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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大小罗天位于两大奇峰之间。庄北那座奇峰,叫做大罗山东南角的峰头,称为小罗
山。山距西面的建德县城,约四十里左右。
    庄名大小罗天,缘出于此。
    但这儿所有的儿童,谁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知道那两座山峰叫大罗山和小罗
山而已。
    周教头扫了两人一眼、又道:“你们是第一次出庄。山上的地势不明,正是锻炼你
们应付陌生环境的好机会,也是考验你们与陌生人联手应敌的机会。
    保护黄旗的人共有八位,他们如何保护,如何分派,谁也不知道。
    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八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不是你们死、便是他们亡,
谁失败谁便下地狱。
    目下是黄昏,二更天你们随领路出庄的人动身。天亮后取不回黄旗,你两人就在庄
门口自尽。”
    辛文昭心中狂跳,强按心头恐惧,欠身问道:“请问教头,弟子是否可以带兵刃和
暗器?”
    “当然可以带,你以为是去捉迷藏吗?”
    “弟子希望天黑后便动身。”
    “不行,退下去!”周教头斩钉截铁地说。
    两人告退出厅,辛文昭心中一动,向走在后面的余小秋姑娘说道:“余姑娘,咱们
先商量商量……”
    中年劲装妇人叱道:“住口!不许商量,你们两人等于是临时的结伴,突遇强敌被
迫联手的人,没有你们商量的工大。”
    带他来的粗壮中年人也说:“除非你皮痒了,不然你给我乖乖地走。”
    他不敢不遵,乖乖地住口。
    未进入大小罗天之前,他性如烈火、倔强、骄傲、目空一切,宁折不屈。
    但这三年来、他像是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在动辄得咎的皮鞭与死亡的威胁下,他
知道该如何逆来顺受,该如何隐藏自己心中的秘密,该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留得命在,这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他静静的回到房中。梁志豪关心地问:“文昭。你的脸色好苍白,叫你去有事么?”
    在此地、谁也不愿结交倾心的朋友.原因并非是无暇聚谈,而是怕日后比拼过招,
如果对方是知交好友,动起手来必将影响情绪,丝毫情绪的波动。便足以令自己陷入危
局、丢掉性命。
    因此辛文昭虽然与粱志豪共室三年,始终不曾建立深厚的友谊。
    梁志豪没有他坚强.想家想得发疯,经常从恶梦中哭醒,抱中枕头呼爹唤娘,令人
间之鼻酸。他是个性情中人,极盼获得文昭的友谊,找一位知心的朋友倾诉心中的沉痛。
    但坚强的文昭却被迫锁起自己的心,筑下一直坚固的堡垒抗拒提防,将渴求友谊慰
藉的念头,尽可能远远地排至九霄云外。
    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大孩子,何尝不渴望结交意气相投的朋友?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他只能将交友的念头丢开,丢得远远地、愈远愈好。
    他向梁志豪摇头苦笑,一面换上夜行衣,一面说:“今晚我要出去,上小罗山。”
    梁志豪一怔,讶然道:“你……你是说、你被派出庄?”
    “是的,我是第一个被派出庄的人。”
    “有重要的事?”
    他从怀中取出挂在项上的金色翡翠长命锁。塞入梁志豪的手中,抑制地说:“志豪、
如果我不回来。而你日后又能活着出去,请将这块长命锁片,挂在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朱
仙镇的宋忠武庙的圣像下,感激不尽。”
    他像是托后事,梁志豪一惊,急道:“文昭……”
    他佩上暗器囊,淡淡一笑,挥手道:“请你不要多问。”
    梁志豪黯然叹息,沧然地道:“好吧!但愿我能不负所托。可是……我不知道是否
能挨得到活着出去的一天。”
    文昭心中一惨,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对方。
    梁志豪也激动地抱住了他,心酸地饮泣,不住喃喃说:“我们好可怜,我们还是孩
子,我们……”
    文昭不住吸气,泪水大串大串流下腮边。
    无声的悲痛最为伤人,他应该毫无顾忌的大哭一场。
    久久,他咽下流入口角的泪水,咸咸的。他不愿吐掉而往肚里吞,颤声说,“志豪,
为我祝福吧!我也为你祝福。”
    “何时动身?”梁志豪颤栗着问。
    “二更。”
    “那……你得好好养神。”
    “是的,我得好好养神。”他醒悟地说。
    即将生死一决,他怎可不抑制自己定下心神养精蓄锐?
    他一手握剑,和衣躺下,只感到心潮起伏,那能好好休息。
    手心凉凉的,全是汗水,身上不时打冷颤,脊梁发冷,口干舌燥,脖下像是被人扼
住般难受。
    久久,他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两耳光,挺身而起,深深吸入一口气,恨恨地道:“这
怎么成?还没有出去自己就垮了。
    辛文昭啊!你为何不想开些?你只有死中求活一条路可走,你必须打起精神来。”
    他跳下床,拔剑出鞘,剑啸声中,他向门口假想的敌人疯狂地进招冲刺。
    剑在手,他稳定下来了。
    梁志豪失惊而起,挑亮灯火,惊问:“文昭,怎么啦?”
    他收剑入鞘,在茶桌上取过茶壶,倒出一杯水,淡淡一笑,伸直手臂将茶举到灯旁,
问道:“你看,我够稳吗?”
    杯中荼仅略现动的形影,但决不是手腕抖动所形成。
    梁志豪点头道:“好,稳,我有预感,你必可成功回来。”
    “谢谢你,我一定会回来。”他坚定地说。
     
    ※               ※                 ※
     
    二更丰,周教头与另一名大汉将两人领至庄门外,语气凌厉地说:“你们两人是本
庄幼年子弟中,男女两组中艺业最高明的人。今天你们第一次被派出庄办事,这是你们
毕生最光荣最值得骄傲的事。
    以往,你们只有与同伴交手拼搏,由于你们悟性最强艺业最高,从未失手乃理所当
然的事。
    今晚,你们与外面的人生死相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任何一人,都比你们
高明,经验与修为皆非你们两个娃娃所能企及。你跟她只能凭机智与必死的决心,来争
取一线生机,生与死在此一举,好自为之。
    还有,你们只能在小罗山活动,离开小罗山便将死无葬身之地,千万不可转逃避的
糊涂念头。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
    “谢谢教头关照。”辛文昭抱拳一揖。
    等教头去远,他向余小秋说:“咱们走,一面走一面商量。”
    余小秋跟在他后面、惶恐地问:“辛兄,我……我害怕,我们怎么办?”
    “哦!不要怕,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必须有信心,大不了一死嘛!没什么可怕
的。”他泰然地说。
    其实,他心中极感恐慌。
    目下他是个大男人,尽管他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情势己不容许他畏缩怯懦。如果
他乱了方寸.余姑娘不是更惊惶失措?
    情势迫人,在女孩子面前,他必须挺起胸膛,表现出大丈夫气概。
    在患难之中,有自尊心的人,绝不会拒绝一个弱小女孩的求助,生死关头,更需要
全力以赴。
    “辛兄,那八个护旗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余小秋低声问。
    “谁知道呢?我正感到满腹狐疑呢!”
    “会不会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周教头说过,是辽湖上的高手名人。”
    余小秋长叹一声,愤然地说:“用这种方法来训练我们,这是不公平的。”
    “这里没有公平,世间也没有公平。为了你我的生死大事。咱们已无暇多想生死以
外的一切道理。时限不多,咱们必须解决当前的困难,是非仁义那是山外的山,天外的
天,留着日后再求其功过。
    不管护旗的人是谁,咱们已别无选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余姑娘,你练过
双剑合壁的合击术吗。”
    “练过,颇有成绩。”
    “你们授剑教头是谁?”
    “姓罗,造诣确是炉火纯青,教头极为认真,倾囊相授并未藏私。”
    “哦!他曾经教过我们这一队的另一组,确是个令人佩服的好教头。可是他那一种
合壁剑术,今晚咱们不能用,那是规规矩矩的所谓正宗剑术。”
    “你是说……”
    “今晚是夜间,而对方却是江湖上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山上地势不平,正宗的合
壁剑术无法发挥威力,因此,咱们必须改变策略。”
    “如何改变?”
    “你用正,我用奇。遇敌时表面上双剑合壁应敌,但我则见机改变剑路,随时主动
异位出击.你仍按正规合壁术出招应付。只要你不失措,我或许可以控制大局。哦!你
今晚用何种暗器?”
    “子午钉,但钉上没有淬毒。”
    “好!这种暗器我练过,我用金钱镖和飞刀。记住,如果敌势过强,咱们便不必顾
忌武林规矩。
    咱们不算是武林中人,咱们只是为了活命而被迫系人的可怜虫。走吧!时限不多,
咱们从后山绕上去。”
    “不从旁边上。”余小秋讶然问:“既然时限不多,走后山岂不浪费时刻?”
    “如果你是护旗的人,而又明知夺旗的人从大小罗天出来。已知时限不多,那么,
你该从何处防守。”
    “当然从前面……”
    “那就对了,走远反而近些。走!”
    大小罗天在小罗山的西北角,两人从山东麓绕到山南,再从斜角向上攀登,小心冀
冀地逐段探进。
    松涛声震耳,凛咧的秋风刮得枝叶飞舞,枯草摇摇。
    上弦新月已挂在西南的山巅,天色不早了。
    风给了他们不少方便,可掩去窜走的声音,但也带给他们不少困扰,似乎附近有不
少人移动,树枝摇晃像是鬼影幢幢,向他们张牙舞爪扑来。
    要不是两人都经过三年严格的训练,恐怕早就吓得打退堂鼓了。
    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奉命午夜杀人夺旗!
    距山颠尚有一箭之遏,沿途并无敌踪,平安无事。
    两人更加小心,蛇行鹭伏而上。
    文昭在前,登上三丈左右,便掩起身形,后面的余小秋方悄然跟进。
    两入伏下来侦察片刻,文昭再度独自上登,由余小秋在后掩护,随时准备发射暗器
策应。
    终于,他们到了山巅后方一片茅草与小树零落的突出地位。
    茅草坪中的一株矮小松树上方,一根竹竿插得笔直,上面果然是一片黄旗,迎风招
展,猎猎有声,距两入伏下处,约有卅步左右。
    两人紧张得手心沁汗.浑身绽起鸡皮疙瘩,肌肉发僵,咽喉发干发紧,一阵寒颤通
过全身,竟有点心慌意乱。
    原因是他们不知何处有人,而又知已到了生死关头。
    看不见的凶险充满四周,不测的伏机已发,面对决定生死的目的物,即便是久走江
湖的成年人,也会感到紧张。
    “我去取下黄旗。”余小秋低声说。
    作势掠起又道:“掩护我。”
    文昭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低声附耳道:“不可,危险!”
    “没有人啊!周教头吓唬我们的,原来是要试验我们的胆气,根本没有人防守。”
余小秋定下心神说。
    “我可不愿冒险。”
    “那你……”
    “你等一等,我列后面去去就来。”他沉静地说完,无声无息地向后退走。
    不久,他回到原处,身边多挟了半个草人,低声道:“跟我来,不要跟得太近,准
备暗器。”
    他手举草人,徐徐匍匐前进。
    草人高仅两尺余,像一个用手爬行的人。
    近了。
    二十步……十五步……
    一声低吼发自矮松旁的茅草内,黑影暴起,猎豹般飞扑而至,两把飞刀同时射中草
人,人随飞刀而达。
    文昭天丢了草人,向侧急滚,滚动中喝声“打!”飞刀在滚转中出手,奇准地贯入
扑来的黑影小腹要害。
    黑影扑落草人倾倒处,单足落地突然身形一晃,如中雷殛,“嗯”了一声,翻身栽
倒。
    同一瞬间,两个黑影左右齐至,迅捷绝伦,猛扑滚动中的辛文昭,双剑映月生光,
化虹而至。
    第四个黑影贴地射来,虎头钩疾挥.猛扑跃起的余小秋。
    余小秋在两个黑影同时扑向文昭的刹那间跃起,左手一扬,子午钉破空而飞,右手
飞快地拨剑截击右首的黑影。
    同时分袭两人,自然分心,未能及时发现贴地射来的最后一个黑影,等到发觉不妙,
已来不及了。
    子午钉射中了左面的黑影,黑影仍向前冲来。
    “铮!”余小秋的剑,被右面的黑影架出偏门。
    文昭及时跃起,在跃起的瞬间,剑同时出鞘,跃起、拔剑、扑上、出招一气呵成,
奇快绝伦。
    剑虹一闪,架偏余小秋剑势的黑影正乘机行雷霆一击,末料到文昭来得这么快,只
感到腰脊一凉,真力骤失,刚发出的剑一顿,嗯了一声,上身一挺,便摇摇欲坠。
    中了子午钉的黑影恰好收不住势,“砰!”一声两人撞成一团,同时倒下了。
    这瞬间,第四个黑影的虎头钩,钓住了余小秋的右大腿,钩尖着肉,只消一带之下,
余小秋即使不死,也得右腿成残。
    同一刹那,文昭人化狂风,一旋之下,长剑一指,奇准地拂断了持钩黑影的右手,
虎头钩失力下坠。
    “哎……”余小秋惊叫、不支倒地。
    文昭悍野地欺进,一脚踢中断手人的下阴。
    “啊……”断手人仰面飞跌,只叫出半声。
    文昭浑忘一切,站在原地发呆。
    这是一场毫无理性、毫无余暇的掺烈恶斗,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双方皆全力相拼,
片刻的接触,便解决了一场本属优劣相去悬殊的恶斗。
    占劣势的自然是文昭与余小秋一方,他们凭着灵活的身手与机智,挽回了劣势而且
获得了胜利。
    文昭出了一身冷汗,当敌踪出现时,他先前所感到的恐惧与心怯一扫而空,出手时
浑然忘我,本能地施展所学死中求生。
    他成功了,余小秋也不负所望,两人合作得颇为圆满。对方四个人全倒了,两个未
死的人,发出垂死的呻吟,手脚仍在挣扎。
    余小秋也腿伤不支倒地,忍住痛楚缓缓坐起。
    只有辛文昭一人能站立不倒,而且丝毫末伤。
    敌人全倒了,血腥触鼻。他重新感到恐惧,心头作呕。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并末感到快意,反而感到无边的恐惧,回想刚才生死存亡的惊
险情景,令他不寒而栗,盯视着躺倒的人发怔、发冷。
    他忘了同伴余小秋,似乎中了魔,浑身在冒冷汗,在战栗。
    余小秋是清醒的,强忍痛苦低叫:“去取黄旗!”
    他神魂入窍,本能地向下一伏。
    “去取黄旗。”余小秋催促他。
    他完全清醒了,说:“不,还有四个人。”
    “我……我……”
    “你怎么啦?”他急爬而至。抽口凉气又道:“哎呀!你受了伤,糟!”
    当然糟,大小罗天不需要残废的人,也不会收留残废的人,受伤如果重了些或者手
断骨折,便意味着死。
    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抓住小秋又问:“伤了何处?说。”
    “腿,皮肉之伤,不要紧。”
    “谢谢天!”他如释重负地说。
    接着将小秋按下又道:“我替你裹伤。”
    两人年纪尚小,三年来晕头转向的可怖的严格训练,那有工夫想到男女间事?他立
即撕开小秋的裤管,解衣带熟练地替小秋裹伤。
    小秋不加拒绝.任由摆布。
    女孩子成熟得较男孩子早些、脸红红地转向他顾,口中喃喃地说:“你该先取旗,
不要管我。”
    裹好伤,他低声说:“老天爷保佑,你的腿不要紧,掩护我,我去取旗。”说完,
迅疾地向矮松爬去。
    余小秋也拖着伤腿跟进,左手挟了三枚子午钉,随时准备出手。
    竹竿绑在矮松上,他长身扳断了竹秆,取下竿上的黄旗,不由一怔,低叫道:“糟!
苦也!”
    余小秋跟到,急问:“文昭,怎么啦?”
    他欲言又止。最后说:“没什么,准备走。”说完,卷妥黄旗在腰带上插牢,又道:
“咱们先往东走,我扶你,小心了。
    “往东?为何不直接下去?”小秋不解地问。
    “请不要问,走。”他心神不属地答。不住用目光搜索四周。
    “我们可由原路下去……”
    “你看左,我看右,留意黄旗。”
    “黄旗?黄旗不是在你身上么?”
    “还有另一面黄旗。”
    “什么?”小秋讶然问。
    “无暇多说,咱们的时辰不多了。”
    两人不再多说,不徐不疾地小心翼冀地向东走。开始下山。
    不久,绕过一处脊坡,已可看到庄中大楼下的风灯了。
    降至半山,辛文昭烦躁地说:“咱们折向北.天快亮了,要是找不到那面黄旗,咱
们活不成了。”
    “文昭,我不懂你的话?”余小秋惶然地说。
    “天亮之后,你便懂了。”他不安地答。
    走了里余,小秋突然叫:“瞧!左面那座小坡顶上。”
    新月早已降下西山,星斗满天,披顶透空,因此仍可发现五六十步外透空的景物,
一根竹竿顶端,确是飘扬着一面黄旗。
    他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但愿就是这一面黄旗,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天色不早
了,时不我留了。”
    “我真不明白……”
    “守旗的有四位武林高手,你该明白了。这次咱们必须一鼓作气将旗夺到手,不必
掩起身形,走!”
    两人相扶着迈进,相距约二十步,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有人厉声喝道:“退下
去,天亮以前,不许接近。”
    文昭示意小秋哗声,然后大声回应说:“请帮帮忙,小可的同伴受了伤、急需援
手……”
    “哼!诡计。”
    “真的,请……”
    “老夫是铁石心肠,即使你的同伴快咽气了,也与我无关,退下去!”
    文昭故意脚下失闪,突然一掌扣在小秋的创口上。
    小秋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几乎滑倒。
    女孩的惊叫声,令上面的人一惊,说:“咦!是女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兄妹.我十二岁,舍妹十一岁。”文昭大声答。
    “原来是小孩,你们怎么半夜到山上来的?”
    “我们是被山那边的人追得走投无路,躲在山上两天了,又饥又渴,请帮助我们,
舍妹的腿骨断了。”
    久久,上面的人说:“好吧!我下去看看,不许上来。”
    一个黑影向下走。文昭低声向小秋道:“记住,不要射这人的要害,以免良心不安。
等他接近,你发钉时要同时惊叫一声。”
    “这……好,希望我不要失了准头。”小秋答,暗中准备停当。
    黑影接近至丈外,小秋惊叫一声,子午钉骤发。
    文昭毫不迟疑地向上飞抢,去势奇疾。
    “哎哟……”黑影厉叫,向下一栽、骨碌碌地向下滚,一念之慈,断送了自己,果
真是好人做不得。
    三个黑影在上面现身,文昭已接近至三丈内,大喝一声,飞刀连续飞出,挺剑上冲。
    可惜对方十分机警,几乎同时向下一蹲、三把飞刀有两把落空,只有稍慢一刹那的
黑影中刀向下滚。
    同一瞬间,文昭感到左臂一震,有利器擦过。
    他顾不了疼痛,冲上了坡顶,剑气压体.两支剑同时电射而来。
    生死须臾,慈悲不得。他身材矮,位于下坡,本来处于劣势,但人矮反而占了便宜。
    斗兵刃,他人小力轻,绝对占不了便宜,因此必须借重暗器。剑锋行将及体,他扭
身便倒,以分毫之差,逃出双剑的尖锋。
    同一刹那,下面的小秋及时大叫:“接暗器!”
    而他在倒地的瞬间,飞刀已发。小秋的虚张声势,吸引了敌方的注意,配合得恰到
好处。
    他不贪心,飞刀射左面的人,手中剑疾挥,向冲来的右方黑影双足招呼过去。
    “砰砰!”两个黑影全倒了。
    文昭也爬不起来了,肋下的创伤令他浑身发僵。
    小秋到了,急叫:“文昭,你……”
    “我受了伤。”
    “天哪!你……”
    “伤不重,肋骨略被擦伤,是被柳叶刀割破,快去取黄旗。”
    黎明前的阵黑消失,他们俩已相搀相扶到达山麓。
    东方发白,他们已站在紧闭的栅门外,门楼上的警哨拒绝放他们进入,必须等天亮
后由周教头前来接人。
    两人虽说出受伤不轻,但警哨仍然不加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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