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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旁观的侍女和仆妇,眼看月华仙子屡陷危局,心中大急,倍不自禁拔剑出鞘跃然若动。
    只要上去一个人,用虚招佯攻,就足以吸引谭姑娘分心,月华仙子便可乘机扭转危局。
    仆妇忍不住了,焦急地迈出一步。
    “这是一场公平的拼搏,不许第三人插手加入。”柳思声如洪钟,狠盯着跃然欲动的仆
妇,“谁敢不听,逞强出手,保证灰头土脸。”
    仆妇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剑向前一伸,脚下轻灵地冲出。
    噗一声响,尘埃碎土飞溅,一块泥团在仆妇的右肩外侧爆裂,真的灰头土脸。
    仆妇嗯了一声,向下一仆,狂乱地用手拭抹溅及右脸的泥屑,脚下用不上劲爬不起来。
    “下一个是你。”柳思向大惊失色的侍女示威,“你要不要来几下?”
    “你是九华剑园的人?”侍女不敢冲上,急急扶起满脸泥屑的仆妇。
    “不是。”柳思扬起手中的泥块,“我主持公道,不许倚多为胜”
    传出一声娇叱,铮一声剑鸣。
    月华仙子被迫接实攻向胸口的一剑,火星飞溅中,身形被震得向左飞撞,劲道比谭姑娘
弱,震力相当猛烈。
    再一声娇此,谭姑娘剑如匹练乘势迫攻。
    侍女大吃一惊,斜冲而出要替月华仙子解危。
    噗噗噗闷响连续。泥尘急爆,三团泥块皆在侍女身上爆碎。
    “哎……呃……”侍女摔倒在地哀叫。
    仆妇刚爬起,泥块到了,噗一声这次击中后脑.冲倒在侍女身侧,这次真的爬不起来了。
    月华仙子刚双脚沾地,匹练已排空射到,没有思索的余地,双脚本能地一蹬,身形从剑
尖前飞退,锋尖距小腹仅一发之隔,压体的剑气直通腑脏。
    噗通通水声震耳,水花飞溅,仙子落水。月华仙子怎知身后是池塘?更不知相距不足八
尺,身形倒飞将近两丈,顺理成章成了落汤鸡。
    她的水性不差,向对岸游。
    “下次你绝对抢不到机先了,我一定可以再捉住你拍卖。”她一面游,一面扭头尖叫:
“我费了那么多心机,损失了不少人……”
    “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你是自作自受。”谭姑娘哈哈笑,不像是面对死仇大敌,“你
最好别让我捉住你,我一定以牙还牙,托朋友设法,也把你卖入那种地方,—定。”
    侍女背起了仆妇,狼狈急遁。
    “你真挡住了那两个妖妇。”谭姑娘到了柳思身旁,笑容纯真十分动人.“真人不露
相,我想,你在耍那条狂龙,耍得他损兵折将。”
    “你真把她逼入池塘洗澡,很了不起。”柳思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摆脱耍弄狂龙的话
题:“不过,你打她个措手不及,不让她有施展巫术的机会,有失光明。”
    “其实我很怕她的巫术呀!”
    “这种地方,哪能施展高深的巫术?除了一些药物与小障眼法之外,她的能耐就无法对
你构成威胁了。你的剑术下过苦功,信心十足,难怪你敢再三向八表狂龙挑战,你的缺点
是……”
    “是什么?”
    “爆发力不够。”他坦率地说:“对付具有致命奇学的八表狂龙,神奥精微的技巧用处
不大。从几微的空隙中突入,行致命的爆炸性一击,而且要神意汇聚于一点,才能攻破他的
芥子神功保护墙。”
    “什么?你……你说他……他练的是芥子神功?”谭姑娘吃了一惊.眼中涌现惶恐的神
情。
    “对,一种练内丹的神妙内功。”柳思对这位报复心淡薄的小姑娘甚有好感,热心地指
示机契,“是玄门十大度劫神功之一,但却源出佛门心法;究竟渊源谁属,没有深究的必
要。你所要注意的是,凝聚真力,伺机而动,激他浪费精力,候机制造致命一击的机会;不
击则已,击则猛然爆发。以你的修为估计,即使毙不了他,也会造成相当严重的伤害,问题
在于你是否能制造一击的机会。”
    “这……”
    “好好想想应敌的策略。”柳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励:“江边已布了渡江的陷
阱,不要寄望在这里过江。你们是在水边长大的人,这条江并不比这座小池塘危险多少。再
见。”
    “等一等……”
    柳思一跃三丈,有如电射星飞。
    ***
    白发郎君身边,已经有六个人了,愿意帮助他冒险向仰止山庄挑战的人,都是与他臭味
相投,好色好财的玩命浪人。
    八表狂龙的人昼伏夜行,白发郎君是老江湖,也昼伏夜行,盯牢了仰止山庄的人,故意
不理睬巡缉营走狗,聪明地避免与走狗公然冲突。
    八表狂龙兵分两路,追逐分两路逃走的九华剑园群雄,一切动静皆在白发郎君的监视
下,紧盯在东方姑娘一群男女身后,走上了至南京的路。六个人也转折抵达江浦,明知东方
姑娘一群人追随八表狂龙行动,必定不再公然现身,而他们六个人,却可公然活动。
    他们在江东老店歇息,在没查出东方姑娘一群人正确行动之前,不打算落店投宿,仅借
江东老店歇息。
    奔波了一夜,六个人在食厅叫了一桌酒菜,准备酒足饭饱之后,派两个人外出打听消
息,其他的人歇息睡觉养精蓄锐。
    酒至半酣,厅外来了恢复本来面目的柳思。
    “嗨!你们刚到呀?辛苦辛苦。”柳思流里流气打招呼,直趋桌旁拖张圆凳落坐,“诸
位精神抖擞,好像没受多少风霜之苦呢!”
    白发郎君见了他就头疼,却又无奈他何。
    “盛夏时节,哪来的风霜?没知识。”一位生了一双金色眼的大汉,鱼眼一翻讽刺他,
“你这厮流里流气,贼头贼脑,一脸不做好事坏胚相,干什么的?”
    “他两位没告诉你们?”柳思指指白发郎君和飞虎钟雄,“我是安桩布线踩盘子的专
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变色龙蛇。在徐州这位东门大爷,就要我帮忙找九尾蝎的下
落,攀上了扔不脱甩不掉的交情。晤!我觉得你老兄有点面熟,好像在那儿见过,你老兄的
贵姓大名是……”
    “大爷游神甘霸,可没见过你这种小蛇鼠。”大汉金鱼眼凶光暴射:“滚到一边去。”
    “东门大爷,你的朋友对我不礼貌。”柳思找上了白发郎君,“他一定非常了不起,因
此非常傲慢自大,神气得很,你怎么说?”
    “老弟,你不要故意找麻烦好不好?”白发郎君愁眉苦脸:“你们也在县城落脚?”
    “什么?”游神一把揪住柳思的领口,将人揪起向白发郎君质问:“这混蛋故意找你的
麻烦?”
    “甘兄,不可……”白发郎君惊叫。
    柳思被揪住领襟拉离圆凳,不但没生气,反而不住邪笑,毫无惧容。白发郎君心中雪
亮,柳思又在扮猪吃老虎了,他上过当吃过亏,知道要糟。
    柳思果然采取行动了,左手一招,反扣住游神的掌背压牢,用的是最普通的反制术,但
不扭身压肘,右手一伸,抓鹅似的扣住了游神的咽喉。
    压掌后拉,扣喉前伸,游神的右手被拉长,骨节发出怪响,猛烈地挣扎,像被鹤嘴夹住
的泥鳅,却无法挣脱掌握,舌头开始外伸。
    “凭你游神那两手鬼画符功夫,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也未免太狂了。”柳思脸一沉,
不怒而威,“你能活到今天而不死,一定是老天太眷顾你,大发慈悲不让你碰上更狂的对
手。给我安分些,免得我把你揍得叫皇天,哼!”
    手一松,游神跌坐在地发呕,咳嗽,抚喉,紫涨的脸片刻才恢复原状。其他三位气概不
凡的人,全都大吃一惊,几难相信名号与武功皆不逊于白发郎君的游神,被一个自称安椿布
线的小人物,用粗俗伪手法所制住。
    食厅有几个长住旅客进食,也有几个店外的食客。跟在柳思后面入厅的三个矮身材旅
客,目击冲突的发生和结束,三个人相对打眼色做鬼脸,忍笑的神情明显。
    “柳兄,算我怕你。”白发即君一脸无奈,像在央求,“以往多有得罪,我曾经陪过不
是……”
    “你用不着怕我呀!我并没怪你。”柳思自己找碗斟酒,没收了白发郎君的筷子倒转使
用,“见了面,咱们一直就嘻嘻哈哈客客气气。你纠缠东方姑娘,我并没和你争风,甚至暗
中帮助你,我够朋友吧?”
    “你……”
    “不久之后,仰止山庄的人,可能也进城踩探,他们仍然不放弃找老凶魔算账,抢救两
金刚的念头,当然也顺便替八表狂龙探路看风色。目下东方姑娘在城西的凤凰山,你不会冒
冒失失赶去送死吧?”
    “她真在?”白发郎君欣然问。
    “和那条狂龙一起,两人卿卿我我好得蜜里调油。你毫无希望,东门兄,放弃吧!狂龙
已经注意你了。”
    “那条狂龙忙得很呢!忙着杀人,杀高手名宿示威,杀可能威胁巡缉营的大豪大霸,那
有闲工夫分心,注意我一个小有名气,对他或巡缉营毫无威胁的人?”白发郎君口没遮拦,
语惊四座,“论人才武功,他都比我白发郎君高一品,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我和他争女人,
没把我当成竞争的对手,我要他后悔,哼!”
    “狂龙的确在忙,你说对了。”柳思一口喝掉一碗酒,“在临淮,他在片刻间便与西岳
炼气士,宰了关洛双雄六个侠义道名宿,被他碰上的高手名宿,很难逃出他的毒手。东门
兄,你说他没有闲工夫分心注意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是说……”
    “他要我调查你身边的人。”柳思向青衫客展鸿图一指,也许是你。”
    “我是什么?”青衫客脸色一变。
    “他知道有人在他身边窥伺,不时向他骚扰,神出鬼设,影响他的安全。展老兄,如果
我所料不差,你的武功比飞虎钟雄者兄扎实,在你们六个男女高手中,该是武功最高的一
个。我想,八表狂龙所怀疑的人,可能是你。”“胡说八道!”青衫客脸色泛青,“那天晚
上,他一掌就把我打得内伤吐血,说我接不下他一掌,他怎么可能怀疑是我?那天晚上他被
那个蒙面人痛打,那时我已经吐血昏迷了。”
    “那么,是你?”柳思指指瞪大金鱼眼的游神。
    “胡说八道!我在滁州才与东门兄会合。”游神不敢再逞英雄了,亟口否认。
    “那么,你。”柳思指指留了虬须的大汉。
    “我龙须虎王怀义,三天前还在南京逍遥。”虬须大汉冷冷一笑,“我倒有兴趣,斗一
斗这条从京都来的什么狂龙,哼!”
    “想来一次龙虎斗?”
    “有何不可?”龙须虎傲然拍拍胸膛:“我龙须虎也是一代之雄,当代的风云人物,十
年前就名满江湖,他八表狂龙……”
    “他成名不到两年,你这头虎是前辈。好,我就这样据实返报了。”柳思投箸而起。
    “你走得了?”龙须虎推凳而起,虎目怒睁杀气腾腾,“江湖朋友对付探子眼线的手段
和规矩你该懂,你是巡缉营的走狗探子?”
    “我不否认是探子,但否认是巡缉营的人。”柳思又恢复嘻皮笑脸的神情,“王老兄,
不要在我身上转任何怪念头,那不会有好出处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的一定是你,我
敢打保票。”
    “你……”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句话不一定正确。通常猛虎碰头,大吼大叫一番了事,拥有地
盘的虎通常是胜家,动动爪子冲几次摆场面,并不想真和入侵地盘的虎拼老命,所以、虎与
虎之间,本质上不会舍死忘生相斗,又怎么可能和龙拼老命?你龙须虎虚张声势不伤大雅,
引起龙的反感你就灾情惨重。诸位,小心了,再见。”
    六人气沮,眼睁睁目送他大踏步出厅,没有人敢出面相阻。
    香风入鼻,桌旁多了一个穿月白长衫,齿白唇红,手摇折扇的俊美年轻书生。
    “你们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响亮的风云人物,竟然让一个巡缉营的小眼线,在你们名宿
面前撒野?”书生星目亮晶晶,说的话隐隐含责难,“你们都知道他是八表狂龙的眼线柳不
思,是吗?”
    “月华仙子,你少来趟浑水好不好?”白发郎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当然知道他是
柳不思,还是我在徐州从车行把他拖入这场是非的,那时他在徐州车行做伙计,每月赚五两
银子。我和他的事,请勿过问。”
    原来这书生是月华仙子,女扮男装极为出色,大概是有意逗那些怀春的少女发疯,打扮
得太俊秀,是大闺女芳心憧憬的俏郎君。
    “我与巡缉营有债未清,有权过问呀2”
    “刚才你为何不拦住他?”
    “他对我并无敌意。”
    那天她被八表狂龙的人突袭,精衰力尽时碰上了柳思,不但不乘她之危对付她,反而要
她调息以恢复元气。迄今为止,她仍然弄不清柳思为何轻易地放过她,她也就无意对付柳思。
    “你不存心伤害他,他就不会对你有敌意。”’白发郎君不便多加解释,被柳思痛打的
事怎好启齿?“他是被迫的,咱们也不便找一个小人物泄愤,彼此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对咱
们有益无害。”
    “我想求证一些事。”
    “仙子的意思……”
    “八表狂龙经常铲除一些高手名宿?”
    “不错,任何人冒犯了他,立下毒手,英雄豪杰妖魔鬼怪一视同仁。”
    “关洛双雄六个英雄,在临淮被杀。我虽然不是目击者,却是被八表狂龙穷追时,在中
途所发生的事故,我赶到现场仅晚了—步。”月华仙子黛眉深锁,“知道这件事故的人,除
了我的人之外,只有—个人在场。”
    “一个什么人?”
    “一个用布袋套头,只露出双目的怪人。”
    “会不会是骚扰八表狂龙的人:“
    “不知道。”月华伙子说:“这种事与我无关,我也就不便声张。问题是,柳不思怎么
可能知道?”
    “你真笨,仙子。”白发郎君调侃她,“他是替八表狂龙跑腿的眼线,当然知道八表狂
龙杀了某人啦!他精明机警,是个万事通。”
    “不可能。”月华仙子坚决地说:“八表狂龙公然搏杀高手名宿立威,必定制造博杀的
理由。但没有人目击,那就成了谋杀,秘密处决了事,不会向外宣布。当时没有人目击,他
们正在追杀我们所有的人,碰上了定加除歼,怎敢张扬?决不可能让柳不思知道,参与的人
必定人人守口如瓶。”
    “你这是想当然的一厢情愿想法。”
    “也许吧!”月华仙子意动,“但不无可疑,我会留心这件事。我要跟踪他,少陪。”
    她走了,三个小旅客也会帐离去。
    ***
    城北是商业区,大道直抵浦子口镇,约十里左右,商旅往来十分方便。
    柳思在小庙朝天宫,和那位叫拐子刘的庙祝,坐在院子里的祀天坛,双方比手划脚讨价
还价。
    拐子刘的左脚天生残废,脚又瘦又小皮包骨,因此利用双头拐走路,所以叫拐子刘。
    可别让他的残废左脚愚弄了,认为他孤苦可怜。其实他年近四十,吃得好穿得暖,好酒
好色,运拐走路健步如飞。而且,他是江浦地方的混混头头。
    一个残废而能成为地方混混头头,可知必定有过人之能,左脚虽残,仍然可以降伏一些
城狐社鼠。
    “二两。”柳思在原来的一锭银子中,再加了一锭,“午正之前,必须获得正确的消
息。小小的县城,三五个人片刻便可跑遍,你不能太贪心,见好即收。巡缉营换一个人来找
你,你不但一文钱也得不到,恐怕还得倒贴不少银子。你知道,巡缉营的人只向别人拿钱,
从不掏腰袋向你们这种人买消息。”
    “你少来唬人。”拐子刘奸笑,“巡缉营的人,从不过江来这里没有油水可捞的地方走
动,你不要假借他们的旗号行骗,我会上当吗?再加十两,我多派几个人。”
    “你不信我的话吗?”柳思也邪笑。
    “我该信你的话吗?”
    “好吧!不信就拉倒。”柳思拾回两锭银子,“不信我的话,会走霉运的。你是敬酒不
吃吃罚酒,我另找高明。你瞧,让那位大爷找你。”
    扭头一看,拐子刘打一冷战。
    无情剑颜士杰,正神气地踏入庙门。这位南京名号响亮的走狗头头,对南京附近的蛇
鼠,有深入的了解,找上拐子刘并非奇事。
    “咦!你也来了?”无情剑看到柳思,颇感惊讶,“你是徐州人怎么知道江浦城的蛇
鼠?”
    “我是包打听,当然知道找蛇鼠的门路。”
    柳思挺身而起:“这臭拐子说谎,他说你们不会过江来找财路,他说你们……”
    “该死的!我什么也没说。”拐子刘惊恐地跳起来分辩:“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造
谣,我……”
    “不要说了,没你的事。”无情剑沉声叱止,转向柳思脸—沉:“你不去寻找白发郎
君,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个人,人地生疏,如何去寻找?”柳思大声抗议:“我正在找人相助呀?自掏腰
囊找这个残废,要他多派几个人,寻找白发郎君的下落。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他还在狮子大
开口敲竹杠呢!”
    “他要你找什么人?”无情剑向拐子刘厉声问。
    “找……找一个少年白发的人……”拐子刘急急回答,盯着对方的佩剑扦冷战。
    “别听他的,我有事找你。柳不思,你走。”
    “走就走,我另找门路。”柳思昂然举步。
    跨出庙门,本来在庙门外探头探脑的一个顽童,闪在一旁冲他婿然一笑,脸上肮脏,五
官却出奇地秀气。
    是在江东老店食厅的三个矮小旅客之一,这时改扮成顽童却也神似,身材本来就矮小,
扮顽童甚合身分。
    “原来是你,你的胆子不小,混进城里来啦2”柳思一面走,一面扭头向跟来的谭姑娘
说:“刚才那位无情剑,是你们九华剑园的死对头,力主铲除九华剑园的祸首,你是跟踪他
的?”
    “我跟踪你。”
    “不要浪费时间,小姑娘。”
    “你真的什么都不管,只想冷眼旁观吗?”
    “没错,只想冷眼旁观。”
    “柳兄,你对九华剑园到底有何不满?”
    “我对任何野心勃勃的大豪大霸都不满。”
    “柳兄,巡缉营残民以逞……”
    “他们也在付出代价,不是吗?好像你们还没找到可以对付八表狂龙的人,绝剑狂客似
不比你高明,他恐伯连西岳炼气士也应付不了。高估些,他或许可和丧门恶煞拼个平手。”
    “所以我们避免决战呀!”
    “可不要让那条狂龙,把你们逐一蚕食了。不要跟着我,老凶魔来也,我怕他。”
    对面、要命阎王快步冲来。
    柳思往街右的小巷一钻,老鼠般窜走了。
    ***
    摄魂骷髅与月华仙子会晤,并没商妥合作事宜,被扮成材夫的柳思一搅和,所有的人一
哄而散。
    谭姑娘兰心蕙质,大胆地认定村夫是柳思。两个老凶魔是老江湖,居然毫无所觉。
    要命阎王不曾参与江边之会,更不知道柳思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而柳思回城之后,立
即以本来面目出现,要命阎王一眼便看到了他,不假思索地急起直追。
    发现八表狂龙的人,当然非迫不可。依老凶魔们的估计,八表狂龙一群走狗,应该还在
凤阳附近逗留,与九华剑园的人拼死活,目下眼线居然在此地出现,必须搞到活口问口供。
前几次都被柳思走脱,这次应该不会落空。
    柳思直奔城西,奔至凤凰山的南麓。一条登山小径穿林越坡,满山青绿,到处都可以藏
匿,满山乱窜,上了年纪的人,绝难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追逐不休。
    柳思却无意摆脱老凶魔,引诱老凶魔出城入山。
    这种小土山在他眼中,并不比在平地奔跑更费力。而追他的要命阎王,却愈来愈感吃力
了,浑身汗水,—气喘声隐约可闻。
    小径穿越松林,他在一处平坡止步相候。
    空山寂寂,四下无人,但林间有鸟雀悦耳的鸣声,蝉声也震耳,并非真的空茫死寂,只
不过听不到人声而已,他俩是仅有的闯入者。
    “呵呵!老家伙,你还不死心吗?”他等要命阎王到了十步外,大笑着双手叉腰迎客,
“赶快调和呼吸,你像一头快要断气的老牛。”
    他虽然也汗透胸腋,但脸不红气不喘,笑声和说话中气充沛,精神抖擞浑身活力。
    “好不容易发现你这个走狗眼线,不把你弄到手怎肯甘心?”要命阎王说话有点走样,
气息不顺就有这种现象发生,“那怕要追你到天尽头,也要将你弄到手。好小子,你跑不掉
的,我要命阎王决定要谁的命,绝不会让那个人活着。呵呵;老相好,你就认命吧!”
    “他娘的老混蛋,你似乎认为吃定我了。带你奔跑了七八里路,没跑断你的老骨头,表
示你运动量还不够、我就陪你玩玩,好好让你松松筋骨,打!”
    说打就打,像个莽村夫冲上,劈面就是一拳,黑虎掏心走中宫强攻,而且用的是左拳。
    “手到擒来,哈哈……”要命阎王欣然怪叫狂笑,右手一抄,金丝缠腕疾扣他的脉门,
五指如勾真力骤发。
    狂笑声倏然终止,老凶魔的右手脉门,反而被他反扣住,猛然将老凶魔拉近,一记短冲
拳狠狠地在老凶魔的肚腹上,可怕的劲道直撼五脏六腑。
    打击之快,有如迅雷疾风,每一击皆真力爆发,重如山岳无可克当,一连数记拳掌着
肉,老凶魔成了铁匠的大铁砧。砰一声大震,要命阎王终于被打倒在地。
    “哎……唷……”老凶魔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叫喊,晕头转向挣扎而起。
    柳思本想再加以痛击,扭头回顾,突然撒腿便跑,这次速度慢了许多。
    要命阎王竟然没看出有异,认为是一时大意,被柳思凑巧击中丹田要害,与武功的高低
无关,大意与凑巧造成意外,阴沟里翻船而已。
    “我要活剥了你……”老凶魔厉叫着狂追。
    柳思是向山下逃的,绝非心中害怕昏了头,急于逃命跑错了方向,他应该向山上逃,逃
到巡缉营的人歇息处,让八表狂龙与老凶魔了断。
    他脚下沉重,像发了疯的牛。
    要命阎王也好不了多少,脚下不稳,有点歪歪倒倒,似乎随时皆可能失足摔死。
    接近山脚,右侧的灌木山坡地人影来势如电。
    “柳不思,往这边来!”喝声似乍雷。
    柳思不假思索地离开小径,冲向山坡。
    要命阎王神智一清,脚下一慢,看清了来人,大吃一惊转身窜走,钻入另一例的茂密树
林。
    来人是八表狂龙,难怪要命阎王望影而逃。
    八表狂龙知道无法追上老凶魔了,并不知道要命阎王已到了油尽灯枯境界。
    “你怎么把老凶魔往这里引?”拦住了柳思,八表狂龙怒形于色,“消息一走漏,咱们
岂不白忙一场?哼!你是返回禀报消息的?
    “我只顾逃命,那配将老凶魔引来?幸好他老了,我年轻力壮……”
    “闭嘴!我要消息。”八表狂龙打断他的话。
    “消息?什么消息?”他装糊涂。
    “混蛋!我要你去找白发郎君,打听有关那个神秘人物的底细,你忘了?”
    “原来你指这个消息呀?我没忘。”他故作恍然状,一脸受了委屈的无辜相,“我就是
有了消息,才赶回禀报的。”
    “说!”
    “我盯上了白发郎君,查出他共有六个人,至于是不是那个神秘人物,我无法求证。但
依我的猜测,好像不可能是那个神秘人物。”
    “查出他们的底细了?”
    “五个人是飞虎钟雄、青衫客展鸿图、彩凤黄彩风、游神甘霸、龙须虎王怀义。这五个
男女,名头与武功,比白发郎君不相上下,不可能是那个神秘人物。”’
    他们都是一流高手而已。你继续打听,凭你和他的交情,应该没有困难,去找他。”
    “好吧!希望他们还在城里。”
    小径中,出现顽童打扮的潭姑娘,轻咳一声引起八表狂龙的注意,解开布卷取出剑插在
腰带上。
    “咦!这个小鬼也是跟踪你的?”八表狂龙一怔。
    “八表狂龙,”你这走狗似乎很健忘。”谭姑娘撤剑说,忘了她已化装易容,“今天你
落了单,正好放手一拼。”
    “该死的!你就是那个打了就跑的贱泼妇。”八表狂龙兴奋地拔剑,“你是吴家的人,
来得好,你们果然逃到此地,而且早来了一步,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思向侧退,坐山观虎斗。
    他曾经告诉谭姑娘,与八表狂龙交手的技巧,姑娘现学现卖,有否获益即将分晓。
    谭姑娘一定对芥子神功有所认识,因此当他提起八表狂龙具有芥子神功时,姑娘脸现惊
容。这次姑娘如果对芥子神功仍然怀有恐惧,怎敢出面向八表狂龙挑战?有备而来,想必将
有一次石破天惊的恶斗。
    谭姑娘上次与吴姑娘,胆敢向八表狂龙的人马,光天化日在官道中,无畏地发起狂野的
攻击,可知她对自己的武功修为,有强烈的信心。
    这次,她更是有备而来,举剑冷静地向八表狂龙接近,凤目中冷电森森。她不再多说,
全神贯注开始徐徐移位,制造行致命一击的好机。
    八表狂龙叫嚣过后,立即收起狂态。他的狂,是表现给势弱的人看的;碰上了真正的强
敌,他一点也不狂,而且眼个涌现的杀气.更为炽盛。
    剑徐升;他杀气腾腾像天神。谭姑娘的神色也郑重庄严,举的剑光华耀目。
    两人的剑皆一反常态,没发出龙吟似的啸吟,相反地除了打磨品亮的光华之外,看不出
运劲注入真力的形态,握剑的手似乎未用真力,也就显得特别轻灵,剑有如失去了重量。
    唯一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眼神是那种阴森、冷厉、残酷、可以杀人的目光。
    马步的定位方式,也一反常规,移动的速度特别慢,偶或出现眨眼问即换了方位的速度
极限现象。正所谓静如山岳,动如脱免。
    眼神正在作凌厉的缠斗,看谁的气势可以压倒对方,更留意对方神意变化,神意是主宰
行动的动力之源。
    两人的斗志皆极为旺盛,信心同样坚定,在神意的交锋上,势均力敌谁也压不了谁。紧
张的气氛,随两人的移动逐渐接近,而升抵临界点,随时皆可能发生猛烈的爆炸性行动。
    唯一冷静的人,是隐身在不远处树丛中的柳思,他像一具石像,呼吸像是停止了,仅一
双虎目中,放射出极为阴森的奇光,极为慑人心魄。
    谭姑娘的右脚,突然移在一个鼠洞边缘,泥土一松,脚略一下沉。
    身形略呈不稳现象,立即淬然打破临界点的平衡。
    激光排空而至,八表狂龙发起猛烈的攻击。
    谭姑娘的剑也幻化为电虹,迎向进射而来的激光。
    剑气陡然进发,罡风大作,接触的瞬间,电虹与激光化为满天雷电,扭曲旋动吞吐如霆
击,有如天地末日。
    猛地传出一声金铁接触的震耳异鸣,满天金蛇候然隐没,罡风四散,草叶纷飞。
    两人的身影幻现,一东一西相距三丈。
    立即移位,再次逐步接近。
    两人脸上的神情已经僵化了,只有一双眼睛仍是活动的,瞬间的接触石破天惊,两人都
进出了一次枉死城,幸好都能拔腿退出死境,即将再次向往死城接近。
    一声沉叱,仍然是八表狂龙发起主攻,剑上光华炽盛,锋尖似有芒影吐出,走中宫强攻
势如迅雷疾风,剑一发即至,凶险光临。
    谭姑娘的身影,在迅雷及体的瞬间扭曲变形,反而从侧方喷射出眩目的光华,避招反击
险象横生。
    传出两声尖锐的异响,剑光人影倏忽分开。
    谭姑娘身形斜飘,着地再急退了两步,及时避过侧射而来的电光,一声娇叱,反手就是
一剑。
    八表狂龙急冲而过,左后肩间不容发避过谭姑娘的反手剑,猛虎回头一声冷叱,剑出绝
着天龙行雨,人回头反扑,身在空中剑光下泻。
    云龙三现身法凌空攻击,对手不可能知道剑从何处下搏,防不胜防,因为升空的高度仅
及八尺,剑并非一定要从上空下吐,也可能平空斜吐而出。
    谭姑娘斜扑、滚转,剑光猛地进射,身剑合一斜冲而起,铮一声狂震,双剑第一次急促
正面接触。
    人影斜分,这一剑把谭姑娘远震出两丈外。
    双方交手为期极暂,每一击有如电光石火,每一剑皆生死间不容发,只有交手的双方心
中明白。旁观的人,很难看出交手的经过,但见人影如虚似幻,满天电光激射,如此而已。
    谭姑娘剑上的劲道,仍然差了一段距离,硬被震得斜退两丈,脚下一虚,右足踏中碎
革,靴底一滑,人仰面便倒,身躯失去控制。危机光临,八表狂龙仅退了二步,抓住好机疾
冲而上,剑发毒招河汉星沉,要将谭姑娘钉死在地。……剑光疾下,势若天雷下击。
    谭姑娘的背部着地,左手巧妙地一旋一拔,跌倒的身躯突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旋转了半
匝,不但躲过下射的剑光,剑光距她的右腿外侧不足一寸,而且她的剑芒,已到了八表狂龙
的右脚侧方。
    传出数声异响,谭姑娘的右脚震动了几下。
    人影斜飞而起,剑光冉冉远去。
    “该死的!你走得了?”八表狂龙怒吼,奋起狂追。
    右裤管出现三个剑孔,被谭姑娘在瞬间击中三剑,裤破了洞孔,但右脚并没受伤。
    谭姑娘终于知道伤不了八表狂龙,再拼下去必定真力耗尽,她的内力修为不够精深,击
破不了八表狂龙的芥子神功,不得不乘精力仍在时撤走。
    ***
    两人的精力都耗损了一半以上,速度自然慢了许多。比较起来,谭姑娘毕竟先天上体质
就弱了些,长途逃窜精力耗损更快。她的轻功本比八表狂龙高明,消长之下便每下愈况了。
    逃了五六里,虽则在林深草茂中逃窜,视界不良,很容易摆脱追逐的人。可是,八表狂
龙紧逼追赶,而且距离逐渐拉近,她想尽方法左窜右折,也摆脱不了衔尾穷追的八表狂龙,
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她知道,逃不掉了。
    再逃一两里,她可能精力耗尽倒下了。逃生无望,她油然生出放手一拼的决死念头。
    冲入一处林空,她不逃了,大旋身拉开马步,扬剑作困兽之斗。
    八表狂龙知道胜算在握,并不急于抢攻,在丈外止步。两人都浑身大汗,呼吸不稳。
    “你是我出道以来,所碰上的最强悍劲敌。”八表狂龙的语音,依然稳定清晰,虎目杀
气腾腾,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狞笑;“龙某要创出、番惊世的局面,莽莽江湖唯我独尊,掌握
时势创建基业,巡缉营可以帮助我雄霸天下。所以,绝不容许胆敢和我分庭抗礼的人活在世
间,更不容许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的人影响我的声势,你必须死,我要将你示众江湖。”
    分枝拨叶声传自右侧,一个黑面人钻出树林。
    “哈哈哈哈……”黑面人狂笑,举步走近,“你真会吹牛,要不就是患了健忘症。你他
娘的信口开河,吹起牛来脸都不红。你说你出道以来,这位小姑娘是你所碰上的,最强悍劲
敌,你忘了我吗?你要创出一番惊世局面,倚赖鄢狗官的巡缉营,能达到你唯你独尊,雄霸
天下的美梦,你一定是痰迷心窍,要不就是失心疯,或者患了妄想症,如果不被江湖朋友所
共弃,算你祖上有德了。”
    “冷面刀客!”八表狂龙脸色大变,嗓音也大变。
    “我说过后会有期,’所以你不必感到惊讶。上次你五个狗党及时赶来救了你,这次你
的人大概来不了啦!我要把你的雄霸天下狂妄念头,彻底从你的脑袋里打消,让你见识见识
并非天下无人。你那火候不到七成的芥子神功,在江湖还不配唯你独尊,你永远无法倚赖巡
缉营帮助你雄霸天下。好,冲上来!你这狗屁枭雄。”
    八表狂龙当然会挺剑冲上。上次冷面刀客手中有秋水冷焰宝刀,这次却赤手空拳,正是
用剑毙了强敌的好机会,怎肯轻易放过,对手太强,目下不是论个人英雄的时候,保住了命
才是英雄。
    他是一个利用巡缉营权势做英雄的人,一个不择手段除去竞争者的枭雄。
    对方赤手空拳,他毫无顾忌地挥剑扑上了,剑出风雷乍起,电光连续飞射。
    第一剑,第二剑……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刹那间攻了十剑以上,望影追击测形出
剑,把冷面刀客逼得连换十余处方位,衔尾抢攻狠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但见满目电光
进射,险象横生。
    冷面刀客像在狂风中飞舞的峡蝶,电光在身侧进射吞吐,眼看要一剑贯体,却又了现在
侧方,有惊无险,剑尖就差那么一点点没够上。
    十五剑、十六剑……剑势每况愈下,一剑比一剑馒,而冷面刀客却神定气闲,轻灵地闪
动,精力愈来愈旺。
    十七剑落空,眼看锋尖要贯入冷面刀客的右胸,连在旁调息的谭姑娘也骇然失惊,情不
自禁发出惊呼。
    可是剑却落了空,剑擦冷面刀客的右胸前滑过,冷面刀客的身形右转,左拳噗一声落在
八表狂龙的面部,鼻尖几乎被打扁,鲜血立即流注而出。鼻部被击中,必定波及双目。八表
狂龙谅叫一声,踉跄后退,眼前星斗满天,一片朦胧,狂乱地舞剑自保。
    噗一声响,小腹被一腿扫中。
    “哎……”八表狂龙受不了啦,这一腿扫力大得惊人,身躯倒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出两
丈外。
    “这里!”跟到的冷面刀客怪叫。
    一声怒吼,八表狂龙跳起来,循声一剑狂挥,要一剑砍断对方的腰。
    一剑走空,右足胫突然被可伯的力道扣住了。
    “起!”冷面刀客欣然叫。
    满脸血迹的八表狂龙斜飞而起,右足被抓牢抡起旋转,愈转愈急,猛地一声怪叫,八表
狂龙手舞足蹈飞掷出三丈外,枝叶暴响纷飞中,挥入树丛压折了不少草木。
    “快走!大批走狗赶来了。”冷面刀客向惊呆了的谭姑娘挥手,“你两次制造机会都失
败了,问题出在你攻不破他护身的芥于神功。除非你能借到比九华剑园三宝剑,品质更佳的
利器,不然你胜不了他。你的剑术很高明,但再神奥的剑术也无用武之地。”
    “等我一等……”姑旗急叫,拔腿急迫。
    冷面刀客飞掠入林,一闪不见。
    八表狂龙踉跄冲出树丛,挥舞着长剑吼叫如看,形如疯狂,满脸是血十分狰狞可怖。
    人影正向此地飞赶,巡缉营大批走狗追来了。
    ***
    八表狂龙十分幸运,因为鼻梁骨没被打断。
    他脸上的血已经洗掉,除了鼻子仍然红肿之外,依然显得英俊挺拔,可惜狂怒让他的脸
部肌肉扭曲变形,简直就象一头暴怒的猛犬。
    “我一定要这个人,这个自称冷面刀客的混蛋。”他向召来的几个亲信大吼大叫,在树
下走来走去,“他竟敢跟来和咱们作对,必须把他揪出来解决掉,不然将妨碍咱们歼除九华
吴家,群暴民的大计。还有,吴家的人竟然比咱们早到;可知这些混蛋,比咱们所估计的更
难缠,你们如果不全力相图,日后让他们坐大,将更难对付了。这就把埋伏撤回,诸位多费
心,务必找出绝剑狂客的藏匿处,—打蛇打头,收拾他之后,残局便易于收拾了。派人过江
去向那边的人打听,有关这个冷面刀客的底细,总该有人知道一些风声。如不在知彼上下工
夫,很难对付这个咱们不知根底的人。”
    “会不会是绝剑狂客本人假扮伪?”断魂刀客说:“据在下所知,江湖上以刀客威震江
湖的人很多,本身必定对天下的名刀感兴趣。但上次快刀郝兄、不明不白被打昏,夺走了秋
水冷焰刀。那人用完之后,随即弃之不顾,可知那人根本不重视宝刀,不会是真正的刀客。”
    “绝不可能是绝剑狂客本人。”八表狂龙大声说,不便将交手受挫的经过说出,“如果
是,本座的处境将更为凶险。事实上那个女的并没出手助他,显然不是同伙。那女的已可
证,实是吴家的人,也就是那天在风阳途中行凶的两个女人之一。”
    “这个人的底细,恐怕只有临淮的水怪知道,他替水怪护法,水怪怎能不知道他的来
历?”无情剑提出意见:“也许派熟悉水怪的人去找他……”
    “废话!水怪不可能知道这人的底细。如果贫道所料不差,水怪必定受到协迫,而不得
不把这人留在身边挡灾。”西岳炼气士另有看法,“那神秘人物不但帮助水怪,也帮助小妖
巫,日下更帮助九华剑园的人,始终跟在咱们附近神出鬼没,真正的用意不明。咱们如果把
他看成某一方面的人,必定错得不可原谅。”
    “道长可有何看法?”无情剑悻悻地问。
    “很可能是与各方无关.而与咱们有利害冲突某组合的人。”西岳炼气士郑重地说;
“来探咱们的虚实,以探测咱们实力而来的。”
    “何以见得?”
    “迄今为止,他不会向咱们的人下毒手。”西岳炼气士语气肯定,“快刀郝施主仅被打
昏,秋水冷焰刀也完壁归赵,如果是敌人会如此仁慈吗?”
    八表狂龙意动,’疑云大起。
    上一次交手,冷面刀客有充裕的机会行致命攻击。
    这一次,事实上他已毫无自保之力,冷面刀客只要将他拼命向树午砸碰,他将被砸成血
肉模糊的死尸,用不着将他摔飞入枝叶浓的树丛,掼在地上他也将头被血流老命难保。
    “道长怀疑他是……”他欲言又—止,不想直接说出心中的揣测。
    “反正一定是某一方面,目前对咱们还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的人。”
    “大江是江西袁州的势力范围,严家父子信使船必经的重要航道,严家的一龙一鹰,经
常保护严家的船只往来。而大江是巡缉营最重要的缉私地区……”
    “本营的人,从不招惹严府的人。”丧门恶煞说。他是鄢狗官的贴身保留,知道鄢狗官
怕严家的人,而且怕得要死,每年孝敬严家父子金银数十万,巡缉营的人,见了严家的船
只,有如老鼠见了猫。严家父子的一龙一鹰杀手,根本没把巡缉营当成对手看待,把他们当
成唯命是从的奴才。
    “一龙一鹰难道就不会防范你们?”八表狂龙不以为然。
    他来自京都,当然知道主子鄢狗官与严家父子们,狼狈为奸祸国殃民的事故经纬。这种
利害相结合的关系,随时也会因利害冲突而恶化,你虞我诈,防人之心不可无,派人探测实
力,该是正常的手段。
    “这个……”丧门恶煞怎敢下断语?
    江西袁州严家父子,豢养了两个杀手集团,明的是黑龙帮,暗的是黑鹰会。真要是一帮
一会派来的人,巡缉营的人可真会心惊胆跳,不论明争或踏斗,巡缉营注定了是大输家。
    “好吧!咱们心中有数,暗中留心,得费些心机,制造机会把这人弄到手。”八表狂龙
并不怕一龙一鹰,但主子鄢狗宫却是严家父子的忠实走狗,他不能违抗主子的意思,更不能
任意妄为,影响主子的前程与严家为敌。目下他需要巡缉营替他建立威望,万一得罪了严
府,连累主子垮台,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将成为丧家之犬。
    “对,咱们留心些。”西岳炼气士阴笑,“只要抓住了他的确帮助敌人对我们,就不怕
一龙一鹰兴师问罪。先不要声张,把人弄到手再说。”
    众人计议一番,各回歇息处调动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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