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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名大汉在场的西端安置了一座三环木靶,中间的红心大仅一寸圆径。另有人送上一囊
钢镖,共有十枚。黑狐接过镖囊,先到堂下行礼。不等他发话,武副会主说:“你的剑术不
弱,可惜内力火候太差,得多练内力。你已疲备不堪,是否需要歇息片刻?”
     
    “晚辈尚可支持,不必歇息了。”他沉住气答。
     
    “好。不必被得失之心所左右,沉着应付,知道么?”
     
    “晚辈记住了,谢谢副会主教诲。”他欠身答,行礼退下场中,在东端距标靶三丈二尺
左右,先试了试准头,装腔作势试脚力,引来不少哗笑声。发暗器应该不论时,地、势,那
有先试准头脚力的岈?显然是外行。
     
    “打上”他沉喝,右手一扬,银虹倏飞。
     
    “笃!”脆响入耳,镖射入红心左侧线上,算是中的了。
     
    “红心!”监靶的大汉高叫,哗笑声消失了。
     
    “笃!笃!”二三两镖一中红心上线,一中右方二环。
     
    监靶的人换了新靶,黑狐一声叱喝,双手齐发,镖出如连珠,七枚钢镖只有一枚击中红
心,其余六枚皆布在二三两环上。
     
    监靶的人将靶呈上,武副会主点点头,说:“还算不错,派得上用场。田春,你先退
下,安心等候明日盟誓入会的事。”
     
    黑狐行礼告退,仍由孙琳送他回宿处,一面走,他一面信口问:“孙兄,难道贵会每一
位弟子入会,都必须经过相试么?”
     
    “不是。”孙琳直率地答,淡淡一笑又道:“内主坛坛主,对你不无疑心。不瞒你说,
我委实替你捏一把冷汗。”
     
    “坛主对兄弟有何可疑?”
     
    “你的狐形头罩是新制的,你如何解释?”
     
    “哦!原来如此。兄弟在江湖迫踪天罡星半年余,沿途不时弄些盘缠,曾多次与鹰爪们
追逐,行囊丢失了四次之多,头罩巳换了四件啦!坛主未免疑心太大了。”
     
    “因此,坛主希望从你的艺业上,看出你的身份,所以有此安排。”
     
    “坛主可曾……”
     
    “他前疑尽释,你的艺业,确比五岭渔隐高明些,剑术也不属于武林五大门派。高琦兄
在内主坛十大煞神中,论艺业名列第九,你胜不了他,委实可惜。看来,你只能名列十八
宿,十八宿日下乃欠三名,你极可能名列其中,地位已是相当高了。老弟好自为之。”
     
    “谢谢孙兄照顾,兄弟十分感激。孙兄在会中的身份………”
     
    “兄弟是十大煞神之一,论艺业名列第四。”
     
    “小弟失敬了,尔后尚请多照顾一二。”
     
    谈谈说说间,已到了宿处。孙琳似乎已不再负责监视,告辞别去。
     
    黑狐从容梳洗毕,打发走伺候的小贼,泡上一杯好茶,静候鱼儿上钓。
     
    丙然不错,敖文辅已在同伴口中探悉演武厅的详情,点着拐杖,兴匆匆地来访,进房便
笑道:“田兄,恭喜恭喜,且听好消息。”
     
    黑狐扶他在床上落坐,笑问:“敖兄,有何好消息?”
     
    “坛主已表明态度,将你安排廿八宿,岂不是好消息?”
     
    黑狐信手掩上房门,傍着敖文辅坐下,放低声音说:“敖兄,十分抱歉,你告诉我一件
值得庆贺的好消息,我却回报你一件十分坏的坏消息。”
     
    “田兄,你………”
     
    “你知道我是谁?”黑狐冷然地问。
     
    “你?你不是黑狐田春么?”
     
    “你说对了,我是大地之龙龙中海。”黑狐若无其事地说。
     
    敖文辅惊得几乎一蹦而起,心胆俱寒,正想叫,中海却将他按住了,笑道:“坐下,小
声些,你不想活了?”
     
    “你……你才想不活了,何必假冒大地之龙的名号唬人,自寻死路?人地之龙已经死
在……”
     
    “死在顺庆,是么?请放心,我大地之龙是死不了的。”
     
    敖文辅脸色灰白,挣扎着要向外走。
     
    “那儿走?”中海冷冷地问。
     
    敖文辅无法站牢,恐怖地说:“去……去告……告警。”
     
    中海淡淡她笑,说:“坐下来,先定下心,听我说完再冉去告警也未必太晚。你听着。
你脚上的伤是被人故意用轻手法弄断的,而不是被枯骨魔僧的同伴所打折。在下只消说是你
故意用苦肉计,引在下打入内主坛,你想,后果如何?”
     
    “没有人会信……”
     
    “信不信是一回事。想想看,你的同伴死了,死无对证,无法替你洗脱吃里扒外的罪
名。加上你的伤,更是有口难辩。更讨厌的是,我大地之龙确是你老兄引来的,这就糟了,
闹将起来,阁下,你向谁叫冤?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你难道活腻了不成?好吧!你去
告警好了,请,我替你开门。”
     
    散文辅不住打冷战,虚脱地问:“你……你要我怎……怎办?”
     
    “坐下来谈,在下保证你的安全,脱离龙虎风云会,找一处通都大邑成家立业,洗面革
心重新做人。龙虎风云会败亡在即,用不着耽心。”
     
    “你……你要我……”
     
    请将管制内眷的警卫分布情形告诉我,再就是给我弄一具千里火来。尔后的事,不用你
多管。不管何时,只要听到警讯,你便找机会逃命,或者躲在附近,在下会带你出险,办得
到么?“”你……你想救那……那些人质?”
     
    “正是此意。”
     
    “那……老天!你……你一个人即……即使有三头六……六臂……”
     
    “这些事你不必耽心,在下自有计较。”
     
    “你……你能保证我……我的安全?”
     
    “当然,在下不用黑狐田春的面目出现,便不会连累你,尔后我会替你安排。敖兄,跟
随这群恶贼造反……”
     
    “造反?我……”
     
    “哼!你们还蒙在鼓里。演武厅中居然演阵法,天狐谷被焚,官兵在谷底洞穴中搜出无
数兵革,你认为这是江湖人所该作的事么?傻瓜!他们居心叵测,那不是称霸江湖,那叫造
反,老兄,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事。”
     
    “这…这……”
     
    “在下决不胡说八道,字字是真。敖兄,即使你有勇气跟他们打江山,像你这种小人
物,只怕未攻下一座城池,你已经含恨九泉,做了他们的枉死鬼了,何苦来哉?听我良言相
劝,及早回头,日后找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成家立业,下半辈子也可图个安静。如果你甘心从
贼,首先遭殃的是你,即使我不杀你,武副会主岂会让你活命?尚请三思。”
     
    敖文辅沉思片刻,一咬牙,说:“好,在下已无路可走,依你……”
     
    直至晚膳时分,房中掌起了灯,敖文辅方行辞去。大雨倾盆,风雨声如万马奔腾。所有
的警哨,皆瑟缩在碉楼内。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堡寨各处,外间不许灯火外泄。四更天,警卫们精疲力尽,还有一个更次便将天明,所
有的人皆松懈了。在一座楼顶的瓦面上,神秘的千里火幽暗的光芒,向西北角连闪三次。
     
    西北角的山林中,每夜皆有大批黑影潜伏,三更初来,四更未去,眼巴巴地等待堡中的
灯火信号,这天终于等到了。
     
    要救老少妇孺,岂可救了便走?走得了么?因此,这次袭击内主坛,只许成功不许失
败,而且必须尽歼堡寨的人,清除所有恶贼,方能带着大批老少妇孺安全撤离。有了警卫分
布的位置,仍然有困难。敖文辅不知内部形势,这件事必须寄望在青锋四女的吴玄霜身上。
     
    三更正他开始行动,如不能先找到吴玄霜,他不能冒失地将信号传出。他已在敖文辅口
中,问出了坛主的住处。从窗下钻出,直奔后堡。
     
    后堡在堡寨的后面,有一座围墙分隔了一段花园形的建筑,里面像一座小城堡,宽广约
百丈,外围是花园,中间建了四座砖造楼房,楼房外围,是城堡形的碉栅,共有八座之多,
士寨墙高有三丈,将八座碉栅连结成四匹方方的城堡。四座楼房中,住了上百名的老少。八
座碉栅中,住了六十四名骠悍的份子,也就是看守百名老坐的警卫。碉栅与楼房之间,是菜
圃与牲口栏,由楼中的青年人与健壮的妇孺种牧,自给自足,非经许可不许外出,形同囚
犯,楼房的下层,另外有监视和管理的男女,都是身手了得的贼汉,负责监视每家老少的举
动,名义上却称为保护内眷安全的管家,掌握着生死大权自设刑室,管教那些敢于反抗的老
少。因此,这些内眷名义上是护法和会友的家小,事实上却是失去了自由的人质,任何有形
及无形的反抗,皆会受到可怕的惩罚和报复。
     
    八座碉栅的名称,各有不同,按次序是东、西、南、北,分称为龙虎风云。东南叫安
栅,西南称身栅,西北称立栅,东北称命栅,提起安、身、立、命四栅,便知是指四方斜角
的碉栅了。内面四楼的老少,可以说插翅难飞。
     
    南面的风栅,有一条花径通过外围的花园,到达主堡要地清华园,那是内主坛护法以上
的高手们安置家小的地方,共有二十余栋华丽的楼阁。擒龙客夫妻的居室,在清华园的南首
一栋独院中。再往南走,就是人质们获准与亲属会见的慈安阁。每年,会主替那些被里胁的
护法和会友,先后安排一两次会晤的机会,以令其安心,也等于是探监。慈安阁的南面,便
是堡寨中心的忠义堂和将相阁。最大的建筑,便是龙虎风云楼。堡寨内部规模之大,由此可
见一斑。
     
    中海所安置的地方,是龙虎风云楼西厢客室。他必须经过忠义堂和将相阁,再越过慈安
阁,方可到达清华园,清华园的北面力算是囚人质的后堡。这些地方他曾经随孙琳来过,但
却止于清华园的南端,因此,慈安阁以南一带,他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通过了。尽避替哨密
布,但大雨倾盆中,他来去自如。
     
    到了清华园外围,他更为小心了,这里面的警戒特严,大意不得,他先藏身在一座桃杯
中,晚间的桃花已经被大雨摧残得零零落落,风雨声太大,听觉大受影响,视界也不能及
远,他必须碰机会了依照教文辅供给他的消息揣测,前面的独院该是擒龙客夫妇的居处了,
相度形势,他必须从后院接近比较安全。他并不怕内主坛任何高手的拦截,只怕惊动了堡寨
的人,一番心血将尽岸东流,所以必须慎重行事。他避开花径,从东面绕出,发觉东面一座
楼房前,台阶上站着两名警卫,监视着左右的花圃,无法通行。
     
    在未发动之前,今晚是否可以成功,还未能预测,所以不可下手袭击警卫,他一咬牙,
向下一伏用蛇行术慢慢向屋角接近,从警卫目力可及处冒险超越,成功了。
     
    他像个幽灵,也像一条觅食的蛇,接近了独院的后方,委实费了不少工夫。
     
    不能太慢了,再慢时不我留,万一今晚有人查巡,查到他的房中发现他失了踪,麻烦就
大啦!
     
    “刷”一声,他侧身贴院墙滚落院中。地面泥泞,小花不足以掩身,他向里接近,心里
不住在想着:“天明前如果没有一场大雨,地面的遗迹便无法冲掉,看来今晚只许成功不许
失败,我像是在孤注一掷哩!”
     
    后院是一座花园,前面出现了一座月洞门,门内的小亭中,两个警哨穿了油绸雨披,倦
意甚浓,倚坐在柱下的座椅上,像是睡着了。翻墙头,易露身形,月洞门又不能通行,他有
点为难,再不动手袭击警卫,怎可接近?
     
    他藏身在门后,正在思索进入的方法,突见身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吃了一惊,火速
跃入身旁的花圃中伏下。
     
    从东面角门进来了五个黑影,大踏步沿花径走来,接近月洞门便站住了,一个黑影拉开
嗓子叫道看:“永陵,为何不在哨所。”
     
    亭中两个黑影如梦初醒,出亭奔进月洞门,从中海伏身处经过,几乎伸手可及,慌忙间
无暇细察。奔至五黑影身前,一个说:“二哥,雨太大,在亭中……”
     
    “在亭中睡觉,是不?”刚才叫唤的黑影厉声问。
     
    “二哥,天色不早,何必太认真?”永陵暗笑答。
     
    “何必太认真?哼!被坛主夫人知道,不活劈了你才怪,里面你能进去?我看你真是想
死了。”
     
    “二哥,包涵些儿。”
     
    二哥不再苛责,向两名黑影说:“振雄、邦宁,你两人换上。记住,不许越过月洞门,
被坛主夫人知道,咱们都担当不起,门以内不是咱们大男人可擅入的地方。”
     
    两人换下了先前的警哨,一个笑道:“夫人的手下侍女,个个貌美如花,艺业了得:永
陵兄大概想吃天鹅肉,到里面勾搭哩。”
     
    永陵兄拍了他一掌,骂道:“你这斯除了想女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大雨天,饥寒交
加,谁还愿意这儿喝西北风?小罗山内主坛赛似金城汤池,没有人敢前来送死,小丫头心中
有数,不会傻得在花园中自讨苦吃,我这一个时辰中,就没有看过她们的人影,恐怕早就睡
得又香又甜了,只有咱们这些人认真吃苦。”
     
    二哥带着人扭头便走,没好气地说:“少说两句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什么好埋
怨的。这一个时辰是铁笔先生查哨,你没有被他查到,算你祖上有德,不然屁股准又得开花
了。走!”
     
    中海乘他们嘀咕的空隙,像一条蛇一般,贴地滑入月洞门,向前面的黑沉沉房舍掠去。
     
    由警哨的口中,他知道月洞门以内,由坛主夫人的侍女充任警哨,必须特别小心,女人
胆小心细,常会大惊小敝,大意不得。
     
    这是内院的庭园,左侧是荷池,池右侧有水榭,连接着前面的楼际,一条建有天棚的曲
廊,直伸向水榭的大门。阁楼左右后三方皆有迥廊,红漆雕栏,黛绿花窗,如果在白天看
去,十分悦目,比起那些小贼们的住处,一是天堂一是地狱,无法比较。
     
    重门叠户,谁知道吴玄霜住在何处?青锋四女名义上是金花五娘的属下弟子,事实上却
是她的贴身侍女,只不过身份比一般侍女高得多而已,也可以说是她的门徒。四女的地位,
与龙泉十二剑手一般,只听命于她,连擒龙客也不能直接指使她们。
     
    以常情估计,青锋四女的住处,必定在内室,距擒龙客的寝室决不会太远,他必须冒险
深入。
     
    大雨倾盆,冷风凛冽,门窗闭得死紧,没有丝毫灯光外泄,想破门窗而入谈何容易?他
必须找到警卫出入的秘门,或者找到警卫,不然太冒风险,破门窗会惊醒里面的人。看来,
他必须制服警卫了。
     
    他从右面的迥廓接近,刚贴在朱拦下,便听到迥廓的另一端,传来极为轻微不易发觉的
脚步声。他暗说:“唔!这人相当机警,很难对付。”
     
    脚步声十分缓慢,来人似乎极为悠闲,许久,才发痕7b迥廊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幽
灵似的模糊人影。人影穿一身黑,不易着清,身材娇小,紧靠着墙壁,一步一停顿,徐徐向
这儿移来,脚下轻得像猫。在风雨声中,中海居然在五六丈外便听出是脚步声,他的耳力骇
人听闻,已达通玄之境。
     
    久久,接近至两丈内了。真糟,这家伙竟然回头啦!他刚想移近,这人却突然扭头回
望,久久才重行转身而去。
     
    “这家伙好机警。”他心中嘀咕。
     
    檐下的雨滴,不住打在他的身侧,他想:我不信她会听得见我的移动声。
     
    他在地下摸索,摸到一颗小石,一咬牙,匍匐着向前移动,小心翼翼地跟进。
     
    黑影到了转角处,再次转身,贴在墙角上,向两端全神注视。身右不远,是一扇长窗,
雕飞凤窗格内面的窗门,声息全无。他伏下不动,贴身在阶下等候机会,相距两丈余,不易
扑上。这是一场艰苦的危险追踪,考验耐心和机智,谁大意便失败。
     
    他将小石捏好,必要时他须用打穴术制人,黑夜间易失准头,万一一击不昏,一切都完
了,他考虑过用投石问路术引开对方的注意,随又放弃这念头,投石问路术对付有经验的警
哨,会弄巧反拙。
     
    黑影移动后,重新向来路移。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老天,竟向他伏身的檐下移进
了。
     
    “老兄,接近至一丈,你如不发现我,你就倒霉了。”他下意识地向移近的黑影暗叫。
     
    黑影的目光,并未向下看,下面视界被朱栏所挡,只能向外瞧,想看到栏外藏在阶下的
人,必须走进栏旁俯身向外,方可看到。
     
    他一咬牙,决定冒险使用最笨拙的仗俩,诱黑影探身栏外动手。准备停当,他发出一声
幼猫遇敌时的急迫怪吼。
     
    黑影上当了,不假思索急走两步,果然手扶朱栏探身栏外向下望,天色太黑,不易看
清。
     
    他扬手将小石贴地向外射,像是有小动物向外逃,以便将黑影的目光引至外面。接着,
他长身暴起发难,双手扣住对方的喉头向下猛拉,便生生将入拉出栏外,双手一紧,将入压
在地下,低喝道地说:“再挣扎,要你的命。”
     
    黑影的肌肤细嫩腻滑,但双手却坚强如钢,扣住他的双手脉门,像两把大铁钳,一双脚
也不安静了。但他不在乎,再用上一分劲,黑影不再顽强挣扎了。他贴在拦下,附耳向黑影
说:“姑娘,在下不想要你的命,但你得据实回答我的话。记住,不可大声说话,不然你将
后悔。在下不喜欢制人的穴道,那会致人于死,希望你识相些,不然我将制你的穴道,怪我
不得。说。青锋四女的住所在何处?”
     
    黑影是个少女,身躯被压,喉咽被制,无法反抗,说:“你……你找青锋四……四女,
有……有何用……用意?”
     
    “这个吗,你别管。”
     
    “我……我不知道。”
     
    中海冷哼一声,凶狠地说:“在下知道你顽强,你不会痛快地说,误了在下的事,你得
受到残忍的报复。”
     
    “惟死而己,你……你岂奈我何?”少女顽强地答。
     
    “哼!在下知道你不怕死,不必用死吓你。太爷要用药弄昏你的神智,制了你的经脉,
将你带走卖入勾栏,让你饱尝风尘……”
     
    “住口!你……”
     
    “太爷办得到的,你说不说?”
     
    “你这卑鄙的恶贼,你不说出找青锋四女的缘故,我决不说,你是谁?”
     
    “太爷黑狐田春,与青锋四女是旧识。”
     
    “你?见鬼!青锋四女没有人认识你田春。”
     
    “哼!你怎知道?”
     
    “我就是四女中的珠娘。”
     
    中海白天已见过四女,只是黑夜中无法分辨,听对方说出是青锋四女中的珠娘,不由大
喜,手下松了些说:“你我不必勾心斗角了,劳驾,带我去见你们的四妹玄霜,在下决不为
难你。”
     
    “你还没说出找她的原因呢。”
     
    “你多问了,姑娘。”
     
    “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是想将她带走么?你最好免费心,假使走了消息……”那是我的
事,不劳姑娘躲心。”
     
    “但你会害了我们姊妹四人。”
     
    “你们如果害怕,何不离开?”
     
    “离开?我们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逃不出龙虎风云会的魔掌,服下了龙虎金丹,想
离开不啻死路一条。”
     
    “如果在下能替你们解毒,替你们安顿,又当如何?”
     
    “你?见鬼!你一个小寨主……”
     
    “姑娘,在下的艺业,白天在演武厅……”
     
    “二流人物,自顾不暇。”珠娘不屑地说。
     
    “但在下擒你,却不费吹灰之力。”
     
    “这……你这种暗算的仗俩,不足为法……咦!你是说,白天是你故意藏私的?”
     
    “正是此意,真正动手,贵坛主擒龙客接不下在下三招。走吧!带路。对不起,我得制
你的哑穴了。”
     
    珠娘疲乏地站起,在中海的控制下,同水榭走去,一面用手示意水榭的另一端有人,脚
下要放轻些。到水榭有一座七曲廓桥,珠娘在前徐行,过了四曲,她突然向外一跃,想向荷
池里跳。
     
    中海早有准备,手一伸便抓住她的腰带向里提。
     
    她火速拔剑,却被他按住了,附耳笑道:“姑娘,如果你能反抗,我大地之龙岂配孤身
入虎穴?不必白费心机了,希望你我能衷诚合作。”
     
    他无意中透露了名号,珠娘大吃一惊,苦于无法说话,指手划□‘7d要他解哑穴。他
摇摇头,说:“不行,见了安姑娘,大家好涵量,走。”
     
    水榭右廊有一道暗门,珠娘领着中海,进入了漆黑的走道,左盘右旋,到达内层的通
道,开始看到灯光了,每一处转角皆悬了一盏宫灯,光度足以照亮走道。怪,甬道两旁皆有
密室,却似乎并没有人在内居住。
     
    到了一处厅室,圆形的花厅三面临窗,厚厚的窗帘遮得风雨不透,灯火不致外泄。进厅
的甬道右侧是楼梯,左面是房间,一列共有四室。明亮的花厅中,陈设极尽奢华,古玩奇珍
罗列,朝北的壁间挂了一块金字匾,刻着三个大字:“藏珍厅”。有了这三个字,便感到花
厅俗不可耐。
     
    厅中的大琼椅上,一个劲装少女正在沉沉入睡。
     
    中海手快,挟了珠娘一跃而前,立即出手。
     
    少女突然苏醒,中海的掌已经劈出。
     
    “噗!”少女反应奇佳,双手急封,封住来掌,正想叫。
     
    中海看清了少女的面目,吃了一惊,幸而他的掌力已达收发由心之境,火速收劲低叫
道:“玄霜妹,我是中海。”声出人已跃开。
     
    少女正是吴玄霜,骇然闪在一旁,手按剑靶惊问:“咦!你……”
     
    “愚兄已化装易容,这儿方便么?”中海急问。
     
    玄霜仍不敢信,戒备地问:“你……你是中海哥?何以为证?”
     
    “玄霜,可记得排云山庄的事?可记得咸宁道上……”
     
    “天!丙然是大哥,你独自来了?”玄霜走近喜悦地问。
     
    中海将珠娘推入椅中,说:“一言难尽。愚兄今晚必须将囚在后堡的人质救出,特来请
贤妹相助的。”
     
    “那……”
     
    “贤妹,此地已不可留,你万难接近那老贼道,金花五娘也不会放你走,报仇之事,愚
兄一力承当。同时,愚兄也不放心你久处虎穴,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愚兄有何面目见令尊
于九泉之下?随在愚兄的身边,凡事也有个商量。今晚天玄剑施前辈已率领天下群雄在堡外
等候愚兄接应,只要救出人质,被老妖道里胁的高手名宿必定倒戈相向,可以争取不少朋
友,孤立老妖道,早日瓦解他的斗志,事可有为。不然的话,将不知要死多少无辜,梓潼大
会,必促使武林精英尽失。后堡愚兄不熟,贤妹必须放弃这种绝望的追踪术,助愚兄竞此全
功,老妖道败亡在即,此举关系全局,倘请贤妹三思。”
     
    “但……这时离开,小妹曾服下贼婆的龙虎……”
     
    “这倒不用担心,愚兄带有解药。”
     
    “那些人质,重要的人物也服下了龙虎金丹,每月初一日必须服一次解药,方能保全性
命,大哥如果所带的解药不够,岂不误了他们的性命,救之反而害之?大哥倒得三思。”
     
    “你知道擒龙客的龙虎金丹藏在何处么?”
     
    “要金丹何用?金丹不难,但解药要向擒龙客方可……”金丹的外层其实就是解药,内
层方是毒丸。”
     
    玄霜走近珠娘,说:“二姐知道龙虎金丹的藏处,要她拿来。”
     
    中海解了珠娘的哑穴,扣住她的喉管说:“带在下取金丹,在下决不伤你。”
     
    珠娘挺挺朐膛,泰然地说:“不必迫我。四妹,你该知道,如果你我姐妹能获解药,早
就脱身逃匿了。如蒙不弃,我随你走,把大姐和三妹叫来,我四人愿替龙大侠效力。”
     
    玄霜点点头,同中海说:“大哥,二姐的话可信。龙泉十二剑手中,大半也早萌逃念,
只是无法脱身。那金花五娘生性淫荡,龙泉十二剑手皆是她的禁脔,他们忍辱偷生,时思脱
逃,苦于无法脱身的。如果有解药,大姐商萍必可将龙泉十二剑手招来。”
     
    “今晚事情急迫,招致龙泉十二剑手的事,日后再说,目前必须将龙虎金丹弄到手,事
不宜迟,速离险地再说。”
     
    玄霜笑道:“这儿不是险地,却是全堡最安全的地方,虽则四处机关密布,却无人敢
来。楼上是金花五娘昼间与龙泉十二剑手行乐之所,晚间贼婆却住在前面画楼中。擒龙客老
贼不近女色,他住在龙虎风云褛,这座水榭晚间由青锋四女负责,并负责巡视前面画楼担任
警哨的侍女,不会有人前来打扰,连擒龙客也从不踏入楼半步。”
     
    “龙虎金丹就藏在楼上,共有二厘,每匣百粒。龙大侠,要多少?”珠娘问。
     
    “全部带上。恶贼们极为可恶,如果刮掉金丹上的金粉,便是每月给你们服下的所谓解
药,我已识破了他们的机关啦,多带一颗,便可多救一个人。二姑娘贵姓?”中海问。
     
    “小姓夏……”
     
    “夏姑娘,不是在下不放心,请原谅,我不得不与姑娘一同上楼找金丹,并请另两位姑
娘共襄盛举。”
     
    夏珠娘明朗地一笑,说!“龙大侠,事事小心谨恨,方能胜大任,妾身岂敢见怪?走,
四妹也请行,请信任我。”
     
    楼上,中间是密室,四面有廊,雕花朱栏围绕,画栋雕梁美仑美奂。
     
    青锋四女大姐叫商萍,三妹范容。她两人被珠娘和玄霜从密室中唤起,莫名其妙。两女
只叫她们换上劲装,带了兵刃,不说明理由,拥着两人出到厅中。玄霜堵住了退路,同厅中
伸手笑道:“两位姐姐,小妹替两位引见大地之龙龙大侠。”
     
    两女神色一怔,商萍嗔道:“小妹,你是怎么回事?”
     
    中海从屏风后转出,抱拳行礼道:“在下龙中海,来得鲁莽,两位姑娘海涵,午夜打扰
芳驾,委实事非得已,倘请见谅。”
     
    “咦!你……你不是黑狐田春么?”范容吃惊地叫。
     
    “黑狐田春仍在赣南,天罡星已经改邪归正,黑狐用不着找他报仇,在下系借黑狐的名
号,混入贵地别有所图,详情请吴姑娘说明,夏姑娘请将龙虎金丹取来。”他沉静地说,掌
心暗藏了两枚钢镖准备应变。
     
    珠娘转身走了,玄霜委婉地将事情说出,力劝两人□5c脱金花五娘的羁绊,为铲除龙
虎风云会尽力的。两人大喜过望,千肯万肯。
     
    珠娘取来了三匣龙虎金丹,中海取出四颗,其余的全塞入百宝囊,捏破丹丸,令四女观
看,将内丸丢掉说:“外层便是解药,吞下便可平安无事了。诸位不必怀疑,请刮掉外面的
金漆,看看是不是诸位每月皆须服下的解药?”他将丹药的内情再加详述。
     
    珠娘一口吞下,笑道:“坛主曾说龙大侠已中毒死在顺庆,却活生生地在这儿出现,可
知毒药决难不倒龙大侠了,妾身相信大侠的话,毫无虚假。事不宜迟,龙大侠准备怎办?四
更正了,时辰不多了,后堡我四姐妹相当熟悉,请教该如何进袭?”
     
    接着,商萍将后堡的形势一一详说了。
     
    中海略一思量地说:“如此说来,大事定矣!咱们不须和八碉栅的人拼命,必须先进入
四座楼,分头解决楼下的贼众,然后向外收拾八碉栅的人。那时,即使堡寨的人全部来攻,
也无济于事了。在下到堡西北接应外面的人进入,并解决立栅的八个贼人。四位姑娘可在四
座楼下分别接应外面的人,人一到便悄然进入擒贼。这就走!诸位如有心爱之物,不妨随身
带走。”
     
    五个黑影出了水榭,由商萍领先,她知道各处警哨的位置,七转入折便绕到西北角的栅
护墙下。
     
    大雨倾盆,夜黑如墨,知道警哨的位置,一切好办,如入无人之境。立栅是两层建筑的
碉楼,四面设有木栅,栅上布满了荆棘,护墙设有垛口,以便万一有警,堡北的贼众便可从
正北的云栅进入,迅速入内登墙防守,堡北贼人的住所,距云栅仅一箭之遥,往来极为方
便。堡中心清华园地位高的贼人,也可迅速地从南面的风栅赶到。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中海料定贼人只有八个,必定只有一名警哨,乃低声向商萍说:
“商姑娘你在右面掷物发声,我从左面登楼。”
     
    “你能飞跃三丈六尺?”商萍不大相信地问。
     
    “在下有把握,走!”
     
    他摸向楼左,伏在墙根下,听到右面“拍达”两声发出,猛地飞跃而上,右手一搭三丈
高的墙顶吸腹收腿再次上升,像一头怒鹰,飞越楼外侧的丈宽荆棘栅,飘落悬空伸出的木棚
上。楼四力悬空架了了望木棚,上面的顶□c伸出四尺以上,白天无所谓,晚上却显得更为
幽暗,反而给夜行人不少便利。
     
    风雨大大,棚对面四丈外的贼人,正手扶栏干俯身向外探视声响的来源,不知棚这面光
临了不速之客。中海放轻脚步,猫也似的由楼板窜出,一闪即至,照贼人的后脑一掌拍下,
“噗”一声贼人脑骨下陷。他将人放倒,先飞跃而上,扳住飞檐向上翻,登上瓦面,用千里
火向西北角打出三道闪光信号,直至看到远处传来微弱的信号,方回楼中。轻轻扳□‘7d
了木门,闪入楼内部,首先便看到定时刻的香盘,大胆亮出千里火,推开了虚掩着的室门。
室中一灯如豆,七名大汉鼾声震耳,睡得像猪。紧要关头,慈悲不得,在六名大汉的眉心各
劈上一掌,最后将一名贼人弄醒,制了哑穴,拖出室外,用镖抵住贼人的喉咙,低喝道:
“老兄,升起栅门。”
     
    贼人魂飞天外,如受催眠,乖乖地将栅门绞起。他将贼人一掌击破天灵盖,急急下楼,
迎入青锋四女,再交待一番,方向西北角的堡墙掠去。近堡墙处,建了许多房屋,住了不少
小贼。他己知贼哨的位置,无所顾忌,老实不客气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连杀六名
警哨,接近了墙根。
     
    下了几天雨,贼人警戒松懈,墙上平时每隔三丈便有一名警哨,这时却空无一人,警哨
都躲到附近的碉楼里去了。每个碉楼相距在二十丈左右,墙头上没有人,假使收拾一座碉
楼,便可从容进堡。看了左右的形势,他暗叫道:“天助我也,老天爷真够交情。”
     
    碉棚从内面接近,太简单了,两侧有砖级,拾级而上可直达碉楼的大门,从两侧的墙头
桡过,可绕至前面的悬空哨棚,不必入室,便可将外面哨棚上的人击杀。他贴着碉壁绕向右
侧,看到了四名警哨,缩在哨棚内壁倚壁而立,油稠雨披连头罩住,在风雨中瑟缩,只有一
名警哨向外张望。
     
    从左右皆不宜接近,但必须冒险,以壁虎功爬出墙角,向前低纵,抓住了棚右的木板,
吊在下面然后引拉上升,幽灵似的从壁根下升上,贴壁向前移,慢慢接近了躲在雨披下的第
一名警哨身侧。该下手了,右手一伸,拇指和中指扣住了警哨的耳后两藏血穴,左手在贼人
的脑后昏穴来上一指头,贼人无声无息地昏倒。接着,他将人移开,轻轻倚壁放倒,依样葫
芦制住了第二个人。不必耽误了,他将人放翻,突起发难,冲街出拔剑疾挥,凶猛地手下绝
情,两个人头落地,尸体仆倒。
     
    碉棚下面的门是闭上的,夜间不许出入,只有上面通向凭空哨棚的门可以自由进出,以
便换哨。他推闩而入,通道一折,便看到了灯光,两列长铺上,横七竖八躺了廿二名大汉。
     
    他用镖作兵刃,逐一收拾,镖尖在贼人的眉心一推,贯入两寸有奇,再加上天灵盖拍下
的一掌,廿二个人一一了帐,糊糊涂涂的送了命。他找到了不少粗绳,带到哨棚外,先打出
信号,再将绳索向下挂,以便接上轻功较差的人。
     
    不久,下面一群幽灵似的黑影,一个个全成了落汤鸡。他再次打出了信号,第一个黑影
像怒爪般飞上棚来。
     
    “龙侄,怎么了。”黑影问,是天玄剑。
     
    “施叔叔,徼天之幸,出奇地顺利,里面有青锋四女接应。”
     
    “青锋四女?靠得住么?”
     
    “请放心,小侄信任她们,吴姑娘有知人之明。”
     
    这时,廿七名老少已先后上来了,最后上来的是枯骨魔僧,吁出一口长气说:“龙哥
儿,老衲急得要上吊,你倒挺安逸哩,怎样了?”
     
    “大师,下去再说。”中海说。
     
    天玄剑带来了卅六个人,加上中海和枯骨魔偕,共是卅八条好汉,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名
宿。
     
    没有余暇寒喧,中海将情势一一说了。天玄剑立即调兵遣将,将入分作四批,每批九
人,中海和天玄剑则负责策应,立即启程向里走。
     
    素素喜孜孜地送上中海的飞刀腰带百宝囊和追电剑,笑道:“大哥,该恢复本来面目
了。”
     
    中海摇摇头,一面结扎一面笑道:“不,要等到梓潼大会时,大地之龙方可从天而
降。”
     
    他将一幅黑巾蒙住口鼻,说声“走”,领先开门外出,一群人冒雨向里赶。真得谢谢天
老爷帮忙,雨愈下愈大,声如万马奔腾,掩盖了所有的声响。有人做内应,一切毫无困难,
四座楼住在底层的贼人,在梦中被一一制服。接着,留一部份人在楼下戒备,一部份人登楼
唤醒人质。
     
    中海找到了六指琴魔的外甥甘燕栋,和六指琴魔的老姐姐。甘燕栋已是四十开外的中年
人,只是他不会武功,派不上用场,还得派人照顾他母子。
     
    黑旗令主的家小倒是不少,一子一媳三侄一女,这六个男女,都是艺业高明的人,三个
小侄虽只有十六七岁,像是三头乳虎。他们得了解药,一个个磨拳擦掌,四处找兵刃。
     
    百余名老少中,大多是武林世家的子弟,有四分之三的人可派用扬。天玄剑当机立断,
分派了照顾不能动手的老少,立即分组向八座碉棚袭击,只等到天色发白动手。但中海反
对,他认为所杀的警哨将被发现,如果未能及时夺得玄栅,在楼附近和贼人拼斗,老少妇孺
定会受到波及,必须和贼人在碉栅之外决战。天玄剑认为可行,一声令下,八群高手每群十
余人,分向碉栅悄然接近。每座碉栅只有八个贼人,已有一座碉栅是空的,怎受得了如龙似
虎的名宿袭击?想得到结果如何了。
     
    中海和两位姑娘,加上雍玉和青锋四女,八位男女奔向南面的风栅。他领先飞升栅楼,
一飞刀便将警哨射倒。后面七小侠一拥而上,进入室中砍翻七名贼人,开始按集弓箭,准备
应付即将到来的厮杀。八座碉栅顺利夺获,天文剑带了隐叟邓公明、回春居士丘宪、狂丐西
门守成、五行剑周念凯、枯骨魔僧等人,到风栅会合,准备迎击擒龙客。众人刚到,堡西北
首先响起震耳的警锣声。
     
    中海攘臂而起,豪气飞扬地说:“施叔,咱们先给他们当头一棒。西门老爷子、小侄、
再加上两位小妹、玉弟,由西门老爷子率领小侄这四位龙凤,闯一闯羊阵,吸引他们,免得
他们乘夜暗来进攻碉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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