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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乡村的房屋高不过两丈,轻巧到家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跃上,堵在两侧的大汉齐声呐
喊,纷纷跃登瓦面。
     
    中海是暗器大行家,早有提防,剑向下一拂,击落一枚毒针,脚尖一撇,另一枚毒针轻
轻地震开同时奴腹旺转下身,左手接住了一枚,顺手扔出,人已上了瓦面。
     
    两丈高的屋顶阻不住一流高手,街两端已有人跃登瓦面,毒枭的轻功傲视江湖,但他不
该居心恶毒,竟然想先收拾中海,再追素素和横江白糠,不先警告便用淬毒三□针龚击。
     
    岂知碰上了暗器大行家,他随尾追去,刚向上纵身形离地,打出的毒针□突然反飞而
回,不偏不倚地射入他的右颈根,直入胸腔,他发出一声惨号,身形一顿,突然向下急坠,
“砰!”一声摔倒在痒下。
     
    街口转角处蹄声震耳,玉麒麟的先头马队到了。
     
    上了瓦面,三人向南撤走,中海断后,士了瓦面的大汉不敢放胆追,愈迫愈远。
     
    中海无意中杀了东海二一霸,解除了洞庭王的威胁,因此一来,洞庭王才能放胆倾巢而
出,和玉麒闯全力一拚。
     
    出了村南,村中的蹄声清晰入耳,横江白糠向西走,一面说:“老弟,咱们不能和健马
长途竞走。跟我来,由水上走。”
     
    “由水上走?”中海讶然间。
     
    “码头上有船,只有从水中方可脱身。”
     
    中海一想也对,和马匹长途竞走,确是不智,同时,向西走定可将迫来的人马扔脱,他
深信成老贼必定向南追,由水中脱身十分安全,便不加反对,同村西的码头奔去。
     
    村西树林和竹林甚多,三两转便脱出视线之外,果然下错,蹄声从村南方向传到,人群
人马向南追下去了。
     
    绕过一座竹林,前面车丛中人影乍现,先前在店中出现的村夫招手叫:“诸位请随我
来。”
     
    横江白练抢近,喝道:“阁下是谁派来的人?有何高见?”
     
    “在下独角蛟申沟,洞庭王的手下兄弟,请诸位由水上走,快:“真是踏破铁鞋无处
觅,得来全不费工夫,中海闻言大喜,跟上问道:“分水犀广斌日下何在?”
     
    “咦!尊驾和广二爷……”
     
    “在下大地之龙。”中海抢看说。
     
    独角蛟几乎跳起来,大叫道:“原来是龙大侠,我的天!何不早说?”
     
    “向谁说?一横江白练笑问。独角蛟九失声笑了,一面向湖边急走,一面说:“其实知
道龙大侠要来的人,只有少数几个,在下便是其中之一,寨主日夕盼望龙大侠侠驾光临,加
大早之望云霓,今天终于等到了。”
     
    说话间,已到了码头,将一艘小船推入水中,让三人飞跃而上,架起双桨,小船如弩箭
离弦,向湖外激射。
     
    不久,人群人马赶到湖边,东海三霸的爪牙纷纷推船下水,两艘大型货船也被他们派上
用场,先往向湖外飞驶,全力狂追。
     
    独角蛟的船已驶出曲折的人湾航道,大笑道:“东海三霸全被龙大侠收拾了,他们如果
追来就妙极了,管教他们片甲下回,在下要引他们来追,洞庭湖的鱼虾这下子有福了。”
     
    “附近有责寨策应的人么?”中海问。
     
    独角蛟点点头,缓缓地说:“东海三霸一到草洲头,我们得到消息,这三个家伙水上能
耐超尘拔俗,在水中谁也近下了身,所以寨主决定在陆上和他们决战。五天来,他们白天在
各处水道搜寻我们的踪迹,晚间便在各处突袭,确被他们杀了不少兄弟。这两天寨主已到了
左近,预定白天在村中除掉他们,只是人手未曾到齐,又怕成老贼的高手赶到正在焦急呢!
想不到龙大侠适时到来,为咱们解决了唯一的水上劲敌,除去心腹大患,在下谨代表洞庭湖
的同道弟兄致上无穷谢意。”
     
    “不敢当,申兄,贵寨主今后有何打算?”中海问。
     
    “弟兄们与麒麟山庄已是势不两立,火焚水寨之仇誓在必报,龙虎风云会在天下各地屠
杀不受他们驱使的人,声势日壮,因焰如燎源之火,无人敢挺臂而起造福江湖,近来只听说
龙大侠敢于和他们一拚。敝寨主认为,江湖朋友光是逃避决非善策,独善其身的人反而保不
了命,不如奋起一拚,因此决定下计利害,不日进袭麒麟山庄,捣他们的老巢,相信必可鼓
舞江湖朋友的士气,让江湖朋友知道龙虎风云会并不足畏,以牙还牙方是上策,隐身避祸反
足以助长该会的凶焰,广二节上次从河南回来,将龙大侠的援手经过详细禀明寨主,寨主认
为龙大侠入庄之举太过冒险,希望能助龙大侠一臂之力,群策群力必可成功,不知大侠以为
然否?”
     
    中海不愿表示意见,说:“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咱们暂时不谈,待见过贵寨主后再议。
总之,在下并不想劳动贵寨的弟兄。”
     
    这时,船已驶出外湖,浪沟□涌,小舟像一张枯叶般随看水势猛烈地跳动,水花溅得船
上的人全成了落汤□。
     
    中海生长在河边,水性不弱,但素素都怕水,吓得脸色发青,紧紧地偎在中海的怀中,
不敢移动牛步。
     
    横江白练架起了另一支长盘,熟练地助独角蛟控舟。
     
    后面百十丈外。舟群紧追不舍,更远些,两艘大船已升上了风帆。
     
    “申兄,咱们怎能和风帆比赛?”
     
    独角蛟笑道:“冬日水枯,他们水道不熟,有风帆无用处,前面浮洲的尽头,便是敝寨
的秘密航道,人船进下去。”
     
    不久,到了浮洲的尽头,船向左驶乃一望无涯的枯苇丛中,无数港湾星罗棋布,像蛛网
般四通八达,船行走其间,满眼全是枯死的芦□,不办东西南北,只能从风向猜出概略的方
位。
     
    两艘大船虽可藉风帆之助,行驶如飞,可是它不能直线航行,在近岸处毫无用武之地,
这时刚航至北面上风处,风帆一转,顺风顺流势如奔马,同洲尾外侧急冲而来。
     
    岂知独角蛟的船不再向西北航行,反而向西南一折,驶入市茸丛中。
     
    大船截错了方向,舵工大概贪功心切,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指挥控帆的人操作,舵向
左徐推,船首转向,偏向左面小船逸走的方向狂追。
     
    “喳……”怪响刺耳,第一艘大船突然一震,全船支格格一阵暴响,急剧地摇幌起来,
搁了浅,动不了啦。
     
    后一艘大船相距在上人文外,想下帆已来不及了,在先前搁浅的大船左方五人女远近,
也搁上了蓦地,芦苇丛中响起一声芦哨,不久,四面八方冲出上六十条快艇。
     
    战鼓狂鸣,箭如飞蝗,只片刻间,追来了二十余艘小船已看不见几艘可动的了,水上船
斗船,水下人斗人,杀声震天,浪涛汹涌,好一场实力悬殊的大屠杀。
     
    在杀喊声中,两艘快艇引导看中海的船,同芦茸深处急航,风浪进不了芦苇深处,船行
似箭,平稳地在狭窄的航道中转折向西航行。
     
    杀声逐渐平息,鼓声也听不到了,西北风吹过枯芦梢头,声势如万马奔腾,加上外湖传
来的波涛声,令人闻之骜心动魄。
     
    看了附近的形势,中海不住摇头,心说:“即便从四面八方放火焚饶,也烧不尽这万顷
苇丛,即使动用十万雄师,也难将这一带湖匪剿平,龙虎风云会如果争取了洞庭王,后果委
实不堪设想,成老贼和洞庭王为敌,确是愚不可及,小襄王之所以谋劫金凤,恐怕不仅仅只
是为了好色呢,如果他将金凤弄到手,今天的江湖局面恐怕要面目全非了。”
     
    船行期间,附近的港道中不时有行走如飞的小艇巡行出没,各种奇异的芦哨声不时入
耳,引航的两艘快艇有人在船头用号旗传讯,下时用芦哨声应和,整个芦苇丛中杀气腾腾,
神秘莫测。
     
    罢折入另一条汊道,蓦地,前面号角长鸣,人艘快艇分两行迎出,先头一艘稍大些的舱
面上站看一个身材修长,剑眉虎目,三绺黑髯拂胸的中年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岁上下,穿一
□□青长袍,一双虎目神光似电,站在舱面屹立如山,袍袂飘飘,威风八面。
     
    他就是湖广地面水陆群豪的领袖,名震江湖的洞庭王禹志远,实际年龄已是五十出头
了。
     
    他左右站看两个人,左首是分水犀广斌,右首是一个秃头中年大汉,一身水靠,仍上身
有水珠,显然是刚从水中出来的人。
     
    另一艘快艇上,站看金凤银凤姐妹俩,两人也是一身水湖绿水靠,带了兵刃,但似乎并
不实下过水。
     
    引航约两艘快艇左右一分,让独角蛟的船超出。
     
    “启禀寨主,大地之龙龙大侠驾到。”引航的快艇有人高叫。
     
    中海扶看素素站起,相距在十女外,他已看清了分水犀,心中大定。
     
    双方的船只接近了,船势套d灭。
     
    “龙大侠,别来无恙。二分水犀喜悦地大叫。”龙大哥,一晌可好?”两位姑娘雀跃地
招呼。
     
    洞庭王抱拳长揖,用洪钟似的嗓音笑道:“龙大侠,老朽禹志远,接驾来迟,恕罪恕
罪,请多多包涵。”
     
    中海赶忙回礼,笑道:“晚辈来得鲁莽,前辈海涵。”
     
    迎接的船只先后掉头,中海分别向分水犀和金凤姐妹行礼招呼,双舟并拢,洞庭王含笑
伸手虚引笑道:“请移玉升舟,请。”
     
    中海三人跃上快艇,重新行礼道:“晚辈有两位同伴同来,待晚蜚为他们引见……”
     
    “呵呵!龙大侠,贵同伴老朽认得。”
     
    洞庭王快慰地接口,同横江白练拱手道:“承蒙梁师父移玉枉顾,兄弟深感荣幸。”
     
    横江白练回了礼,也笑道:“梁某是武昌下游混饭□口的保镖,虽小会和贵寨的弟兄有
过节,但冒昧拜会,倘请包涵一二。”
     
    “梁师父,你这下是见外了么?咱们虽说道下相同,但□同是武林中人,私底下咱们仍
然是朋友啊!”
     
    洞庭王爽朗地说转向向素素抱拳笑道:“小女在秦岭道上多蒙姑娘援手,感激不尽,令
尊听说已经离开天文小筑,下知近况如何,想必侠驾康泰,艺业精进了。”
     
    素素大方,行拱手礼笑道:“前辈好眼力,一眼便看出破绽了,家父大好,多承垂
注。”
     
    “小女上次秦岭遇险,姑娘是男装打扮,不久前苕丫头回来,说龙大侠正为姑娘的事奔
忙,所以老朽猜想定然是姑娘重施故技女扮男装,以便于在江湖行走,都不料果然猜对
了。”
     
    金凤在另一艘船上招手叫:“施姐姐,请过船一叙。”
     
    素素见这艘船全是男人,不便久留,应声跃过船去了。
     
    洞庭王替中海引见己方的人,客套一番。
     
    秃头大汉原来是水寨的统倾,姓段,名海,绰号称秃龙,在江湖中颇负盛名,水性傲视
江湖,陆上的艺业也十分了得。
     
    他是从另一条汊道赶回来的,不久前他在外面解决了东海三霸的人,听说人地之龙到
了,便匆匆赶回一睹大地之龙的风未。
     
    据他说,来袭的人已被一网打尽,只留下五个活的,留下拷问麒麟山庄的口供,其他的
人全都沉下湖底喂鱼虾了,英雄惜英雄,他对中海十分景仰,自是一见如故。
     
    船继续向里面航行,不久,眼前出现一片草洲,洲上搭了木架,铺成一座方圆近十亩大
小的心寨看木料,便知是刚刚建就的临时水寨,寨四周用船只串连,上架木板可供行走,四
方共有八条汊道,通向八方,各泊了十余艘快艇,人数不少。
     
    木寨上高高矮矮站了不少人,在号角长鸣声中,洞庭王肃容登上水寨。
     
    水寨虽是临时架设的,但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仅缺少女眷,仅有的两名女仆,是侍候
两位姑娘的。
     
    客人前脚入厅,后面的人已在骚动不已,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原来独角蛟已将东
海三霸身死草洲头的消息传出了。
     
    当晚,大厅排出了英雄筵,上百名寨中的人小头颌,给予三位客人盛大的英雄式欢迎大
礼。
     
    中海见人太多,不愿将进入麒麟山庄的计划说出,只说途经洞庭,顺道拜会寨主而已。
     
    席间,洞庭王将近来双方的动静作了个简要地说明。
     
    龙虎风云会方面,除诛异己工作收效甚宏,各地名气稍高的武林人物大多遭了殃,下然
便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只有五大门派的弟子还算未遭波及,龙虎风云会显然还有些顾忌,不敢冒大不讳和五大
门派的弟子为难。
     
    日下正用怀柔手段,派有专人和五大门派磋商,分头企图说服五大门派的弟子脱身事
外,更离间他们的感情,陈说厉害,极尽挑拨的卑劣手段。
     
    五大门派之间,一佛一道本来就水火不相容,先天不足,门户之见甚深,给予了龙虎风
云会可乘之机。
     
    天下间没有人可将五大门派的人说服,使他们团结一致,然而唆使他们团结火拼□是轻
而易举的事。
     
    相信等到龙虎风云会横扫天下的一天到来,五大门派的命运也就可以决定了。
     
    这种可悲的情势,五大门派内部不乏明智之士,可是他们□无法扭转干坤,根本就无能
为力。
     
    龙虎风云会最近召集各地首脑至麒麟山庄,可能将策划更毒辣的阴谋,日下各地明查暗
访追寻漏网高手名宿的事并未停上,相反地暗中更变本加利地追搜不舍。
     
    在洞庭方面,日下正集中全力,准备一举摧毁麒麟山庄,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任何代价
在所不惜的。
     
    水路好汉已经分为三处集结,陆路群豪正在岳川、平江、长沙三处秘密聚会,不久当可
到齐,陆路群豪中,飞□剑客那老人的早年好友也前来参予大举,日下在岳州府待命。
     
    洞庭王这一某共有八个人,三位客人,主人三父女,加上分水犀和秃龙,洞庭王将双方
的形势概略地说明,最后豪气飞扬地说:“龙虎风云会以雷霆万钧的声威横扫天下各地武
林,威迫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无作而小利,声势如旭日初升,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可以说,
除了龙大侠敢于放手和他们作对,一再予他们凶狠的打击之外,没有人敢于和他们相抗,难
怪他们如此跋扈了。不久之后,咱们将全力以赴,一举摧毁该会的巢穴麒麟山庄,替江湖朋
友扬眉吐气,今后定可促使所有的江湖朋友闻风响应,挺身而起除去各地余孽,禹某下才,
以身试锋镝以唤起天下武林同道觉船,共挽狂澜。”
     
    横江白练淡淡一笑,饱含深意地间:“寨主认为只要摧毁了麒麟山庄,便可捣毁龙虎风
云会的甚业了么?小会有这么简单的事吧。”
     
    “麒麟山庄是龙虎风云会的巢穴,也等于是他们的心经,心经被毁了,余何足论?”洞
庭王自得吧□。
     
    “寨主何下问问龙老弟?龙虎风云会的底细,全在龙老弟指掌之中。”
     
    洞庭王有点意外,向中海正色间:“龙大侠,能见告么?”
     
    中海下能将详情说出,简略地说:“晚辈虽知道内情,但时机未至,即使说出,也难令
人取信,反而令恶贼们提高警觉,前辈认为麒麟山庄是风云会的老巢,其实并非如此,龙虎
风云会的会主江湖神秘客,前辈可曾发现他在麒麟山庄逗留过多少时日?”
     
    “这……这事确有可疑,那家伙神出鬼没,神秘万分,据老朽所知,前后共发现他在山
庄逗留二一人,每次最多三天,少则一日。”
     
    “这就对了,他们的老巢在边塞,内主坛设在大巴山,麒麟山庄仅是外主坛所在地而
已,成老贼是外主坛的坛主,仅是龙虎风云会的一名不大下小的老狗头目。”
     
    “那会主到底是谁?”
     
    “前辈请忍耐,不日当可真相大白,总之,他们的会主也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掌
线人,可能最近会在江湖中以另一面目现身,前辈务请留神,以免上当。”
     
    “到底是怎么回事?”洞庭王焦急地间。
     
    “晚□不能说明,但请前辈小心留意,晚辈人微言轻,很难令人相信所说的话,如果晚
辈所料下差,江湖近日将有大变,可能有人出面另组一个集团,这人将是过去武林中大名鼎
鼎的名宿,以便一网打尽那些隐世高人,因此,前辈切记下可轻作甜言蜜语,下可信任那些
脸呈忠厚,心藏诡诈的人才好。”
     
    洞庭王是个直肠直肚的人,追问道:“龙大侠,能不能进一步说明?老朽不管世间的人
对你如何看法,你在禹家老少甚至湖广水陆群豪的心中,□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大丈夫,你
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决无人加以怀疑或者不信任。”
     
    索素忍小住接口道:“大哥,我认为已没有守秘密的必要了,禹前辈说得不错,龙虎风
云会之所以□今天,就因为怕事的人太多,天下间武林中莴人奇上何上万千,但□像是一盘
散沙,各自为政,只知独善其身,只顾逃避而不想反抗。更没有人起而揭破他们的阴谋诡
计,以至演变成今日的局面,因此,我认为你该不顾任何阻难,挺身担当力挽狂澜的重
任。”
     
    中海略一沉吟,一咬牙,说道:“那么,我说,信与下信,诸位可以定夺。其一,龙虎
风云会的会主,是五妖毒的毒娘子上官云娘,背后的撑腰人,则是上一代宇内三大高人中的
长春子是目下鞑子伯颜猛可汗的堂弟,掀起江湖风雨的意图,并非仅是为了统治江湖道,而
是志在捣垮大明的江山。真正的秘窟,在西倾出而不在湖广,如果我所料不差,日后组成第
二势力,名义上召集那些侥幸漏网的隐世一口匹人,起而与龙虎风云会对抗的人物,将是长
春子,要是不信,不妨拭目以待。晚辈从东海三霸口中,已知道长春子的得意门人湖海散人
已经隐身在麒麟山庄,但他决不会以真面目出来和天下群雄见面,东海三霸与湖海散人暗中
交情深厚,他们是长春子日后在海疆扰乱劫掠策应的生力军。”
     
    中海的话,在洞庭王的耳中,像是晴天霹雳,几乎被震昏了,许久许久,他方抽看凉气
叫:“龙大侠,此话当真。”
     
    中海笑笑,沉静地说:“前辈第一个不信,所以晚辈不愿向外宣扬。”
     
    洞庭王一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叫道:“我真该死:对不起,我收回我的话,龙大侠,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对?”
     
    “当然,像这种天大的严重消息,你为何不及早公诸天下?早早揭发,你知道可以拯救
多少人么交给我啦,龙大侠。”
     
    “前辈不向晚辈取证?”
     
    “笑话,你的话我决不怀疑,何用取证?”
     
    “谢谢前辈对晚辈的信任,但晚辈得将详情一一细说……”
     
    当下将吴济慈身死卫所,自己万里送骨,长春子火焚排云山庄等等经过一一详述,只隐
下玄机子遗箫找电剑童婆婆受艺的事。
     
    一番话说出,除了素素之外,余众全惊得呆了。
     
    四周不知何时,十二桌水陆群豪全都鸦雀无声地向这儿凝神倾听,甚至供役的小喽罗,
也呆呆地站在一旁。
     
    中海冷静地说完,最后说:“晚辈不想做江湖人,与任何人皆无利害冲突,这都是我亲
身经验的变故,诸位如果不予置信,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反正不久当会真相大自,晚辈之
所以和龙虎风云会结怨,固然是该会藏匿著晚辈的仇人,然而为了江湖浩劫,事实上也不容
许晚辈袖手旁观。”
     
    “我的天!。”洞庭王大叫,声音来得突然,吓了众人一大跳,众人开始恢复神智,议
论纷纷起来洞庭王举杯站起,大声说:“龙大侠,禹某是个粗人,身为绿林道的首领,但多
年来谨守绿林规矩,十大戒律不敢或忘,行不敢陨越,湖广凡是归老朽统率的水旱朋友,决
不会欺孤凌寡洗劫掳色,因此,希望龙大侠勿以类相视,今后有何差遣,老朽希能为龙大侠
一尽棉薄,所以这次袭击麒麟山庄的事,尚请龙大侠主事,如有两心,有如此酒。”
     
    他将酒奠地,虎掌一收,杯碎如粉。
     
    中海赶忙站起朗身说:“晚辈此来,正是求助于广二爷,请允广二爷偕行三五日足矣!
至于袭击麒麟山庄的事,晚辈确是有大事在身,恕难奉陪,至于诸位预定的袭击期限,等会
儿晚辈当与前辈密商。”
     
    洞庭王性子急燥,离席说:“龙大侠,请至密室一谈,等会儿再和你小饮三杯。”
     
    八人进入密室、中海开门见山地说:“晚辈知道厅中的弟兄都是前辈的心腹,但还是小
心为上,万一有奸细混人,后果可怕,因此,前辈必须立即禁止任何人外出,只派少数亲信
向外传递消息,初十日晚辈可能与天玄剑施前辈会合,十一日晚间晚辈独自入庄,三更天便
可动手……”
     
    “妙极了,老朽的人必可赶到。”洞庭王喜悦地叫。
     
    中海摇摇头,说:“前辈的人大多,人多了反而误事,更容易走漏消息。因此,晚辈认
为不需劳驾……”
     
    “什么?。龙大侠,你竟要老朽置身事外?太说不过去吧?”
     
    中海心中为难,确是不好拒绝,只好说:前辈如果坚持前往,必须在四更左右发动,等
贼人溃散时加以搏杀,不许恶贼漏网,晚辈须与广二爷仔细勘查山庄的地势,如果施前辈不
能赶来,晚辈必须独自深入虎穴,得请广二爷在江下接应。因此,十一日四更以前,前辈决
不可发动进袭。”
     
    费了不少唇舌,一再坚持,洞庭王只好答允。
     
    在水寨逗留了两天两夜,分水犀广斌将麒鳞山庄的详细地形一一绘出,决定了一切行动
大计。
     
    这两天中,三位姑娘侍候得中海像个王子,算是他一生中,除了儿时一段岁月之外,最
安逸温馨的时光。
     
    由于素素不再反对银凤同行,她知道银凤的水中能耐了得,分水犀也必须多一个助手,
因此原则上决定五人同行,预定初更时分中海和素素先由屈潭登岸,由洞庭王半年前便派在
那儿潜伏的人引领走上小径,约二更初便可抵达山庄,投帖拜庄求见玉麒麟。
     
    分水犀和横江白练以及银凤三人则将船驶至飞虎岗下,万一天玄剑等人不及赶来,中海
和素素便从临江一面脱身,山庄临江一面虽是天险,但难不倒绝顶高手,中海准备一条二十
余丈长的蛟筋索,一只利勾,足以跳下江面脱身。
     
    当然,如果天玄剑一群人能够如期赶到,便用不著由江面脱身了,干脆摧毁麒麟山庄,
给龙虎风云会一记当头棒喝。
     
    洞庭王也在积极准备,封锁消息,只派几个亲信传递急报,准备攻庄的应用物品。
     
    第三天晚间,双方交换了攻庄时的信号,和辨别敌我的暗记,方互祝珍重而别。
     
    阴风怒号,波浪汹涌,由三名水上高手驾驶的快艇,射入波涛汹涌的洞庭湖,悄然向东
北航行,白天泊在草丛中暂避,次日二更时分,船已驶入屈潭。
     
    分水犀登岸找到潜隐在这儿的首领,吩咐他们留意接待明日晚间可能赶来的白道英雄天
玄剑,然后连夜上航,到达飞虎岗下,将快艇拖至对岸草木中藏好,等到天色大明,五人藏
身草中仔细察看麒麟山庄的形势,由分水犀详加指点,进退路线一一记牢。
     
    夜幕低垂,原船重返屈潭,准备迎接赶来的回春居士与天玄剑,已是初十的晚上了,是
他们赶来会合的时间。
     
    槽了!。天玄剑不但没有来,连回春居士也不见踪迹,可能是限时迫切,他们赶不及前
来会合,等了整夜,除了看到进入山庄的贼伙外,一无所获。
     
    中海不能等,他怕小襄王赶回来发觉他是大地之龙,岂不前功尽弃?。
     
    天候恶劣,天宇中乌云密布,寒气侵骨,砭骨罡风吹得人浑身发冷,枯叶漫天飞舞,初
冬的景色十分肃条。
     
    午后不久,五人都结束停当,中海内穿紫色劲装,外罩青布夹直衫,插飞刀的皮护腰则
深藏在内外面的腰带系上百宝囊,佩上追电剑,恢复了龙中海的面目。
     
    素素变了一个人,脸色姜黄,右颊旁搭上一块带青毛的胎记,黄中带黑的牙齿,嘴唇上
居然长了两撇乳须,一双带有皱纹而且相当脏的粗手,挽著一个包里,佩了剑,像煞一个小
厮,只是嗓音变不了,他干脆装哑巴,打起手式伊伊唔唔,居然蛮像回事。
     
    船收藏在对岸的树丛中,放下小船划过近岸,银凤激动地上前抓住两人的手,呜咽著
说:“龙大哥,施姐姐,一切小心,我……我祝福你们。”
     
    两人也知道此行凶险,硬下心肠向众人道声珍重,大踏步跟著领路的小喽罗走了。
     
    天刚黑,三人在草木丛中一阵急走,不久便到了小径旁,辞别小喽罗,酒开大步向前
走,走了百十步,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有两个人赶来了,素素,不要回头看,由我来应付。”中海沉静地说。
     
    “唔!。足音有轻有重,是一男一女。”素素低声答。
     
    确是一另一女,相距还有四五十步,已可清晰地听到两男女的说话声音,中海留了神,
只听男的用沙哑的口音含糊地说:“荆姑娘,为何不乘坐骑赶路?”
     
    女的格格笑,说:“岳州府到这儿共有七处渡头,有两处不能渡马,只好用脚赶路罗,
咦,你是那一坛的子弟?高姓大名?”
     
    “在下是九江府分坛的子弟,姓戎,名其南。”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耳报神戎英雄,
有何急事回坛禀报?”
     
    “本分坛探出电剑童婆婆隐居在庐山天池,老不死的大力金刚劳熙藏身在五老峰下,分
坛主贪功太切,午夜用迷香夜袭,屠尽了大力金刚全家一门老小十七人,可是,分坛主一行
十八人却全部死在天池童家的大门前,童家的人不知去向,因此奉副坛主之命,返回主坛报
讯,姑娘跟随少会主到河南怎么一个人赶回来了。”
     
    荆姑娘接口道:“少会主三更左右可以赶回,这次在岳州府发现大批官兵南调,武昌楚
王府中的铁卫,以及各地的鹰爪纷纷南下,恐怕有点不妙,所以要我先走一步禀报坛主留
意。”
     
    耳报神笑道:“刚才我在汨罗口晚餐,已从会中弟子的口中知道这件事了,用不著禀报
啦!。”
     
    “主坛已经知道了。”
     
    “是的,早些天坛主到草洲头准备与东海三霸商量直捣洞庭王老狗的龟窝,去晚了一
步,东海三霸被三个家伙宰了,坛主愤怒地返庄,却发现长沙和岳州两府的官兵已经到了,
目下在横山后面驻扎汨罗口也到了大批鹰爪,显然志在山庄。因此大部高手已推进至横山水
寨,前面蛇窝隘路也配置了不少人,以策万全,其实,官兵毫不足畏,谅他们也不敢在太岁
头上动土。”
     
    “怪事!。官兵为何找上门来了?”
     
    “听说是本坛有人在咸宁大桥镇打了楚王府的中官,用金云玉版令吓走中官带来的打
手,官府小题大作而已,坛主正派人澈查,要查出谁那么大胆在大桥镇生事,持有金云玉版
令的人屈指可数,早晚会查出来的。”
     
    “咦!。前面有人。”荆姑娘叫。
     
    中海已放慢脚步,等候后面的人,一面向素素说:“后面那姓荆的女人,是凤阳七女的
老大飞燕荆萍,她知道我是大地之龙,留她不得,准备动手,要活的。”
     
    听到飞燕荆萍的叫声,中海站住了,转身相候,等双方接近至四丈内,笑道:“呵
呵!。来人可是飞燕荆姑娘?”
     
    飞燕荆萍和耳报神并未止步,飞燕荆萍一面走近一面间:“是那一位?怎知本姑娘是飞
燕荆萍?”呵呵!,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在河南的好友了?。
     
    ”
     
    飞燕荆萍莫名其妙,已经接近至两丈内,仍向前迈步,一面说:“抱歉,本姑娘委实记
不起你是那……说话间,已到了丈内,天色大黑,看不清面貌,中海放低声音,抢著说:
“姑娘忘了大地之龙了么?著!。”
     
    声出掌到,“噗”一声劈在飞燕的左颈根上,另一掌又到。
     
    飞燕荆萍淬不及防,无法躲开第一掌,一声惊呼向后退。
     
    这一劈掌己令她难以支持,只感到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不知人间何世,百忙中双掌封
出,要挡住接踵而来的打击。“噗噗!。”像是封架住一根沉重的铁棍,但总算封住了一
掌,岂知第三掌来势如电,耳门“嗡”一声响,知觉全失,跌入中海抓来的大手中。
     
    另一面,素素凶狠如狮,她的对手是男人,他才不愿意和对方干耗,用不著顾忌何处不
可下手。
     
    人似狂风卷入,拳脚如雷奔电掣,“噗噗噗噗!。”一连四记重击,耳报神的左太阳穴
和右颈根各挨一拳一掌,左胁和小肮各中一脚,一声未出砰然倒地,只剩下半条命。
     
    中海挟起两人,往回走。
     
    “大哥,走错了。”素素低叫。
     
    “没有错,回去将人交与洞庭王拷问,横山后有官兵,叫他们堵住这一面便成,并派人
及时向官兵示警,对我们有好处。,”由于送俘的耽误,无意中避过一场大难,假使先到半
个时辰,可能两人的性命都得丢在麒麟山庄玉麒麟一代枭雄,黑道的盟主,闯过刀山剑海,
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岂会轻而易举地信任他两人?势必反脸动手,凭他两人之力,怎能在高
手如云的麒麟山庄侥幸得手?晚到半个时辰,反而逃过一次大劫。
     
    半个时辰后,他俩重新上路,听说前面蛇窝隘有官兵把守,两人向东绕出,翻山越过蛇
窝隘,十里路便到了飞虎岗。
     
    蛇窝隘以东的山地中,小径不时有人闪出盘问,中海藉金云玉版副令之助,通行无阻地
到达这座名震天下的麒麟山庄,山庄附近景色之美,自不必说,但他俩不是为欣赏景色而
来,胆大包天地向龙潭虎穴里闯。
     
    距庄门约有一里地,山坡下建了一座检查哨站,检查哨以上一段山坡,直抵庄门飞桥
前,草木不生,用意是避免探山讨野火的人利用草木掩身接近。
     
    距检查哨站还有十余丈,黑暗中传来一声大吼:“站住!。”
     
    中海应声站住,低声向姑娘叮咛:“素素,定下心神,害怕么?。”
     
    “大哥,有你在,我无所恐惧。”她感激地低声答。
     
    “谢谢你。”他紧握住她的手,心潮一阵汹涌,他有点感伤,也有点兴奋。
     
    多日相处,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已深深地嵌人了素素的形影,他难以或忘多日来相
处的情景姑娘对他的爱心,引起了他内心的共呜,他已深深了解姑娘对他的爱念,对素素不
顾一切伴他进入龙潭虎穴同患难的情意感动得心中发酸。
     
    他在心中发誓,今生今世,他但愿和素素长相厮守,不管遭蓬何种凶险,他决不让素素
受委屈,宁可自己上刀山蹈火海,决不让素素受到丝毫损伤。
     
    心潮汹涌中,他开始深深后悔,后侮不该答尤素素的请求,让她跟来闯剑海刀山,但已
经和恶贼接触了,后侮也来不及啦。
     
    “什么人?”黑暗中再传来一声低吼。
     
    他吸了一口长气,强按心潮答道:“湖广龙中海,绰号龙郎中。”
     
    “那一坛的弟子?那一路的坛,报上所属切口。”
     
    “在下不是坛下弟子。”
     
    “什么?”在下奉少会主金谕,持金云玉版副令求见坛主收容,请验看。”
     
    黑暗中闪出两名大汉,两把单刀冷气森森,迫近用刀指出提防袭击,一名大汉伸手接过
副令,亮火摺查验片刻,递回间:“同来的是什么人?”
     
    “在下的小厮。”
     
    “好,向上走,飞桥前有接待室,到那儿投帖。”
     
    “多蒙指点,感激不尽,请问兄台一声,大总管八臂金刚箫郎的手下,有一位姓纪名玄
的兄台,目下可在庄中?。”
     
    大漠点点头,问:“你和纪兄有交情?”
     
    “不错,曾经是同过患难的朋友。”
     
    “他目下仍在招贤馆招呼,他可能会接待你。”
     
    “承教了,告辞。”
     
    “小心了,不可越径而走,不然你将大祸临头。”
     
    两人沿小径向上走,看左右寸草不生,心中暗懔,不住忖道:“即使是夜间也不易接近
山庄,人行走其间,一无掩蔽,无所遁形,今晚即使天玄剑一群人到来,也不易入庄啊,说
不定这一带还设了陷坑刀阱一类埋伏呢。”
     
    小径笔直地通向庄门,高大的庄门褛上方,两盏气死风灯不住摇动,发出黄橘色的光
芒,飞桥并未曳起,桥这一端建了两憧瓦房,那就是接待室。
     
    飞桥两端,各有四名警卫,箭在弦刀出鞘,警戒森严,难以飞渡。
     
    看了三丈余宽的护庄河,以及从河底算起高有五六丈的庄墙,两人心中暗暗叫吉,接应
的人如何进庄,洞庭王的人又怎能攻人。
     
    经过一阵仔细的盘查,接待的人持著中海巳准备好的拜帖,派人送入庄中,命他两人在
此屋中坐候消息。
     
    庄门日月常开,门楼上昼夜有人控制住千斤闸和第三道门,即使下面的人在敌袭时无法
关门,门楼上的人也可将千斤闸和第三道门放下,可以说稳如泰山。
     
    久久,投帖的人方带看两名劲装大汉出庄,由两名大汉一前一后,领着两人进入庄门。
     
    他俩人算是进了牢宠,更像是进入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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