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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噗一声响,一带抽在艳芬高耸的玉乳上。
    “你这杀千刀的……哎唷……”艳芬尖叫。
    “唔!得先勒住嘴巴。”他又拾取布帛,“免得鸡猫狗叫惊醒全店旅客,说不定涌来看
热闹,或者误会这里发生谋杀案,报了官可就麻烦了。”
    “阁下,咱们栽了认输,不要凌辱我们。”艳芳痛苦地说:“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自
不量力罪有应得,你已经把我们整治得差不多了,请放我们一马。”
    “你们得了多少钱?”
    “订金五百两银子。”
    “成功与失败……”
    “失败,余款五百两告吹。如能成功地活着把你交出,则再增加三百两;死的,只能拿
到余款。”
    艳芳表现得十分合作,女光棍的气概浓厚。
    “似乎,你们失败了。”柳思丢掉布带,一面穿衣裤,“愿意为五百两银子赌命的人,
在南京多得很,如果放过你们,那就表示你们赌赢了,日后再来赌命的人,岂不前仆后继川
流不息?让他们知道一赌必输,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找死了。”
    “我发誓,我姐妹永远躲你……”
    “是吗?”
    “柳爷,你如果大仁大义放我们一马,就会多两个敬畏你的朋友……”
    “唔!好像有道理.杀掉你们,对我其实也没有多少好处,好吧!”他替两女解绑,
“记住你们的话,离开我远一点。楼上住有不少粉头,但清晨回来的人不多,你们自己去找
衣裙遮羞。还有,把你们的同伴带走,今天我精神愉快,好人做到底。”
    他在床下拖出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往房门口一丢。
    “你们滚吧!下次,哼!不会有下次。”他将两个裸女往房外推,砰一声气冲冲关上房
门。
     
    ※               ※                 ※
     
    江南双娇果然如约离开南京避风头,结果吓走了不少仍想一试的贪心鬼,不再认为柳不
思是一个小混混,行情看涨,敢拍胸膛向他行刺的人没有几个了。
    她俩和另两个被释放的人。四个人异口同声,坚决表示巡缉营被袭。柳思那时的确在客
店中,不可能用分身术参与袭击,虽则证明柳思也会妖术。
    唯我天君也指天誓日,坚称巡缉营受到攻击时,柳思千真万确仍在城内的客房巾。
    那么,长啸杀人的凶手是谁?
    石头山长啸向八表狂龙叫阵挑战的人,难道不是柳思?
    早膳毕,月华仙子在柳思房中商量下一步行动。
    “下次派来的人,将愈来愈强。”月华仙子有点不安,“依我看,还是保持秘密,迁地
为良比较妥当,在暗处与他们周旋要安全得多。”
    “躲在暗处,就钓不到大鱼了。”柳思不同意躲起来,“在这里不论昼夜,他们皆不敢
离巢一拥而至,人多没有用,不敢大举闹到城里来。所以只能派三两个超绝的高手,偷偷摸
摸前来妄图侥幸,我们就可以逐一歼除,剪爪拔牙,最后那条龙唯一可做的事,便是和我决
战。我如果躲起来,他就把我看扁了,认为不足为害。把大批重要爪牙留在身边,等我去找
他便可群起而攻。
    “那你打算……”
    “来一个除一个,轻松地剪爪拔牙。你等着瞧,他们将会逐次赶来送死,而且会来得很
快,希望能用一切手段除掉我。”柳思信心十足,不在乎强敌将至,“我希望你能躲稳一
点,走狗们很可能彻底清查这家店。”
    “我才不想躲稳—点。”月华仙子白了他一眼,“下次派来的人,很可能仍是女的。这
间客店住的大部份是长住的神女,女的活动方便得多。我可不想再看你左拥有抱艳福齐天,
下次决不放走活口,你最好不要心疼。今天你放走了江南双娇,下不为例。”
    “唷!弄点醋来吃是不是?呵呵!”柳思大笑,“让敌人摸清你的底细、性格、好恶,
你已经输掉一半了。两个欲海妖姬说出我把她们剥光弄上床。度过一夜春宵,其实他们根本
不知道发生了些甚么事,只能凭世俗的经验猜测。所以,巡缉营的走狗。必定确认我是淫
贼。认为淫贼是容易对付的.我的威胁便减少了一半。”
    “难怪你忍气吞声留在八表狂龙身边……”
    “要了解一个人,你必须接近他。我的朋友说这条龙的武功,非常了不起,所以我留了
心仔细观察,因为总有一天,我和他可能会发生冲突。”
    “你观察的结果如坷?”
    “他对我没有威胁。但如果他身边多一两个高于名宿。比方说,西岳炼气土,胜负就难
以逆料了,所以我必须先剪除爪牙,尽量避免在他人多时决战。”
    “但……昨晚你扫庭犁穴……”
    “我断定他不在营中,我有把握。”
    “毕竟世事变化无常,吉凶难以逆料。”月华仙子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今后,
无论你到何处,我都要在你身边。多我一把剑,你也可以多一分安全。”
    “谢谢你的……”
    “不思!”月华仙子伸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他说道谢的话。
    柳思捉住那可爱的小手,在温润的手掌心轻亲了一下。
    “你……你……”
    月华仙子红云上颊,感到浑身燥热,一头扎入他的怀中。
    “我想,我们都在互相关切。”柳思紧抱着微颤的娇躯,用脸颊轻揉黑亮的头发,语音
出奇地温柔,“这一份牵挂,把两颗心紧系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有你在,我
不会再轻生涉险。”
    “哦!不思……”
    “多年来,我一直过着无牵无挂的冒险生涯,一切以自己为中心,从没体会过互相关切
的感情波澜。我觉得关切一个人其实相当美好,那种全新的感觉难以言宣,像是喝了一口五
味浓场,酸甜苦辣杂陈,却极堪回味。”
    “我不相信你从不关切朋友,你……”
    “小女孩,你坏。”柳思捧着她红馥馥的脸蛋,用鼻尖磨磨她的鼻尖,“你故意歪曲我
的意思,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关切。”
    “我……”她用双手掩住火热的面庞,感到浑身像是着了火。柳思的亲呢举动,似乎把
她送上了云端,心跳加快了三倍。不敢迎接柳思的目光。
    柳思纯男性的气息,也令她心中发慌,却又制止不了自己的身躯,向柳思的身上靠贴,
有不由自主,融合在柳思体内的冲动。
    “双成,你心中是否有所顾忌?”柳思轻抚她的双颊,似乎捧着娇嫩易碎的鲜花,怕如
果手重了些,很可能把花揉碎。
    “我……我不是一个……我是一个坏女孩。”她期期艾艾,“与……与女强盗差不
多……”
    “哈哈!我也曾做过杀手呢!坏男人碰上坏女孩,谁也不笑谁好不好?”
    “我……不思,你该有个好女孩,像……像潇湘龙女……”
    “见鬼啦!她是龙女,我是猛虎,她不吞掉我才怪。好哇!原来你在担心她,你竟然忽
略了你的魅力,居然认为你不如她。哼!得好好罚你。”
    刚吻上她温润火热的小嘴,她已痴迷地抱住了柳思的肩颈,激情地、饥渴地将丁香妙
舌,任由柳思热烈地品尝,浑忘人间何世。她觉得自己正在崩溃,体内的奇异变化是前所未
有的,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即使肉体就此崩裂,她也不去理会啦!
    柳思也醉了,几乎吻遍了她的面庞,强而霸道地吻她温柔柔软的粉颈、咽喉、再往下……
    她感到真的全身正在着火,娇喘吁吁呼吸急促,不自觉地发出含糊的,他全然陌生的,
不知所云的声音,双手在柳思的背部乱抓,像个溺水的人,要抓住可以支撑身躯不至下沉的
物体。在柳思的一双有力的大手抚摸下,她的胴体本能地颤抖、扭动。
    久久,她蜷缩在柳思怀中,浑身香汗热气蒸腾,相互拥抱着压下激起的浪潮。
    “抱歉。”柳思在她耳畔柔声说:“你让我不克自持,幸好我还能克制自己。双成,你
不要紧吧?”
    “嗯……”她躲在柳思怀内,脸藏在坚强的胸膛上。
    “双成。”柳思要抬起她的脸。
    “不要。”她偎得更紧。
    柳思歉然一笑,轻抚她的秀发。
    久久,她突然抬起红馥馥的面庞。
    “不思。这……这就……就是男女相爱吗?”她的风目中异彩焕发,差怯怯地低问:
“我……我觉得感觉好……好奇妙,为……为什么……甚么……”
    “为甚么的甚么?”柳思笑问。
    “为……为甚么人们把……把男女交往.说……说得那么可怕?”
    “因为人们口里说的,与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
    “我想,你并没与异性交过朋友。”
    “我身边都是同性的人,都是家先师的随从。十几年来。我记得神魔谷幻园中,从来没
见过男人出入,家先师好像也没有丈夫……”
    “哦!神魔谷幻园,你是警幻仙姑的门人了。她修仙修得很虔诚,不与男人往来。修仙
不一个女人独自所能半到的,人怎能真的不吃人间烟火?因此她不时在江湖走动,巧取豪夺
筹措开支的费用,目标全是豪霸级人物,以及为富不仁的豪绅和贪官,但从不过份,结了不
少仇家,但口碑不差,三十余年来从没有失败过。咦!她修的是玄门正宗,你怎么会巫术?”
    “我也不知道呀!除了教我内外功拳剑之外,也教我巫术。师父说巫术可以补武功的不
足,用来戏弄豪绅最为有用。”
    “原来如此,她是一个开明的武林人,不但不卑视巫术。甚至能吸取巫术的精华。有大
多数的人,对门户之见深得不可救药,甚至连招式的微小更改也不肯接受,把其他门户的人
看成异端。咦!你称她为家先师……”
    “她老人家仙逝三年了。”她黯然叹息,“为了保持幻园的规模.我不得不带人在江湖
走动。”
    “幻园还有多少人?”
    “十个,都是师父的随从,我是唯一的弟子,不得不挑起这副担子。”
    “你师父错了,你知道吗?”柳思郑重地说:“玄门讲求自然,天人合一。独自参修断
情灭性,这与自然背道而驰。用强梁手段维持参修,那是反七情六欲的举动。她要这许多随
从跟着她参修,不管她是如何收容这些随从的,都是不近人情的。她无权剥夺这些人享受人
间的喜怒哀乐。修仙的人不重视身外物,我相信她并不要求你保持幻园直至永远。”
    “这……”
    “该告诉她们在人间找寻幸福了,双成。”柳思诚恳地说:“警幻仙姑既然是开明的武
林人,不会建门立派,不至于要求你维护幻园的盛衰。她走了,幻园也该不存在了。等到有
一天,某个强梁一怒之下,带了大批人手光临幻园,你能支撑多久?”
    “你的意思。我该回家?”
    “是的。你还有家?”
    “我家在幻园北面二十里的霍家屯,自幼体弱多病,被师。父发现了,我爹娘便把我交
给师父教养。我经常回家,往来十分方便。”
    “坏女孩。”柳思拧拧她俏巧的鼻子,“你早该回家了。”
    “奇怪。”’
    她打了柳思的手一下,若有所思。
    “奇怪甚么?”
    “你好像十分了解我师父。”她大感狐疑,“她老人家在灿逝的前一个月。甚至要我在
她老人家飞升之后,烧毁幻园,我怎能舍得?”
    “因为家师也是玄门中人。”柳思说:“你师父要烧毁幻园,是顾虑日后有后患。南京
事了,我帮你善后好不好?两三万银子遣散费,包在我身上,如何?”
    “我们还有足够的金银。”
    “反正以后再说,你心理上早作准备就是。你该回房了,眼线可能就在途中。”柳思扶
她站起。
    “不急嘛!人家……”她跳起来抱着柳思的颈脖,整个人吊在柳思身上,羞笑着索吻,
立即陷入激情中。
     
    ※               ※                 ※
     
    不但是眼线来了,而且是来擒捉柳思的人,来得比预估的更快,八表狂龙办事是颇有效
的。
    不管昨晚袭击巡缉营的人有没有柳思,派几个人先把他捉来再说。
    如果走狗们知道,西岳炼气士几个拔尖的高于,是在石头山被杀的,而且知道是被柳思
所杀,绝对不敢仅派一些请来的人送死。
    柳思自己也不明白,几次事故他都留有线索,甚至留了活口,意在传达他的实力,为何
八表狂龙依然不重视他?比方说,他留下快刀郝威,表示他就是冷面刀客。冷面刀客曾经用
秋水冷焰刀,与八表征龙交过手,要不是走狗们及时大批赶到,八表狂龙可能栽在秋水冷焰
刀下,八表狂龙怎能不重视他?
    可是,走狗们显然并没重视他。
    他却不知,有不少人跟在他身后捡死鱼。
    月华仙子放过了快刀郝威,但摄魂骷髅却随后把快刀郝威弄走了。
    在石头山,老凶魔们与绝剑狂客一些人,把惨死的西岳炼气士几具尸体带走,悄悄地埋
掉,后到的无情剑三个人,根本不知道倚为长城的几个名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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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牌时分,昨晚在外营生的莺莺燕燕,正陆陆续续返店,休息半天,等到华灯安上,她
们又前往花天酒地的秦淮河,过的是与常人相反的畸型生活。
    楼上各处女人进进出出.有些还宿酒未醒.残脂犹在,倦容惺松。
    谁也没留意多了几个陌生女人,几个打扮与这些神女相同的女人。
    柳思与月华仙子,昨晚也辛苦异常,所以早膳也晚,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须有充足的睡
眠。
    他料想眼线将到,却没料到来的不仅是眼线而已,而且来得比他估计的更快。
    月华仙子依依不舍地出房。掩上房门时还向他嫣然微笑示意。
    掩上房门,她转身正要返回邻室。走道上有几个睡眼惺松的年轻神女往来,她并没在意。
    刚越过一位神女身侧.她突然心中一动,
    鼻中嗅入一丝幽香,与神女身上所散发的浓浓脂粉香不同。在这里住了两天,她已经熟
悉神女们身上的怪香味,一旦嗅出有异,油然兴起戒心。
    可是。戒心兴起得晚了一刹那。
    腰脊一震,浑身立即发僵。
    神女信手一抄,便挽住了她的小蛮腰。后脑一震,哑穴也被制住了。
    附近抢来另两个神女,一前一后掩护挟制她的神女急急向楼口走。
    邻房她的客房,房门恰好开启,她的侍女探头外望,猛然发觉她被一个神女挟扶住急走。
    “哎呀!你们……”侍女惊叫,反应奇快的向下—扑,接着尖叫:“小姐被人擒走
了……”
    要是她不扑倒而追出,死定了。担任掩护的假神女,抖手以天女散花手法,射出一把铁
莲子,像暴雨般破空飞射,打在门上响声清脆,有如雨打残花,每一颗铁莲子皆深嵌入墙壁
与房门内。
    一击不中,三个假神女飞掠而走。
    “柳爷……”侍女跃出房外厉叫。
    柳思拉开门奔出,假神女已下楼走了,整座客店大乱,茸惊燕飞上下乱成一团。
     
    ※               ※                 ※
     
    撬出一颗铁莲子,柳思恨得咬牙切齿。
    “东门兄,你带他们暂避。”他向白发郎君咬牙说,指指泪流满脸的仆妇与传女:“去
找我的朋友安顿,有事我再去找你们,此期间切记不可乱走,须防走狗们暗算。我错了,没
料到他们胆敢白天在城里行凶。”
    “柳兄,这铁莲子……”
    “仰止山庄东方家的暗器。”
    “哎呀!”白发郎君大惊:“那鬼女人……”
    “我们忽略了仰止山庄的人,没想到栽在她们手中。我去找朋友监视出城的道路,必须
[沮止她们把雷姑娘带往巡缉营,我得走你小心了。””
     
    ※               ※                 ※
     
    柳思成了—个晦气色脸盘的大汉,穿得像个青衣泼皮或帮闲,但虎日炯炯身材修违,泼
野的气势掩不住潜在的脱俗光华。
    信步走在行人拥挤的石坝街,真有置身人海何去何从的感觉。向侧望,花船画肪连栏接
舷,船上静悄悄,只有几个龟奴仆妇上下忙碌。
    一艘艘小艇穿梭往来,看不出有任何异状。白天的秦淮河,似乎在炎热的阳光下睡着了。
    他在含香画舫的华丽舱面,和一个粗壮如熊的大汉嘀咕了片刻,大汉先指指街东,比手
画脚说了一大堆话,也像向他示威,或者央求。
    最后,他上岸向街东走了。
    走了百十步,后面跟来了一个虎背熊腰,有一双阴森怪眼的中年人,紧跟两步伸手拍他
的右肩。
    他站住了,缓缓转身冷冷一笑,显然并不介意拍肩犯忌的事.但神情却不怎么友好。
    “有何见教?”他冷冷地问。
    “你我张太岁?”中年人反问。
    “不错。”
    “似乎你阁下并不友好,你用胁迫的手段,吓唬他的手下弟兄,来硬的?”
    “他是南城的七条蛇之一,不用胁迫手段,我能见得到他吗?其实也算不了胁迫,他那
位在含香画舫当保镖的弟兄,心甘情愿卖这份交情。知道我没有不利于张太岁的念头……
    “阁下,你这就去找他?”
    “没错。”
    “我不愿意。”中年人直截了当回绝。
    “尊驾不像是他的人。”
    “朋友。朋友应该互相关照.是吗?”
    “也有难同当?”
    “当然。”
    “似乎,我必须通过阁下这一关。”
    “你过不了,阁下。”中年人冷笑:“说你的目的,在下或许会放过你,除非你有不良
的企图。”
    “我会毫不迟疑把你丢下河。”他虎目中冷电四射:“你不要自讨没趣。我的目的不会
告诉你,必须与张太岁当面商量。你走吧!我心里烦的很,火气特旺,冲犯了我的人,不会
有好处的。”
    “没有人敢在我面前逞强。”中年人要冒火了,“我的火气也旺,你如果敢撒野,我要
你生死两难。”
    “真的?”他左掌一提,逼前一步。
    “千真万确,我的话你最好相信。”
    “我不会相信。”
    “等你进了南镇抚司的死牢,你不信也得信。”
    他一征,相信了。南镇抚司,正是锦衣卫在南部的理刑衙门,南京最令人惊心动魄的七
星天牢,就是南镇抚司监管的。
    他退回原处,左手打出一连串手势。
    中年人脸色一变,凌历阴森的表情消退得好快。
    “有严重的事?”中年人也回了—连串手式,神色颇为紧张。
    “你帮不上忙,我会处理。”他的神情也不灾狞猛,一团和气,“张太岁才能帮我,城
南的任何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目,连画舫的粉头穿的什么款式胸围子,也瞒不了他。哪—
头老鼠属于邮一条阴沟的,他也一清二楚。我需要他帮忙。请不要插手。”
    “好的,你请便。哦!有困难,不妨到里面招呼一声,你们的人很久不来南京了,咱们
都希望和你们亲近亲近,会全力助你。”中年人诚恳地说。
    “谢啦!些须小事,那用得着劳动你们的大驾?再见。”他抱拳一礼,转身大踏步走了。
    铁血锄奸团,是锦衣卫的外围组织,成员有一半是从锦衣卫调用的。责任比南、北两镇
抚司重,权势也大。两镇抚司只办普通的逆案.铁血锄奸团却是负责行动、直接执行打击的
单位,镇抚司官兵到不了,力所不逮的地方,例由铁血锄奸团接办执行,所以两镇抚司的
人,对铁血锄奸团又敬又羡。
    镇抚司的人利用地方蛇鼠做线民.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已经离开铁血锄奸团,所以不便向南镇抚司求助。
    南城(指通济门至水西门以南一带)有七个有名的蛇鼠头头,张太岁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大白天在客店将人掳走,惊动了街坊,这种重大事故,哪能瞒得了地方蛇鼠?
    有地方蛇鼠供给消息.办事定可事半功倍。
     
    ※               ※                 ※
     
    站在朝天官前的广场向宫眺望,恢宏的气象令人日眩神移。
    朝天宫是南京第一大道观,占地甚广,本来是吴代冶铁的地方,后来改建称为冶城,到
了晋朝才将城移到石头城东麓。
    隋朝,是江宁县的县治所在地,可见占地之广,后来改建紫极宫,宋朝改名天庆观。本
朝洪武中叶,才改名为朝天宫。
    每当大朝贺的前几天,文武百官都必须到这里来学朝贺的礼仪,也就是彩排,车水马龙
十分热闹。
    “你说人藏在这里面?可能吗?”白发郎君意似不信,:“老天爷!是果真藏在里面,
那就麻烦大了,百十个人公然进去搜,三天也搜不完每一角落,天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殿堂
净室?”
    “消息绝对可靠,人一定藏在里面。”柳思语气肯定,无可置疑:“朝天宫的住持正一
真人,叫紫府散人道真,与茅山三子有交情,茅山三子就落脚在这里。天一黑,可将人带到
秦淮河,从水路出城。或者走陆路,从石头山或清凉山缒城外出,两条都十分方便。”
    “可是……”
    “没有可是,东门兄。”柳思一字一吐:“天一黑,我进去逼他们。外面除了咱们的朋
友之外,还有不少愿意帮忙监视的本地朋友,想将人秘密带走并不容易,我们根本不必进去
搜寻。”
    “我也进去。”白发郎君咬牙说:“仰止山庄几个狗男女,我实在受不了他们。他们可
以找你,可以找我.可以戳我们千百剑,指着你我的鼻子骂淫贼。但找上了霍姑娘,未
免……”
    “东门兄,千万不要激动。”柳思外表冷静,其实内心中怨毒之火燃烧:“我们必须冷
静地面对他们,不可以首先就担承他们横加给我们的罪状,不能自甘菲薄,不能先输气。”
    “可是……”
    “就算你我是淫贼,你我并没脱他仰止山庄任何一个女人的罗裙,并没强暴他们东方家
的老娘或闺女,凭甚么敢兴师问罪?他们是甚么东西?哼!”柳思的虎目中,杀气怒涌,
“他们找上了霍姑娘,下毒手光天化日在旅舍掳人,我可以送他们上法场,但我要用我的方
法和他们讲道理。”
    讲道理二个字,字面的意义不会令人害怕,但他说这二个字的口气,连白发郎君也听得
毛骨依然,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他手中的刀。
    果然不错,他下意识地抚弄用布卷着的刀。
    “紫府散人好说话吗?”白发郎君忧虑挂在脸上。
    “茅山三子好说话吗?”他不作正面答复。
    茅山三子死在石头山,白发郎君眼看三子在他刀下崩溃。
    “对付得了他吗?”
    “也许。”
    “可是……霍姑娘的处境……”
    “我知道妖道很了不起,号称道力通玄的散仙。但他有弱点,我一点也不在乎他。”
    “弱点?”
    “对,弱点。”他指指宏丽的宫观,“这座朝天宫,就是他的弱点。”
    “你的意思……”
    “这种木造的宫观,一根蜡烛就可以化为乌有。摄魂骷髅那些老凶魔,对放火学有专
精,能从爆竹作坊买到一切的纵火物,把巡缉营化为瓦烁场。我也会放火,我也是放火杀人
的专家,哼!”
    “老天!在都城放火?”
    “必要时,我会在紫禁城放火。走吧2我们到别处去等,再逗留,很可能被眼线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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