音梗塞在喉管,只能哑哑地响了两声,再
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强儿!强儿!你在哪里?”老者继续喊问,显然他神智尚未完全清醒,或许是他
受的创伤太重了,只闻他又低呼道:“这会是梦吗?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声音居然在死
前三日听到,唉,这是真的吗?”他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极尽温柔的策声,嘴角又浮起
那满足的笑意。
    忆君不敢打扰他,虽然忆君很想告诉他:“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你的儿子忆君
已经来救你了,刚才的萧声就是他吹的呀!除了君儿外还有谁能及得上像陆伯伯的好
呢?”
    忆君只觉泪水儒儒,此时他没有带面巾,顺手用衣袖拭去泪水,将那管白玉策缓缓
再拿了起来。
    “呜呜!”
    尖细而又柔和的策声再度升起,这一次内中包含着只有欢愉,无限的欢愉,任谁听
起来也会觉精神为之振奋,为之陶醉,所有被催眠的人闻着这萧声,不多时刻竟一个连
一个地苏醒。
    卓立修伟的大汉也清醒过来,他似对眼前这弄萧童子一丝毫也不觉得惊奇,只怀着
赞叹的声音道:“除了陆叔叔还有谁能吹得如此好?”他被这欢乐愉悦的萧声吸引得忘
其存在,迈开大步逐渐向忆君靠拢来。
    “强儿,别打扰他!”盘坐的老者带着一丝责备的口吻说道,立刻就沉缅在这优美
而恬静的乐声中。
    “强儿”一怔,依顺地又步回老者身后,张着对失神的虎目,钦羡地看着这弄萧少
年。
    忆君觉得自己又回复到幼年时代。树下避暑,马上驰骋,挂月峰上偷偷练功,这些
令他终生不忘的片断,像一张张活生生的图片,泉涌地在脑海中出现。而且父亲,兄长
不也是仍坐在前面倾听吗?
    忽然间萧声高拔,在那低沉的音韵中隐隐透出杀伐之气氛。像是千古无敌的英雄,
手中握起了百载难逢的宝剑,然后自然地那么一挥,立刻天地为之震动,风云为之变色。
    铁屋内的另两人脸上惧是激动的神色,这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风,在他们是那么
熟悉又那么陌生。
    “呜”最后一声锐利音符消失了,但余音袅袅何止绕梁三日而已!
    “你是谁啊?”那大汉终于问话了,他没有发觉屋外的蜈蚣帮一个个都如死尸般躺
在地上,他仅牢牢地瞪着亿君手中的白玉萧,语音发颤,又吐出一句:“爸,你看这白
玉萧……”
    忆君悲哀地想道:“父亲,二哥都不认识我了,唉!说来也快十年了,十年之中变
化有多么大啊!”
    老者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忆君带着微笑的面孔,他像在欣赏某件曾属于他的珍贵
宝物,而这宝物失落太久了,久得几乎使他快遗忘了。
    “这是梦啊!”老人重复地说着这话,但忆君看得出他内心是多么高兴。
    门外涌塞着一百余人,全是从破坏的门户走出,闻着萧声而聚拢来的。当每一位看
见忆君那似金童般神光照人的容颜,不禁要相信世上有仙神之说了。
    “这不是梦啊,爸,二哥!”忆君露出最动人的笑容,白玉策在手中上下被抚弄着,
犹如十年前他在父兄面前的模样般。
    老年人几乎一直在梦幻中,听着这话,他带着怀疑的眼色,说道:“你是谁,难道
会是君儿,啊!你与忆君真相像呀!”他怀疑的并非是面前是这人是忆君,而仅仅是这
突来的如梦般的境界是否真实的。
    “我是君儿啊!瞧,我已经长大啦!”忆君从地上立起,仰了仰头神色倒有些得意。
    “你是君弟?那么…那么……”一直挺立的大汉也怀疑着。
    忆君的眼泪险些忍不住要涌出来,但他全力克制住,他不愿在如同废人的父兄前露
出过多的悲伤。
    “你,二哥也不认识我了吗?十年来我变了这么多,但我来接你们回去了!”忆君
的手缓缓向老者伸去,说道:“爸,让我扶你起来吧!”
    这老头子突然泪水扑簌流下,牢牢地握着忆君伸来的右手,泣道:’我知道你一定
是君儿,一定是君儿,即使你不是也别告诉我你不是,啊!天呀,我多想你啊!”
    忆君再也忍不住泪水,他反手也紧握住老者的双手,拜至地上,泣道:“爸,不孝
儿忆君终于见着您老人家了,我也多想您啊!大哥……大哥也快来了。”
    突然老者全身一阵颤抖,像全身陡地消失了力气,头缓缓低坐下来,紧握的双手也
紧放松开了。
    “爸!”忆君轻喊一声,立刻他醒悟到父亲已被点了天残重穴,那还能承受得住这
番刺激。
    他微微一笑,想到:“这天残穴我却是解得!”立刻见他盘膝而座,从双掌运足真
力往老者脑海揉去。所到之处气气丝丝上腾。紧跟着老者苍白的脸颊红润起来,双目也
再度张开。
    “君儿,君儿确是你吗?”老者喜极而泣,脸上露出似春阳般和煦的笑意,说道:
“想不到我古义秋今日得再见亲人,唉!这苦也受得太久了,君儿,你先将这些朋友的
瘤疾也解了吧!”
    忆君看看身后那一百多人,面上稍微露出点为难神色,但一闪即逝。立刻座盘在地,
令那些人一个个从他身前经过,以他绝顶的内功真力,将那久被封窒的穴道一冲而破。
    几乎经过两个时辰,忆君俊美的脸上已显出疲惫萎顿,终于将所有囚犯被点穴脉—
一解除开来。
    破烂的衣衫,露出古义秋瘦弱的腿,看他颤巍巍地立起身来向忆君走去,古强跟在
他后面。
    “爸!”忆君迎着父亲张开手,牢牢将古义秋抱住。他此刻体格发育完全,已与古
义秋一般高下了。
    古义秋感觉一身轻松,十年痛苦的枷锁一时消除,他几乎仍不敢相像这是事实。听
着屋外那百余人流涕哭泣的声音,他也感觉忍不住泪水的冲激。
    “君儿,啊!你已这般大了,快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情形?大哥好吗?”古义秋怜爱
地看着幼子面貌。这一句话突然将忆君从激动中清醒过来,他一转身朝两扇大门望去,
只见铁门深锁,尚是无人发觉内中已生突变。
    “爸!咱们还处在险地,蜈蚣帮大约今晚遭遇武林正道联手攻击,是以这里尚无人
发觉……”
    古强一惊,道,“这么说来我们还能够逃出这牢狱?君弟,你是怎么能够进来的?”
    这时有数人已去开启那扇大铁门,只是他们穴道虽解,但功力全失如同普通人般,
如何开启得了那沉重高大的铁门。
    忆君至此不禁有些心慌,看看这将近两百位废人,他那有能力将他们同时带出这险
地,更何况外面的情况的一点儿也不明了。
    “回头走!”
    他第一个想法是如此,但一想到那些多如牛毛的险关阻碍,虽自己已有图样,而且
功力卓绝,但要使二百人顺利通过,真可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0爸!”忆君最后坚决道:“由我一个人出外开路吧,从此屋至蜈蚣帮腹地大约也
不远了,咱先去会合天下英雄将蜈蚣帮摧毁再来救你们出险吧!”
    古义秋微笑道:“只要能见娱蚣帮飞灰烟灭,我就死在此他又有何妨?君儿你放手
干吧!”
    忆君点点头,重复将面罩带上,直往铁门行去……
    古义秋惟伴的脸上含着笑意,穴道虽被解,但以后也永远是个废人。不过有子如此
他是何等骄傲。他没有问忆君武功得自何人,也投有问忆君十年来遭遇如何,但他明白
一点,即是他的幼子也已成人,并且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忆君打开铁门头也不回而去,因为在他心中自己是马上又要回来的。然后他关上铁
门放步行走。
    又转了一弯,到了一间大厅,较之里面更大二倍,此时烛光摇曳,光线极为惨淡。
他鼻孔轻轻嗅了两下,道:“咦,什么气味?”
    大厅里一个人影也无,冷清清地摆着数十张桌子,椅凳俱全,
    生像是有一番聚会。
    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呐喊声,忆君立刻朝大厅尽头奔去。
    出口在望,外面天光微露,忆君看出数以百计的人众聚集在一
    片广场,分成两个集体。
    “是谁?”蓦地右侧一声轻叱道:“胆敢闯入帮主明令之禁地?”
    忆君:“嘿嘿!”一声冷笑,心想:“就先拿你开刀吧!”立刻他如闪电般朝发声
处扑去……
    十二洞天之内,此时即将被闹得天翻地覆。
    “当!当!当!”
    一连三声锣响!在那官宇顶端一人大喊道:“各位朋友既然夜访敝帮,帮主已传令
竭诚招待,敢请各位至宫前广场稳待,帮主自会与各位朋友交待个明白!”
    这时十二洞天灯光干百,楼台宫宇在烛光映尉下如巍然怪兽。在主殿之前伸出一个
丈余高下宽广已极的平台,台下绿茵铺地,正是块平坦而柔软的草地。
    “好吧!咱们失别动的与黄衣老怪谈个清楚再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峰顶响起,
立刻四处暴喊连连,广场中顿时涌进数百大。
    “帮主下令,十二洞天内除风云洞外一切勤守,恭迎各大派朋友人内!”又是那声
音呼道。
    场中自然形成两边,朝台的右方聚拢了各门派人物,左边几乎有相等的蜈蚣帮人手。
    火炬在场子四边一束束亮起,场中立刻大变,右方以武当派的人手最多,堪称已倾
力而出。掌门人“浮尘了”正与数个老者打着招呼。
    “各位前辈对敝派的大思,贫道先在此谢了,大功告成后再亲自登门拜谒!”
    “哈哈!咱白眉老儿还不是想检这现成便宜,谁愿真个帮你,等会儿你救你的人,
我们还是得救我们的人?徐老儿,大雄和尚,无为道长你说可是?”
    只闻得一连串朗笑,敢情不但五子仪余三子全到,连灵土真人也来了。
    原来这次武林正道突攻十二洞天,完全是浮尘子发起的,不过其他的人也早有“攻
其无备”的心意了。
    台上突然走出一行六人,这一行人才出现,左方的蜈蚣帮众同时弯腰行礼,口呼:
“长老在上,受孩儿一礼!”
    白眉老人一看,笑向灵士真人道:“想不到做个小小蜈蚣帮长老也真不错!”
    灵土真人唱叹一声:“道消而魔长,今日之会尚吉凶未卜呢?”
    玄静子,清真人,鹿加等都随在两位老者身侧,玄静子轻轻问来昆兰道:“你看见
黑衣人与噶丽丝吗?他们也该出现了啊!”
    焦诠此刻正安慰古濮,道:“庄主也无须如此担心,有这许多朋友帮助还怕不能将
伯父救出?咱焦诠必先助你!”
    古濮神情有些木然,他摇摇头,道:“我并非以为不能将父亲救出,而只担心是不
是有机会解救。今天总觉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重大凶事要发生。”
    另四位在主也在人堆中,每人都带着紧张神色……
    这时无为道人突然发现焦诠,拉着他笑道:“诠儿,十几年也不来见见我这出家伯
伯?”
    焦诠玉面微泛红,正不如如何答复,幸喜白眉老人在旁解说道:“看!看那黄衣老
怪快出来了,还与小一辈的取笑则甚?”
    果然殿中步出一十二位童子,每位童子手持一烛台,台上一根如水晶般透明的烛,
吐着十二团小小的光华,但映着这十二童子亮
    黄衣衫,分外显得明艳可爱……
    “帮主驾临!”一声呼号,场中蜈蚣帮一方除长老外全体跪拜伏地。
    这时曙光已露出点项儿,东方天际一点鱼肚白色。月儿也悄悄落至天边。
    只见殿中跟着步出一黄袍大汉,满头的赤发,明亮的大眼闪闪发着威严的光芒,天
庭饱满却透出许多凶杀之气。
    “好一个人物!”无为道长赞道:“真不愧一代枭雄,如能守身持正,天下武林还
不是归他一人所有?”他这句话虽有一些夸大,但却确是肺腑之言。敢情像他这般的高
手,对方身手如何自能大概料得出。
    这黄袍大汉一出,全场立时鸦雀无声,烛火照在他威严又略带狰狞的脸上,使人生
出处身在阎王殿上般。
    黄衣魔僧静静地往台中一张虎皮椅中一坐,眼光冷冷望台下扫视一周,许多胆怯的
被他冷凛的目光震慑得低下头去。
    “哼!”大雄禅师鼻孔内冷哼一声,说道:“走!咱们也该上去几个,总不能任他
高高在上,而我们似受审般站在下面?”说完他招呼一声,立时十数条身影从人群中飞
至台上。
    台上六位长老与黄农魔僧视若无睹,倒是那十位童子娇叱一声,同时纵身过来挡在
黄衣魔僧身前。
    “让开,咱要见见中原各大派高手!”黄衣魔僧狞笑道:“竟敢在会期之胶,轻犯
咱蜈蚣帮重地!”
    十二个童子闪身退开,南天一鹤时杰华微笑立起身来,道:“诸位不吝赐教,就请
落座吧!”
    无为道人老实不客气,领着十余人在台子的有方坐下,心中却想着:“这黄衣老怪
敢情是化外野民,这么不懂礼教!”
    “敞帮本预备本月望日宴请天下英豪,既然天下武林同道今日悉数聚会于此,敝帮
自然不能不有个交待……”时杰华满脸骄横,傲然地当众说道。
    *赶紧将咱们的人放出来,否则誓将这十二洞天化为灰烬!”台下一片呐喊,群情
甚是激动。
    时杰华颜色不变,瞥了黄衣魔僧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生像愤怒已极,时杰华仍
冷冷道:“敝帮自创立以来,无时无刻不以熔合天一武林宗流一体为矢志。帮主武功天
下无敌,尔等受其恩泽所被,乃旷古难求之机缘……”
    大雄禅师突然起身,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吾等出家人四大皆空,恕万难
接受贵帮美意,但求能将本门子弟生还即可!”
    无为道人也起立道:“峨嵋派萤火之光,怎能攀附贵派?只请将本门弟子放回!”
    立刻场中纷纷鼓噪,一些在咒骂着蜈蚣帮骄狂无耻,一些在威胁蜈蚣帮赶快交出人
来不可。黄衣魔僧气极而怒,立起身来似欲讲话,又坐下身去,南天一鹤时杰华知道要
以普通手段制今天下武林是行不通的,他又道:“蜈蚣帮为武林之首乃迟早之事耳,诸
位不服留待以后再谈。现在请进那风云洞府‘忠义厅’,在那里诸位自然能见着所要找
的人!”说完他当行步下台,缓步朝远远的第五洞行去。
    “帮主,帮主!”厅内冲出一全身劲装汉子,看他一步五文如飞掠来,身手竞不弱。
    时杰华走在最前拦住他道:“什么事如此在大惊小怪?竟敢当着天下武林朋友丧尽
蜈蚣帮的脸!”
    来人竟是灵山之狐洪武,他此刻气极败坏,一翻身跨到黄衣魔
    僧身前,道:“小的该死,忠义厅让人侵入,炸药已被秦岭铁抓洪启
    峰引发!”
    黄衣魔僧与数位长老同时大惊道:“火药已引发,这……”
    突然一声轰然巨响,直似天崩地裂般。一股红光夹着千百块碎片冲上天,众人被惊
得四散躲避。
    只见忠义厅中冒出火焰,风云洞府已整个塌下来……
    “好吧!原来黄衣老怪要以此毒计来危害我们!”人群中有人大喊,立时会场大乱,
只见各人兵器出鞘,一声混战就此开始。
    黄农魔憎及数位长老正欲反身应战,突闻一声悲号:“爸呀!你死得好惨,咱不杀
掉这万恶的黄衣魔僧誓不为人!”
    立刻一条白影从火焰中飞出,朝着黄衣魔僧如猛虎般扑来
    “蜈蚣帮的贼子纳命来!十年的监禁所受苦难还不够?竟以此毒手段残害他们!”
白衣人喊道。
    全场之人都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每一人都恨得咬牙切齿,所要救的同门与朋友既已
长理地下,还能再隐忍不发呢?
    黄衣魔僧哈哈大笑,指着扑来白衣人道:“死得好!死得好!看本帮主毙了你!”
    白衣人惨笑一声,手中金鞭一幌,道:“今日你死期已到,看你能张狂到何时?”
    千毒鼠一纵身上前,道:“帮主指挥大局要紧,这白衣人留给我们吧!”
    立刻于毒鼠手一挥,长白双雕沈一鸿沈一雁,冷面秀士冬青,子母离魂圈于桂书,
屠龙手麦南又团团将白衣人围住……
    四周已变一片血腥的屠场,黑白两派在此作了殊死之斗,蜈蚣帮内高手如云,如非
有大雄禅师,无为道长等苦苦支撑,正道之人将完全不敌了。
    白衣人金鞭在手,他四下一望却发现不了黑衣人的所在。
    “她到那儿去了!”忆君希望喝丽丝能出现,那么剑鞭合并,威力将增大一倍不止,
然而噶丽丝却不知去向,…··
    父兄的死使他心灵如中巨相,他毫不闪避地迎着十二道犀利的目光,仰天长笑一声,
轻蔑地道:“要你们干什么?叫黄衣魔僧来!”
    千毒鼠将手中五尺根一坚,道:“帮主岂能受此侮辱,咱们六人早欲再会你白衣人,
只要赢得我们六人,帮主老人家自会出手!”
    白衣人登后之目一瞪,顿时威稷四射,他傲然说道:“你们很得七魔之名,在我白
衣人眼下还是如同废物——”
    这白衣人口气好大,这六人在江湖上的地位之高,已是顶尖儿了,任谁一人俱可成
为一方之霸。可是白衣人对他们居然视若无物,而且从形势看来,显然六人已打定联手
进攻之意。
    于桂书道:“白衣人,我念你身手不凡有心劝你投降归附我帮,帮主必重用于你,
富贵荣华享用不尽,但愿你三思……”
    白衣人不待他说完,已冷然笑道:“蜈蚣帮多行不义,滥杀苍生,父兄之仇岂可不
报!我白衣人今日非大开杀戒不可了!”
    墓地屠龙手麦南大喝一声,打断白衣人话头,凶恶地道:“前次‘一柱峰’处放过
你,今日你休想能全身而退!”这麦南身材且壮,满头白发根根竖起,生像欲择人而噬
的模样。
    白衣人哈哈大笑,道:“你们要上就一同上吧,少费些唇舌,我白衣人岂是怕事之
徒!”
    麦南嘻嘻一笑,道:“这倒甚合我胃口,咱就不信你白衣人绝艺如此不凡。”说时,
他已气沉神蕴,全身骨骼连番暴响,双手陡地伸长两寸,正是名震天下的“屠龙掌法”。
    白衣人气闲神定,飞快往四周一瞥,只见黄农魔僧高踞殿上,十二位童子环绕在他
身侧发令指挥。
    天光已明,场中一片混乱,惨呼喊杀声不绝于耳,白衣人只觉一阵心悸,关外五雄
等人早不知淹没至何处了……
    “麦长老请小心了!”于桂书如此喊一声,转头向诸人打了个眼色。
    白衣人轻轻一笑,金鞭已平置于胸,正是“玉女分锦”之式,道:“麦老儿动手
吧!”
    麦南狂吼一声,双掌齐出,一攻一守似两只巨虎,一只张牙舞爪护住周身,一只昂
首疾冲,攻向敌人。
    “好招!’它衣人冷笑一声,金鞭平里挥出,一时鞭影如缤,竟似千万条罩向了屠
龙手面门。
    这“玉女分锦”使出竟与鹿加的大不相同,完全是以守为主,他不欲在一招之间就
令敌手伏尸于地。
    屠龙手一掌打去,只觉对方鞭子布出一种阴寒之气,自己掌力击于其上,竞似打上
墙壁“砰砰!”有声……
    屠龙手心中大惊,心想“这是什么功夫?”虽然胆子为之一怯,但他却不肯退后,
暗中一咬牙,突然招式一改,左掌微曲点向对方右手“曲池”,右掌突然地横切敌左臂。
    白衣人“天阴正气’响未真个使出,但对付屠龙手一人已足足有余。
    屠龙手面露狞笑,自知自己与敌人差上一截,抱定不求有过的想法。只见对方左手
指拇突然竖起正好迎上自己右掌掌心,右手金鞭闪动,不知何时已临至自己面门……
    “嘿!”
    屠龙手立刻抽身后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右掌改切为挥,身形陡地退后半丈总算
避开对方的金鞭。
    旁观的六人同时出了身冷汗,不约而同向前跨了一步,每人都心情沉重,只觉这白
衣人身手高强已极。
    麦南面红如赤,气息微促,双掌发出开天裂地之力,招数霸道精妙,确称得上江湖
罕见。
    白衣人心中微叹惜:“如此身手却助纣为虐,怪不得我忆君只好下毒手了。”
    突然台上传来声锐啸,黄衣魔僧在那方说道:“白衣人身手不凡,长者们视势而为
吧!别令对方小觑我蜈蚣帮了!”
    千毒鼠全维钧明白黄衣魔僧的意思,向那方微一颔首,冷道:“白衣大侠请听在下
最后一言……”
    白衣人毫不再留余地,怒道:“休再多言,吾白衣人岂能屈节入你蜈蚣帮。你们六
人同上吧,否则谁也不是我对手!”
    长白双雕久未言语,沈一鸿将背后古松纹长剑一拔在手,怒道:“瞎眼的小子,今
夜你是非葬身此地了!”
    立刻七人一同跟上,白衣人哈哈大笑,声震四野,手中金鞭如剑般竖立,道:“今
朝盛会,实平生之一大快事,诸位长者们可别藏私啊!”说完他左足微动,飓地一鞭往
千毒鼠面门挥去……这七人前几日才吃过黑衣人苦头,此时可谨慎多了。千毒鼠不闪不
避,五尺毒棍一举,沈一鸿沈一雁两兄弟的一只长剑,已经两次削向对方腰肋。
    白衣人朗声大笑,足下纹封不动,金鞭一收左掌已由肩划出,但见掌影如山,六人
拳脚交加,俱是无门可入…二··
    天光已是大明,场中尸骸累累,十二洞天的楼宇已有数处冒起火头,但黄衣魔僧对
这些完全无动于衷。只见他一双神目,牢牢盯着白衣人手中金鞭,上下飞动。面孔露出
沉思的模样,时而露出震骇的模样。
    白衣人此时身法展至极处,快得似一缕白光,穿插在七人之中。突然听得屠龙手
“嘿!”他一声喊,接着“砰!”一声碰击……
    一条人影似流星般飞出,余下六人陡地分开——
    只见麦南跌翻在地,双手抚着胸口,脸色变得如金纸般。
    于桂书大惊对方武功的高强,连如何打伤麦南的手法都未曾看清,自己人已受伤一
个。
    七人中以冷面秀士冬青身手较低,其余的俱在伯仲间。麦南外家功夫第一,却被对
方轻易地掌倒,这份功力另六人自料不如。
    “白衣人大侠好掌力!”南天一鹤时杰华语气中含着怒意,无比冷傲道:“但要在
此地逞能却是不宜!”
    白衣人此次话都不讲了,冷哼一声,金蛇灵鞭再次出手,一“悬崖飞蛇”鞭似游鱼
般直挥向沈一鸿,时杰华两人。
    时杰华素以掌上功夫称雄武林,“赤鸠掌”阴狠毒辣样样兼备,只见他在掌赤红,
使的正是二十一式“赤鸠掌法”。
    时杰华早在五十年前与武仙上官清过手过一次,那时上官清是没没无名,但不数招
间时态华就败在她鞭下,是以时杰华一时一刻也忘不了这条“金蛇灵鞭”。
    他自然知道面前这白衣人必与上官清有密切关系,只因他生性阴狠,骨子里虽将满
腹怨毒一齐注在白衣人人身上,表面却毫未显出。
    “赤鸠掌”纯为阴柔之劲,不但招数极是繁杂多变,出手之间更显轻灵飘忽。
    六人再次合围,配合严密威力竟是奇大,长白双雕的两只长剑更加一对毒蛇,见隙
便钻,有缝便刺。
    但最令白衣人顾忌的仍是干毒鼠的千毒棍。
    蜈蚣帮七位高手合战一位白衣人,而帮主黄衣魔僧更在旁掠阵,难道一位白衣人竟
受蜈蚣帮如此重视。场中请人都如此想。这事自然有原因,后文自会述出。
    六人将白衣人团团困住,每人俱是运足功力凌厉攻上。这六人除冷面秀土冬青外,
俱年逾九旬,功力之深厚,实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
    在广场的另一方,白眉老人等五位顶尖高手,每一位都被两位属于洞主身份的缠着,
一时之间也战得昏天黑地。
    白衣人已将八成功力展开,全副心神用在施使“灵蛇三十六式”,“天阴正气”也
从掌中鞭上涌透出来。
    六人只觉对方柔劲之气越来越重,并得一种阴寒之气刺骨生寒。
    白衣人在南天一鹤,冷面秀士的两双手掌,长白双雕的双剑,千毒鼠的千毒棍,于
桂书的子母离魂圈合攻之下,兀自守少攻多,金鞭挥出,六人不由得随着鞭势旋转,不
觉又过去三十余招。
    白衣人战得豪气勃发,蓦地引吭长啸,突然金鞭打闪。一招“似屏似锦”在周身布
出一圈逊色幕,六人随着这势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蜈蚣帮不过尔尔,我白衣人也太过高估了!”白衣人张狂笑道。
    六人吃他奚落,气得须发俱张,一幌身又同时扑上。南天一鹤展开“九天步法”身
子腾起空中,伸出右手一招“直捣黄龙”猛向对方天顶碰去。
    长白双雕也是凑合得巧,两剑一左一右同是“封”守招术,拦着敌人去路,后面子
母离魂圈如狂风般也疾袭白衣人下盘。千毒鼠。冷面秀士却分立前后,只待对方一发步
即要下杀手。
    这番攻势险恶之极,白衣人心中暗笑,不慌不忙突地展开“凌霄步法”,左手“观
音指莲”一道劲风急袭南天一鹤小腹。中下方位地运转,竟从长白双雕两剑缝隙中插空
而过。一招“横地灵蛇”只见金光耀眼,正好封住等在外面两人的攻势。
    六人几乎要为白衣人这一身出色的功夫喝采,但也更激起他们奋战的决心。南天一
鹤掌扬处又领先扑入战圈,只见他掌心赤红如血,直取白衣人双目。
    白衣人身形稳如山岳,他心知此刻最强之敌人——黄农魔僧伺在侧,只待自己功力
一显出不济就要上手了,是以他已打算好必须速战速决。
    六人又将白衣人围在核。乙,只见奇招绝式,如狂风暴雨般向当中的白衣人猛袭—
—
    这六人俱是娱蚣帮的长老,江湖上名重四方的高手,如不是因得着黄衣魔僧的命令,
谁也不肯如此目失身份群殴的,但任谁一个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战况又是难分难解,一片金光在六人中纵横上下如电闪般迅速,白衣人身法之巧妙
实在天下之罕见。黄衣魔僧面色愈来愈沉重,只见他嘴角间喃喃细语,不知说着什么话,
却一步步向此方行来。
    “啊!”
    又是一惊叫,金光陡地暴张,却见冷面秀士冬青瞒珊退出,右臂上血流如注,正是
被金鞭划开条寸来深口子——
    黄衣魔僧连忙跃至冬青身侧,只见他浑身乱抖,似是极寒无比,立刻脸色又为之大
变,匆匆拿出粒丹药令其服下,又转身后观战场。
    白衣人见黄衣魔僧已来至战圈两丈之处,不禁心神一凛,剩下的五人俱是强中之强,
这一丝机会如何肯放过?
    于桂书的子母离魂圈划出两道银虹,一招“母子相依”一前一后直取白衣人背脊,
长白双雕两人手手相会,功力竟是倍增,左右手各自削出一剑,但闻嘶风声大作,威凛
已极。
    一时间剩下的五人俱全力进攻,但见五条人影会围如铁桶,直向当中并迫而去。
    那晓白衣人清啸一声,跟着一条人影破空直上,在那五人合攻中,蓦地涌出万道光
华,宛如一团金轮直向五文外黄衣魔僧扑去。
    “老贼接招!白衣人大喊一声:“有种的别跑!”
    黄衣魔僧阴冷一笑,却没有回答,待白衣人足才一沾地,竟飞快向左跃开数文。白
衣人正自一呆,暗忖黄衣魔憎为何不肯出手,立刻又被五位蜈蚣帮的长老牢牢围住一
    白衣人怒极而忖道:“好吧!等我解决了一条狗腿再宰你这狗头吧!”想完心胸不
禁一畅,暮然豪壮仰天长啸,金鞭一圈又往五人攻去。
    此番白衣人真如出山猛虎,又宛如一头大鹰,首当其冲的竟是干毒鼠全维钩——
    “唉呀!”
    千毒鼠大叫一声,身子又箭般被挥出,迎面一跤跌在地上昏死过去。
    剩下的四人更胆颤心寒,白衣人已动了真火,一招一式较之先前更是凌厉凶猛,无
论进攻防守,都足以致于死命。
    虽只有五人大战,然而声势之烈,欲胜过四周数以百计之人。只见鞭来到往,掌剑
拳根织成一片洪然气流,吹割得野草如披靡逆倒。
    “着!”
    南天一鹤时杰华大喝一声,在那金光银霞中,只见他一只赤红
    手掌赤红得刺目.正闪电般向白衣人肩头打去。
    白衣人不闪不避,等得掌离肩不足三寸,微微一沉,南天一鹤
    的掌虽是打实了,劲力却完全被卸去,而白衣人的金鞭也临到了颈项。
    时杰华只觉颈项冷飓逼体,他不明白这正是天下之无双之“天阴正气”的威力,正
待闭目待死,幸喜长白双雕与于桂书奋力来救,白衣人金鞭一撤,总算放过了时杰华一
命。
    黄衣魔僧突然在旁道:“这就是有名的‘天阴正气’了,诸位得小心不能让其劲气
扫着!”
    时杰华吓得一身冷汗。白衣人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这胆小的竟看得出我这手功
失!”说完金鞭指东打西,加以他身法奇妙无比,此刻又将敌人逼迫得慌乱奔转。
    数十招又如狂风骤雨般过去,于桂书的一副子母魂圈,双雕的长剑,南天一鹤的赤
鸠掌又形成了铁桶合围之势,长护短攻居然拉平了些。
    白衣人似有些不耐,看了看四周战况,只见无论己方敌方都伤亡过半。各种厉害关
系在他胸中一闪,他轻轻叹息一声——
    黄衣魔僧突然喊道:“住手!我有话说!”这话不只对五位酣战之人讲,竟是向所
有战场之人说,只闻他语声并不高亢,震得众人耳如鼓鸣,如雷响于耳旁,立时杨中全
部停手——
    全场陡地向黄衣魔僧观望,黄衣魔僧极威严的脸上,扯出一狰狞的笑容道:“今日
之事自不能善罢,我宇通文里奉劝大家一句话,蜈蚣帮乃天下之第一帮,宇通文里乃天
下之第一人,如若不信请看此石!”黄衣魔僧说完遥遥向丈外一大石拍去,立刻大石化
为齐粉飘扬。
    “敢情这黄衣魔僧叫宇通文里!”忆君心中如此想:“只是这一手功夫我也能够
呢!”
    场中请人俱被他这手高极的内功手法震住,即是身属五子之大雄禅师也与这地步相
差远甚,要知碎石成粉不难,难的是隔空碎石成粉,何况更相隔丈外。
    大雄禅师肃容道:“宇通文里你自创蜈蚣帮来,十年之中毁了多少武林正道,凡侠
义之士莫不恨你入骨,思生吞你为快。咱们虽然技艺与你相差远甚,但也不肯屈于暴力
之下!”
    黄衣魔僧冷哼一声,目光中射出荧荧光亮,面容可怖已极。只见他徐徐转向白衣人,
道:“这位白衣朋友怎么说!”
    黄衣魔僧的武功大家没有见过,只见传闻极高而已。这位白衣人的武技可是众所共
见,不但力战七位与七魔相等之长老,更获全胜的战果。
    白衣人傲然道:“你要我教训你什么?”
    蜈蚣帮众一阵鼓噪,十二位童子怒目抢上前来。
    “退下!”黄农魔僧命令道,居然没有动气,仍平静问道:“武仙上官前辈是你的
什么人?”
    白衣人肃然道:“是我帅祖!”
    黄衣魔憎点点头,又道:“黑衣人为何未现身?”
    白衣人哈哈大笑,道:“我黑、白衣人一相会合你蜈蚣帮还能神气到今日?”
    无为道人笑道:“想不到一代魔君也会与人谈起价钱来了,只不知他为何如此顾忌
黑、白衣二人?”
    白衣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在人群中寻见自己大哥仍在,洛水医隐仍在,其他的已
毁去不少了,焦诠挂彩,连鹿加也受重伤。他想了一下,道:“请说吧!’”
    黄衣魔僧一笑,缓缓道:“你见过那忠义厅吧!”
    白衣人声音突地有些发颤,他被勾起父兄惨死的仇恨,怒道:“我从里面出来的!”
    场中人都不知道黄衣魔僧作何打算,但见着这两位天下奇人对垒,谁也抱极好奇与
兴奋的心情。
    “在这十二洞天任一个角落,即是山之巅顶我宇通文里都埋得有巨量火药,只需我
一引燃,这十二洞天即化为烟土,似那忠义厅一般!”说时黄衣魔僧向那忠义厅指去,
只见那处一片焦土瓦砾,浓烟们突突上冒,众人不禁一阵心悸。
    “这么多人中,除你我之外谁能免受山崩地裂之损伤?”黄衣魔僧道:’必然是全
数葬身此处7’
    白衣人虽不敢完全相信对方的话,但他却宁信其有,如真有,而黄衣魔僧也会真地
将它引燃。
    “你是武仙的传人地唯有你够资格与我宇通文里过手。哈哈!只要你赢得了我,今
日之事我完全放过,不但安全护送你们出去,并且自动将这十二洞天的基业毁去,以后
咱们再算总帐!”
    白衣人略一沉吟,道:“要是我输了呢?”他自己也不敢讲有必胜的把握。
    黄衣魔僧冷冷一笑,道:“这些人仍由你带走,不过你可得答应,终身不得与黑衣
人有所关联!”
    白衣人心中一喜,他明白只要黄衣魔僧一动手缠住自己,那么七位长老就将转战地
方,这样,大雄禅师们必是不敌,黄衣魔僧的要求完全对己方有利,何不答应下来。
    白衣人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如果我败了终其一生不得与黑衣人
有所关联!”
    黄衣魔僧面容一喜,两手轻轻一拍,又是十二位童于中一叫“飞奔上前,双手捧上
一条黝黑长鞭,白衣人竟看不出是何种物造成的。
    宋昆兰轻轻向玄静子道:“师父,那章格鲁不是也有条与此一模一样的鞭子吗?真
不知叫做何名?”
    玄静子又想到噶丽丝,心中有一丝担心,忧愁道:“那黑衣人与噶丽丝为何至今未
出现?”
    杨池萍在旁道:“我听小师妹说过,只要白人在,黑衣人绝不会现身,这是真的
吗?”
    玄静子点点头——
    “那么黄衣魔僧为何不许黑、白衣二人相见呢?”杨池萍又问道。
    白眉老人在旁笑道:“黑、白衣人是第一奇人玄机子传下的两派传人,只要两派一
合,则天下无敌,是以黄衣魔僧才会如此顾忌。”
    这时广场上人群自动地又分成两边,将白衣人与黄衣魔僧围在当中,每人都只觉心
神受着巨震……
    “老夫还有一句话要问你!”黄衣魔僧手握黑鞭,神色慎重道:“咱们这一交手生
死存亡势难预料,敢请将姓名告示老夫?”
    白衣人一怔,随道:“在下姓君字忆,请帮主先进招!”
    黄衣魔僧右手持鞭低垂,左手平展横置胸前,气度浑宏已极,白衣人仍是两手交叉
胸前,正是“玉女分锦”之势。
    子母离魂圈于桂书叹道:“我从未见帮主如此应敌过!”
    而在另一方,鹿加也怀疑道:“怎么这白衣人也有条金蛇灵鞭,怎么也使这‘玉女
分锦’越手。咦!好久不见公子,也不知公子此刻到了哪里?还有噶丽丝姑娘呢?”
    “哈!”一位童子一面鼓上轻敲一下,立刻黄衣魔僧向左跨了一下,两条鞭子一黑
一金,相映成趣。
    炎日已高张,大地卜和暖如春,碧绿的芳草上两只脚底,正一寸寸地顺着一个方向
绕着圈子……
    “白衣人会胜!”大雄禅师一方每人都如此猜。
    “自然帮主老人家会胜!”蜈蚣帮中每人也如此猜。
    无为道人叹息道:“自从武仙神故去后,是这么久未见着如此高手打斗了,看来今
日两强免不了一番血战,我等只有干瞪着眼的份儿!”敢情他们这等高手,从白衣人与
黄衣魔僧的步法架式上,即已觉出两者武功高到何种程度。
    “哆!”
    又是一声鼓响,黄衣魔僧绕行更急,脸容上狰狞可怖,头上白气直冒,显然全身功
力已运用出来。
    “咯!”
    最后一声鼓鸣……
    “嘿厂黄衣魔僧大喊一声,左足微抬,倏忽跨前一丈,右手扬起,黑鞭虚虚向对方
劈去。
    白衣人心知对方只是试招,立刻左掌一拂发出一股莫大潜力,身形不闪不避,
“叮!”地一声金鞭已斜缠敌身——
    黄衣魔僧喊声:“好!”身形微撤,仅左手一招即将对方绝招化去,姿态从容已极。
    这两人一动上手,果然惧是名家不凡,只觉一招一式莫不包含着无穷变化,虽出招
缓徐,但个中精妙全场中任何人也觉应接不暇。
    白衣人只觉对方掌力鞭风奇重无比,而且力道的传播竟是大背常规,这怪异的功夫
他曾在千手如来施永黔身上看过,正是威力极大之“螭盘劲”。
    黄衣魔僧因首先发招,在一时间抢得了主动,一鞭一掌发出阵阵如山岳之气,紧紧
向白衣人压去。
    白衣人只掌发出之内力,无法挡得住对方霸道已极的内力,心中不无诧异,这是他
出道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这对手真强啊!”两人都同一心思,白衣人“天阴正气”施至极处,一身真气也
从鞭身掌上发出,宛如一堵铜墙铁壁,黄衣魔僧的力道未于其上。竟“轰轰!”发出冲
击声。
    黄衣魔僧口中喃喃念道:“师父啊!师父!看来你的心愿是难以了了!”可惜他说
的不是汉语,否则白衣人一定要大大惊奇了。
    白衣人心中奇怪,突然口中清啸一声,“凌霄步”已施出,只见他一条身形带着闪
闪金光,倏然突破黄衣魔僧重重鞭影,直飞上半天空。
    这一变化令旁观人大吃一惊,平常较技除非不得已谁也不愿跃起空中,何况这种生
死肉搏,其实他们是不知白衣人施出是“凌霄步地”,自然又当别论了。
    此时阳光耀眼,只见了一条金龙由上扑下,有如神龙天降,十丈之内只觉“荷荷!”
风声强劲已极。
    白衣人无论举手投足,总显得那么潇洒从容,同时那金光越降越盛,所罩面积越来
越大,临到黄衣魔僧头顶时,只见鞭势如虹,光芒四射,令人神为之夺。
    场中之人俱是武林之高手,谁也认不出这是何等功夫,然而每人都知道,这一式所
蓄的内力,足可开天裂地,移山倒海……
    黄衣魔僧眼暴奇光,心中极其戒备,暗忖:“玄机子北派素以轻功见长,怎么这厮
功力竟这般高深?”
    这念头在他心中如飞马奔过,为了要试试对方功力深浅,当下坐马沉椿,修地仰天
双臂推出。
    两团劲气宛如有形之物,运向白衣人迎去。
    白衣人也是同一心思,此刻他陡地清啸,劲道更见加强,但闻“轰!”地一声巨响,
一阵沙尘扬漫……
    场中人只觉大地似乎震动,四山似乎变形……
    白衣人的身形,那健硕的身形,防地飘飘上升几丈,只见他在空中略一转折,轻巧
地在黄衣魔僧身后丈外降落。
    大雄禅师一方大声呼采,对白衣人真是佩服到极点,这时沙尘跌落,渐渐露出黄衣
魔僧身形,只见他面色铁青,鬓发俱凌乱飞张,身侧两个庞然大坑,正是两人比斗内力
的成绩。
    黄衣魔僧先前的傲气尽消,冷冷道:“白衣大侠身手果真不凡,足可称得上武仙传
人,但我宇通文里仍要决出真正胜负呢!”
    白衣人面罩仍覆,谁也看不出他面上表情如何,他点点头道:“帮主真个身手高强,
咱君忆也佩服得紧,今日之事不分出胜败是不可罢休!”
    黄衣魔僧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出体内并未负伤,黑鞭一抖,竞抖出一圈黑得发亮的
光华,宏声道:“白衣大侠注意,老夫即将出手!”
    白衣人轻哼一声,左右手转轻一击,发了脆响,道:“且慢!我尚有话说!”
    黄衣魔僧一怔,问道:“你尚有问言?”
    白衣人朗声道:‘“在下欲打听一个人下落,不知帮主肯否答复!”
    黄衣魔僧更觉奇怪,他凶残成性但对这白衣人却极为顾忌,犹豫一阵,终于点头说
道:“君大侠主讲!”
    白衣人看了看四周环绕之人,都露出一副好奇倾听的神情,心中不禁微叹一声,立
刻道:“请问武当派第十三代弟子慧真子陆师傅帮主将他收禁在何处?”
    浮尘子,古濮本以为慧真子也如其他俘虏般,一同葬身在那忠义厅的爆炸中,听得
白衣人如此说,不禁同时大喊:“慧夏子大师在何处,请速速放人出来!”
    这一提起,立刻正道人士又同时激动,讨人骂战的呼喝,陡地又震动这广场。
    黄衣魔憎面上突现杀机,沉声道:“大侠问得好,慧真子已与其他人一般,葬身在
那困英牢中!”
    白衣人仰天狂笑,讥道:“咱才从困英牢出来,内中有没有慧真子我难道发觉不得,
想不到堂堂一大帮主,竟随口逛语!”
    黄农魔僧面上一阵郝红,呐呐道:“这个……这要大快能胜过我自然会告诉你,否
则你知道又有何用?看招!”
    黄衣魔憎不再给对方说话的余地,黑鞭飞点出万道光华,把白衣人全身罩住,加上
他身法奇诡,这种真正世上所罕见。
    白衣人一声冷笑,也不再搭话,右手持鞭当胞一挥,仍是那招“玉女分锦”正面施
出,加以他那沉劲和柔之“天阴正气”,使人一看即有种正大明光的感觉。
    白衣人这时打法又大异于先前,只见他五尺金鞭化为一片金光,护在全身,攻守退
让恍如一体,不但静如山岳无物能撼,且攻势威猛如万马千军。
    这两人展开平生所学,激烈地缠斗在一起,全场之人无不瞩目而惊心,每人俱随两
人的暴喝而紧张,随着两人的绝招而呐喊。
    这时那十二位童子突然悄悄退后身去,趁着众人不觉分往十二个方向朝山奔去。
    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坦白衣人机警过人,这一切全落在他眼里,他心中大吃一
惊,生怕那十二人得着黄衣魔憎命令在不得已时要破约毁山,那么这里一切之人都要完
了。
    他过心神微分,黄衣魔僧鞭圈子墓地扩大开来.刷刷刷一连数鞭,直将白衣人迫退
数步。
    白衣人心中赞声好,故意卖个破绽,任得黄农魔僧长鞭递来,立刻金鞭一拦,左掌
倏出,逼得对方非出手相抗不可……
    “轰!”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两人倏然分开,这番黄衣魔僧促然不备又暗中吃大亏,气得他
大吼一声,长鞭潮涌,直向对方排山倒海般扑去。
    白衣人展开凌霄步,飞快地闪开一丈,冷冷道:“暂且停手!”
    黄衣魔憎勃然大怒,道:一你又有何话要说?”
    白衣人指指那十二位渐远的童子身形,责道:“咱可不愿受囚欺骗!这十二小子意
欲何为?”
    场中人翻数一惊,俱见那十二位童子越升越高,转眼中至峰顶,正相互招手打听着
招呼。
    黄衣魔僧随即明白,敢情这些童子已见启己落了下风,是以先攀登峰顶,以好作急
变之准备。
    “哈哈!咱宇通文里未发令以前,谁也不能滥发一箭,大侠请放心,咱们约言仍
在!”黄衣魔僧这番话似是而非,任谁也听得出甚是虚伪——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要不敢相信帮主之言,既然帮主明言在先,无论在下胜
败如何,帮主都须将这一批朋友安全护送出山,那么在下敢请此刻就让彼等出山,然后
咱们再打不迟。”黄衣魔僧暗恨白衣人狡猾,无可奈何道:“好吧!时长老,请代我送
朋友们出山,不许为难他们!”
    无为道人等领袖人物互相商量一下,俱同意了这作法,虽然他们极不愿弃白衣人而
去。于是一阵阵人潮汹涌,数以百计的武林正道人士霎时退得个干净——
    群山环绕下,这十二洞益发显得凶险壮伟,高技的山岭间,修建着如许豪华伟大的
宫庭建筑,任谁也不能不赞叹工程之浩大了。
    白衣人眼看着自己兄长,亲人随着人潮逐渐由山洞或岭上退去,虎目内竟含着一泡
痛泪,他只觉眼前一片模糊,那些数不清的身影像变了形,变成困英牢中那些形同佑槁
的俘虏,父亲、二哥的惨像像火烙般永远在他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愤怒,这些逐渐远去
的身影不就是他们吗?忆君如此想:“但愿父兄们都能进那真正的天国啊!”
    凄凉中广场上只留下白衣人一人孤军奋个,他害怕大雄禅师等自恃武功要逞强留下
来,是以一直待他们惧翻过了山岭,完全地脱离了险区,才转向黄衣魔僧。
    黄衣魔僧也怔怔地呆在那儿,他看不见白衣人的真实面貌,但他直觉地感觉得出面
前这强极的敌人尚是一年青的孩子,对于他可如此说。
    “师父因为这人的祖师而困居于僻野,难道我也会步上恩师的后尘吗?”黄衣魔僧
如此自问,面上闪过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这神色中包括了嫉妒,羡慕、钦佩与赞叹。
    两人都是有外人难以了解的感触,四周围绕的蜈蚣帮众以及于桂书等都觉奇怪。
    “帮主,朋友们都去了!”南天一鹤时杰华从外回来,票告道。
    黄衣魔僧似乎清醒过来,面容上闪过一丝拧笑,道:“君大侠此时可放心动手了
吧!”
    白衣人点点头,金鞭一幌两人倏然又分了开……
    “这番必不让你得逞了!”黄衣魔僧狠狠说道,突然他在足一蹬,竟人士五寸,身
子却似箭般向对方外去。
    白衣人左手一抓,严密封住门户,真气一提蓦地横胸开去……
    好胜豪强之心被激起,口中怒啸连连,双手施出的尽是霸道怪诡已极的招式……
    白衣人雄心也大盛,金鞭突地化出“灵蛇点首”只见一点金光直朝对方乱云般的点
去。
    这如“灵蛇点首”看似毫无出奇之态,却将黄衣魔僧迫得退后一步,黄农魔僧大袖
飘扬一招,“放旗飘飞”,似双大铁板,沉如山岳般往白衣人夺去。
    两人已打出真火,每人俱是全力而出,左手微垂,封蔽了整个盘,右手金鞭如电光
火石般划向对方胸。
    黄衣魔僧恃靠自己是有意蓄势,单袖发出极重之“螭盘功”,势若猛虎般往白衣人
压下。
    但闻又是两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场中涌起一片狂飚,紧跟着两人又倏然分开。
    黄衣魔僧红发高竖,惨绿的眼睛闪闪发光,这一敌对两人竞仍势钧力敌,但他想到:
“我是蓄势而为啊!”
    白衣人身子仍如玉树般挺立着,谁也不知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谁也不知他感觉是如
何?
    “劈拍!”
    黄衣魔僧骨骼轻轻一声脆响,身子突然显得有些怄楼,双手却长了数寸,一股墨黑
之气从手掌心涌现。
    “寒骨掌力!”
    白衣人心中暗喊,他记起了那武功高得不能想像的墨客利,也记得凶残的章格鲁,
那日墨客利就是为这“寒骨掌力”而现身的。
    黄衣魔僧抛弃了手中黑鞭,双手微扬,一步步向白衣人行来,身形是那么深滞,生
像背负着千斤重担,摇曳着,瞒珊着……
    黄衣魔僧面上浮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像是有莫大的的自信
    “嘿!”
    他喊了一声,右掌缓缓向白衣人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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