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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范堡主当然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逍遥公子本来就咬定他抢走了银票,侍女的口供自
然与主人相同,这那算是问口供?简直就是有意折辱他。
    “慕容兄,能不能让兄弟来盘问?”他力图挽回颓势,如果由他来盘问,也许还有
转机。
    “会让范兄问的。”慕容门主技巧地说。
    四名大汉,分挟住牛筋索背捆双手的小芳小孤入厅,往堂下一站,像老鹰抓小鸡。
    两女神色委顿,但毫无惧容。一个看破了生死的人,有勇气面对死亡灾祸。
    范梅影一眼便看出张蕙旁的身份,也看出不是那天与小孤抢救逍遥公子的侍女。那
天,扮侍女的是司空碧玉。
    “奇怪,逍遥公子到底有多少美丽的侍女?”她向冲霄凤低声说:“那是黑衫客的
妹妹,姓张,她怎会屈身成为侍女的?此中大有文章,她与逍遥公子是死对头,真定府
有许多人知道这件事……”
    “先别管,以后再说。”冲霄凤阻止她往下说,随即将她的话低声转告掌里干坤方
人杰。
    “贴身侍女的话,可信度是不容置疑的。”慕容门主一开口就好比给了范堡主当头
一棒:“现在,我们来听听逍遥公子贴身侍女的供词。小孤。”
    “本姑娘在。”小孤勇敢地说。
    “你家公子的银票从何而来的?”
    “老太爷是浙东亿万富豪,家公子兄弟两人,年初第七次遨游天下时,老太爷各给
银子三万六千两作盘川。”小孤煞有介事侃侃而论:“家公子在苏州包船二艘,搜购苏
杭百货江南名产,计山珍海错一百六十担,巧艺奇珍一千二百六十件,以偷龙转凤手法
打通南京工部关节,沿运河直放京都。在京都脱售,共获银十八万六千两。由于家公子
经常至南海普陀进香,所以对与南海普陀有渊源的五台文殊道场十分景仰,因此端程赴
五台进香礼佛,沿途岂能掳带如许巨量金银?因此共在京都四大钱庄与及宝泉局,兑换
银票以便携带。直至抵达下孟镇,仍有银票八张,计银十万零四千两,存放在八珍箱内。
家公子受到无耻的威麟堡凶手击伤,所有的人皆出动抢救远逃,放在客店的金银车马行
囊,全被威麟堡的凶手抢走了。至于银票的下落,只有范堡主才知道:要不可向下手抢
劫的人追查,也许有某些贪心鬼见利忘义吞没了。”
    “这小女人乘机煽风点火。”二堡主神剑劳修武怒叫:“是我带人到客店,没收所
有车马行囊的,八珍箱内只有一些普通首饰,那有什么银票?胡说八道!”
    “劳二堡主,第一个到手八珍箱的人是你吗?”慕容门主问,口气像是问案的青天
大老爷。
    “虽然不是我,但我的人绝对可靠。”劳二堡主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搜没时我
一直在场。”
    “是吗?”
    “当然。”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一个可能?”
    “银票自己飞走了。”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劳二堡主厉声说:“绝对没有什么银票,如果真有,那一
定在逍遥公子身上,明天把他的尸体拖出来,搜一搜就明白了。”
    两女骇然一震,如受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蕙芳姑娘厉叫。“你家公子已经死了,死在浓烟阵内。”慕容门主
傲然地说:“此地的毒烟阵,足以对付千军万马。明早,就可以把他的尸体拖出来,你
们是没有指望了,最好见机与本门主合作,本门主答应善待你们……”
    “你这天杀的猪狗!”小孤泪下如雨:“你派人将他请来,却卑鄙无耻地谋杀他,
你……哇……”
    她喷出一口鲜血,双腿发软。
    “你会受到报应的,你会受到报应的……”她振作地重新挺立:“你会……”
    “啪啪!”挟住她的一名大汉,抽了她两耳光。
    蕙芳姑娘更糟,双眼一翻,昏厥了。
    “我有另一件事问你,阎知县那笔珍宝,是不是你家公子黑吃黑乘机劫走的?藏放
在何处?”
    “呸!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小孤厉声咒骂。
    “啪啪!”她又挨了两耳光。
    “说!”慕容门主厉喝。
    “呸!你……”
    “啪啪!”
    “招!免得皮肉受苦。”
    “呸!畜牲……”
    “啪啪!”
    范梅影一掌拍在案桌上,倏然站起。
    “慕容门主,不要缺少风度做给我们看了。”范梅影沉声说:“贵门称离魂,离魂
大法可让任何人招出十八代祖先的事,所有发生的事故,你们该已完全获得正确的口供
了。如果认为这样可以羞辱威麟堡,灭威麟堡的威风,你是打错主意了,我就不信邪。”
    她大踏步向堂下走,止步转身冷笑一声。
    “把两个丫头带开。”她一字一吐:“我要向贵门的功臻化境门人挑战,让出地方
来施展。”
    慕容门主狠盯了范堡主一眼,看出范堡主并没有喝回爱女的意思。
    “范兄的爱女,勇气可嘉。”慕容门主皮笑肉不笑:“范兄不打算让令媛放肆吧?”
    “好,这次叫她不要放肆。”范堡主淡淡一笑:“梅影,同来。”
    “爹……”
    “以后再说。”
    “哼!”范梅影极不情愿地回座。
    慕容门主并不愚蠢,已看出范堡主忍耐已至极限,再一逼,可就不堪收拾了。
    “不瞒范兄说。”慕容门主及时改变态度:“这两个小丫头很特殊。”
    “如何特殊?”范堡主冷冷地问。
    “本门的离魂大法,翟老弟的放阴术,可说万试万灵,任何人也难脱控制。但这两
个小丫头,在神术的催动下,除了不断呼叫公子爷三个字之外,怎么问也问不出第四个
字,所以……所以……”
    “哦!想不到贵门誉满天下的离魂大法,也有失灵的时候。”
    “唯一的解释,是两个小丫头心目中只有逍遥公子一个人的影象,专注得不为任何
外物所侵扰。”
    “范某不懂这些。”
    “这是离魂大法的缺点,对付不了单纯而精神专注的赤子。所以,兄弟希望用平常
的手段问明底细。”
    “对,慕容兄的事,兄弟无权干预。”
    “范兄有权干预的,难道范兄不想知道阎知府珍宝的下落?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珍宝确被范兄取走了。”
    “哼!要听兄弟的意见吗?”
    “愿闻高论。”
    “把她们剥光吊起来问,万试万灵。”
    “可是……你我的身份……”
    “不允许这样做?”
    “是呀。”
    “小犬绰号称花花太岁,他对向女人问口供素有专家之称,何不让小犬一试?”
    “这……”
    “慕容兄真认为那笔珍宝是兄弟获得了?”
    “兄弟不能不怀疑。不过,我相信令郎能套出口供,也许其中另有隐情,我信得过
令郎不会隐瞒什么,因为兄弟打算等令郎问过之后,再向令郎询问一些细节,范兄不会
反对吧?”小孤小芳单纯专情,离魂大法无功,花花太岁可不单纯,决难抗拒离魂大法。
慕容门主的意思极为明显,要从范少堡主处间接取得口供。
    “好吧,兄弟决不反对。”范堡主心中无鬼,情势也不允许他反对,只好干脆地答
应了。
    “范少堡主,你可以带走她们了。”慕容门主向范少堡主暧昧地邪笑。
    “小侄不会让门主失望的。”范豪欣然下堂,示意四大汉带人往内室。
    “我有些疑问,先要问问。”范梅影向乃父低声说,先一步进入后堂。
    “咱们沏壶好茶,谈谈江湖大势,顺便等口供。”慕容门主不打算离开:“来人哪!
备茶。”
    客院有不少客房,有些并在一起;有些像是独院;有些是深藏堂奥内的静室;有些
可供携眷栖息附有小院;有些……总之,各式各样的客人,就有各式各样的客房,身份
地位是决定的因素。
    范少堡主沾了乃父江湖大豪的光,他的客房设备相当相完善,位于范堡主客房的东
首,中间隔了一座相当宽的天井,天井其实是供宾客自派警卫以防意外的地方,警卫可
有效地阻止外人进出。
    天井没悬有照明灯笼,所有的房舍各处皆看不见灯光,宾客必须将门窗紧闭,防止
灯火吸引前来幻境窥探的人,防意如绳,离魂门能有今天的神秘局面,不是偶然的,天
一黑,外面的人绝对看不见灯火。
    天井里,就有两个威麟堡的龙卫担任警卫。
    按理,警卫是没有必要的,魔域幻境外围内部,都设有不少可怕的机关、削器、奇
门大阵,再加上伏哨、暗桩、巡逻,进入的路又少,可说万分安全,那需要宾客自派警
卫?
    但在范堡主来说,不派警卫等于是缚住了手脚,掩住了耳目,何况他对离魂门怀有
戒心;利害结合的枭雄对任何人都怀有戒心。
    当范少堡主兄妹,偕同四大汉将两位姑娘押到,天井的两个龙卫少不了被打扰分心,
没留意有其它的人从厢房暗影下,沿壁根悄然接近。
    即使不分心,也不易发现,因为接近的人没具有人形,移动缓慢不易发觉。
    四大汉随即出室,两龙卫本能地离开原位,站在一起低声交谈,互相猜测发生了什
么事故,讨论押送给少堡主的两个女人是谁,也就忽略了监视区的动静。
    四大汉在室外等了片刻,互相低声商量,最后留下了两个人,似乎觉得没有全部在
这里等候的必要。
    “喂!是怎么一回事?老兄?”一名龙卫移过来问。四大汉是离魂门的人,所以打
招呼时,语气并不显得热络,甚至有轻视的成份。
    “你老兄何不进去问?”大汉之一也冷冷地答。
    “进去问?别开玩笑,谁有胆量擅入少堡主的房?”
    “你们很怕你们的少堡主?”
    “你老兄不怕你们的门主?”
    半斤八两,双方就在室门外你嘲我讽,忘了自己的职责,忘了警卫不可随意移动的
禁忌。死神的魔手,正徐徐向他们伸过来。范梅影揪住了张蕙芳的衣颁,把她压在床尾
栏上。她已经苏醒,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哭,凤目中放射出怨毒的火花,银牙咬得死紧。
听说逍遥公子死了,她的身心也跟着死了,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之火。
    “你不是逍遥公子的侍女。”范梅影凶狠地说:“你是黑衫客的妹妹,你们之间有
仇恨,为何你变成他的侍女了?快从实招来。”
    “呸!”她喷出一口吐沬。
    范梅影对她的怨毒眼神怀有戒心,总算够机警够迅疾,反应超人,扭转身避过吐沬。
    “劈啪啪……”四耳光把她打得口角溢血。
    “你不要逞强。”范梅影厉声说:“你会招的,你知道我哥哥花花太岁绰号的由来
吗?他会让你乖乖地招出一切,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太岁,
早些招供免得吃苦头。说!”
    “呸!”她喷出一口血水,是喷散的。
    范梅影早有提防,把她推向一侧,反应比她快,血水喷偏了。
    “妹妹,你走。”范少堡主架住了范梅影再抽耳光的手:“你别在这里砖事,我会
问出口供来的。”
    “不!我……”
    “你不走,我可不理你了,你敢留才有鬼。”范少堡主一面说,一面拖起小孤。
    嗤一声裂帛响,小孤的外裳被撕破了,胸围子外露。
    范梅影啐了一声,夺门而走。
    范少堡主嘿嘿狞笑,手搭上了小孤的胸围子上端。
    “对付顽强的,不服贴的女人。”范少堡主得意地说:“本少堡主有一套最灵光的
手段……”
    张蕙芳突然从床上挺身而起,一胸飞踹。她双手被牛筋索捆住用不上劲,双脚的劲
道仍在,这一脚已用足了全力,非同小可。
    小孤的双脚也可以发威,也同时蹬向范少堡主的下阴要害。
    如果对付一流高手,两女的贴身用脚猝然攻击,必定脚出人倒。但范少堡主是特等
的高手,结果可想而知。
    砰一声大震,首先被摔翻在门下的是张蕙芳。接着,小孤被拋落在窗下。
    一阵痛打,两女成了范少堡主练拳的沙囊。
    最后四五掌重击,张蕙芳终于无法再站起,摔倒在壁角下。她觉得,自己一身骨头
正在崩散,肌肉正在撕裂,五脏六腑正在腐烂,眼前难辨景物,胸口自己从口中流溢出
来的鲜血班班刺目,疼痛感像山岳般压垮了她,气机正濒临枯竭窒息的境界。
    “公子……”她朦胧中含糊地呼唤,意识逐渐模糊。
    “劈啪!”范少堡主将行将昏迷的小孤仰抵在床口,两耳光把她打醒。
    “女人,你服不服贴?服不服贴……”范少堡主抓住她的双肩不住摇晃:“没有任
何一个女人,在我花花太岁手中敢有丝毫拂逆。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将生死两难,服
不服贴?”
    小孤突然凄厉地怪笑,她那又青又肿的脸笑起来,真有令人毛骨耸然的力量。她已
经不再是秀逸的小姑娘,而是像貌狰狞的女鬼。
    “你笑什么?”范少堡主抓住她一团糟的头发厉声问。
    “我……我笑……是……是因为我看到了辣手仙娘那……那些人的……的鬼……。
魂……”她含糊地说。
    “鬼魂?你没死,我不要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要你耻辱地活着……”
    “你休想,你……你也活不了多久,公子爷会……会找你,像……像屠杀辣手仙娘
那些人一……一样,把……把你们屠……屠光……”
    “那杂种已经死了,你还妄想他……”
    “他死……死不了的,我……我对他有……有至死不渝的信心。我……我告诉你,
你……你可以像……像个男子汉一样,光……光明正大像英雄一样杀死我,但你这……
这样侮辱我,他不会饶恕你,他……他最恨你……你们这种畜……畜牲一样的人……”
    “啪啪!”范少堡主两耳光把她击倒,咬牙切齿抽开她的腰带,开始将她的双脚,
分别绑在两端的床脚拉紧,她再也动弹不得。
    “我要你哭泣着求我,你将生死两难。”范少堡主像是疯了:“我要摧毁你的身心,
让你知道必须卑下地活,必须……”
    刚拉断血迹斑斑的胸围子系带,腰脊便挨了一记重击,脊骨受制,全身失去控制能
力,伏倒在小孤身上。
    “是谁……”范少堡主狂叫。
    “公子爷……”小孤声嘶力竭地哀叫,蓦尔昏厥。
    “砰!”范少堡主被摔倒在床下脚下,这才看清房中多了一个鬼怪样的人。
    “你……”范少堡主厉叫。
    “逍遥公子的鬼魂。”鬼怪一样的人阴森森地说:“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啊……”范少堡主狂叫,希望能有人听到赶来救应。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后院客室一共七名明暗警卫,已经没有一
个活的。房外的四个,正在携手结伴奔向黄泉路。前厅,茶兴正浓,你那些长辈亲朋们,
正在眼巴巴等候你送口供呢。”逍遥公子一面替小孤解绑一面说,将一些药末度入身心
皆瘁的小孤口中。
    “你这可爱又可怜的丫头。”他将正在苏醒的小孤孢入怀中,酸楚地说:“你知道
我好心疼吗?你……”
    “爷……”小孤大叫一声,再次昏厥。
    蕙芳姑娘昏昏沉沉地向前循声爬来,她并没看到逍遥公子。
    “小孤妹,小……孤……”她终于也昏厥了。
    逍遥公子将小孤负在背上,用腰带背好,抱起了蕙芳,举步向房门走。
    “现在我不杀你。”他转身向绝望地挥动两手的范少堡主说:“留你这花花太岁活
现世。劳驾转告你爹和慕容门主,我给他们一次赎罪的机会,两位姑娘仍然健在,所以
我大发慈悲,除了令尊必须把我的银票车马金银行囊,全部奉还之外,每人必须交出十
万银子赎罪,送交彰德、卫辉两府救灾。你们所赚的血腥钱,用来救灾是唯一不伤天理
的用途。记住:我给你们三天工夫,金银物品大后天午正,必须送到客店。”
    “解我的身柱穴……”范少堡主狂叫。
    人已经走了,房门大开灯光外泄。
    冀州客栈人心惶惶,气氛紧张,胆小的旅客纷纷迁地为良,住客走掉了一半。
    逍遥公子很大方,干脆包下了一座跨院。
    三天的期限过了一天,风雨欲来的气氛,敏感的人已可以感觉出来了,虽则表面上
平静无事。
    魔域幻境远在四十里外,府城当然不知道该地的动静,有三天工夫,是和是战,都
有充裕的时间准备,逍遥公子开出的条件并不苛。
    假使威麟堡的人要撤走,三天足以远出真定府以北,快马加鞭往威麟堡赶,还来得
及动员所有的人力物力死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总比在魔域幻境决战强十倍。
    问题是,如果逍遥公子跟在后面,半途期限一到就动手报复,岂不糟了?聪明人决
不在不预期的地方,受到强大对手的攻击。
    魔域幻境日夜赶工,增加许多机关埋伏。这里是离魂门主的山门所在地,当然不能
像范堡主一样可以任意离开,有三天的时间加强戒备,慕容门主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门
下弟子也信心十足。
    因此,范堡主留了下来,同仇敌忾联手作孤注一掷。
    客栈是人人可来的地方,但包下了的跨院例外,店伙有权阻止其它的客人乱闯,只
有负责照料的店伙可以自由出入。
    两位店伙在院门口,挡住了三位来势汹汹的美丽母大虫,脸上变了颜色。
    “请姑娘们不要乱闯。”那位年长些的店伙陪笑说:“乔公子带有女眷,包下了这
座客院,已经吩咐下来,不许外人打扰。姑娘如果请见,小的替姑娘通报……”
    “你给我走开!”领头的范梅影不耐地说:“这里没有你的事。”
    她身后的两个凤卫凤目一挑,便待动手揍人。
    院子里出现甘锋的妻子古媚,冷哼了一声。
    “你们别管。”古媚掸手示意要店伙雏开:“她们来送死的,不需贵店收尸。”
    “你不要说话损人,你还不是本姑娘的敌手。”范梅影直往里闯,进入院子:“我
要和乔公子讲理,你不要逞能拦阻我。”
    “奇闻,你是来讲理的?”古媚迎面拦住去路:“上次你们七个人讲理,卑鄙地同
时出手袭击,这就是你范家讲理的手段。也许我真的武功不是你的敌手,但不甘菲薄,
也有阻止你的责任,你就拔剑闯吧!宰了我你再吹牛并未为晚。”
    “让路!”范梅影沉叱,欺上伸手便拨。
    双方都身怀绝学,这一掌拨出必定神功默运,决不是信手挥出赶人,而是无畏地强
行进逼,表面上看不出劲道,骨子里力道如山。
    古媚如果真的艺不如人,怎会出面拦阻?范梅影如果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就不敢小
看她了。
    她的丈夫甘锋,是一度名震武林的剑术名家魔剑甘百霸,名头并不比浊世威麟差多
少,她的武功怎会差?
    “滚出去!”她也挫身出掌斜拨。
    同一手势,同一招式,噗一声响,一双小臂交叉接实,蓦地劲流爆发,一触即分。
    两人的马步同被撼动,同向侧急移。
    古媚多移了一步,脚下一乱。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密宗苦行禅功稍胜一分,威
麟堡绝学果然不凡。
    范梅影也心中暗惊,似难相信古媚能接下一拨,一个女仆已经如此高明,难怪逍遥
公子敢同向威麟堡离魂门挑战。
    “很不错。”古媚定下心神说,手按上了剑靶:“五台密宗苦行禅功,果然不愧称
佛门至宝之一。现在,你我在剑上放手一搏。”
    “有何不可?”范梅影也想用剑行雷霆一击:“本姑娘不想耽搁正事。”
    双剑同时出鞘,吸口气功行百脉。
    院厅踱出青衫飘飘,神态雍容的逍遥公子。
    “甘嫂,你没有她阴险,不宜和她光明正大拚搏。”逍遥公子一面接近一面说:
“她会在交手中泄放空灵香,会出其不意发射藏有毒针的小法轮,吃亏的一定是你,你
别忘了我两次上了她的当吧?请退下。”
    “我也准备给她一把问心针呢。”古媚说,但顺从地收剑退走,退入院厅不见了。
    “我知道你不会躲着不出来。”范梅影收剑,脸上居然涌现一抹微笑:“你我都是
黑道人,拚搏时没有什么道义好讲,谁能一举击倒对方,谁就是强者,用何种手段都是
正当的,不然怎配称黑道枭雄而不称英雄?”
    “你真可以取代无情花的地位。”逍遥公子嘲弄地说:“那鬼女人也不断地暗算我。
天杀的!你们黑道女人都是这么阴险的?记得第一次碰头,你就是这副笑吟吟拋媚眼卖
弄风情的德行,暗中泄了一把空灵香,喂!香药捏破了没有?”
    “可一不可再,这次保证不使用空灵香。”
    “呵呵!好现象。你要找我?”
    “是的,来……”
    “来送银子的?”
    “见你的大头鬼!我是来找你讲理的。”范梅影瞪了他一眼。生得美的姑娘们,即
使发怒也另有一种吸引人的美,瞪眼也不例外。
    “讲理?好哇!我是一个喜欢讲理的人。你讲吧!我不相信你范家追我追到下孟镇,
抢走我所有的金银车马行囊,和十余万两银票,还能讲出理由来。”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自己可以自封的。我,逍遥公子就是逍遥公子。连阿猫
阿狗都会厚着脸皮,拍胸膛自称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老爹,你哥哥,甚至那一门之主慕
容卓彦,都用特大的嗓门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其实,却全是些狗屁不值的下三滥。”
    “你……”
    “我知道你话中的用意。”逍遥公子也笑容可掬:“就算我真是男子汉大丈夫吧!
但冲十余万两银子份上,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否认是男子汉大丈夫了。银子毕竟是天下间
最迷人,最可爱,最令人利令智昏的宝贝,我宁可要十余万两银子,而不要做男子汉大
丈夫。”
    “该死的!你这是泼赖行当。”范梅影见笑脸无效,改用恶语相对:“你那有什么
十余万银票?你……”
    “京都四大钱庄,官府的宝泉局,都可以保证我有这么多银票;卫辉府城二十多万
人,都可以证明我逍遥公子是出手万金的慷慨有钱公子爷。”
    “你……”
    “你否认没有用,理也讲不通。姑娘,赶快回去。”
    “我回去?”
    “是啊!回去催你老爹好好准备,已经过了一天,两天工夫筹十万银子救灾,可不
是容易的事。我那十余万银票还在吧?希望你老爹不胡涂,没派人偷偷送回威麟堡收藏,
我可不想到贵堡去搜出来,麻烦愈少愈好。”
    “你这天杀的!十万银子救灾?你少做梦……”
    “做不做梦,那是我的事。我的梦通常都是好的,梦中有金银有美女。相信令尊的
梦,一定是恶梦连连;做多了亏心事的人,通常会做恶梦的。没有十万银子捐出来救灾,
哼!”
    “该死!你以为我爹身边会带有那么多银子吗?”
    “当然不会有那么多,你们共有三辆车,十万两银子重有六千多斤,你们那种华丽
轻车怎么带?”
    “你既然知道我们没带……”
    “令尊不会向离魂门慕容门主借呀?”逍遥公子笑吟吟地说:“离魂门这些下五门
的贱贼胚,在天下各地装神弄鬼,使用五鬼搬运,驱魂役煞,专向大户下手,有时为了
永除后患鸡犬不留,一年下来即使不获百万血腥钱,三二十万只多不少,五十年的积聚,
想想看该有多少?他那地底迷宫里,金银堆积如山,令尊向他借一二十万,给他两分利
息,他能不借?他不怕你威麟堡敢赖他的债。”
    “你是见了鬼啦,慕容门主如果聚有那么多金银,他会收家父从你手中弄到的几百
两金银?”
    “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一两银子也会让人打破头,几千两银子谁肯不要?而且,
慕容门主也和你爹一样,犯了同样的严重错误。”
    “你是说……”
    “他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吃定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了我的魂。那天我要是不去
赴约,他就会驱魂役煞前来收拾我所有的人,所以我聪明,放心大胆前往赴会。冒险是
值得的,他那魔域幻境言过其实,我可以大摇大摆出入,加入无人之境,我已经证明给
你们看了,他已经无所依恃,所以才要你来讲理,分我的心。”
    “是我自己要来的。”范梅影神色一变,变得娇怯怯可怜生的低姿势:“说实话,
家父的确对你怀有戒心。我愿意认错向你道歉,家父也愿意退回你的车马金银,大家当
面说开了,化敌为友岂不皆大欢喜?乔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并不希望结冤家,是你们把我逼得上天无路的。假使令尊有意和解,去告诉他,
先把我的车马金银和银票奉还,再谈其它。”
    “乔公子,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你那有什么银票?就算有,家父的确不曾见
过……”
    “你又不是令尊,怎知道他不曾见过?你走吧!你还不够谈的份量。”
    “我和你谈交换条件。”范梅影大声说。
    “交换条件?”逍遥公子一怔。
    “不错。”
    “把威麟堡作抵押?”逍遥公子会错了意。
    “不,我。”
    “你?你怎么啦?”
    “我做你的奴婢。”范梅影居然脸都不红:“黑衫客的妹妹本来也是你的死对头,
她能做你忠心耿耿的侍女,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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