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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在于我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对一切承诺皆有信守的责任与义务,日后祝堡主在江
湖一宣扬,我如何向人解释真假假?”
    “你顾虑太多,飞琼。”八表狂生语气渐变:“如果我求你加入……”
    “千万不要,人杰。”她听出了一些异兆,感觉出八表狂生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我
希望以超然的立场,保持你我的情谊,而且我在你身边,更可以保持行动的自由,对你我有
好处,是吗?”
    “你会永远在我的身边吗?”八表狂生直指问题核心:“可能吗?”
    这永远两字,任何人都不敢作肯定的回答。
    “如果我嫁给你,当然可能。”她勇敢地说,反正漆黑一片,她脸上的表情与发烫的双
颊,没有人能看到:“你会娶我吗?”
    “这个……”八表狂生欲言又止。
    “我是当真的。”
    “我们在一起,不是很愉快吗?”八表狂生答非所问,激情地亲吻她的脸颊。
    “但是……”她醉迷中不忘清醒,象征性地躲避灼热的嘴唇:“我希望知……知道你是
真……真心的……”
    “皇天后土共鉴我的真诚。”八表狂生在她耳畔温柔低语,双手却在她的胴体敏感部
位,极有技巧地狂热抚摸:“早知道你肯委身于我,我用不着花费许多工夫安排……”
    “人杰,你说什么?”她没听清八表狂生含糊的话,已被激情迷失了灵智。
    “我说,我好喜欢你哦!我……”
    一阵火热的亲吻,她已不知人间何世。
    “不……要……”当酥胸毕裎,罗褥即卸落,她终于清醒了些:“堡中有……有
警……”
    “祝堡主应付得了。”八表狂生将头埋入她温润高挺的胸怀里,上下其手哪有空理会扫
兴的事:“亲亲,那不关我们的事,天掉下来也与我们无关,我和你……”
    她需要这难以言状的激情冲击,八表狂生完全掌握了她的感觉和需要。廿余岁自负骄傲
如女皇的女人,哪禁得起花丛老手的挑逗拨弄?她完全迷失在情欲的浪涛里,感觉中天地已
不存在了。
    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四个女伴,在八名高手的严密监视下,只要八表狂生将信号传
出,四个女伴将永远离开她了。
    八表狂生没将信号传出,因为他已经顺利地达到目的了,不需下最后一步棋。
    堡中的钟楼,传出三更将尽的稳隐更拆声。
     
    ※               ※                 ※
     
    天长堡的刑堂,是全堡最恐怖的地方。
    一般大户土豪,十之八九自设有刑室,个个土豪都是土皇帝,王法对他们没有多少约束
力。天长堡更是名震江湖的巨霸豪门所在地,刑室之完整可想而知。
    千幻夜叉、天涯浪客、玉面狐,被分别捆在一人高的刑桩上,外衣已经剥除,仅穿了胸
围子和长亵裤,肌肤已冷得泛青紫色。尽管两个女的曲线玲现,胴体依然充满令男人神魂颠
倒的魅力,但她们的怨毒眼神和抽曲的脸部肌肉线条,已经不再可爱了。
    灯光明亮,执刑的右八名大汉,一旁搁了不少刑具,其中包括烧着烙棍的火炉。
    问案座坐着祝堡主,和四位陪审的老江湖。祝大少堡主在侧方的交椅旁观,目光不住在
于幻夜叉高耸的胸部,与及曲线优美动人的腹部浏览,眼中有明显的欲火在燃烧。
    “果然是你们几个滥货。”祝堡主虽则也是有名的色中饿鬼,但为了保持尊严,因此摆
出威风凛凛,要吃人的怒火中烧态度:“我要知道你们真正的来意,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
苦。在我这里,没有英雄好汉,铁打的人,我也要他变成鼻涕虫。天涯浪客,你先招。”
    “去年,湖广兴国州,东河村,巡江太保刘长江的刘宅大院,记得吗?”天涯浪客咬牙
切齿,对死毫无所惧:“你不会忘怀的。”
    “哦?我该记得吗?”
    “刘家大院鸡犬不留,所有的金银财宝一扫而空。”天涯浪客咒骂:“你这狗养的杂
种!明里打起邀游天下以武会友的大豪旗号,暗中扮江洋大盗洗劫各地大户,残毒冷酷连妇
孺也不放过。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你的底细,但却不知那天晚上邻舟有两个隐身大盗,无意中
认出你的本来面目,但不敢声张,曾经透露给几个朋友,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两个混蛋是谁?”
    “你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也无从追查。”
    “真的?你说,与你又有何关连?要来勒索我?”
    “巡江太保与在下有过命的交情,也是霍姑娘的表亲,你说有何关连?”
    “原来如此。”权堡主松了一口气,这种报复寻仇的事太过平常了:“好吧!反正现在
告诉你们,已无关宏旨了,也好让你死得瞑目。不错,屠绝刘家是我的得意杰作之一,一个
人也没损失,收获却出乎预料的丰富。巡江太保本来也不是好东西,我只能说黑吃黑而已,
算不得打劫要财要命。现在,我要你招出那两个混蛋来,给你一次痛快,免得受到酷刑折
磨。”
    “你少做清秋大梦,你剐了我也是枉然。”
    “是吗?你的相好玉面狐,也不怕别吗?”
    一名大汉揪住玉面狐的发男,凶狠地连抽四记阴阳耳光,把玉面狐打得满嘴流血,最后
在小腹上狠狠地撞了一膝盖。
    玉面狐痛得脸色泛青,但哼也没哼一声。
    另一名大汉,接着揪住了千幻夜叉。
    “不要打坏她的脸。”祝堡主制止大汉抽耳光:“这个夜叉是艳名动江湖,几个绝世美
女之一,比武林七仙女毫不逊色,而且更艳冶更妖媚,留下她在本堡,一定会艳冠群芳。”
    “属下保证她无伤。”大汉欠身答,猛地伸掌重重地捂住千幻夜叉的口鼻,一手顶住高
耸的酥胸,压牢在刑柱上。
    千幻夜叉仅支持了片刻,无法呼吸憋得受不了,紫涨着脸拼命挣扎。手脚被牛筋索捆得
死死地,只能扭动着身子拼命蹦动。
    “有种你就剐了我。”天涯浪客厉叫。
    “哈哈哈哈……”祝堡主狂笑:“我不急,等你招了供,再则尚未为晚,你得先脱一层
皮。上刑!”
    天涯浪客上身赤裸,一名大汉上前抵牢他的腰,另一名大汉用双股刑叉,用一支叉尖刺
入他的左臂约三寸,循皮插入,随即握住叉柄叉尖,开始绞卷。
    叉一动皮肤便开始绑紧,卷在叉上愈卷愈紧,皮肤从两端猛抽,卷了一转,便无法卷动
了。
    “哎……”天涯浪客终于禁不起猛烈的痛楚,发出凄厉的叫号声。
    刑室外面,也传出一声厉叫,声浪从门缝中透入,室内的人皆被天涯浪客的惨叫声乱了
听觉,没留意透入的低弱厉叫声。
    另一大汉举起牛耳小刀,准备割开上端的皮肤,这一来,叉就可以向下卷,等于是撕剥
手臂的皮。
    “招不招?”举刀欲下的大汉厉声问。
    “呸!”天涯浪客吐出一口痰,吐在大汉的脸上。
    牛耳小刀一划,鲜血如泉涌。叉开始卷动,皮肤开始抽剥,痛苦猛烈无比。
    “啊……”天涯浪客快要支持不住了。
    “同时向玉面狐上刑。”祝堡主兴奋地叫。有些人见了血就昏倒:“这女人留着没有大
用,她老了,年轻时迷死人的玉面狐阅人万千,老了倒尽胃口。”
    两名大汉撕掉玉面狐的胸围子,依然动人并没下垂的一双玉乳暴露在灯光下。
    “卷起这么美好的乳皮,真可惜。”举刑叉的大汉,邪笑着用叉在乳峰上磨了几下。
    “叉进去!”祝堡主沉喝。
    叉尖刚接触左乳上的乳皮,轰然一声大震,上了杠的沉重刑室门,四分五裂崩坍了。
    刑室在堡东后方偏僻处,距正宅很远,只许心腹接近,里里外外警卫森严,仅室门外就
有三名警卫。由于室门是内面关闭上杠的,因此内外警卫不相连系。
    门崩坍,外室的会议室灯光更明亮,里面的人,清晰地看到破门而入的禹秋田和大力
神、北人屠三个人,当门而立像三座天神。
    三具警卫的尸体,摆列在堂中间的地面。
    破门的人是大力神,降魔柞一击,铁叶门也禁受不起一杵,木门应杵而碎。
    “盛会盛会。”禹秋田鼓掌大叫:“祝堡主,讨债的来了,你欠我卅二条人命的债,赖
不掉的。”
    “是你!”祝龙惊跳起来:“你……你们不是往南走了吗7”
    “混蛋!当然是我。”禹秋田领先入室:“腿是我的,我喜欢往南往北你管得着?去你
娘的!”
    一名执刑大汉,猛地冲上顺手抓起炉中的烙铁,猛点禹秋田的心口。
    禹秋田身形稍扭,探身切入,快如电光一闪,扣住了大汉握烙铁的手掌,有骨折声传出。
    烙铁一沉一扭,烙在大汉的下档上,火焰骤升,大汉的裤裆首先着火。
    “啊……”大汉的凄厉狂叫,令人感到毛骨依然。
    烙铁一挥,击中随后扑上的另一名大颈侧,嗤一声响,大汉的头脱颈而飞,说惨真惨。
    嬉皮笑脸谈笑自若,怎么看也不像个杀神,手一动人就死,含笑杀人如割鸡宰鸭。
    执刑的八名大汉,是在惊怒中先后扑上的,两个最快的一上去就完了,后面的人还没弄
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多势众仍向前涌,各执刑具一拥而上。
    刑具都是短家伙,贴身搏斗非常厉害凶险。
    可是,碰上了杀人的专家。
    一声狂笑,北人屠的可怕泼风刀超越,刀过处肢体纷飞,风扫残云虎入羊群,喷洒出漫
天血雨。
    大力神更是凶悍,降魔杵风吼雷鸣,杵及处山崩地裂,杵到人死。
    一冲错,一刹那,八名执刑大汉烟消火灭,尸体残缺洒满全室。
    暴乱中,祝堡主父子退入内室,一闪不见。
    四名陪审的中年人,挤死挡住了北人屠和大力神,四支剑风雷乍发,堵住了内室通道,
不招架沉重的刀杵,以避实击虚的神奥剑术钻隙攻击,一刀一杵居然难越雷池一步,反而被
逼得连连后退。
    禹秋田知道无法阻止祝堡主父子逃走,迅速释放千幻夜叉三个人。
    “能跟咱们走就跟在后面。”他抬起一把刑刀,向三人说:“但咱们无法提供安全上的
保证。”
    “只有大傻瓜才会相信保证。”千幻夜叉居然有心情说笑,手忙脚乱剥取死人的衣裤遮
羞,不忘捡取一把刑刀:“只要我不死,我会和祝家周旋到底。”
    禹秋田无暇听她说狠话,挺刀直上。
    “交给我。”他大叫,超越大力神狂野地扑向剑山。
    一比二,大力神挡不住两支宛如灵蛇的剑,乖乖收杵退在一旁,要看看这位主人到底有
多少斤两。
    禹秋田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铮一声刑刀架偏了一名中年人的剑,飞起一脚,速度快得
连旁观的大力神也没看清,靴尖已吻上了中年人的下阴,仰身飞翻只叫了一声,直摔入内室
的走道去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左手扣住另一位中年人握剑的右小臂,刑刀无情地贯入胁肋,深入内
腑尽柄而没,轻而易举一刀毕命。
    “惭愧!”大力神悚然地叫,一照面两个人像是同时被杀,尺八刑刀简直像是催命符,
两支长剑毫无用武之地,任由刑刀长驱宜入予取予求。
    禹秋田掠入内室走道,前面的丁字走道两端已封死了,像是死巷子,没看到人影。
    “今晚够了,咱们走!”禹秋田断然下令撤走,再不走,大宅的大批爪牙,很快便会赶
到。
     
    ※               ※                 ※
     
    不可能派出大批人手搜山,入侵的人藏匿在山林内,附近卅里圆径内没有村落,用不着
派人远出搜村。
    山庄派了专使,前往商请吕梁山主坐镇山寨的弟兄,要求有多少人就派多少出来,协助
山庄的人搜山。结果,专使看到全寨仅留下不足廿名患病的小喽罗,看守山寨已力不从心,
哪能使刀挟枪搜山?
    仅派了两个小组的人搜山,意思意思志在示威,表示天长堡实力雄厚,不在乎禹秋田骚
扰。
    每组有十四个高手,分搜庄东庄西的山岭。搜庄东山区的领队是王屋散仙乙休道人,和
四海游僧昙永。这一僧一道,都是武功超拔的名宿,玄门太乙魔罡和佛门的金刚禅功,火候
都相当精纯,僧道联手,足以将顶尖的高手名宿打入地狱。
    两人认识禹秋田,派出搜山胜任愉快。
    五更将尽人即派出,远出卅里天色大明,坐骑放空,人即分为四小队往回搜,猜想禹秋
田三个人,加上救走的千幻夜叉三男女,不会远窜卅里外,必定仍在堡附近匿伏,晚上再入
堡闹事。
    天长堡敢于包庇躲灾避祸的人,敢于窝藏犯了滔天罪行的要犯,固然是地处边疆穷山恶
水,也因为祝堡主拥有强大实力,拥有超拔的高手名宿替他卖命,前来寻仇的人,远在境外
他使得到风声,谁能撼动得了他的根基?来三二十个高手,也将埋骨此地。
    而且,他不时带了大批爪牙,在江湖进游,暗中洗劫豪门大户,每次做案都鸡犬不留,
决不疏忽留下证据线索,不可能留下任何活口,残忍已极。
    所以在柏亭阜,他敢于将掳来的人屠光杀绝,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怎会有人敢管他的
事?
    鬼使神差碰上了禹秋田,莫道皇天无报应,只争来早与来迟,绝事做得太多,早晚会报
应临头的。
    禹秋田神不知鬼不觉杀入刑室,全堡震惊人心开始浮动,祝堡主的愤怒可想而知,派出
搜山的爪牙,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王屋散仙与四海游憎,更是精锐中的超拔精锐。
    其实,他们早已知道搜不出什么来,示威性的成分比实质上的成效大。
    出动上千人手,不见得能搜遍到处都可藏身的山区。
    有些地方不能攀越,不可能搜遗每一角落。
    搜了三座小山,进入一处溪谷的平野,树林疏落,利于进行宽正面的搜索,四小队人一
改鱼贯巡搜,变为分头搜进,每小队保持视界可及的距离,沿溪谷向上游齐头并进,还真有
搜山的气势。
    这里,距天长堡仅十余里了,溪谷的上源山峰,也就是天长堡东北角的第二座山峰。
    最左外侧的一小队四个人,突然打出有警的信号。
    王屋散仙是司令人,领了三小队人手两面包抄,行动十分迅疾,兴奋地向一座小山丘集
中。
    小丘的松林前,幻剑飞虹李春萱换了浅蓝色的劲装,用警戒性的目光,盯视着从下面接
近的四个人。她的剑系在背上,可以保持行动俐落。小蛮腰的皮护腰上,一排飞虹回风刀的
刀柄光芒四射。
    四个搜山的人并不急于接近,等候其他的人从两侧包妙赶到,慢慢接近相当小心。
    “是三仙女中的一个。”一位中年人在卅步外,向同伴高声说:“她们好大的胆子,居
然敢前来山区图谋本堡,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次她们逃不掉啦!”
    三仙女击毙了天长堡倚为长城的百毒真君,大少堡主祝龙,被他老爹骂得狗血喷头,而
且踢了一脚。其他的人,也被骂得很惨。卅余名高手,竟然被宰了一个身价最高的百毒真
君,让三仙女九个男女安全远随,真不像话,出事在家门口附近,天长堡的声威受损,后果
相当严重,难怪堡主大发雷霆。
    李春萱正感到困惑,双方已经是生死仇敌,这四个人如果是天长堡的人,早该急急冲近
了,为何慢吞吞不慌不忙走来?
    一听对方的话意,她知道可能是天长堡的人了,
    昨晚天长堡所发生的事故,她一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天长堡的人大举搜山,意外碰上
了难免困惑。
    她是前来探道的,只想侦查天长堡的虏实,察看情势,以便日后倍同侠义道朋友前来问
罪,并无积极入侵的打算,孤掌难鸣,九个人也没有挑战的实力和勇气,她一个人更是成不
了事,所以偷偷换摸从山林接近天长堡。
    居然有天长堡的人,清晨出现在十里外的山林中,她颇感困惑。但只有四个人,她一点
也不介意。
    对方跟在后面先发现她的,她没留意身后有人搜山,等到她发现身后有人,对方已接近
至百步内了。
    “你们一早就巡山?勤快得很呢!”她夷然无惧屹立相候:“我不喜欢对手不讲规矩一
拥而上,你们最好安分些,与本姑娘公平拼搏,不然休怪本姑娘用飞刀打发你们,暗器是应
付群殴的法宝。昨晚你们的少堡主,表现委实令人失望,只死了一个人,就发疯似的下令群
起而攻。希望你们能有闯道英雄的气概,与本姑娘……”
    她以为对方只有四个人,突然听到右面草木声有异,话末完,猛地向下一仆,再现身时
已身在松林内,逸走移位的速度惊世骇俗。
    先前她站立的地方,幻现王屋散仙的身影,淡灰的云雾正在散逸,似乎有闪烁的流火徐
徐沉落。
    “果然名不虚传。”老道讶然轻呼,突然行法擒人居然落空,老道难免失惊:“机警敏
捷,极为出色,难怪名列武林新秀七仙女之一,但你经注定了在数者难逃的噩运。”
    “你一点也没有高手名家的风度,只会出其不意作法兴妖。”李春萱冷冷地说:“鬼蜮
伎俩,如此而已。天长堡似乎除了倚仗人多势众,在穷乡僻壤关起门来称雄之外,实在没有
什么人才,敢与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争地位。”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阴笑。
    五个人她仍然不怕,希望激对方和她公平拼搏。即使五个人一拥而上,她也有把握不让
对方困体死缠。
    身后还有人,扭头一看,暗叫不妙。松林下杂草稀少,视界可以及远。
    她看到六个人,十一比一。
    “是吗?”狞笑着反问的是一个眼神阴厉的人,手中的三棱钢刺分量颇为沉重,这玩意
可当枪、剑、棍,甚至可当刀使用,砍在人体上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在松林内受到围攻,极为不利,没有足够的空间闪避,她必须及早脱离困境。
    “你是天长堡的真正人才吗?”她扭头反问,表示不在乎后路被堵住。
    “不试怎知?”
    “那就试你。”
    人化流光回身猛扑,扭身时剑已出鞘。
    果然所料不差,身后的六个人在同一刹那发动,似已料定她要突围,没有人愿意和她公
平拼搏。
    “打!”她扑上时娇叱,对付围攻用暗器是正当的手段,掌心暗藏的三把飞虹回风刀出
手,幻化为三道目光难及的难测电虹,同时剑亦排空攻向持三棱刺的人,全力突围子下绝情。
    三梭刺急封射来的剑影,要崩飞轻灵的长剑。
    剑虹突然幻没、重现,从三棱刺走空的几微空隙中贯入、中的。
    “呃……”两侧两个人,被莫测来向的飞刀贯入胸胁,向下跪倒。
    幻剑名不虚传,三棱刺封不住长驱直入的剑虹。
    她一撇剑,中剑人狂叫一声向侧倒。
    正面倒了三个人,封锁瓦解。
    她一跃而过,感觉中,王屋散仙正与四名同伴,向她的背影飞扑。
    “打!”她一面扭头娇叱,一面向前飞掠而走。
    糟了!一株巨松后,闪出四海游僧昙永,不用禅杖攻击,悄然吐出一掌。
    四海游僧名列天下四凶,以金刚禅功御发的大力金刚掌,在武林有极高的评价和威力,
悄然偷袭威力更是惊人,掌劲可伤人于丈外,八尺内被击中,保证肉裂骨碎,是掌功中少数
霸道绝技之一。
    她怎知另有人埋伏?掌劲一涌而至,击中她的左背肋,如中千斤巨锤猛砸,身躯被震得
向右前方冲出,撞在一株松干上,枝叶纷落如雨,她也反弹倒地,剑丢了,人也挣扎难起。
    王屋散仙知道她的飞虹刀厉害,冲上时半途折向,利用松树绕走,间不容发地躲过飞
刀,惊出一身冷汗。
    另两位同伴,却没有他机警,同被一把飞刀击中,惨叫着倒了。
    “分了她的尸!她杀了咱们五个人。”一个大汉疯狂地挥刀冲上。
    王屋散仙巳一脚踏住了她的右腿弯,顺手一耳光把大汉打得口角溢血倒退。
    “混蛋!你敢分她的尸?堡主不活剥你的皮才怪。”王屋散仙制了李春萱的身柱穴,向
大汉叱骂;“三仙女胆敢多管本堡的闲事,潜来本堡行凶杀了百毒真君,堡主发誓要活捉她
们,即使她们不来,堡主也要带人在江湖找她们算账。目下人捉到了,你敢动地?哼!”
    “朱老兄,你最好有耐心等候,看这个仙女如何偿还堡主的债。”一名中年人上前,用
牛筋钢索捆了李春萱的手脚邪笑着说:“堡主享受过之后,会有机会让你捡烂的,咱们这几
个人,老道与和尚都不成荤腥酒色,连他俩也有份,届时你爱怎样就怎样,岂不更妙?”
    李春萱想嚼舌自尽,已来不及了,牙关已被王屋散仙踏住她的拉开了,她想死也死不成
啦!
    九个人背了五具尸体,背了一个俘虏,居然兴高采烈返堡,对同伴的死不再介意了。
    玩命的人,生死等闲,只要活得如意,死了就死了,命该如此,没有介意的必要。
     
    ※               ※                 ※
     
    禹秋田三个人,在小溪源头的半山腰树林中歇息,建了草窝做卧处,早准备有肉脯干粮
水葫芦,他们有周详的准备,行动有计划,住宿都没有问题。
    千幻夜叉三个人被安顿在草窝中,狼狈万分。天涯浪客受伤不轻,右臂裹了伤巾失去活
动能力,动一动就痛入心脾,所以无法与人交手拼命了。
    千幻夜叉与玉面狐更是狼狈,身上穿了剥来的男人衣裤,山中天深寒冷,剥来穿的男人
衣裤不但单薄,而且沾了不少鲜血,穿在身上冷得直发抖。
    禹秋田三个人不怕冷,健壮如牛,并没带马包,马匹与行囊皆留在数十里外的村落托人
照料,没有换洗的衣裤供她们穿着,爱莫能助。
    “你是扮猪吃老虎啊?”窝在草中的千幻夜叉,一面吞食又冷又硬的肉脯,一面向坐在
不远处进食的禹秋田说:
    “我那样逼你,你为何救我?”
    “你少臭美,我哪有闲工夫专门去救你?”禹秋田笑吟吟地说:“这叫做顺手牵羊,我
总不能见死不救拍拍手走路呀!我们好不容易从俘虏口中,问出视堡主在刑室快活,为了你
们的耽搁,被他乘乱逃掉了,真可惜。”
    “你后悔了?”
    “我这人从不后悔。”禹秋田喝了一口水,倚坐在树干上显得十分写意:“跑得了和尚
跑不了庙,祝堡主被天长堡困死了,他不会丢弃基业逃走,早晚我会逮住他的,我不急。”
    “他堡中高手如云。”
    “哈哈!我们三人都是杀人专家。”北人屠在一旁怪笑:“主人的意思,就是把他们杀
光,一天杀一二十个,扫庭犁穴斩草除根。天长堡只有百十条能拼的高手,与一些托庇的罪
犯,其他都是三等混混爪牙,能禁受得起我们有计划的屠杀?”
    “你们最好识相些,早早远走高飞,不要妄想和我瓜分聚宝楼的珍宝,那是我应该获得
的。”禹秋田说话硬梆榔,毫不婉转:“本来我没有机会搬他的珍宝,天赐好机会让他找到
我头上,我死过一次,因此我有权接收他的珍藏,有权要他的狗命。”
    “他杀了我的表亲,残忍地灭门,因此我也有权这么做。”千幻夜叉大声抗议:“你无
权排拒我们。”
    “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大姑娘,我已经领教过了。”禹秋田摇头苦笑:“我不想排拒
你,更不想做挡财路的混蛋光棍。这地方让给你们暂时歇息,精力恢复后务必及早离开,搜
山的人早晚会搜到的。”
    “你们要走?”
    “飘忽不定,是保命的金科玉律,你该懂。”
    千幻夜叉怔怔地凝视着他,脸上神色百变。据以往的经验,从没见过这么一个年轻大男
人,对美丽的女性摆出如此恶劣的态度相处。
    “对我好一点好不好?”千幻夜叉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魅力失去信心,用不稳定的嗓
音低声说:“何况我欠了你一份救命恩情……”
    “你千幻夜叉不是记情的人,咱们别提好不好?”禹秋田淡谈一笑:“你我都是冷血的
同类,做任何事都不会感情用事,一切都为自己的人生信念而活,其他的事都不会放在心
上。今晚相见,明日天涯,后天也许会变成仇敌,凶残的同类不可能和平共处的,这点道理
你我都懂。”
    “我不会妄想瓜分你的珍宝。”
    “珍宝身外物,谁计较?聚宝楼藏珍不少于两大车,我能要多少?只要你有能力搬,尽
管搬吧!”禹秋田开始拾掇随身物品,一蹦而起:“你两个家伙还没吃饱?得准备走啦!”
    “这就走。”北人屠将最后一块肉脯丢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今晚去他们厨房,弄
几壶酒来挡挡寒,这鬼天气实在令人受不了,看样子近期间会下雨,咱们杀人得多加些劲才
行。”
    “那是什么人?”玉面狐突然向东面小溪谷一指:“搬运夫?”
    “那是搜山的人,笨女人。”大力神跳起来,挟起用皮囊盛着的降魔杵:“宰掉他们,
九个人我该分三个,北人屠,别抢我的一份。”
    草木掩映中,可以看到九个人鱼贯穿林而走,肩上扛人背上背人的六个爪牙,远处很难
看清是何物品,因此玉面狐误认是搬运夫,大力神却看到那些人佩有兵刃,所以知道是天长
堡的人。
    “到下面去等他们。”禹秋田欣然说:“夜杀日也杀,早些杀光也好早些离开这鬼地
方,看了这些穷山野岭,我真怀念江南的花花世界。”
    “我们也去。”千幻夜叉从革命中跳起来,顾不得身上狼狈装束。
     
    ※               ※                 ※
     
    走在最前面的王屋散仙,满面春风大踏步踏草而行。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个领队意外
地捉到一名仙女,死了的五个人与他无关痛痒,当然喜出望外啦!
    老道忘了此行的目的:捉禹秋田三个入侵者。
    当禹秋田三个人,出现在平坡前面的树林前,这位不可一世的散仙,脸上的喜意像烟般
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极度的震惊,脚下迟疑。
    再笨的人也该明白了,禹秋田是有意等候他们的,不需他们费神搜山,如果没有必胜的
把握,怎敢不打埋伏而公然相迎?
    “老相好,过来。”禹秋田轻拂着长剑笑容可掬,剑是从刑室的死者没收的:“没有什
么好伯的,是吗?我不会咬你的。”
    九个人丢下死尸和俘虏,一拥而上半弧形三面包围。一开始就摆出群殴的阵势,人多势
众震慑对手,这是称雄道霸者千古不变的常用手段,而且永远有效。
    禹秋田三个人屹立如山,任由对方列阵,像三尊天神,漠视千万小鬼。
    “果然是你,你就是禹秋田?”王屋散仙稳定下来了,脸上涌起狞笑,缓步上前直逼至
八尺内。
    “半点不假,我相信八表狂生那些人,已经供给你们详尽的消息。”
    “你真是曾经死过的人?”
    “你不是也在场吗?”
    “贫道哪屑理会一个三流小混混?江湖道从没听说过你这个人,何不亮出真名号?让贫
道明白你到底是哪座庙的大神佛。”
    “没有必要,老道。”禹秋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虎目神光渐现:“你把我看成三流
混混好了,亮名号会让你心中害怕紧张,影响你武功道术的发挥,我可不想你死不暝目。”
    世间真有声威杀气的存在,某些人听到某个名人的姓名,便会吓得心跳加快手掌冒汗。
一旦面对这个人,更是喉咙发于浑身发修或发抖,目不敢平视,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
    一个平民穷汉,被带到皇帝面前,那情景一定够瞧的,说不定上下不禁魂都飞走了一半。
    武朋友通常气大声粗自命不凡,学了三招两式便以为可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
龙,但一旦真碰上了名震天下的高手,心理上的威胁必定同样沉重,影响手脚的灵活,武功
发挥不及五成,心中发虚更是施展不开。
    禹秋田目下形之于外的气势,哪像一个三流混混?简直可以媲美一代名家,那股无畏无
惧的英气,就让自以为武功道术出类拔萃的王屋散仙,感到心中懔懔,骄傲的神情一扫而空。
    “小辈,不要说大话。”王屋散仙在心懔中,激发了愤火,恼羞成怒厉声说:“你已经
死过一次,幸而逃得性命,还想死第二次吗?”
    “我等你让我死第二次。”禹秋田脸色一沉,虎目中冷电湛湛:“俗语说,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你要我死了一次,这笔债你得完全偿付,现在,看你能不能像我一样幸运,能从
鬼门关内逃出来。”
    “你……”
    “我一定会冷酷无情地杀死你,你最好不要嘴皮子上逞能,即使你说了一大串威胁性的
话,也唬不散我杀你的坚定决心。”
    “你这孽障真是自寻死路,哀哉!”王屋散仙的说话腔调,突然变得低沉柔和,鹰目中
幻发出一种诡奇的光芒,左手虚抬,袖襟有韵律地拂摆:“你是一个愚昧的人,你一点也不
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事,你的手握力消失了,五指放松……”
    噗一声响,禹秋田手中的剑,自行跌落在脚旁,双目死愣楞地目不转瞬,死盯着王屋散
仙的双目,真像一个白痴。
    大力神大吃一惊,提杵迈步要急冲而出。
    两人站在禹秋田身后不足一丈,像两位保镖的门神。
    北人屠手急眼快,一把扣住了大力神,猛地拖回原处,用目光示意不可妄动。
    “不对,不要丢掉,要交给我。”王屋散仙先是一怔,接着重新下令:“捡起来,对,
捡起来交给我……”
    禹秋田温顺地屈右膝弯腿,伸手拾起长剑,头仍微抬,目光依然不变,眼神完全被王屋
散仙所吸引,拾剑的姿势让人觉得怪怪地。
    “对,交给我,要换一只手握住剑身递给我,慢慢地,对,就这样……呃……”
    禹秋田用右手拾剑横升,伸左手要接剑身,就在左手一沾剑身的刹那间,左手向前一
拂,右手向前一送,锋尖极其自然地向前吐出,等于是双手运剑,贯入王屋散仙的胸口,锋
尖几乎透背而出。
    王屋散仙双手抓住胸口的剑身,手指触剑时发出金属接触声,可知妖道已运太乙魔罡护
体,全身已坚似金石,普通的刀剑休想造成伤害,凭武功修为,也可以和超拔的高手名宿决
雌雄。
    可是,妖道却想用道术来摆布禹秋田。
    禹秋田收手拔剑,剑滑出妖道的抓扣,隐约可看到爆发的电气火花,发出金属摩擦的刺
耳怪响。
    他脸上,涌起残忍的冷笑。
    仇恨可令人疯狂,仇恨可以驱使一个人,做出非.人的残忍事情,包括冷酷无情地杀人。
    剑光一闪,王屋散仙的脑袋飞起三八高。剑不是砍脑袋的利器,所以脑袋飞起而非跌下。
    “不杀光你们,此恨难消。”他的剑向前一伸,声如沉雷:“只留下一个人报信,看谁
是这幸运的人。”
    冷酷无情的残忍一剑,把其他的人吓了个彻骨生寒,一剑贯心已经够冷酷了,再一剑断
头委实残忍。
    他眼前涌现赤条条的廿九具死尸的幻影,也看到自己也赤条条地在尸堆中挣扎求生,这
股椎心的仇恨,激发了他的复仇孽火,他要在剑上发泄他的仇恨,挥出无比怨毒的一剑。
    他年纪轻,修养还不到家,表面上摆出游戏人间的嘲世态度,内心中熊熊怒火在燃烧。
表面上他能忍受不平的待遇,内心里他难以容忍任何人所加予他的无端伤害。
    千幻夜叉无理性地向他挑衅,一而再下毒手记记追魂夺命,所以他虽然不能在道义上见
死不救,救了虽不后悔,但也对于幻夜叉不假以辞色,说的话锋利伤人,毫不顾及千幻夜叉
的自尊。
    北人屠一声狂笑,挥刀冲进。
    大力神一声虎吼,降魔杵如雷震霆击。
    禹秋田找上了四海游僧,剑如惊电破空而飞。
    四海游僧的金刚禅功,比王屋散仙的太乙魔罡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但全部是佛道两门
的降魔神杖,两人都足以名列超拔高手之林而无愧色。
    可是,王屋散仙窝窝囊囊被杀,和尚心中一虚,斗志迅速沉落,注定了稳输不赢。
    禹秋田的攻势太过猛烈,和尚无法闪避,剑来势太快,唯一的行动是将来剑封偏自保。
    禅杖沉重,长度超过剑的一倍多,用杖封剑轻而易举,剑决难从杖下长驱直入。
    一声虎吼,和尚挫身运杖,杖头的佛冠宽度就可以保护中宫,只消一振杖头,剑必定被
调出偏门了。
    挣一声狂震,火星直胃。
    沉重的杖,崩不偏长剑,杖头反向外荡,风雷乍起中,电虹乘隙长驱直入。
    和尚大骇,移步要出杖尾封剑。
    晚了一刹那,剑光一沉一拂,击破金刚禅功的异鸣,像是汽球爆裂。
    双手运杖的和尚,左臂突然齐肘而折,右手握杖的力道立即失控,杖尾上挑,马步一虚
重心不稳,身躯后仰碎步急退。
    仍然慢了一刹那,剑光如影附形,毫无阻滞地贯腹而入,锋尖重重地撞击脊骨,加速和
尚的倒势,也扩大了创口,内脏一团糟。
    一声沉叱,禹秋田的剑,出现在右方不远处的一名中年人右肋下,贯穿了腹腰,剑横卡
在那人的休内。
    他是脱手掷剑的,剑仅翻腾一周,便贯入那人的肋下。那人本来要从北人屠的背后偷袭
发剑的,根本不知道剑光一刹那破空而至。
    北人屠刚好旋身回顾,疾退两步让中剑人倒下。
    “谢啦!主人。”北人屠高兴地大叫。
    三两冲错,成了血肉屠场。
    本来是一比三的,但中途加入千幻夜叉和玉面狐。这两个女杀星没有趁手的剑,更被祝
堡主没收了所有的暗器,但运剑依然凶狠霸道,攻击的猛烈锐不可当。
    北人屠一刀崩飞了一个人的单刀,斜刺里窜来恨重如山的玉面狐,剑光如匹练,光临那
人的右背肋。
    “骚狐狸,,人是我的……”北人屠大吼,一刀砍掉那人的右大胆。
    玉面狐不理睬北人屠的叫吼,剑同时贯入那人的右背肋,一声轻笑,一溜烟走掉了,
    “岂有此理!”北人屠大骂,立即奔向夹攻大力神的两个人。
    “别来抢!”大力神也大叫:“都是我的……”
    一声狂笑,北人屠人刀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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