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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生死关头,每一行动皆必须全力施展。
    任何有所保留的想法都是愚蠢的,所付出的代价很简单:把命送掉。
    以字出口,四海游龙“动”了,身剑合一向有前方仆倒,速度有如电光一闪,几乎
目力难及,他用上了全部精力。
    人仆出,剑脱手破空射向右面的雷梭章世贤。
    同一刹那,左手的铁翎箭向左前方的电录温世杰飞去。
    生死须臾,死活决定于刹那间,谁争取到刹那的机先,谁就是胜家。
    暗器名家,同样对劲敌的暗器怀有戒心,任何些微的变化,皆可影响暗器的准头。
    剑急剧翻腾,像一具盾牌向前飞旋,暗器想从空隙中穿越,必须在速度上快三倍以
上。
    “叮叮!”三枚雷梭有两枚没能穿越,被急旋的剑所击中,随即轰然爆炸,化为十
片锐利的铁尖,激射出五丈外,威力骇人听闻。
    准头已失,十片锐利的铁尖散乱而飞。
    另一枚从四海游龙的背部上空电掠而过,远飞出五丈外再轰然爆裂,铁尖的飞行锐
厉啸声惊心动魄。
    三把化虹的雷录,仅穿透四海游龙仆倒前一刹那的虚影,全部落空。
    “呃……”雷录温世杰叫了一声,身形一晃,双手急急抱住小腹近下阴处,该处露
出三寸长的铁翎箭翎尾,足有五寸贯入腹腔。
    像是同一刹那,四海游龙贴地前射、跃起、掌发,快得连旁观的卅余名高手也无法
看清。
    雷梭章世贤刚扭身闪避迎面飞腾而至的剑;等发现四海游龙近身,已来不及应变了。
    一声怒叱,声到掌友,响起一声霹雳轻雷,可柿的掌劲及体。
    “啊……”雷梭章世贤发出刺耳惨嚎,身形倒飞丈外,随即开始手舞足蹈翻滚,再
远出丈余重重摔落,五官鲜血怒涌,口中更是鲜血狂喷。
    四海游龙急急暴退,脸色因耗劲过度而泛灰。
    “毙了他!”天府魁星悲愤地拔出魁星笔,厉叫着领先冲出。
    人如潮涌,刀剑如林。
    四海游龙真力将竭,手中无剑,不得不急急后撤,双拳那能挡得住四十双手脚?
    逃也逃不了,脚下有不稳的现象发生。
    唯一可用的武器,是革囊中仅存的七支铁翎箭,即使一箭收买一条人命,也无济于
事,情势岌岌可危。
    右侧方卅步外,柘林中传出一声震天长啸,廿余名侠义道群雄狂风似的冲出,总算
在重要关头起到了,刀剑的闪光慑人心魄。
    伏魔剑客手中的昆吾剑光华四射,是这一队人的首领,人冲出林外,啸声仍然声撼
林野。
    幻剑功曹越众超出,向四海游龙掠去。
    “蔡贤侄,移过来!”幻剑功曹大叫:“咱们结阵歼除这些江湖蟊贼!”
    四海游龙心中一宽,大喜过望,急往这一面移动,勇气回升,似乎平空增加了一倍
的精力。
    “给我一把剑。”他兴奋地大叫,飞跃而至。
    “蔡兄接剑!”幻剑功曹的一名子侄抢出,将剑迅速抛过。
    “我四海游龙要大开杀戒[”他接剑高举,虎目睁圆怒吼。
    天府魁星知道大势已去,急急率领爪牙们退人栅口。
    “四海称雄,唯我独尊!”四海游龙赶上了,一剑贯入退在最后的中年人背心。
    主客易势,栅口附近立即展开一场惨烈恶斗。
    远处通向卢庄的另一处栅门,另一队侠义群雄主力,已经毁栅冲入,直冲中枢追杀
退走的爪牙。
    四海游龙发动攻击后,中枢住宿处一阵大乱。
    大乱中,姜步虚像幽灵般从屋后乘乱潜入。
    三栋房舍,每栋都有三进九间,全是坚牢的土瓦屋,占地甚广,三五十个人如想攻
入,恐怕片刻间便会死掉一半,进去之外势必各自为战,被杀的机会倍增。
    这些在江湖称雄道霸的人,毕竟不是兵勇,谁也不愿钻入不明底细的房舍内,让躲
在里面的人利用地势痛宰。
    群维击溃外围的爪牙,疾趋房舍前空敞的广场。
    房舍外,活阎罗也恰好列阵相候。
    这是一次成功的突袭,顺利深入中枢,兵临城下,逼风云会的主脑人物决战。
    主人在房舍前列阵,足有卅人以上,再加上陆续撤回的爪牙,人数不断增加。
    以大悲僧为首的侠义群雄,共来了卅二名。
    中间主事的人,赫然是活阎罗,右首,是五位打扮不同的客卿,其中有地缺孔荣。
    看到狼狈逃回的爪牙,被涌到的群雄追杀得七零八落,活阎落眼都红了,气涌如山
目欲裂。
    大悲僧与十方行者来得最快,后面是五湖散仙昊一真人、移山倒海许正衡父女、摘
星斗邓玉秋、妙手海平……卅余名高手名宿潮水般涌倒。
    “紫灵丹士何在?”活阎罗咬牙切齿怒吼。
    群雄沉着地列阵,卅二个人只有四个受了轻伤,出其不意直捣中枢,以劲微的代价,
取最佳战果。
    “似乎贵会主极乐天君还没赶回来,用不着大呼小吼,你还不配向紫灵道友打交道,
不配和我大悲僧吹胡子瞪眼睛。”大悲僧轻拂着罗汉竹杖,神定气闲笑容满面:“紫灵
道友带了些人,正在锦屏山附近,与贵会主捉迷藏,不久便会到来,现在贫僧是主事人。”
    “你们的消息果然灵通,哼!”
    “诸位更灵通些,而且洞悉咱们的计谋,成功地掳走了孟施主的爱女,委实令人佩
服,紫灵道友没能洞烛机先,估计错误,以为贵会只派少数人在道上骚扰而已,没料到
竟然由尊驾亲自出马,一步错.几乎全盘皆输。”
    “你们还不认输?哼!幻剑功曹是你们的主将,他难道不以爱女的生死为念?”
    “孟施主的爱女是一条命,侠义道朋友每个人也是一条命,咱们已经被你们杀了好
些人,丢了好些条命,多丢条又算什么呢?我们也擒住了你们三个人,罗副会主,你会
不会为了三位弟兄的生死,向咱们屈服?”
    “那不一样,和尚。”活阎罗用权威的口吻说;“一个公主与贫贱人家的弃女,天
生就注定了不同的命运,尽管两者都是一个人,同样地,一个操生杀大权的强者,不可
能与一个穷滥的乞儿相提并论。
    你不承认也不行,因为这是事实,任何强辩也无济于事,兵刀战乱,可以牺牲一百
万个兵卒,却不能牺牲一位名将,和尚,你明白这浅近的道理吗?”
    “尊驾……”
    “不要用你佛门弟子的众生理论来强辩,那种一只蝼蚁与人同具佛性的论调,改变
不了事实,你大悲僧名列九菩萨之一,与卢庄一位蠢木匠的身价,绝对不一样,这是改
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你才配与我活阎罗站在这里面对面打交道;而一个蠢木匠,见了我就吓得魂
飞天外,我想,你已经了解我的用意了。”
    “也许,老衲完全明白贵会的打算了,但不知贵会是否也明白咱们的打算?”
    “当然,你们的到来,已明白表示你们的打算了,孟姑娘的死活,你们一点也不介
意……”
    天府魁星一群人,正狼狈万分撤回。
    追得最快的四海游龙,狂野地从侧方冲人广场。
    “我四海游龙介意。”四海游龙声震耳膜,在一侧扬剑发威:“活阎罗,你枉称一
会的副会主,你没有种,你逃得比任何人都快,你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杂碎,一个一文
不值的胆小英雄,你出来,当天下群雄之面,你如果有种逃跑,我算是服了你。”
    “副会主,这小畜生杀了雷电双豪,杀了咱们不少弟兄。”不远处的天府魁星悲愤
地大叫:“快把孟小泼妇拖出来,把他们两人砰尸万段,替弟兄们复仇!”
    “姓孙的,你也曾经是一代之雄,不要受到一时挫折,就如丧考妣似的大哭大叫。”
四海游龙用剑向天府魁星一指:“闯道的人生死等闲,用性命来争名夺利称雄道霸,挤
死了命该如此,说这种话就不上道了。
    不要妄想用孟姑娘的生死来挟制我,你最好像个人样保持你高手名宿的尊严,活阎
罗,把孟姑娘交给我带走,万事皆休;不然,这里将血流成河。
    大悲和尚,请你们退,他们在我的保护下掳走了孟念慈姑娘,我有权和他们彻底的
了断,退!”
    最后一个退字声如沉雷,声势惊人,大悲僧看了他那疯狂悍勇的神情,也暗暗心惊,
老眉攒得紧紧地,呼出一口长气徐徐后退。
    对一个急怒中的人,最好见机避免激发他更强烈的野性。
    五个客卿中,地缺是个惊弓之鸟,见了姜步虚和四海游龙就心惊胆跳,怎敢逞强出
来自找麻烦?
    出来一个年约花甲,穿了土布短袄,形容枯搞,一举一动显得不死不活,手中抚弄
着一柄乌光闪亮佛手笔的人,一步一顿懒洋洋越众而出,老花眼半闭半开,真像一个入
土大半,身体健康欠佳的半死老头。
    “小辈杀孽之重,无人能及。”半死老头在丈外止步,说的话漏风,原来下门牙已
经脱了两颗:“说了许多大话,我老人家听不顺耳。”
    “是吗?不顺耳又怎样?”四海游龙冷笑:“前辈的武功或者暗器,一定比三位天
罡星联手,或者比雷电双豪并肩都强,有信心用佛手笔毙我这条龙,所以独自出来单挑,
好,有种,我尊敬你,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个十方行者认识我。”半死老头用佛手笔,向不远处的十方行者一指。
    四海游龙一看十方行者便有气,怎肯向十方行者发问?
    “你一点也没有一个前辈的气度。”四海游龙不屑地挖苦对方:“摆出倚老卖老臭
架子,给谁看呀?这么简单的亮名号小事,你却要把小事弄得复杂万分。连说出自己姓
名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可怜!我,四海游龙蔡永泰,记住了没有?”
    自取其辱,半死者头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江湖.上最神秘、最凶残的木客周全。”大悲僧在旁提醒他:“小心他的五
毒阴风,以及宝刃难伤的怪异护体邪功,老袖的金刚禅功已有八成火候,也无法击破他
这种邪功绝学。”
    “金刚禅功算不了什么,防护有余,攻力不足。”四海游龙傲然地说:“他的邪功
如能禁受得起在下全力一击,才配称绝学,木客周全,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辈,老夫要你生死两难……”
    “吹牛!”
    声出剑发,剑化虹疾射中空,速度空前,豪气勃发中行强压式的抢攻。
    “铮”一声震鸣,佛手笔封住了威力万钩的一剑。
    木客周全的左掌同时吐出,腥风刺鼻,寒气袭人,真像从九幽地底刮出的一股狂飙。
    四海游龙的左掌,也同时吐出,响起一声轻雷,狂风乍起。
    一阴一阳两股强烈的劲流接触,响起一声怪异的强烈气暴。
    人影骤分,各向右后方飞退丈外。
    “如此而已!”四海游龙高叫,再次抢攻猛扑而上,剑上并发的剑气强烈一倍,剑
涌现眩目的熠熠光华。
    铮铮两声爆震,以及重次拼掌的气爆更为炽烈,两人再次震飘,势均力敌一记一重
击,每一击皆是无上内功的拼搏,声势之雄,惊心动魄。
    第三次迫攻,仍是四海游龙抢先发动。
    第四次……
    势均力敌,行家一看心中雪亮,必须等到双方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会有近身
狠拼一决胜负的机会,年轻力壮的一方,很可能获得先机。
    第五次……
    第六次……
    敌我双方人人变色,被两人石破天惊的可怕内功相拼镇住了,被阴风劲流逼得不住
向外退,以免被这两种可伤人于两丈外的奇功波及。
    房舍甚多,人却没有几个,能派得上用场的高手,都在屋前的广场准备放手一拼。
    姜步虚像一个幽灵,在人影稀疏的房舍内飘荡。
    外面的打打杀杀与他无关,他要找出孟姑娘被囚禁的地方。
    孟姑娘是他找紫灵丹土的媒介,也是藉口。
    泰山逸客与毒心秀士用的不是天雷掌,他所要找的人只有紫灵丹士和道全法师了。
    其实,他不必以孟姑娘作为找紫灵丹士的媒介,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找两个老道挑,
两老道用疑似天雷掌的掌功计算他,他有强而有力的报复藉口。
    也许,是为了替四海游龙出口气吧!是他把四海游龙带来的,做一件事应该有始有
终才对。
    搜完了一栋住宅,三进房舍逐一搜索相当费时费力,丝毫没有囚人的迹象,他感到
相当棘手,救人如救火,怎能费时费力干耗?
    潜入第三栋住宅的后院,越墙跳落后进小院,猛地向墙角一闪,右面走廊通道出现
一个挟刀的大汉,毫无戒心直趋后进的内厅。
    厅内本来空无一人,大汉的脚步声传出,里面便闪出另一名大汉,站在厅口目迎急
步而来的同伴。
    “前面怎么样了?”大汉问,心情显得紧张不安。
    “还挺得住,只是不太妙。”进来的大汉也显得不安:“要是会主那些人不能及时
赶来,咱们恐怕得死掉不少人,副会主传下话,要所有的人守住这里,不管侵入的人是
谁,千万不可逞英雄露面挤斗,只许潜伏用暗器下杀手,务必支撑至会主赶来,话传到
了,我出去复命。”
    “好,我把话传给许护法。”
    “目前还不急,那些狗杂种不会在混战发生之前冲进来,似乎他们也在等候,紫灵
丹士那妖道迄今还没露面呢!我走啦!”
    “小心了,我觉得静得反常,也许有人渗进来了呢!”
    “不可能,他们投鼠忌器,怎敢派三五个人渗入送死?你多虑了。”挟刀大汉一面
说,一面往回走:“何况他们心中明白,咱们的人手比他们多,不可能抽调人手枉送性
命。”
    “那可不一定哦!那些可敬的侠义群雄们,会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妙事,说不
定真有人闯来送死呢!等着瞧好了。”
    院子重归寂静,内堂的厅门大开,不见人影没有人声,像是空屋。
    按常情,双方在前面广场对峙,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人都必须出去准备拼命,屋子里
无人是正常的事。
    即使有人,也是派不上用场的三流货色。
    姜步虚不敢掉以轻心,虽则他已经搜过一栋宅子,的确不曾发现宅子里有什么人物;
    外面火杂杂拼斗正激烈进行,活阎罗为何要派人通知内院的人戒备?
    这处内院,必定有什么古怪。
    “也许,这里是囚禁人质的地方,我找对地方了。”他心中暗付:“里面必定有高
手把守,而且严阵以待,我得特别当心了。”
    闪在门侧探头向厅里张望,他脸色一变。
    “原来卢庄是欺骗外人的农庄,这里才是卢大爷为非作歹的秘窟。’”他低声讶然
轻哼。
    三栋名义上供工人住宿的房舍,外表采同一格局:三进九间。
    但是这一栋的后进,外表相似,内部却与众不同,整座后进也比另外两栋的后进宽
大得多。
    内厅门格局一样,但往里看,内部迥异,不是传统的内厅。
    堂宽度稍广,深度却不足两丈,中间的神完又高又大,外用神幔垂闭,看不清所供
的到底是不是祖先牌位。
    神案也巨大,神道法器都是大型的。
    通向左右厢间的门,竟然是铁制的。
    通向内堂的两座门,金光闪山擦得雪亮,是铜铸镂云雷图案的所谓名贵金门,重量
大概真有数百斤。
    没有人把守,铁门金门的里面,必定别有洞天,要发觉其中奥秘,必须启门进入。
    铁门金门都没有门把门环,可知必定只能从内部开启,除非破门而入,破门需用沉
重的巨锤才能办到,外人只能望门兴叹。
    难怪不需派人把守,谁也休想破门而入。
    抬头上望,承尘显然是排木而非木板,高有丈六,刀砍剑劈枉费心力。
    墙壁是双层大青砖砌成,千斤巨锤也不易击垮。
    神案上的大金鼎炉点着大香,香烟袅袅,两盏长明灯,放射出暗青色而非暗红色光
焰。
    他脚下迟疑,难以决定是否进去。
    进去没有用,他无法破门潜入。
    刚才来传口信的人,为何不进去传信?
    接口信的人是怎么出来的?怎么知道有人前来传信?
    疑问重重,想冒失地闯进去,真需要超人的勇气,或者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莽汉。
    思量片刻,他悄然撤走跳院墙而出。
    不久,他重新跳墙而入,双手挟了几大捆干麦秸,是最佳的引火物。
    用火摺子点燃麦秸,奋力投上神案。
    烟升火起,火焰燃及神幔。
    广场中,四海游龙怒斗木客周全,两人棋逢敌手,已狠拼了百招以上。
    木客周全的五毒阴风,已被四海游龙排山倒海似的至阳至刚掌劲。压迫得愈来愈衷
弱,腥风阴气在丈外巳发挥不了威力。
    可以克制刀剑的外门兵刃佛手笔,也在长剑的雷霆攻击下采取守势。
    假使无法保持精力,很难再支撑百十招。
    四海游龙精力旺盛,养气控劲的功夫十分精到圆熟,与往昔暴躁激动的性情完全相
反,是属于遇小事急躁,遇大事精明的人物,正是见小敌怯见大敌勇的刘秀型霸才。
    但四海游龙如想在百招之时,击溃木客周全阴柔韧性奇大的防卫卫网,似乎无此可
能。
    活阎罗还没看出危机,以为木客周全正在使用消耗手段,消耗四海游龙的精力,这
是具有阴毒柔功的高手,所擅长使用的取胜良方。
    另两位客卿,却知道情势不妙。
    “副会主,出去三两个人,向贼和尚挑战;”那位生了一张三角脸的客卿低声说:
“以便让本客卿暗助周老一臂之力,周老已是强弩之末,支持不了多久啦!”
    “周老守得紧密,狂小子精力即将耗尽……”
    “是吗?哼!再拖十招八招,佛手笔绝难封住长剑正面强攻猛压,五毒阴风也抗拒
不了浑雄掌力的再三迫攻,周老已到了真力将竭境界,你还没看出来吗?’
    “好吧!我这就派人制造混战。”
    活阎罗不是外行,总算看出危机,暗中一打手式,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并肩跃出。
    这两位仁兄只怕姜步虚和四海游龙,对付其他的人却深具—信心。
    “许门主,别闲着。”一见魂飞拔剑向移山倒海遥指:“来来来!咱们来玩玩,看
你尚义门到底凭什么敢吹牛称尚义,晚算不如早算,你等什么?”
    “我挑神刀门门主断魂刀客陶老兄。”无我人妖嗓门更大:“什么狗屁神刀?上次
华山盛会,你阁下露了几手,好像不怎么出色,这次应该修为精进了不少,来吧!我等
你,你不会害帕吧?”
    指名单挑,双方的声威身价相当,众目睽睽,谁有勇气拒绝挑战?
    移山倒海冷冷一笑,与断魂刀客一打手式。再向大悲僧点点头,大踏步上前。
    广场两侧,已先后出现不少赶来看热闹的人。
    倾向于侠义道的人所站处,自然接近大悲僧所站的广场外侧。
    与黑道风云会走得近的人,当然往广场内侧靠。
    态度暖昧不明的人,则散处中间袖手旁观,对高手拼搏极感兴趣,希望从中获取经
验与见识。
    上次在白杨坡,姜步虚出现得不是时候,看热闹的人仅看到四海游龙出手,正义锄
奸团也仅派了一个人出场,令看热闹的人大感扫兴。
    这次,大概不会令人失望啦!
    重要人物一一登场,所有的人皆紧张地屏息以待。
    人丛突然传出喧哗声,让出一条通道。
    喧哗声吸引了所有人士的注意,只有激斗中的四海游龙和木客周全,仍在全神贯注
拼搏,无暇分心旁婺,天掉下来也与他俩无关。
    挑战的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骇然止步脸色大变。
    许门主与陶门主,也不由自主停步不前。
    姜步虚昂然阔步,从人群让出的通道往里走。
    人丛中突然闪出一个中年佩剑人,迎面拦住去路。
    “老弟,别再来捣乱好不好?”中年人沉声说:“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风云际会,机
会难逢,让咱们江湖朋友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好不好:你一出面……”
    “让开,老兄。”姜步虚冷冷地说:“你想见识什么?杀人的技巧?你这种惟恐天
下不乱的心态,实在要不得,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眼,别管我的事好不好?”
    “阁下……”
    “你想承揽我鬼神愁的恩怨是非吗?”
    “在下希望尊驾暂且袖手旁观。”
    “如果我拒绝呢?”
    “哼!你不要引起众怒,那对你毫无好处。”
    “阁下,你必须明白,我鬼神愁处理自己的恩怨是非,如果有人居然认为在下激起
众怒,那就表示这些人心目中没有是非黑白,存心激怒我鬼神愁,老兄,在下说得够明
白吗?走开!”
    他不悦地举手一挥,中年人大叫一声,斜撞而出,重重地撞倒了一旁的三个人,四
人跌成一团。
    大踏步进入广场,人声徐止。
    “姜小辈,你来干什么?”活阎罗怒叫:“这里不关你的事
    “闭上你的狗嘴!”姜步虚声如洪钟,虎目怒睁:“我鬼神愁为何不能来?你们双
方都有人欠了在下的债,在下应该来,而且,在下另有最大的理由。”
    “什么最大的理由?”
    “你这狗养的杂碎,带了狐群狗党,把我鬼神愁所要争的女人孟姑娘掳走,我能不
来?”
    “你……”活阎罗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歪理由?
    “在开封,众所周知我鬼神愁与四海游龙,为了争孟姑娘打得天昏地暗,你应该知
道掳走孟姑娘会有什么后果,哼!”
    “岂有此理……”
    “以后我会和你风云会讲理,喂!蹩龙,你这混球是不是昏了头?丢下正事不干,
在这里替那些混蛋打前锋,好像玩得很高兴呢!简直胡搞,你到底要不要办正事?我知
道孟姑娘的下落了,你要不要去抢她?”
    “好,我先打发这个老狗。”四海游龙大叫,手中剑一紧。
    先前要活阎罗派人制造混战的客卿,实在受不了姜步虚的狂傲态度,猛地电掠而出,
半途拔出所佩的金色尺八箫,箫出囊立即传出令人闻之心浮气散,神智昏乱的邪门八音。
    “金箫客单良谋!他还没死!”人丛中有人惊叫。
    “小辈,你得对抢女人的卑劣行为负责。”金箫客怒吼着扑上,八音齐鸣,金芒游
射。
    远在甘步外广场边缘看热闹的人,一阵骚动,有人掩耳而走,有人急急退避,被箫
音所波及,纷纷后退。
    姜步虚不介意乱人神智的箫音,大喝一声,射形倏动,喝声像是石洞里陡然响起一
声焦雷,压下了邪门的八音,震波空前猛烈。
    左闪、索出、急旋、下挫,意连串避招反击动作,似在同一瞬间完成。
    金箫中,射出一道金色的激光,从姜步虚的右胁贴衣擦过,远射出五丈外。
    是一枚金针,只能见光而不见影。
    同一瞬间,金箫客狂叫意声、身形乍起,脚上头下凌空急翻,砰一声摔落在两丈外,
滚了两滚蓦尔昏厥,右脚鲜血染透了裤管。
    右小腿肌肉成环形断裂,两根胫骨也断了一根,右脚算是废了,必须像地缺一样,
截断右脚改装木脚行走了。
    是被姜步虚的缚龙索所造成的严重伤害,总算没被当堂勒断。
    “你这老狗好阴毒,非毙了你不可!”姜步虚大骂,一跃而上。
    他所指的阴毒,是指金箫客金箫中的金针,金针擦肌而过,护体神功的抗拒力微弱,
竟然无法反震斜擦而过的金针,可知如被击实,不死也得身上留孔。
    以八音邪门声浪乱人心智,乘机用针攻击,能逃得过大劫的人.得来曾有。
    四海游龙恰好刺了木客周全一剑,刺裂了对方的右外肩,鱼龙反跃到了姜步虚的右
侧方。
    “姜小子,你要毙一个半死的人吗?”四海游龙大叫:“快,办正事要紧。”
    金箫客与死人并无两样,被摔了个头先着地,怎能不昏?倒不是因脚伤而痛昏的。
    姜步虚的右脚已经挑出,幸而意动神动及时收劲,这才看清金箫客真的昏了,怎能
向一个半死的人加上一脚?迅即后跳。
    “跟我来!”他收索叫。
    “我赶得上你,叫什么?”四海游龙气呼呼地说:“你以为你比我快?哼!”
    “你又吹牛了,走!”
    两人飞掠而走,人丛急急让路。
    “这两个色鬼真不像话。”有人大摇其头。
    大悲僧看破好机,趁对方胆落发起袭击,一声怪笑,首先挥舞罗汉杖冲出,顿时全
场大乱。
    许门主陶门主同时飞跃而进,十方行者也电掠而出。
    呐喊声如雷,各找对手。
    远处房舍的后进,火舌冲破了瓦面。
    房屋内部家具愈多,愈容易失火,更便于放火,除非家具全是不易燃物体。
    神龛、神案、拜座、桌椅……都是易燃物,接二连三投入的大捆麦秸,燃烧的速度
甚快。
    厅堂没有人把守,火一起抢救慢,一发不可收拾,火沿神幔升上神龛,逐渐延及上
面的承尘。
    承尘虽然是坚木所制不易引燃,但火势旺时间够,依然照烧不误,不久便火苗升上
屋梁,随即冲破屋顶。
    内室铁门金门内的人,发现外厅失火,已来不及扑救,不得不全体出动救火,因而
门户洞开。
    大乱中,姜步虚踏瓦而至。
    “不要下去,下面有不可测的金城汤池。”姜步虚向要往下跳的四海游龙大叫:
“在外面截击,等里面的人逃出来相机救人。”
    登上屋顶救火的几个人大吃一惊,火钩火斧一拥而上。
    四海游龙超越姜步虚,大喝一声,一剑错开一支长火钩,切入一掌将人拍飞。
    “四海游龙到!”四海游龙吼叫声似沉雷:“四海称雄,唯我独尊!下去!”
    接二连三把三个救火的人打落地面,在下面救火的人便不敢上来了。
    姜步虚悄然往屋后跳落,隐身暗处留意撤出的人,有四海游龙在前面发威,他落得
清闲。
    他旁观者清,也无意四海称雄,因此比四海游龙冷静,每一步皆比四海游龙占先一
着。
    后进占地甚广,连厢并计及后院,更为广阔,进入搜寻的确困难重重,在外面等候,
也必须正确估计逃出来的方向位置,估计错误必定白费工夫。
    他等对了地方,那是东厢院外侧的一座不起眼偏门,不远处积放了一堆堆木材,一
出门便可利用积材中间的弯曲走道,隐没在五六十步外的柘林中。
    共有三批男女,先后悄然外撤。
    估计完全正确,第二批撤走的十四名男女,他认出两个女的:巫山神女、扮男装的
太真玄女。
    被背捆双手,以巾缚嘴的俘虏共有四名,孟姑娘果然在内,由太真玄女揪住背领,
连推连拉匆匆急奔,脚下显然加了限脚牛筋索,走动不便。
    投鼠忌器,他不能冒险突袭抢救,以免对方情急伤害俘虏,四名俘虏必定凶多吉少。
    紫灵丹士抓到成云会三名俘虏,风云会却弄到四名,这场斗智斗力的正邪决斗,显
然风云会占了些小上风。
    风云会被杀的人中,真正被侠义群雄搏杀的,其实没有几个,风云会也弄不清被杀
的人遭了谁的毒手。
    他发出一声警啸,通知在屋前激斗的四海游龙。
    “那大傻瓜似乎除了挥剑找人挤搏,逞英雄树立声威之外,把真正要办的事并不放
在心上,真是一无是处。”
    他心中对四海游龙颇感不满,认为四海游龙无法配合他的行动。
    姜步虚发出警啸之后,随即动身跟踪,等候机会抢救俘虏,希望四海游龙能够及时
跟来。
    四海游龙总算不糊涂,居然对姜步虚十分信任,一听到警啸声,便知道姜步虚的用
意、一脚将一名中年人踢下瓦面,急趋屋后。
    西厢瓦面上来了一个人,正是向姜步虚表示叫陈瑞的客卿、随后跃登的是陈瑞的妻
子,这一对夫妻从不落单,也从不向人表明名号身分。
    “小辈竟敢冒大不违放火,该死!”陈瑞怒吼如雷冲到,剑发如匹练横空。
    “去你的!”四海游龙不用剑封架,冒火地在丈外一掌拍击。
    响起一声轻雷,陈瑞连人带剑向后震飞。
    “哎呀!”陈瑞的妻子大骇,及时接住飞撞的陈瑞:“当家的,你……你……”
    “我受得了,只……只是胸口隐痛,退!这小子的掌力可……伯……”陈瑞惊骇地
说道。
    “你给我听清了。“四海游龙沉声说:“我是杀人放火的专家,但在行侠闯道期间,
杀人而不放火,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玷污我四海游龙的侠誉,这把火不是我放的,虽然
我有放火的一百个理由,这次放你一马,以后碰上杀无赦。”
    说完,飞跃而走。
    “老伴,以后切记离开这小辈远一点。”陈瑞一面揉动胸口一面惊恐地说。
    “当家的,这小辈用什么掌功对付你?”
    “不知道,很像……很像雷霆大天尊的天雷掌。”陈瑞犹有余悸地打一冷颤:“但
气劲迸发的响声小些,掌出轻雷声已经入耳,猛烈的压力有如万斤巨锤撞击,我的护体
神功一泄而散,如被击实,骨碎肉烂而肌肤完整。
    我刚才就有内腑要从内部炸裂的感觉,但愿不是真的天雷掌,不然,咱们没有人能
对付得了他,他一定是那绿林大盗的后人。”
    这一面的柘林,生长得特别繁茂,厚厚的树叶挡住了阳光,林下显得比别处幽暗,
视野难及十步外。
    而且,建了四通八达,曲曲折折的小径,没有一条小径是真的,走来走去不知到底
那一条是出入主要道路,很可能不断在附近兜圈子。
    第一批男女飞快地进入柘林。瞬即失去踪迹。
    第二批十四名男女与四名俘虏,已接近至廿步内,脚下迅疾,急如漏网之鱼。
    领先的是三位穿道装的老道,一面走一面挥动着作法器的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不
知在念什么咒语,愈接近柘林,拂尘挥动愈急。
    断后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老丑,女的丰满艳丽,两支剑不住向后面拂动,提防有人
追踪的意图十分明显、随时皆可能向跟来的人展开凶狠的攻击。
    他们没发现在侧方跟踪的姜步虚,也许是后面房舍传来的杀声扰乱了听觉和视觉。
    中间,太真玄女揪住孟姑娘的背领,将人向前推。
    前面,是美丽的巫山神女,一手抓住孟姑娘的腰带,将人向前拖。
    “这小辈追来了,毙了他!”一名中年人惊恐地急叫,但行动却相反,不但不曾回
头迎击,反而脚下加快向前奔逃。
    “我们曾送他人地狱。”断后的老丑男人傲然地说:“你们怕这条蹩龙,老夫和桑
姑娘可没把他放在眼下,来得好!”
    四海游龙来势如电,速度骇人听闻,手中剑隐传龙吟,光华熠熠慑人心魄。
    “对你们却不好!”四海游龙大概已看到被拖走的孟姑娘,听清了老丑男人的话,
恶狠狠地气冲斗牛,无畏地挥剑狂野地扑上了。
    “不要操之过急……”右倾草木丛中传出姜步虚的急叫声。
    已来不及了,四海游龙根本听不进他的警告。
    一男一女双剑一分,剑发如山崩海立。
    其他的人脚下加快,飞抢入林,三两闪便消失在柘林内,不理会断后两男女的死活,
志在脱身,不理会其他的变化。
    姜步虚身形幻现,随即丢下四海游龙的事。紧蹑在人群后入林,已看出四海游龙足
以对付断后的两男女。
    “这冒失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心中暗暗喃咕。
    他总算对四海游龙的轻功,予以更高的评价。
    一个急怒交加的人,速度是会比平时倍增的,四海游龙来得太快,他想阻止已来不
及了,对方人多势众,像这样冒失地硬攻硬抢,必定势难如愿,假使对方情急毁去人质,
岂不落个两败俱伤?
    深入柘林百十步,他悚然而惊,怎么眨眼之间,前面便不见人影声息俱无?
    更令人心惊的是,四面八方薄雾飘浮。
    “不妙,奇门阵式加上毒烟毒雾。”他脱口低呼,火速疾退。
    大敌当前.无暇旁顾。
    四海游龙一看对方的剑势,全知道碰上了劲敌,定下心神,不再分心留意姜步虚的
行动,他已经听到姜步虚警告的喝声,但已经看见孟姑娘,救人心切,谁也阻止不了他
操之过急了。
    一声怒啸,他拘出了平生所学,迎着攻来的山崩海立剑势,挥出的剑光华骤然强烈
一倍,剑身突然传出连绵不绝的隐隐轻雷震鸣。
    三剑抢攻,势难避免接触,三人出剑的劲道与速度,皆已达到体能的极限,剑一出
便注定了优胜劣败,谁能从对方的中宫锲入,谁就是胜家。
    老丑男人看到骤变的剑光,听到剑上传出的隐隐轻雷震鸣,蓦地脸色骤变,想撤招
易攻为守或者闪避已来不及了。招一发难收,而且接触也太快了。
    “桑姑娘闪……”老丑男人狂叫。
    叫声中,三剑乍合。
    响起一声震耳爆震,老丑男人与桑姑娘两支剑,碎成寸段飞爆而散,碎屑破风声尖
锐刺耳,可知爆裂的速度极为惊人,劲烈的剑气侵肌澈骨。
    光华连续吞吐,隐隐轻雷声更强烈。
    人影飞跃而起,从两男女中间上空飞越。
    两男女则仍向前挺剑疾冲,速度却减了一半。
    “等我!”飞越的四海游龙高叫,飘落身形再起:“姜小子,等……我……咦!”
    没看见姜步虚,却看到前面柘林中烟雾迷漫。
    身后,两男女冲倒在地上挣命,老丑男人右肋出现剑孔,女的咽喉鲜血狂流出创口。
    他上过一次当,几乎栽在巫山神女的云雨香下,因此一看到烟雾,便想到迷香或毒
雾一类要命玩意,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禁受不起这些玩意的拨弄。
    不敢追人,却又不甘心放弃,倾听片刻,林内没有人声,却可听到隐隐风声与奇怪
的异鸣,视力透不过烟雾,当然一无所见。
    大热天,怎么可能有烟雾?热浪逼人,也没有一丝风,林中的异象令他谏然而惊。
    正感进退两难,突然听到左例方柘林深处,传来姜步虚一声长啸,那一带的柘林没
有烟雾。
    他不假思索飞掠而走,对姜步虚的倚赖加深了。
    火一起,必定惊动邻村,卢庄的壮丁长工,最先呐喊着赶来救火。
    杀人放火的事极为严重,惊动官府那还得了?这种有如闹匪的大案,风云会的人不
在乎,大不了一走了之,侠义群雄可就担当不起啦!
    因此,当有人喊出失火两字时,大悲僧大吃一惊.断然下令撤走,救人不成反而惹
上了大麻烦,怎能不走?
    活阎罗当然不笨,怎敢留在卢庄等官府前来查办?侠义群雄从前面撤,他也从后面
带了人溜之大吉,尸首也全部带走,让卢庄的人救火善后。
    一场刚如火如荼展开的惨烈搏杀,被姜步虚一把火驱散了。
    没有人知道放火的人是谁,姜步虚与四海游龙皆在斗场现身,谁也没怀疑火是他俩
放的。
    侠义群雄不可能派人放火,正邪双方的人都怀疑是对方的人所为,仇恨更深无可化
解。
    看热闹的江湖好汉,也失望地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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