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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另一面,两大汉左右齐上,分抓曹姓老人双臂。
     
    厅门口一声叱喝,一名身高八尺,巨熊一般的黑凛凛大汉,挺著一把沉重的蜈蚣钩飞步
抢入。两侧的四名兵勇,也拔刀一涌而上。
     
    鲍孙大嫂早有准备,“双盘手”上格下拨,化去大汉攻来的一指一扣,纤足一挑,喝声
“躺!”
     
    大汉身手了得,退后半步,掌向下削,来一记“划地为牢”,反击公孙大嫂挑来的脚。
     
    曹姓老人一声长笑,倏然站起,双手一分,近身的两名大汉“啊”一声狂叫,胸腹之间
被掌背拍中,向后面飞退,“轰隆”之声暴起,撞倒了两张食桌。
     
    使蜈蚣钩大汉到了,大吼一声,“泰山压顶”猛砸而下。
     
    曹姓老人顺手抓一张木凳,身形快如闪电,闪身避过一勾,猛旋身,木凳一抡,右面两
名兵勇的单刀脱手而飞,惊叫著向后退。
     
    “你走得了?”使蜈蚣钩大汉大吼,抡钩来一记“掩门留客”,反手便钩。
     
    曹姓老人向上跃,在间不容发的危境中避过一钩,上身前探,木凳来势疾似奔雷,兜头
便砸,迅捷绝伦。
     
    使钩大汉太过信赖手中的兵刃,根本没将曹姓老人放在眼下,一钩落空,想闪避已来不
及了,百忙中脑袋一偏,“拍”一声暴响,木凳砸在他的头侧和肩膀上,木凳四分五裂,应
声立碎。
     
    “哎呀……”他怪叫一声,跌倒在地。
     
    曹姓老人飞返丈余,跃向窗口,一面大叫:“快走!不必……”
     
    在使钩大汉与四名兵勇抢上擒捉曹姓老人同时,公孙大嫂已经用一连串凶猛快速的打
击,把要擒捉她的大汉打得落花流水。大汉用“划地为牢”的手法,想袭击她的胫骨。岂知
她招一发即收,上身欺近,“拍”一声出手如雷,一耳光把大汉打得侧冲两步,手脚大乱。
     
    她下手不容情,紧追不舍,拳掌并施,连攻三拳四掌,记记落实,把大汉打得厉叫不
已,最后一掌把大汉打得仰面撞倒在桌上,昏厥了,连人带桌向下倒。
     
    中海乘乱到了两老少的身侧,低声道:“老伯,该乘机离开了。”
     
    “咦!老朽为何要离开?”老人固执地问。
     
    “这三男女是跟踪两位两来的。”
     
    “那有此事?”
     
    “他们是迷魂门……”
     
    “老夫知道,迷魂门的弟子与老夫无冤无仇。”
     
    “但他们是龙虎风云会的人。”
     
    “不,迷魂门的掌门人不受任何人驱使,门下弟子也不会加入龙虎风云会甘居人下。”
     
    老家伙顽固的很,毫无戒意,中海心中大急,正想催促,但心中一动,换了冷冰冰的口
吻说:“你这孤陋寡闻的老家伙当真无可药救,只知固执不化。他们已经知道你姓樊,知道
你是与木莲花苑有关的人,要从你身上追出他们要的消息。刚才那姓公孙的家伙,便是去盛
源粮行找人来跟踪你的。”
     
    少年人突然插嘴道:“樊公公,我们还是走的好。”
     
    “好吧!免得惹上麻烦,走。”樊老人恭顺地答,仍向中海投过一瞥不信任的眼光,带
著少年向厅口移。
     
    这瞬间,曹姓老人刚掠过中海身侧,一面招呼公孙大嫂撤走,一面掠向窗台,要破窗逃
走。
     
    中海出其不意一掌劈出,“噗”一声劈在老家伙的腰脊上,这一掌他用了七成劲,曹姓
老人骤不及防,怎吃得消?“哎”一声怪叫,人不退反向前栽。
     
    中海飞起一脚,将曹姓老人踢得悬空翻出,大笑道:“龙虎风云会的匪徒,你敢拒
捕?”
     
    “澎”一声响,曹姓老人跌翻在食桌上,一阵挣扎,被一名兵勇抓住机会奔上,刀背在
老家伙的胫骨连敲两记狠著,再掏出铐链将老家伙锁上了。
     
    鲍孙大嫂已击破明窗,正往外跳时,猛转头恰好看到中海将曹姓老人打昏。她想折回抢
救,但厅口已出现了无数人影,呐城声震耳,来势汹汹。她一咬牙,死瞪了中海一眼,方破
窗飞出。
     
    使蜈蚣钩的大汉在地上爬起,恶狠狠地奔到被锁上的曹姓老人面前,便待钩断对方的脚
筋出口恶气。
     
    “老兄,且慢伤人。”中海笑著叫。
     
    大汉收了钩,向中海抱拳施礼,说:“多蒙兄台鼎力,将这家伙擒获,感激不尽。在下
姓斑名成任职本县巡检司。这三个男女全是可高来高去的匪徒,不割断他的脚筋……”
     
    “斑大人,如果割断他的脚筋,他横了心,便不会供出实情了。这人姓曹,是龙虎风云
会的重要人物。”中海抢着答,他想乘机提醒尚未离开的樊老人。
     
    斑成再次道谢,说:“这恶贼叫青痣虎曹南川,是西南作恶多端的大盗,在龙虎风云会
地位不低的,积案如山,死罪难免。至于他是否招供龙虎风云会的底细,已不关宏旨,当地
该会的底细,咱们早已摸清了。”
     
    “这人却不是当地的会匪哪:“”本城乡绅阎爷家中的保镖师父独眼狮纪师父,知道这
家伙的来历,他是城都分坛的六煞神中的一个。”
     
    “那两个男女呢?”
     
    “也是从成都来的,但身份尚未查出。”
     
    “哦!斑大人对龙虎风云会非常熟悉,贵县为何不早早下手清除他们?”中海语中有刺
地问。
     
    斑成一面打发手下扶著受伤的人出店,一面苦笑道:“不瞒兄台说,本县人手不够,不
愿打草惊蛇。再说,他们的秘密老巢并不设在永兴场,而是在西山深处,不易搜获,因此迟
迟未敢下手,今年县城可望迁至庙儿坝,西山的会匪必须加以剿平,所以早晚得入山捣毁该
会的秘密老巢以安静地方,事在必行。这次他们居然胆大包天频频闹事,不得不提前进剿
了。”
     
    “哦!原来如此。他们在西山的巢穴,到底在何处?”
     
    “恕在下不能奉告。谢谢兄台相助,在下告辞……哦!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呢!失礼
失礼。”
     
    “在下姓龙,到顺庆搜购药材,一些小事,何足挂齿?”
     
    斑成带著俘虏走了,中海也离开食厅,走到厅门。樊老人和少年也随后出厅,低声问:
“龙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中海也低声道:“小可已落店,何不至房内一叙?”
     
    “小老儿也落了店,住楼上。那儿未留有客人,甚是清静,何不上楼细说?”
     
    中海点点头,到了柜旁交代店伙将包里送至楼上,说是包里不再交柜,说不定午间要动
身上道。
     
    楼上没有其他客人,三人在樊老人铺盖上落坐。樊老人仔细打量中海片刻,然后慎重地
问:“老弟,你是不是跟踪老夫许久了?”
     
    中海不住摇头,说:“小可从湖广来,十月中旬动身,冬日水浅,船行不易,两天前方
在合川舍舟就陆,对老伯陌生得紧。”
     
    “那么,你怎知老朽与木莲花苑的事?”
     
    “小可在青痣虎三人谈话中略知一些,如此而已。”他将所听到的话一一说了。
     
    樊老人低头沉吟良久,仍困惑地说:“不错,青痣虎确是龙虎风云会的人,但……但迷
魂门的两个小辈,怎会投入龙虎风云会的?怪事。”
     
    “老伯,事实俱在,不容置疑哪!”中海坦率地说。
     
    “青痣虎是成都分坛六大煞神之一,夜袭木莲花苑可能有他一份。如果他是从成都起便
一直钉住老夫,那……怪事,他足有余裕可以召集党羽下手,为何迟迟未发?”
     
    “据小可猜测,他们要从老伯身上,找出与老伯有关的人,以便一网打尽!”
     
    “唔!似乎甚有道理。樊公公,我们怎么办?”少年人急急地问。
     
    “这位小兄弟是……”中海问。
     
    樊老人虎视耽耽地钉著他,问道:“老弟台,你真是到顺庆来购药材的人么?”
     
    中海打开里剑的布囊,现出追电剑,说:“老伯大概曾经有所风闻,小可乃是与龙虎风
云会誓不两立的大地之龙龙中海。”
     
    樊老人吃了一惊,喜形于色。
     
    少年人一蹦而起,长揖到地,喜悦地说:“原来是龙大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想不
到无意中有缘幸会。”
     
    “你……”中海迷惑地问。
     
    “小弟路璧,大峪山雍玉是我的表哥。”
     
    中海大喜,赶忙回礼说:“这么说来,璧弟必定知道雍少山主的近况,他目前怎么了?
璧弟与四绝秀士路老前辈……”
     
    “那是家祖父。唉!大峪山目前已是龙虎风云会的巢穴了。”路璧叹息著说。
     
    中海心向下沉,急道:“糟!他们竟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是的,他们早已有所准备,志在必得,如果不是……”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中海抽口凉气问。
     
    “快三个月了。”
     
    “狂丐西门老爷子不是去了大峪山么?”
     
    路璧长叹一声,黯然地说:“如果不是大哥请西门老爷子走一趟大峪山,大峪山可能已
经全军覆没了。当天午间西门老爷子到达,同来的尚有巴图活佛和枯骨魔僧,他们是浴血从
小径杀入峪中的,匆匆传警,姑丈和玉表哥云笙表姐立即准备,全寨的弟兄齐心合力,在初
更时突围而走。恶贼们百密一疏,未料到救兵从天而降,更未料到寨中弟兄会从山后突围,
反而杀出一条血路,由前山脱身,利用羊皮浑脱舟从渭河撤走,追之不及。突围时,姑丈领
先开路,碰上十余名剑术通玄身怀罡气绝学的蒙面高手,身负重伤,幸得千手哪吒云叔带了
十八铁卫赶到,以飞刀和大弩击退恶贼,抢救回生。据西门老爷子说:那些蒙面人中,有长
春子和老道所收的甘凉四弟子在内,难怪如此了得。”
     
    “璧弟,你爷爷呢?”
     
    “不久前,有人传说我爷爷在河南行道,那是不确的。我家在金沙江畔隐居已有二十
年,与蛮夷化外之民为邻,距大凉山不远。即使家祖父出面,也不可能和长春子论长短了。
家祖父二十年前大病经年,体力急剧衰退,真要动刀剑,还不如我姑丈呢。”
     
    中海抽口凉气,苦笑道:“天下间能制长春子的人,以前是你爷爷。唉!你爷爷既
然……这么说来,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缥缈仙子老前辈身上了。”
     
    樊老人接口道:“龙老弟,假使缥缈仙子能制长春子,木莲花苑怎会化为瓦烁场?”
     
    “老伯……”
     
    “老朽樊昌,江湖匪号是铁掌拂云……”
     
    “哦!原来是峨嵋三圣祥光大师的高足,在下失敬了。”中海改容肃然地答。
     
    峨嵋三圣,是前一代峨嵋派的高僧,佛门绝学誉满江湖,但他们极少下山在江湖行走。
三圣最后涅盘的是祥光大师,已经是三十余年前的事了。
     
    铁掌拂云暗然苦笑,往下说:“缥缈仙子算起来该是老朽的表弟妇,她的夫婿蓝昌儒,
乃是老朽的表弟,是姑表亲。蓝家世代书香,昌儒表弟一代名士,除了舞文弄墨之外,手无
缚鸡之力,却娶了一位武艺超凡入圣剑术通玄的妻子。表弟妇自从脱离江湖后,相夫教子不
问外事,连两个爱孙也仅传授练气术而不传拳剑,她自已的功力也退步多多,练武的人,最
忌持之无恒,年登花甲,即使用功勤练,也仅能保持原有的成就而已,欲想精进更是难上加
难。她既然不再勤练,想想看,她怎能和不断苦练雄心勃勃的长春子相比?今年初春,报应
神费老弟从西倾山回来,冒险探出长春子的可怕阴谋,赶到木莲花苑找我,要老朽将表弟妇
请出,以挽救江湖劫难。表弟妇有自知之明,坚决表示无法担当重任,要费老弟速去寻找四
绝秀士出山。但四绝秀士的下落却无人得悉,天下茫茫,到何处去找?费老弟以为我表弟妇
只知独善其身,苟安田园,有失侠义英雄去暴除奸的本色,一气之下,旧病按发,大病半
年,在老朽那儿养病,几乎不起。直至两月前,风声紧急,老朽已从永嘉镖局的朋友口中探
出龙虎风云会的人已大举入川,知道大事不妙,便自行作主,封锁了木莲花苑。同时力劝家
表弟秘密迁居九龙山,妥善安排应变事宜。果然不错,刚安排妥当,十月初,一个月黑风高
的晚上,强敌群至。表弟妇仅手刃三名恶贼,便被一阵令人难以置信的琴音所制,蓦尔倒
她,要不是琴音及时中断,恐怕那晚尔等出面相抗的十六人中,必将无一生还,那晚老朽也
受了伤,费老弟却落人恶贼手中,却被一个蒙面人暗中救走,得庆重生。月前,路小扮带著
他爷爷的手书,找到了九龙山,说及大峪山的事,并请表弟让表弟妇出山收拾江湖残局。四
绝秀士还不知表弟妇已经不复当年了呢。费老弟知道所有消息后,认为对两位足以制长春子
的高手已无任何希望,留书不辞而别,说是要到嵩山恳求少林派出面挽救江湖大劫,老朽不
放心,同时路小扮也希望到河南寻找四出找帮手的姑丈大峪山主,因此我两人便追下来了。
到了顺庆府,便失去费老弟踪迹,正在进退两难呢。”
     
    中海大惊,顿足道:“糟了!丙然是他老人家。”
     
    “是谁?”铁掌拂云惊问。
     
    “费前辈,他已落人恶贼手中了。”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中海将从松林铺得来的消息一一说了,最后说:“龙虎风云会的高手将在两天之内赶
到,小可必须及早将费前辈救出。如果等到他们的高手赶来,大事去矣!”
     
    “你知道人囚禁在何处么?”铁掌拂云急问。
     
    “按情势来看,永兴场的恶贼必定撤走了,九成儿已撤入了西山。”
     
    铁掌拂云搓掌焦急地说:“相当辣手,那西山是一片古森林,坑谷甚多,方圆百十里,
有数十座小山峰。西南抵涪江左岸,山都不太高,但易于藏匿,如何找法?”
     
    中海沉思片刻,断然地说:“事急矣!我们必须分头行事。希望前辈入山搜出他们藏身
的秘窟。璧弟劳驾跑一趟松林铺,找罗志超等候黄老四,跟踪那家伙入山。小可即刻启程投
奔阎光,借他一臂之力,唆使他们到西山扫室犁穴,驱虎相斗,他消息灵通,早有提防,必
定知道恶贼们的巢穴所在。以两日为期,每日初更正二更初,在此地交换消息,探出巢穴所
在后,咱们可以火速下手救人。两位如果认为可行,便可分头进行,怎样?”
     
    铁掌拂云仍在思索,他又加上两句:“老伯有何高见,尚请见示。”
     
    铁掌拂云一掌拍在膝盖上,断然地说:“老弟,除此以外,别无他途,咱们就依计行
事。”
     
    “好!咱们就分头行事。”中海站起说。
     
    “龙大哥,今晚是否要回店交换消息?”路璧问。
     
    “今晚不必见面了,如有消息……”中海一面说,一面走至壁间,指着窗口上方的一道
框缝往下说:“可用纸写好塞在这儿便可。老伯最好抽空先查问店家,费老是被他们弄走
的。”
     
    接着,他交代路璧有关松林铺的事,一声后会,先告辞下楼而去。
     
    已证实四绝秀士和缥缈仙子不可能重出江湖,即使重出也无法和长春子一争长短,他心
中焦急万分。
     
    看来,今后的成败,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假使两仪心法未能练至化境,一切努力皆
属徒然,安危系于一身,他感到万分惶恐,心中暗暗叫苦。
     
    也因为这些凶讯的刺激,他开始加紧鞭策自已,必须加紧苦练两仪心法,参研电剑的精
奇剑术,希望能配合自已的如意身法,悟出更神妙更凶猛的招数,以应付不久即将到来的惨
烈狠拚。
     
    在此之前,他确是存有依赖之念,深信四绝秀士和缥缈仙子两位高人决不会置身事外,
袖手旁观长春子荼毒江湖,定然会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同时,他对自已报仇大事,始终无意暂时丢开,并未将全付精神放在对付龙虎风云会的
事上。而且也顾忌太多,不敢挺身而出揭发长春子的阴谋诡计。
     
    铁掌拂云和路璧,带来了晴天霹雳似的消息,他更在恶贼们的口中探出长春子果然不出
所料,在河南组起英雄会来了,他已绝了依赖的念头,也激起了无边豪气,慨然以挽救江湖
大劫为己任,义无反顾,个人的恩仇算不了什么,他必须挺身而出,无畏无惧地向不甘屈服
的江湖朋友们攘臂高呼,群起而攻勇往迈进。
     
    他换了一身夹缎子紫蓝色劲装,外罩一件羔皮袄,腰悬追电剑,带了百宝囊,大踏步出
了店门,换了装,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风尘之色尽除,成了一个雄健如狮英气勃勃的年轾豪
客。
     
    巧极了,街北来了一群人,由两个奇形恶相,高大骠悍的中年人率领,大踏步到了店
前,左首那人双睛深陷,发射出险恶的眼神的大勾鼻似鹰啄,尖嘴缩腮,留著鼠须,佩著一
把爪形兵刃。这人在店门口一站,向后叫:“赵师父钱师父,你两人把守住店门,那两个王
八蛋会回来取行囊的,来了必须将他们拿下,死活不论。”
     
    “是,在下遵命。”身后出来了两个人,大声答。
     
    右首那人豹头环眼,透出一口白森森又尖又利的牙齿,小耳突出。佩了一柄九环刀,威
风凛凛,杀气腾腾。这家伙死死的盯住踏出店门的中海,突然伸手虚拦,拉开大嗓门叫:
“站住,小子!”
     
    中海站住了,眯著眼笑问:“老兄,有何贵干?喝!你老兄的口气真是大得惊人。”
     
    豹头环眼大汉无名火起,双手叉腰追上,瞪著怪眼吼叫道:“好哇!你这小子定是龙虎
风云会的人。”
     
    中海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老兄,看你也不会是个好东西,你就会血口喷人,大
呼小叫无理取闹。如果在下是龙虎风云会的人,你不逃命才怪。老兄,你贵姓大名?”
     
    “太爷姓祝名和……”
     
    “哦!原来是阎府八猛兽的老六厉豹祝和,难怪!”
     
    “难怪什么?”厉豹祝和厉声问。
     
    中海在这瞬间,已打定了主意,他要利用八猛兽打入阎府,立即狂傲地大笑道:“难怪
阎光要倒霉,被人烧掉了农庄,杀了不少人,只因为他花了不少冤枉钱,请你们这些浪得虚
名的保镖,怎能不倒霉?”
     
    “你小子混账!”厉豹大吼。
     
    贝鼻大汉气得脸色发青,追上吼道:“好小子,你吃了豹子……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
公然侮辱咱们八猛兽……”
     
    “哦!你阁下又是……唔!看长像,你老兄定然是老五神鹰项义了。对不起,不知无
罪,刚才骂苦你老兄啦!在下这儿赔礼了。”
     
    中海半真半假的笑说,装模作样的抱拳一揖。
     
    神鹰项义无名火起,愤怒地踏出一步,一耳光抽出。
     
    中海低头避过一掌,神鹰抽空的手猛地一带,用阴掌再来一记耳光。
     
    中海这次不再相让,右掌上格,左掌发如电闪,“噗”一声击中对方右颊,闪出大笑
道:“不错吧?我说你们是浪得虚名,果真不假。”
     
    神鹰骤不及防,更未料到中海手脚快得如此骇人,想躲避也力不从心,挨了个结结实
实,被打得眼冒金星,斜退出八尺外。
     
    “哎”一声惊叫,将身后的一名师父撞倒了,他自已也几乎失足。
     
    街上行人不少,先前围观的人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
     
    厉豹大吃一惊,怒吼道:“王八蛋!你敢动手打人?要你的命。”
     
    中海闪到街心,点手叫:“豹子,别叫,来来来,这儿宽敞些,正好施展,让太爷剥下
你的豹皮来。”
     
    阎府的保镖护院们,确具有超人艺业,平日气焰万丈,不可一世,因此当著这许多看热
闹的人群们,他们不愿自损名望倚多为胜,九个人四面一分,将围观的人赶退。
     
    厉豹紧了紧腰带,一声沉喝,飞步枪入,左掌一引,右拳突出,“黑虎偷心”气势泅泅
的攻出一拳,拳风虎虎,力道如山。
     
    中海侧闪,右掌上拨化招,急步欺上,左掌直劈而下。
     
    厉豹身法反应十分灵活,侧移进步,反欺而上,一声大喝,狂风暴雨似连攻五掌六拳三
腿,换了三次照面。
     
    中海心中暗笑,但也暗自点头,心说:“相当高明,八猛兽可以派用场了。”
     
    他身法倏变,手脚突然加快,斜身让过捣向左胁的一拳,右手拨开抓向咽喉的爪,左肩
欺人,猛地一掌登出,喝声“躺”!
     
    “嗯!”厉豹轻叫,右肩挨了一掌,但并未躺下。身形刚定,咬牙切齿再次扑到,喝声
响如沉雷叫“著!”
     
    双手招出“如虚似幻”,诱中海化招,下面一脚突袭,急逾电闪,十分凶猛。
     
    “不可冒失!”神鹰大叫。
     
    “噗!”
     
    踢中了,踢中中海按下的一掌。
     
    中海一声长笑,五指如钩,扣住了厉豹的靴子,往后一带,向上扔,飞起一腿,喝声
“去你的,不像话!”
     
    厉豹右臂挨了沉重的一击,似乎浑身骨头都被震得松散开来,手脚朝天飞起,抛出丈
外,“砰”一声背脊著地。
     
    痛得他“哎!”一声大叫,向后倒翻一匝。
     
    中海拍拍手,大笑道:“起来,再来一次试试。”
     
    神鹰飞步抢上,正想找兵刃。中海摇摇手笑道:“老兄,你不必拔兵刃唬人,成名人物
乱拔兵刃你不怕被天下英雄取笑么?来吧!我陪你松松筋骨。”
     
    神鹰心中有数,比拳脚他绝对占不了便宜,拔出他的外门兵刃铁鹰爪,立下门户硬著头
皮怒叫:“拔剑!项太爷不和你干耗,拚个你死我活。”
     
    中海早有打算,预备在这儿亮出真名号,以便吸引龙虎风云会的注意力,让天玄剑有从
容游说武林名宿出山的机会。”
     
    反正两天之内便可离开,让风云会的恶贼疲于奔命去追踪他,岂不两全其美。
     
    他徐徐撤剑,笑道:“呵呵!你老兄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请。”
     
    神鹰瞥了他追电剑一眼,不屑地问:“小子,你的剑多久没磨了?”
     
    “呵呵!大概有二三十年没磨了,我这把老古董是不用费神打磨的。进招吧,还等什
么?”
     
    神鹰一声低叱,铁鹰爪斜挥而出。
     
    中海神剑急挥,“铮”一声架开了铁鹰爪,乘势切入,喝声“著”!紫虹一闪,从中宫
攻入,奇快无比。
     
    神鹰吃了一惊,飞退八尺,一声怒吼,展开铁爪绝学奋勇猛攻。想抓住中海的剑。
     
    中海从容化解攻来的十二爪,回敬了七剑,但见紫虹飞腾,剑气厉啸,一双人影急剧地
盘旋进退著,两丈内罡风刺骨,触肌生寒,围观的人步步后退,圈子愈来愈大。
     
    神鹰不怕出人命,出手凶狠,下手毫不容情。但中海却不想伤他,要利用八猛兽对付龙
虎风云会如果伤了人,以后不好说话,因此能不下手杀伤人,也不想伤对方的兵刃。而神鹰
的攻势十分凶猛泼辣,铁鹰爪前端的四只活动钢爪伸缩自如,极难应付。
     
    饱了十余剑,中海已将神鹰的招数摸清,开始用妙招回敬了,一声长笑,突然从爪影中
切入,“铮”一声暴响,铁爪被震得向内方反荡,神鹰的右半身暴露在剑下了。
     
    厉豹早已爬起在侧观战,不时用手揉动著被打的脸颊,和被踢的臀部,一面不住的呐喊
替神鹰助威,这时一看不对,跳著脚大叫道:“快转身,用”回眸反顾”,快!”
     
    双方交手,招式变化如同电光石火,怎能在场外招呼?声出情势已变,旁观者清当局者
迷,神鹰虽想应声变招但没有机会,刚侧移转身,中海的另一剑已到,“刷”一声轻啸,紫
虹一闪,神鹰的胁背出现了一道血痕,衣破血出。
     
    神鹰不在乎轻伤,斜移两步反手挥出一爪。
     
    “铮!”铁爪突向下沉,上面被剑压住了,力道沉重的像一座山。
     
    “住手!”中海沉喝,声如沉雷。
     
    “哎呀!”旁观的人惊惶地叫。
     
    神鹰不住手不行,爪被压下,假使他先前挫身后退或者还有机会,这时已不可能了。中
海的剑斜压住他的铁鹰爪,剑尖指向他的右颈侧,冷冰冰的剑气澈骨奇寒,令他悚然而惊,
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僵在那儿直抽冷气。
     
    厉豹心向下沉,拔出九环刀急冲而上,怪叫道:“小子,来拚个你死我活。”
     
    “你也给我站住!”中海暴叱。
     
    “太爷不听你的。”厉豹大吼,已到了八尺外。
     
    “你要神鹰死么?”中海冷笑著喝问。
     
    厉豹打一冷颤,站住了,大叫道:“有种就和太爷斗二百招,制人要挟算不得好汉。来
来来,吃我一刀。”
     
    中海向神鹰冷冷地说:“老兄,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话未完,南面的观众纷纷走避,闯入九名大汉,领先的仍是使用蜈蚣钩的斑成。他分开
人丛,抢入大叫道:“谁在这儿斗殴?咦!”
     
    厉豹精神大震,大叫道:“斑兄,这家伙定是龙虎风云会的恶贼。”
     
    斑成已看清中海的脸容,他怪眼一翻,向厉豹大叫道:“你说什么?祝兄,你喝了多少
酒?糊涂啦!”
     
    “胡说,我说这家伙……”
     
    “你说他可能是龙虎风云会的人,是么?”
     
    “兄弟正是此意。”
     
    斑成重重地哼了一声,怪声怪气地说:“祝兄,刚才兄弟所擒住的青痣虎曹老贼,你知
这是谁捉到的么?”
     
    “这……自然是斑兄的功劳。”
     
    “你错了,兄弟可没有这般能耐,你也不行。告诉你,是这位龙老弟捉住的。”
     
    “这……这……”厉豹张口结舌地叫。
     
    “你还认为他是龙虎风云会的人。”
     
    厉豹收了刀,气虎虎地说:“兄弟认栽,算他走运。”
     
    神鹰也收了铁鹰爪,苦笑道:“祝兄弟,不是算他走运,而是你我走运。这位老弟的剑
法并未施展绝学,手下留情,他若当真要咱们的命,咱们也只有乖乖的奉上。”说完,他整
了整衣袂,摸了摸胁背的伤痕,向中海引礼道:“适才多有得罪,尚请海函。老弟台高性大
名,可否见示?”
     
    中海回了礼,笑道:“彼此皆有不是,项兄客气了。俗语说||不打不相识,刚才多有
冒犯,幸勿介意。兄弟姓龙,匪号人称大地之龙,请别见笑。”
     
    多久以来,他这大地之龙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江湖,真姓名龙中海反而被人忽略了。斑
成是巡检司的人,也不知道他就是道州行文天下要捉的要犯龙中海。即使他知道,又能怎
样?天下没有为了一百两白银赏格,拚老命冒险去捉大地之龙的傻瓜。斑成招子雪亮,他才
懒得管道州的血案。
     
    大地之龙四个字,像是一声春雷,众人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惊叫。神鹰下意识地摸
摸颈子,苦笑道:“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两世为人。我兄弟刚才多有冒犯,尚请龙兄见
谅。”
     
    中海爽朗地一笑,说:“好说好说,兄弟也有不是,请不必挂怀。”
     
    “龙兄是为龙虎风云会而来么?”厉豹喜于形色地问。
     
    “不错。”中海率直的答。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龙兄移玉阎府,兄弟有事请教,并恳请兄台援手。”神鹰诚
恳地说。
     
    中海求之不得,笑道:“援手,不敢当,项兄言重了。如果诸位需在下相助,愿略尽棉
薄。”
     
    “能得龙兄援手相助,感激不尽。兄弟领路。”
     
    斑成也说:“兄弟也正有消息相告,与诸位一行。”
     
    阎君祥的府第在县衙的西首,建筑之宏,比县衙强上百倍,在小城来说,它像是皇宫般
突出,飞檐画角,美仑美奂。其间园林之胜,有亭台楼阁。谁也不知道这家伙造过多少孽,
又□吸了多少的血汗,方有今天富甲一方的成就。短短六十年,阎家仅仅前后两代,白手成
家,到今天赫然成了富压王侯的豪绅之家,拥有良田万顷,府中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奴
婢成群,妻妾共有三十余名之多,穷极奢侈,路人侧目。
     
    踏入阎府宏丽大院门,中海心中涌起无比的感慨,他难以相信这是事实,他无法想像在
六十年中只靠白手成家,两代人会有这种的惊人成就,即使田地中可以长金银,也不可能有
如此兴旺的收成。
     
    同时,他也十分怀疑,即使地方上的百姓全是白痴,也不可能替阎家挣来这许多财富,
阎家的田地,也决不会完全是巧取豪夺而来的。像松林铺罗家的田地,不管阎家的人运用的
手法如何卑鄙,但确是用三百两银子谋来的,而非空口霸占而来。那么,阎家的金银从何而
来?
     
    由阎家的光景,他想起故乡的豪富郝家兄弟。郝家也是富甲一方的豪门,有良田千顷,
奴婢成群也是两代兴旺起家的,但并未为富不仁,在地方上甚至还得到部份乡民的尊敬。如
果按收成计算利润决无这般成就,他们的金银,到底从何而来的?他想来想去想不通,疑团
难解。
     
    他不但对这些地方豪绅的金银来源惑然,对那些所谓官宦之家,也是百思莫解。有些清
官位极人臣,死后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但有些做了十来年六七品小辟,退休后便富甲一
方。一个县太爷只不过七品前程,年俸只有米一百石,钞六十贯,加上仅一些足以温饱的实
物配给,即使十年来不吃不穿不用,加起来还不够白银千两,他们的财富从何而来?在他这
个不取意外之财不贪非份的人来说,确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个见钱眼红的人,但看了阎家的财势,仍不由心中暗暗嘀咕。
     
    大厅是两层楼的大建筑,顶楼是重檐,气象万千,四壁书画皆出自名家,金碧辉煌,美
不胜收。
     
    奴婢成群结队,歌伎小童更是不可胜数。
     
    神鹰一群人领著中海,从右面走廊直趋东院,那儿也建了不少厅房,前后有院子,厢房
成列,住了阎府用重金聘来的保镖打手,还有不少奴仆。
     
    神鹰请斑成和中海在厅中就坐,奴仆奉上香茗,有人去请其他的人。
     
    八猛兽只有四名在家,另四名一早便带了卅余名打手,会同县中八十名兵勇,到永兴场
去了,尚未转回。
     
    留下的四猛兽除神鹰和厉豹之外,另两人是老三白象舒仁,一个高大肥胖的大个儿,生
了一个突出的大鼻子,自白胖胖,两膀有千斤神力。另一人是老四麻面虎,是个像貌狰狞,
长了一脸黑麻子大汉。
     
    在座的人除了中海之外,全是老相识,由斑成替中海引见毕,神鹰开门见山地说:“龙
兄,大驾光临敝地,不啻是救星从天而降。老实说,咱们八兄弟虽说各俱小技,但比起那些
江湖名宿高手来说仍是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因此,希望龙兄能助兄弟一臂之力,铲除风云
会的恶贼,以安静地方。”
     
    “项兄,在下也曾作过保镖,但代价极高,项兄是否能办到呢?”中海不动声色地问。
     
    “龙兄但请放心,如果龙兄俯允,在下即向阎王推引,千儿八百决无困难。”神鹰拍著
胸膛保证无问题。
     
    “恕在下多问,诸位在阎府,年金多少?”
     
    “府中师父共分三等,一等年金白银八百两,二等五百,二等三百,一律管吃住。兄弟
八人皆是一等,如加上年节赏赐,超过千两以上。”
     
    “唔!倒是相当丰厚哩。”
     
    “龙兄如果有意,阎爷……”
     
    “呵呵!咱们别提贵主人。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龙某这人一向不愿受人驱
策,所以不想取斌主人的钱财。”
     
    神鹰心中大急,垂头丧气地说:“龙兄如果撒手不管,那……”
     
    “在下岂可不管?”
     
    “那么,兄弟先谢过龙兄……”
     
    “且慢,咱们有话先说明,免得留下话柄。”
     
    “龙兄有何高见……”
     
    “在下只能相助诸位一臂之力,与贵主人无关。至于在下的行动,不许任何人过问。龙
某与龙虎风云会誓不两立,但我有我的处事方法。”
     
    “那好办,只要龙兄插手……”
     
    “当然插手,义不容辞。在下想请教,龙虎风云会的秘窟不在永兴场,西山深处的老
巢,诸位知道确址么?”
     
    斑成接口道:“有关龙虎风云会在这一带活动的情形,在下说出俾供龙兄斟酌。定远只
是块小地方,是不能藏龙纳虎,他们在顺庆府建有分坛,坛址在府北老南充县治北津渡,香
堂却设在城东沿江街临江楼的北首。真正的秘窟,在城西的山区大方山内。分坛主叫金刀无
敌范鹏,他已经来了。定远的负责人,称南路会友,姓文名仲,绰号叫快腿毒刀,脚上功夫
了得,为人阴险毒辣。永兴场和城内的盛源粮行,只是他们的联络站,真正的秘窟在西山,
可能在天狐谷内,但还未能证实。”
     
    “他们前晚到了不少高手,斑兄可曾探出?”中海问。
     
    “不错,是从成都来的人,有三个人已经查出。”
     
    “是金镖银梭应彬……”
     
    “是两人,一人是神掌翻天潘贵,另一是巧手神偷巫杰。到来的当晚,便在定远客栈作
案,迫店伙下蒙汗药,擒走了一个姓费的老人。”斑成滔滔不绝地说。
     
    中海心中暗惊,这姓斑的果然利害,消息之灵通,比一流江湖人更高明,在官府任巡
检,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还有其他消息么?”他问。
     
    “有,今早重庆府来了急报,他们的少会主前天乘船到了重庆府。”
     
    中海吃了一惊,心说:“老天,他不是比我晚到一天么?按行程,假使他乘船逆江而
上,今天该已到合川了。”
     
    斑成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往下说:“这两天,成都方面也可能有人赶来。据我所
知,顺庆府是他们重要的秘窟,有许多人在府城聚集,又从那儿分手,重要人物到后不久,
必定失去踪迹,可能是前往更重要的地方藏匿了。假使在这两天中,咱们不能将他们在西山
的根挖掉,后果可怕。”
     
    中海向神鹰问道:“项兄,贵主人既然知道对方将有大批高手赶来,为何仍敢和他们硬
拚?”
     
    神鹰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天知道,阎爷怎敢?昨晚咱们陪同阎爷在农庄与宇文
仲派来的人谈判,讲好了以一千两银子买个平安,岂知一个姓李的师父偏偏不服气,在路上
截杀他们四个人,李师父也死了。他死了不打紧,逃走了一个代表,今早他们便大举来袭。
我等已保护着阎爷回城,毫不知情。阎爷一怒之下只好放手一拚了。”
     
    麻面虎接口道:“斑兄的朋友众多,黑白道全有交情,他的消息也令阎爷下定决心周旋
到底。”
     
    “斑兄,是何消息可令阎爷不计后果?”中海问。
     
    斑成略一沉吟,说:“是这样的。十月中旬,龙虎风云会的外主坛被龙兄所毁。不久,
河南突有前代字内三大高手的长春子出现,筹组英雄会,公然宣布与龙虎风云会为敌。因
此,龙虎风云会的人陆续撤入四川,显然对英雄会十分忌惮。上月中,英雄会已传出消息,
要人川和龙虎风云会决一死战的。按行程,至迟在半月后,也就是明年春正,英雄会的豪杰
便可赶来,只消挺过这段时日,便不怕龙虎风云的恶贼了。”
     
    中海忍不住沉声道:“龙虎风云会暗中撑腰的人物,正是长春子老杂毛,如果等英雄会
的人入川了,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所有的人都惊跳起来。
     
    中海淡淡一笑,说:“在下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情,信不信悉从尊便。以后的事以后再
说,目下诸位可否立即向西山天狐谷进兵?”
     
    “这样吧,咱们何不先往永兴场走走?”神鹰说。
     
    “好,咱们前往接应大哥他们。”白象站起说。
     
    斑成也离座说:“城中的事,白昼尽可放心,兄弟和诸位一行。”
     
    六个人带了廿余名手下,急急出城而去。
     
    同一期间,湖海散人和小襄王一群人,早已由合川舍舟就陆,向定远飞赶。他们已接到
急报,全力赶来。
     
    也在同一期间,长春子正带了英雄会四十余名高手名宿,快马加鞭赶向夷陵州,要在夷
陵州乘船入川。
     
    天玄剑一群人,却在施州卫附近,黑旗令主的黑旗盟所在地,焦急的找寻中海的下落。
两个多月以来,中海的消息如石沉大海,他们怎不焦急?
     
    至于龙虎风云会的会主,会中的人只知他已到了湖广。其实,他早已潜返四川,正暗中
安排毒谋布置天罗地网,准备擒龙伏虎。
     
    小襄王父子,亦在倾全力找寻大地之龙,经过两个月来的奔波,不得不宣告失败,这次
应召返川的,做梦也未料到他们所全力找寻的大地之龙,已比他们早一天入川了。
     
    金刀无敌范鹏派出请求救兵的人,共计十数名之多,黄老四只是其中之一而已。由于他
不知会主已潜返四川,还想将擒来的报应神费浩戒送湖广,交由会主发落哩。
     
    派出的人在合川碰上小襄王父子一群人,说出费浩的事。小襄王父子连忙舍舟就陆赶
来,要将费浩接走。小襄王是会主的门人,却也不知道会主的行踪。同时,他知道木莲花苑
的人对会主是如何的重要,深怕被人赶先一步将人救走,所以火速赶来。
     
    白象舒仁领先出城,中海和神鹰并肩而行,后面是斑成和厉豹祝和,其他的人在后紧
跟,出城扑奔永兴场。
     
    永兴场距县城约有六七里,西面便是西山山区,场址建在一座小霸下,约有六七十户人
家,山区附近几座村庄的赶场所在地,每逢三八九日,这儿便形成一座小市场,但因距县城
太近,所以交易量并不大。
     
    他们来晚了,永兴场龙虎风云会的贼人已经退入山区,四猛兽也已带著人追入山区去
了。
     
    永兴场留有眼线,指引着白象一群人赶入山中。中海留意附近小径上的景物,一面向神
鹰问:“项兄,这儿到天狐谷还有多远?”
     
    “远著呢,樵径绕山曲折而行,算路程约有廿里左右。”
     
    “难道说,诸位要追到天狐谷不成?”中海问。
     
    “我们不到卅个人,怎敢到天狐谷?”
     
    “那……”
     
    “人熊熊大哥追贼入山,他会知道相机行事的,如果所料不差,可能已将贼人困在前面
三里地的流水崖附近。那儿是一座绝地,只消脚程快的人赶先一步,绕到崖西将唯一的出路
堵死,那就好办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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