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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绿飞鸿和两位大汉忙赶路,突见黑影一晃,随着啸声同时扑到,快极!
    她还没弄清是人是物,长剑已经当天而至,吓得她魂飞魄散,赶忙一挫抑腰,攻出
一招“玉门拒虎”身影几乎贴在地面。
    长剑影穿透银色剑,带走她鬓角旁两朵绿珠花,又觉背上被恰到好处的力道一压她
不由自主爬下了。
    这同时,死寂的夜空里,传来两声惨号,动人心魄。她提起身扭头一看,惊得毛发
直竖。
    荒林寂寂,剑影踪迹不见,而她那两名大汉,正双手按在胸前,慢慢地羌曲前倾。
    “噗噗”两声闷响,倒在他们剑上,手足一伸,八成是断了气。
    她抹去额上的冷汗,缓缓站起,向脚下两朵碎珠花瞥了一眼,震惊他说道:“是他,
是他!他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
    她呼出一口长气,幽幽一叹,踏着沉重的步伐,凄然一笑径直择路返回五老峰。
    文俊收剑入销,飞跃数座树林,在一处短草丛中止步,轻轻放下背上人,定睛一看,
突然脱口惊呼道:“是你,你怎么反而……”
    “是我,玄衣仙子聂翠花,我……我该死。”
    她的声音异常弱,星目半启,浑身瘫痪。
    文俊讶然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死也心甜。”
    “为什么?”
    “因为你没伤在恶鬼手中。”
    “姑娘,你不是十大报应神之一么?怎么反而……”
    “是的,十大报应神谁都该死,但身不由己,奈何?你说我为何吃里扒外呢?原因
有二:一是我早想脱离那非人性的阎王谷,二是……是……唉!”
    她语气渐弱,似要晕厥。
    文俊赶快扶起她的上身,急问:“你受伤了?伤在哪儿?哪儿?”
    玄衣仙子软弱的依在他的铁腕上,费力地吸了口长气,铁灰色的脸蛋似乎泛上一点
红潮。
    她并未张目,仅吃力地抽搐一下嘴角,那美好的弓形小嘴青中泛黑,然后她僻开话
题,软弱地说:“悠悠苍穹,情天报恨,好兄弟不要迫我说了第二心愿,那妖妇桃花仙
史已经死了,她对你怀有……怀有……异谋,我杀了她,尸体已派人送回惊天堡去了。”
    “你杀了桃花仙史?”
    “是的,她杀了无极道人,你的师怕,这是三堡主说的,这不是她致死之由,主要
是她对你用心歹毒,我不得杀她,因为……因……因为……”
    文俊心中一振,他还以为师怕是死在三堡主与小周郎之手的,原来真凶却是那贱货,
她伸手去揭她的眼皮,那原是深潭似的美眸,已变成了灰色。
    他急问:“姑娘,快说,你伤在何处?看你的眼眶显然是中毒。”
    “是的,中毒,是黑无常的玄阴尸毒,除了黑白无常无人能解,我快死了,心室已
在发麻,丹田似在抽搐,马上得死。我……我求你,在死前,你……你能轻唤我的名字
三声么?那样我会平静地死去。”
    “聂姑娘,你死不了。”
    他将她放下,伸手去解胁下蓝色的革囊。
    “我不怨你,也不怪你的吝啬。”
    她眼角滚下两颗泪珠,又说;“你总不会忍心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让我带着你的
音容美貌含笑走上鬼途,阴凤惨惨的黄泉大道……”
    她的话语未落,突然浑身一震,文俊已运掌如风,在她额上胸上背脊上印了四掌,
一颗微泛青色的丹丸,滚进了她的咽喉。
    片刻,她只觉自己站立在云端里,那么轻浮。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樟目浓雾,身躯时升时沉,不知身在何地,但又感到体内有什
么东西正在挤开肌肤,要向外溢出,升起了阵阵痛苦的感觉。她正在恍馏迷乱痛苦之间,
突然四周云雾渐散,有一道亮晶晶的光芒,透过云雾,直射她的身上。
    光亮所照。阴寒和痛苦立时消失,只觉浑身一震,突然惊醒。
    夜空里,群星闪烁,那有什么云雾、亮光?
    自己平躺在地上,身旁正盘坐闪目行功的人,正是她初尝情爱,领悟人生七情不惜
掌震桃花仙史,更冒险抢救他脱险的恨海狂龙。
    他闭上垂脸,面相庄严,一双虎掌发出阵阵暖流,在她胸腹之上轻轻运转,掌距体
半寸,并未着肌。
    但那暖流却直透内腑,所经处气血加速痛苦尽失。
    她一生中,从未与男子这么接近过,只感到粉颊发烧,芳心狂跳,正待坐起,却听
文俊低沉他说:“聂姑娘,不可妄动,玄阴尸毒正在溢出体外,请忍耐片刻,假使能凝
聚真气,最好能助我行功相辅。”
    他没作声,试吸了一口气,静静行功,将真气徐徐聚丹田,在外力的引导下,并不
费劲,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半盏茶时,文俊运掌渐缓。
    他凝然一笑道:“在下已领姑娘援手之惠,永铭心中,大丈夫恩怨分明,今后无论
姑娘是否与在下作对,在下绝不与姑娘为敌,而且,在力所及之下,誓助姑娘完成三件
心愿,青山永在,姑娘珍重!我,姓梅名文俊,请代为守秘,后会有期。
    “期”字一落,人已飞射丈外,瞬即不见。
    玄衣仙子浑身无力,她的心碎了,眼角滚下无数晶莹眼泪珠。
    她躺着一动不动,用只有她自己可闻的心声说道:“是的,珍重,你在我的心中留
下梦痕,却让我独自在梦中追忆,俊!你多忍心啊!”
    她静静地躺着,闭目冥想,不愿起来惊醒脑海中的幻影,和他那似在目前的面容。
    一缕微风掠过她身旁,她张开秀目,惊得陡然站起。
    在十丈外,有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用令人难信的轻功,飞越树梢,瞬即剩下小小
的淡影,终至消失。
    以去势判断,这一瞬间,这人竟飞跃了进十丈之遥。
    空气中留下了一丝苦有苦无的芝兰芳香。
    她心中一凛,赶忙展开轻功,向远处的五老峰急驰而去,粉脸上情然变色,她心中
暗付:“假使这个人要取我的性命,不过是反掌之易,普天之下,几曾看见过这样的轻
身超卓的功夫啊!”
    文俊以奇炔的身法向东北急赶,他要和黑尸魔会合,他怎想到黑尸魔为了六合潜龙
之事,赶往大巴山去了呢?
    在他左侧五里的林木深处,也有一个淡淡身影,以骇人听闻的飞行绝迹旷世绝学,
向东掠去。
    象由同一轴星向两个方向向散飞的流星,两人永远无法碰头。
    将近与黑尸魔分手之处,远远地可以看到两缕冉冉升起的轻雾,他先隐下身形,再
贴地向那儿掠去。
    两缕轻雾之间,有一个一身火红的娇小身影,曲线迷人的身体,裹在那火红色的劲
装之下,令人油然兴起犯罪的念头。
    她,美丽出俗,媚眸流盼,小巧的瑶鼻下,是一张令人想入非非的弓形小嘴。
    奇峰突起胸部左襟,绣过一只栩栩如主的红色小燕,那一身火色红装更红,更亮,
背上斜插一把长剑,红色鱼波鞘,大红色的剑柄,直垂下她那赛玉欺霜的粉颊旁。
    距她十余丈官道之旁,站着一个高大身影,三角脸,朝天鼻,一双深陷的大眼中,
射出阵阵绿芒。
    这个人正是初遇阎玉凶人的第一个,曾经用“黑纱毒掌”打了文俊、掌的绿眼鬼王
欧天报。
    家伙一手按在他腰中外门兵刃拘魂令上,眼中绿芒追随着红衣姑娘。
    红衣女郎吸入一口气,慢气轻语:“这是玄清老道的氤氲迷香,幸而我有解药。”
    看样子,他定然遇见高手,不然怎肯把珍逾性命的迷香管也扔在这儿呢?我替他拾
起,找他换一管药再说,不怕他不给。”
    她扭着水蛇腰,向冒烟处走去。
    两处冒烟的地方,中间正是百毒书主布下黑龙瑶液的陷阱,红衣姑娘莲步轻摇,正
好在中间通过。
    她还未到达烟冒之处,轻烟却实然不再冒卢,她怔了一下,轻声说道:“哦!真不
巧,恰好喷完,这东西太少,不易找,算了吧!”
    她一转身,面向绿眼鬼王,正待走出管道。
    突然,她机伶伶一个寒颤,骇然惊呼:“完了!我……我……辛叔叔的黑龙……啊!”
    最后一声“啊!”,凄厉而颤抖,令人闻之鼻酸。
    绿眼王骇然变色,纵身飞抢。
    应这瞬间文俊已闻声赶到。
    他目力超人,已看清正是打他一掌,荒村屠村杀人剥皮的绿眼鬼王,那双绿芒闪烁
的鬼眼,最易辨识。
    文俊没听清红衣女说些什么,仅听到他那颤抖绝望的哀呼。
    即闻声扑到,只道是绿眼鬼王要对红衣女无礼,一声怒叱,迎面一掌拍出。
    两人身半空,急如星火。
    绿眼鬼五闻声知警,不容思索,也一掌登出。
    “拍”一声暴响,双掌接实,人影飞射,腥风激荡。
    文俊的功力,比初下山时精进了不知多少倍。
    绿眼鬼玉岂吃得消,直辰出三丈外去了。
    “砰”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腕骨跌裂,立时晕厥。躺在路中象条死狗。
    文俊在半空中一扭虎躯,向摇摇若倒的红衣女掠去,一把将他扶住,正欲动间,岂
知他手一触她的手腕,那高耸的王乳上红如丹珠的红色燕子进入眼帘,他心中一震,便
待放手,但已经迟了。
    在江湖中,提阎王谷卜氏姐妹,真是个无人不知,大名鼎鼎,姐姐叫红燕子卜燕,
妹妹就是绿绿飞鸿卜雁。
    这一红一绿雨露普施的姐妹花,风流艳事满武林,只有白痴才茫然无知,只有死人
方会忘了她们的艳名。
    文俊一看到她胸前的红燕子,便知道自己错了。
    他正待放手,红燕子已一扭腰枝,右腕臂象一条蛇,缠上了他的颈项,芳香而灼热
的双唇,喷一声吻在他的下额上,那一团烈火似的胭体,毫无顾忌的人他的怀内。
    文俊无名火起,大吼道:“不要脸,滚!”
    只轻轻一扔,红燕子转三个身子,飞出丈外,倒地不起。
    接着,她口中吐出那撩人心魄的呻吟声,双手齐挥,将自己的一身红掌撕得粉碎,
宝剑也掉在一旁,那令人心动的神摇的半满胭体,整个暴露眼下。
    文俊赫然震怒,手按在天残剑把上,想一剑把淫贼货劈了就走。
    突然,红燕子那令人心动神摇的呻吟,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和痛苦的嘶号。
    她大声嘶叫:“杀了我!我,我受不了!杀了我,杀
    她双手按在腹下,卷曲如虾,浑身大汗如雨,十个指尖深深插入阴部之中。
    文俊大吃一惊,“啊”了一声道:“他疯了不成?多可怕呀!难道她的疯与我有关
系的吗?”
    他是个面冷心慈的奇男子,也就是所谓英雄肝胆,儿女心肠的大丈夫,也可以说有
点妇人之仁,他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他与她之间,并无仇可言,尽管她臭名满天,但与
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一动妇人之仁,替自己招来了无穷的烦恼,而且不久之后,他又和艳名满天下
的三音妙尼同出江湖。
    这一来,几乎身败名裂,情海风波,几乎不可收拾。
    这正南五里远近,有一双娇小人影,以快如闪电的奇绝轻功,沿民道向这儿跳跃。
    更远处也有一个淡淡人影。
    文俊正在委决不下,救她呢抑或撒手不管她?
    “杀……了我!啊!我……我……”
    红燕子嘶声力竭地叫,其声渐微,双脚无力的左右一分,双手乃插进私处,血染满
了一双玉手,浑身不住抽搐,弓形的小嘴扭曲着,血缓缓流出嘴角。
    文俊一咬牙,突然一纵而前,俯身出指,以极快的手法点了她的晕穴,和手足软穴。
    就在他俯身运指的瞬间,官道上鬼翘似的到了一双娇小的身影,把这一象丑导恶的
一幕,深深印入眼帘。
    两人影发出一双绝望的低呼,以更快的身法向后速退,瞬息失踪。
    也就在这同一瞬间,曾经在玄衣仙子眼前显身过的淡淡人影,以令人难党的神速身
法,在黑影的身侧掠,陷入林中不见了。
    两娇小黑影似有所觉,但也许是不愿多管,也许是另有其他原因,急退而走。
    文俊点了红燕子的穴道,匆匆忙忙在她眼耳口鼻中检查,自言自语他说:“怪事,
不象发花疯,花疯肌肉不曾收缩,这可就难了。”
    他拔开她的双手,只觉心中一酸,下阴血肉模糊,微鼓的小腹渐渐肿起,灼热之气
飘扬,血扔在流,惨不忍睹。
    微风一吹,隐闻腥臭,似发于腐坏的鳞介水族尸身,但如留心细辩,却又一无所觉。
    文俊脱口叫道:“黑龙淫液,产生南方沼泽之地,可穿重甲,乃淫欲之精,人畜沾
之,体生诱春之火,毁生殖。机能,毁淫欲之髓。此物极毒,惟北阴山所产寒冰朱莲实
可懈,天息山阴所产朱石,可禁毒液于丹田,但今后不可练气血,子嗣无望,阴阳皆绝。
该毒液无无臭,沾着毒发可嗅出。”
    他伸手去解蓝革囊,一面说道:“解毒真经,有过这一段,我记得,寒冰朱莲实就
有一瓶,姑娘你得救了。”
    他打开一个玉瓶,倒出一个朱红的莲实,捏开她的牙关,将莲实用内功捏碎,塞入
她的口中,用力握住她的咽喉,运神功向下一引。
    他收好革囊,拾过一块红色衣裤,替她掩住下阴,然后替她解来穴道,缓缓站起,
哺哺自语道:“姑娘,谁对你施展这种伤天害理的毒手,你自己去找吧。咱们是生死对
头,也许天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怒难助你去找了。”
    红燕子穴道一解,渐渐转醒,张目凝望文俊,似在辨识眼前这个高大人影。
    文俊走到十丈外官道中,晕死路侧的绿眼鬼身边,剑眉一转,冷哼一声说道:“你
这恶鬼也有今天!我亲眼看见你话剥人皮,惨杀全村男女老少,鸡犬不留,要让你活命,
天理何在?但我不杀无抵抗力之人,就让你活现世也罢!”
    右足连点,制了绿眼鬼王腹背五大穴,中极,气门商曲,会阴,贤门鹤口,这些风
穴,点中者立死。
    但文俊主下手极有分寸,绿眼鬼王成了废人,但死不了。
    他回望,卜燕子,她的眼波也正在向他凝视,他整整腰中剑和囊,向星子扬长而去。
    林中暗影里,传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一道淡轻烟一闪,刹时不见了。
    半月后,湖上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恨海狂人的传人恨海狂龙,在庐山五老峰下,几乎好杀了卜大小姐红
燕子,至今她私处溃烂,大病半月尚未痊愈。
    而这幕惨剧的目击人,是阎王谷甚有名望的绿眼鬼五欧天报,他适好在场,身受绝
穴断腕醋刑云云。
    而那初闯江湖,声威远播的悔海狂龙,从星子闹到江陵,惊天动地打了好几场硬杖,
就是在半途发生的大事,就是在谣言传出的前两天。
    恨海狂龙象慧星似的。突然踪迹不见,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又是一个烦恼的夜,星子南门外,充满了带着满心欢乐,前来夜市中找身心之乐的
人群,非常热闹。
    而在城厢两老店,靠东厢那座宽大地套房中,客庭中黄昏的灯光下,正呆坐着神身
凛然,似有种种心事的一群老小。
    他们,正是在城根卖艺,接到二等阎王令,被黑白无常称为武林三老之首的东海神
龙柯鸣远一家子。
    近四十年来,双凶一霸因穷凶极恶,正人君子谈之色变,威名如日中天,但茫茫人
海,莽莽江湖,到底还存些下绝如缕的武林道义。
    除了六大门派因步自封之外,称孤道寡令人侧目之外,代表武林道义的有三个老前
辈,称为“武林三好”也叫仁义三侠。”
    不过大家都尊敬他们,所以替他们的非行上都加了个爷字。”
    仁义三侠大都归隐,仁义大爷现云龙徐占海,就是文俊的义弟妹延芳、延之的爷爷,
他广结善缘,但过问江湖恩怨是非。
    二爷三爷是天棋子周天毫。荆山老人沈潜山。
    周天毫潜隐阎王谷左近,“授”满天星罗手法给文俊。
    荆山老人是文俊的去世恩师,死于宇宙神龙霸道暗器“无须毒针”之下。
    武林三老,却是武林中好管闲事,而且脾气古怪的高手名宿,不一定都是好人。
    第一位是东海神龙柯呜远,家住东海龙华山,不时在江湖独来独往,杖义诛好的事
她绝不畏缩。
    一根蚊筋鞭诡异辛辣,神乎其神,但近一二十年来,未离东海半步,不知因何突然
位位临星子作起卖艺的江湖混混,真令人费解。
    第二位叫北海玄女,其实算年命,她已八十出头,她住在北海陷空岛,其实北海在
那儿只有鬼怪妖仙才知道,不是今天的贝加尔湖,也不是广东的合蒲县突出海中的大镇
北海,更不是欧洲西北那个北海了。
    也许渤海有人叫作北海,就处是吧,可是陷空岛呢?
    谁也没有见过,这都是那老大婆信口开河胡说那么一个地名唬人的吧!
    第三位叫玄阴姥姥,据说是住在西倾山,亦正亦邪,亦狠亦慈,含笑杀人,也可以
狂歌挥剑。
    东海神龙正襟危座,右手是他的老兄弟柯志远。左右分立着一双小兄弟,是东海神
龙的小孙子,柯亮和柯小梅。
    左着一排短椅旁,坐着小兄弟俩的生父和叔父,柯乾和柯坤。
    不有两个彪形大汉,他们是东海神龙的徒儿,施世铭和施世昌,他们也是兄弟俩。
    灯火摇晃,室中空气十分沉闷而带着窒息的气氛。
    突然,东海神龙透出一口长气,瞪着悬着一幅中堂下的香案上那升起的袅袅香烟,
静静垂下的“二等阎王令”,沉重地开口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不见阎王谷派人前来
询问,看来大事不妙。”
    “越是平静,危机越大,令主可能我的行藏,存心要我载在这儿。”
    “爹,难道你们真不讲理么?我们已经按江湖的规矩将令请回,要不讲理,要江湖
规矩还有何用呢?”柯坤愤愤他说。
    “孩子”老人家淡淡一笑,道:“你曾听过江湖规矩为何物?谁定下的?难道非遵
守不可么?欲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今日开林的至要名言。”
    说完冷冷一笑。
    “爹,一切都怪我,我……我不该操之过急。”柯乾蒙着脸说。
    “孩子,一切都是冥冥中的主宰,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你身受切肤之苦……”
    老人家凄然轻浮两孙儿背心,语音颤抖,说道:“十年,十年!好漫长啊!生者饮
恨,死者含羞,我实……”
    几滴老泪,悄悄地挂下他的腮旁。
    小孙柯亮惶然地问道:“爷爷,亮儿那时几岁了?十年,什么事情发生在十年前呢?”
    “你两岁,这些事你不用问。”
    柯志远道:“哥,九现云龙在九江,昨天竟与惊天堡的人在起冲突。”
    用手指那阎王令旗又说道:“他们出去了。”
    “难怪!胜负如何?”
    “九现云龙微负重伤,走了,他双拳难敌四手。”
    这时西院里传出一声惊叫,其声极小,在座众人皆未听到。
    东海神龙黯然他说道:“看来今晚是我们的生死关头。”
    柯志远冷笑说道:“我们不是猫狗儿,哼!够他们受的。”
    东海神龙附身声道:“兄弟,水箭都准备好了?”
    柯志远点点头。
    “船呢?”
    志远又点头。
    “记住,不要管我,由世昌依计划行事,不得有误,为柯家留一条根苗。”
    “大哥,……
    东海神龙摇摇头,凄然一笑,道:“我意已决,再说徒乱神智。老实说,他们要想
把我们一网打尽,并非不可能之事,但是……”
    他一挫钢牙,沉声说道:“他们将付出巨大代价。”
    远出传来阵阵凄凉而寂寞,沉重而震动着游子心弦的更梆声,夜静更深,午夜已至,
深夜中沉静如泥。
    各人皆神肃穆,默然倾听。
    “嗤”的一声锐啸,“笃”的一声响,朱红托盘上,又多了一枝二等阎王令旗。
    东海神龙倏然变色而起,向外沉声说道:令主是不问内情,不允辩声,非留下柯某
全家不可了么?”
    门外无声无嗅,鬼影俱无。
    东海神龙一抬左掌,柯志远向两侄孙一点头。
    小三人转入内间不见。
    施世昌默然跪下,向东海神龙叩了三个响头,再起身和柯乾兄弟躬身施礼,方转向
兄长施世铭道:
    “大哥,你先走一步,嫂嫂处我自会飞尽力,也入场,我会使你失望,但绝不会令
本门沾污,令施家子孙蒙羞。”
    施世铭也凛然地答道:“你去吧,我信任你”
    施世昌向各人告辞了。
    东海神龙经走至神案前,拔出两枝阎王令旗,双手一合一张,令旗成了一堆粉未,
张开掌以散粉屑,向外亮声说道:
    “这是老夫的答复,姓柯的不是那种自行了结的匹夫。”
    柯乾做然他说道:“神龙动沧海,蜕化飞天。”
    施世铭毫放的接口道:“血酒乾坤动,浩气震山川。”
    这是东海门子弟子的祖师遗教,意思是说门下弟子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轰轰烈烈的
创业,出人头地,一是慷慨、激昂地赴死,保护本门神威无变。
    四个人全都站起来,飞快脱掉外套,显出里面,结扎停当的劲装,脸上全浮起做岸
而又从容的微笑。
    左侧厢瓦面,“噗通”一声闷响,接着传来碎瓦之声,“噗通”右侧又响起了同样
的怪响。
    四个人相对淡淡一笑,东海神龙毫不动容他说道:“今晚这客房将会有好戏看。千
百年来,绝没有正道之士,肯做这种残忍而又违反武林公义之事,他们该约我们到郊外
一拼,不该在这儿牵连无辜的人。”
    “阎王谷的人不屑称正道之士。”
    这声浪毫无人气,发自门外,随声出现一个脸色惨白,五官尚称端正,身材伟岸的
中年书生青色儒衫儒中看去倒有点书卷味。
    东海神龙轻瞥儒士一眼,淡淡一笑道:“老夫并未说阎王谷之人可称正道之士,屑
与不屑,那是你们的事。”
    “正是如此,谁不知令主是黑道魁首。”
    儒生站在内答。
    “正如阁下一般,不知十大报应神百毒书生的大名?”
    “好好说说,在下只算是浪得虚名,那东海神龙武林三者之首的名头响亮?”
    两人正在针锋相对穷套,外面突变已生。
    首先在后院传来两声惨号,接着四处响起连声鬼啸。
    室内的灯火突灭,在连身暴吼中,百毒书生飞退到了天井,还未站稳,蚊筋鞭矫捷
如龙,闪电而至。
    他功力深厚,能临危不乱,猛然扑地飞旋。
    飞快地撒出腰悬长剑,贴地急掠,反扑东海神龙。
    长剑幼起朵朵银花,十分凌厉狂野。
    在瓦面,柯乾柯坤的两根蚊筋鞭,击计八名黑衣大汉。
    窿名虎入着群,鞭到处劲风怒啸,惨号时起。
    但施世铭可不成,他的对手只有一外,就够他受的了。
    这个人,正是十大报应神之首,武功并不太高明的五笔惊天古飞扬,在十大报应神
只他没有什么了不起。
    但真才实学却胜过许多武林名宿,施志铭后生晚辈。委实相去太远了。
    两人的兵刃恰成强烈的对比,皎筋鞭长有六尺,文昌笔刚好是鞭长的三分之一,一
寸长一寸强,但半点也未强,功力相差太远了。
    反之,一寸短一寸险,客人们吓得不敢喘大气。
    整间客站灯火全灭。
    但在不受人注意的暗影里,不时无声无嗅地悄渗出深深的水珠,一沾那些黑衣人身
上,马上就有人狂叫着滚下瓦面。
    天井里一声怒吼,百毒书生的身躯凌空飞起,直投东厢屋顶。
    同时,蚊筋鞭象条怒龙,随着东海神龙上了瓦面,惊雷似的攻向一笔擎天。
    突然间,四周人影急闪,一黑一白的两上人影捷如飞鸟,飞扑东海神龙。
    有人在大声叫道:“有人在暗中使用歹毒暗器,放火!”
    “打”半空中象是响一声春雷,黑白棋子狂风暴雨拟的,漫天澈地而至,惨吾之声
雷动如也。
    随着暴喝声,一条件影以“狂鹰掠食”身法,在东厢凌空扑至,天残剑,涌起无数
虚实难辩的剑影,向欲置施世鸣于死地的一笔擎天洒落。
    百毒书生狂叫一声,扔剑骨碌滚下天井,他被东海神龙的皎筋鞭卷住了脚,扔在瓦
面,还不沾瓦,一颗白棋子已经迎面袭到,他来不及运剑,猛地一掌斜拍人亦踏实屋面,
他作梦也想不到,白棋子一沾掌风,竟然“滋溜”一声,突然向侧后方斜切而入。
    他一挫腰,左掌顺势向后一带,却封白棋于的去势。
    同时闪身斜飘三步,他一动,白棋子似已通灵,如影附身绕到他身前,急身而下直
指百毒书生。
    百毒书生大骇,也激得火起,一掌打出刚猛无比的罡风,同时举剑一震。
    他不震倒剑花一旋之瞬间,棋子中那细小的牛毛针一闪即开。
    直贯人期门穴下三分筋骨缝中,他狂叫一声,扔剑倒下瓦面,滚落天井。
    这一连串的攻防险恶生死的一发过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
    百毒书生身受重伤跌晕过去,这一针委实功德无量。
    不然他要是使用毒物,不知要死掉多少冤鬼。
    这一招妙得紧,文俊正用的是“怒海藏针”一圈倒影已将力道震出,中间那若有若
无的虚影,顺首笔杆贯心直人,快极。
    一笔擎天见多识广,剑气向外一震,他便感到有一种无穷的吸力,将他的身躯向前
一吸,不由自主。
    而淡淡的剑影,已经闪电似点到握笔的虎口,似要贯穿正向前凑的胸膛。
    他大惊失色,双足疾点,拼全力挣脱那无形的吸力,一握手腕,文昌笔猛点,终被
他脱出了致命的一击。
    黑白无常一到,东海神龙窘极了。
    一打一,他或许能侥幸,一故二,招招有杀身之危。
    瓦面上呼喝暴叱之声,震耳欲聋,小贼们假使闪亮火折子,保险会被不知其所来的
歹毒水珠射中,准死无疑。
    这一来,总算保住了院屋不禁被火焚的危机。
    黑白无常正迫得东海神龙逐步后移,忽见一笔擎天十分狼狈。
    他突丢下东海神龙,黑亮的新无常棒反向文俊卷去,口中并阴森森地叫道:“又是
你打岔,这次看你往那里逃?”
    由黑无常的口气说来,文俊昨晚怒惩绿眼鬼王之事,并未为他们所知。
    这是事实,两天中,鬼王和红并子晕迷不醒,知觉已失,说不出什么来。
    文俊知道自己的功力差劲,斗不过这恶鬼,但并未心惧,挥剑接招。
    情形是面倒,柯乾兄弟浑身是血,贼人越聚越多。
    施世铭至少换了两刀,眼看要完蛋。
    东海神龙和白无常势均力敌,恶鬼极少使用兵器,今晚却用一根无常棍,一步步将
文俊迫向檐牙顶端走。
    幸而屋面上人多,贼人不在少数,两只恶鬼不敢施展玄阴尸毒。
    不然局面早就改观了。
    东海神龙的处境越来越险恶。他亮声儿叫道:“恨海狂龙,快退下,柯某心感仗心
大德,老儿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快退!”
    白无常:“退?哼!你们的皮,全得留在阎王谷。”
    “刷”一声,一棒捣出,左大袖向旁一指,要夺飞舞而来的蚊筋鞭,身形急进。
    “哎哟,一声惊呼,柯乾右肩后琵琶骨挨了一刀,滚下瓦面。
    “拼了!”
    施世铭怒吼,蚊筋鞭倒抽一名大汉,左掌斜折,反手一掌向后伦,“扑”一声击中
那人小腹。
    那人的左手也击中他的身心,两人同时哼了一声,滚到瓦面。
    文俊目观四面,耳听八方,那些暗中射出的水珠越来越少,他知道,没尽灯枯之期
已是不远了。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说:“百毒天尊留有几种毒物,事已至此,还用得着妇人之
仁么?我怎么这么傻啊!”
    他已退到牙掂顶端,不能再退了,猛地一声怒吼,攻出一招“云封雾锁。”
    真力已运至十成,虚虚实实的剑影,幻出一道风雨不透的剑幕。
    果将黑无常迫退两步。
    黑无常的无常棒不敢和无残剑接触,潜力又伤不了文俊,他不得不暂时地退避。
    文俊承机抓出了蓝革囊中盛赤琐草的粉未玉瓶,旋正喷孔,抓在掌心。
    一缕带着淡淡甜香的轻雾,缓缓在他拳中喷出,随风四散。
    他用天残剑在身前织成一道剑墙。
    阴阴一笑道:“恶鬼,你将一睡不起了!哈哈,你嗅到了淡淡的香么?片刻,你将
一睡不起了,快啦!”
    黑无常闻言大惊,张鼻一嗅,果然不错,他急退两步,又嗅了一嗅。接着感到有点
神思昏昏。
    他骇然变色,强振精神怒叫道:“小狗你是作梦,你骗谁?”
    “小爷是作梦,但绝不是坏梦,看啊!倒下二个了。”不但倒下两个,凡是功力稍
浅的,象一座座腐朽的土墙、接二连三躺下啦!
    只片刻功夫,没倒下的两无常,东海神龙,一笔擎天和三个玄衣大汉。
    但他们都象喝醉了似的,兵刃上的力道,神奇地消失了。
    黑无常打一寒颤,厉声问道“你……你这卑鄙小狗,用什么鬼……”
    他突然住口,打了一个呵欠,摇摇头,似要睡啦,但仍未倒下。
    “你要能记住,就记住好了,百毒天尊的赤琼草,只有西昆化的朱瑶花,在半个时
辰内可解,我怕你没有机会了。西昆仑太远了。”
    “赤琼……草……西昆仑!啊!百毒人魔!百……毒
    黑无常拼最后一口气说出,呼一声响躺下了。
    文俊收剑,哺哺地叫道:“我不再救你们了,救了你们好去杀别人,这岂不是罪过
之举”
    他取出另一只玉瓶,倒出来瑶花十余朵,先救东海神龙,再把落下天井的人全部搬
上瓦面。
    东海神龙已听清文俊与黑无常的对话,已知其敌,赶忙爬起行礼:“大侠此情高谊,
小老儿粉身难报,万一待……”“老前辈,快将伴当撤离此地,阎王令近在飓尺,迟恐
生变,由暗间撤向江边的四位老弟已经安全离城,快迟延不得。”
    他将十朵朱瑶花交到东海神龙手中,又道:“房下使水箭的人,请速替他们服下。”
    说完,纵下天井。
    “东海神龙下了房,片刻上来了六个壮汉,背丰收三人如飞而去。
    东海神龙正要向搜集死尸的文俊走去,却叫文俊叫道:“老前辈,快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小兄弟,东海龙蜕山,小老儿扫径恭候,务请侠驾光临,珍重。”
    纵下街心走了。
    “且慢!”
    他赶出门追上东海神龙,将七泽苍龙所境信牌送到老人手中。
    急急的说:“如果阎王令派人在江湖追踪,这信牌乃是长江水路好汉的信物,可找
他们帮忙拒敌,珍重!”
    文俊赠信牌的同时,城西一座草木葱笼的花圆中,那荒无人迹的破败阁楼里,升起
一缕淡淡轻烟。
    在草木梢头以奇疾无伦的速度,向城南飘去,越脊飞但,如履平地,这不是烟,升
起一缕淡淡轻烟。
    突然喃喃自语道:“这来晚了一步,他……果然来冒险了这可敬而又讼入担心的人!
他为什么生具这种大无畏的英雄肝胆,却又这么缺少慎秘的思虑呢”
    淡影消失在远处一座崇暗影里。
    文俊上了瓦面,他张目四顾,然后自语说:“你们别怨我,想想你们的行事吧!我
该走了,徐爷树下强敌。负伤返回江陵,我得赶先一步。”
    就在他举步欲行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清晰的,十他温和和婉转清脆的语音:“救
救他们吧,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他们自会有恶贯满盈的一天,这些尸体太惊世骇俗了”
    倒不是这些话令他惊骇,而是这种说话的功力,他惊叫:“千里传音入密!两种功
臻化境的神功疑而为五,谁有这种神奇的造诣呢?”
    “赤琼草之毒,解救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
    声音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语气略带坚决“救他们”。
    他略一迟疑,最后仍半瓦面的人推下天井,用火苗子燃上三朵朱瑶花,往人堆中一
放,淡淡人影亦行消失。
    他刚纵上瓦面,怔住了。
    屋脊上站着三个人,正是姥姥和凤、玉两个姑娘。
    姥姥那慈和的脸上,带着茫然困惑的神色,玉姑娘垂着眼,粉布木然而略带忧愁。
    凤姑娘的脸色可大不妙,板着脸,闭紧嘴,她明澄的秀目中,已消失了柔和明艳的
光彩,代之而起的是两把锐利的剑簇。
    寒森森的直欲透人肺腑,令人不寒而傈。
    文俊为人心高气做,行事正大光明,他不怕任何人凌厉的眼神,更不向任何人低头,
所以他毫无惧色。
    他向姥姥躬身一礼,朗声说道:“老前辈仙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没人回答。
    文俊方感事不寻常,就是说,有点严重。
    他向三人一注视,心中冷哼一声,抱拳一礼道:“告退!”
    转身就走。
    “站住!”凤姑娘突然娇叱,语气委实不友好。
    文俊一向对凤姑娘有点不善,他觉得,她那玩世不恭或喜怒无常的性格,和自己格
格不入。
    他一再避开他们,也就因此。
    其次是,凤姑娘美如天仙,衣着华丽,定是雄据一方的武林名宿的豪门千金,而他,
有家等于无家,父亲虽高魁进士,却仕途无望,仅可算一介寒儒。
    目前他浪迹天涯,誓雪师仇,一袭薄衫,形同浪汉,两相比较,要说没有自卑感,
未免是欺人之谈。
    凤、玉两姑娘,美真是美,凤姑娘中带威,英气时现,有时令人有不敢仰视之感,
玉姑娘相反,她永远用那温柔圣洁的目光看人,令人心中自然而然感到温馨平静。
    当午夜梦长,烦恼之念尽消这时,文俊不是顽石,天痴,两女的身影和音容笑貌,
有时也偶或在他脑海中闪过。
    对两女的印象来说,玉姑娘的份量比凤姑娘所占的比重要高些。
    要是那一声:“站住”,不要那么冷厉,或者是出诸玉姑娘之口,他会站住的,但
却是出于凤姑娘之口,他头也不回踏出一步。
    “叫你站住!”声音更冷,隐泛怒意。
    似若未闻,又踏出一步,幌腿不弹,凌空直起。
    离瓦面不到五尺,身后传出凤姑娘的一声冷哼,突觉一股雄劲的吸力,将他往下猛
拉,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乖乖落到原来的立足之处。
    不用问准是这朵带刺玫瑰玩的花样,他心中骇然。
    暗说:“虚空接引!能将我引回,至少也要花一甲子功力。”
    他心中警惊,但倔强的天性被激,怒火上涌,立时按捺不住。
    他猛地转在,冷哼一声说道:“虚空引接,好俊的功夫!是想再次戏弄在下呢!抑
或吓唬?”
    凤姑娘柳眉倒坚,愤愤地叫道:“狂徒住口,你还有脸在这儿和我们说话?你这人
面兽心的可恶……”
    “呸!”文俊怒火更炽,打断她的咒骂:“血口喷人,可耻!你凭什么在这教训人?
凭什么?”凤姑娘恨得牙关紧咬,缓缓地提起翠袖。
    “姐姐,何必呢?我们既证实他仍在此地,知道就是他所为就够了,走吧!”
    玉姑娘委婉地劝解。
    “不成,他该受到报应,不能任他逍遥法外。”
    “孩子,安静些。”
    姥姥说话了:“也许,你们认错人了,看他这些日来的的所作所为,不象是这种人
啊!”
    “姥姥,你老人家难道信不过凤儿的目力?”
    “这我毫不怀疑,只怕天下同形同貌之人或许会有。”
    “绝不会错,姥姥,腰插天残剑,胁下蓝革囊,再说,他烧成灰我也记得他……他
的容貌。”
    文俊被他们弄晕头倒向,莫名其妙,剑眉紧锁,莫知所云。
    这时,天井中的黑白无常等凶徒,得朱瑶花的烟一熏、正在慢慢醒来,烟熏的功效
缓慢,故还未清醒。
    “孩子,你不便问,我来问你。”姥姥问道。
    两女突然羞愧难当,粉面泛赤,但文俊根本没向他们脸上瞧,丝毫未觉。
    “不,我用旁敲侧击之法,可以证实是他,我来问。”
    “好吧,你问。”姥姥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叹口长气。
    “我问你,须从实道来。”凤姑娘疾言厉声问。
    文俊憋了一肚子火,冷哼一声,做然地道:“是审犯人呢,还是套内情?”
    “两者都可。”
    凤姑娘秀目一瞪,神光湛湛。
    “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我不是犯人。”
    “你真的不答?”凤姑娘冷冰冰的问。
    “谁跟你说假?”丈俊顽强地象条驴子。
    凤姑娘缓缓抬起手臂。
    “姐姐!”玉姑娘惊叫。
    “哥儿。”
    姥姥叫、并伸手按住凤姑娘的手腕。
    “老身希望你洗清自己的污点,最好的力、法是从实道来,青年人疯狂难免,你是
行事三思啊!”
    “在下自来行事光明正大,所行无亏,为什么会污秽、在下不敢自夸为大丈夫奇男
子,但自问无愧于,无愧于人,前辈与两位姑娘,一再相迫,委实令人费解。”
    凤姑娘不屑他说道:“呸,奇男子大丈夫,你不觉得惭愧?”
    “这个你管不着,高兴你就问吧,区区不一定回答与否。”
    文俊总算是让了步。
    “这三天中,阁下没离星子?”
    “不错。”
    “前晚你曾夜访五老峰?”
    “夜访没这个雅兴,与阎王谷的恶鬼决斗。”
    “胜负如何?”
    “区区功力差劲儿,但轻功却占尽了上风。”
    “四更天,阁下在何处?”
    “星子至九江官道,五南山之南,右松林之内。”
    凤姑娘说道:“姥姥,不用问了。”
    突然,天井中纵上来三个人影,黑白无常和一笔擎天。
    两无常大概是错了头,也不看清屋面尚有些什么人,一声鬼啸,猛扑文俊。
    文俊是背向天井而立,他的耳目是何等锐利?
    早已心生警惕,腥臭的玄阴尸毒刚占体,只一扭一晃,便已横飘八尺,并且一掌劈
出。
    两无常一扑落空,大袖一拂,化去文俊的掌力,身形前飘,落在瓦面,方看清屋脊
三人,不由一怔。
    凤姑娘正在火头上,三贼冲了他的事更是不悦。
    冷漠地道:“你们是阎工谷的爪子么?”
    “丫头,你是什么人?”白无常不知厉害,口出轻率之言。
    “你们中了赤琼草之毒,竟然活了,奇迹!”
    凤姑娘顾左右而言他,她说她的。
    黑无常阴森森地笑道:“什么赤琼草?胡说八道!怎么不回答问话?你这俏妞……”
    他话声未落,翠影一晃,“叭”的一声脆响,他挨了一记莫名其妙的耳光。
    那纤纤玉手柔若无骨,晶莹如玉关脂,可是掴在脸上的全不是那么回事,象一条火
红的烙铁,以千力道飞撞而来。
    黑无常黑脸上如被烧红了的铁锤的撞出,大牙不受管制,跑掉了四颗鲜血溢出嘴角,
身形踉跄后退。
    这一带瓦面,经过激烈的打斗,破碎得不成样儿。
    黑无常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刀枪不入的八成僵尸毒功,竟受不了纤纤玉手那累摆
淡写的一记耳光。
    他倒退一步,“哗啦”一声暴响,压倒了一根瓦柱横支,死狗似的掉下屋中去了。
    白无常和一笔擎天惊得毛发直坚,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机伶伶打一冷战,倒抽一口
凉气,他们只觉得眼一花。脆响一发,三个女子似乎丝毫无动。
    黑无常却狼狈地掉下去了,他们几乎不信任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这是事实。
    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蔫能不信!
    这一突生变故,倒提醒了文俊,他根没弄清三个搞什么鬼,怎么突然由朋友变成敌
人?
    看凤姑娘的神态,象是非置他于死地绝不甘休似的,他一向就怕和她们碰头,处处
回避,但她们却像阴魂不散一般,怕见她们偏偏经常碰头。
    他又想开溜,这种人避之大吉,黑无常掉下屋内,他倒想起了脱身之计。
    柯志远带者施世昌和两侄孙,就是利用内室暗斗,借领屋的走道偷偷溜走的,他想
到假如我也由下面溜掉,他们三个女流之辈,还敢穿房入户去找么?
    他正在留心脱身之路,形势又变了。
    黑无常没上来,凤姑娘已娇叱出声道:“给本姑娘快滚!你们这群牧浇呕!
    白无常本来心中骇极,但他毕竟是武林中名号响亮,身手皆算第一流有名者,被这
利刀似的言词一激,怎受得了?
    当时恼羞成怒,发出一声鬼嚎,大袖“上下交征”倏然发出,并揉身急拼,腥臭异
常的玄阴尸毒如潮恶发。
    凤姑娘说道:“玄阴尸毒,怪不得你敢拼死!”
    一面招手,洁白如玉的纤手,在翠袖中伸出,向前虚按,并扣中指一弹。
    合该白无常命不该绝,恰在狂怒之下,一脚踏空,身形向左一侧,那本来要将他脑
袋击破的无声指所发潜劲,由于他身形一侧,脑袋没被弹破。
    仅带走了一只左耻。
    接着,所发的玄阴尸毒,似被奇大奇猛的一种神秘力道所震,以更强更猛的力道回
头返奔。
    气流的声势并不骇人,只发出“丝丝”的声响。
    白无常真怪,他不进反退,贴着瓦片飞去。
    “哗啦啦”连身暴响,木瓦纷飞,天井对面厢房檐口,被白无常的身躯撞倒一大片,
他也掉下井里了。
    “他作贼心虚,逃走了!”姑娘叫:“哼,下次碰上他,他休想活命!天下的男人
都是一丘之貉,贱种!”
    她咬牙切齿,不知她因何把文俊恨得这么切骨?
    真怪!女人!
    瓦面上早已不见文俊的踪迹,一笔擎天在白无常进招时,已知道不妙,乘机溜啦!
    姥姥和两姑娘走了。
    远处来了笃笃的更梆声。
    已经是四更了。
    文俊见白无常进招,心说:“我该走了。”
    他向右跨了一步,那儿有一个足可容身的破洞。
    身躯一沉,没入屋下去了。
    室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象一头狸猫,消失在夜暗中。
    他回到城根下自己的客店,结束停当,留下一张银钞作为店钱,溜出后院,直奔北
门。
    他越城而出,沿着宜道北走,官道晚问无人行走。
    他心急如箭,展开轻功赶路。
    当第一只辰鸡高唱时,他已过了九江,沿着长江南直趋武昌。
    他等不及乘船慢慢上行了。
    在星子至九江的官道上,不管是黑夜或白天,都有三个行踪飘忽的人影在窥伺着往
来行人。
    他们就是姥姥和风、玉两姑娘。
    在山东麓,有一座建筑在山坡上的小村落,村落最东面有座并不十分宏伟的大楼,
那就是山村村首王员外的“海滨书屋。”
    两天前,在官道绕过湖滨最近水际的一段中。
    发生了一段不算小的意外。
    王员外的三吉金,正坐在她那华丽的双轮马车上,由九江府外婆家里赶回破山村,
眼看到家,却发生了意外。
    还有百十丈远近,马车就可转入村道,赶车的老人正悠然自在地挥舞着长鞭,一对
白色骏马,轻快的奔驰。
    突然,两端发出了人马的身影,由星子来的是三匹千里良驹。
    马上是一个老太婆和两位绝色美姑娘,他们的马儿在得意的徐徐扬蹄,并不急于赶
路。
    由九江而来的十匹健马,却以全速向星子狂奔。
    两马一排,相距十来丈急进。
    马上是六个老少劲装朋友和四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
    他们似乎急着要赶路似的,一个个伏鞍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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