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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进入落星庄只有两条路,守株埋伏的人,扼守着两条要道,距庄约里余,眼巴巴地
等候乌锥马出现。
    巢湖蛟,泰山双杰,京都三英,江南六侠……这次前来搜寻三眼狂生的人,皆是白
道名人。
    他们对三眼狂生恨之入骨,将四海邪神这种亦止亦邪、亦侠亦盗的人,先天上便抱
有无穷反感,目之为邪魔外道,有机会弄到手,置之死地似乎理所当然。加之辛文昭自
始至终不会讨饶请免,已注定了非死不可的命运。
    一念之差,坑了别人也害了自己,风雷剑为逞一时快意,疾恶如仇的观念,断送了
这群白道英雄。
    连泰山双杰也估错了辛文昭的艺业了。矮方朔在武林位高辈尊,艺臻化境,也几乎
栽在辛文昭的手中,估计错误,也只能自叹倒媚。
    入寨小径埋伏区的东北半里左右的树林中,两名大汉看守着十二匹坐骑,两人倚树
而坐,不住嘀咕。
    右首的大汉以不以为然的口吻说:“为了一个三眼狂生,咱们出动了三十余条好汉,
不远千里遍搜穷山恶水,辛苦异常,孙前辈是不是小题大作了些?”
    左首大汉嘿嘿一笑,吐掉口中的树枝、说:“老兄,如果你有大闺女也跟人跑了,
保证你比孙前辈更恼更恨。”
    “孙前辈的大闺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兄弟也不知其详,只知道三眼狂生那年到了巢湖。在崂山四鬼的手中,救了被掳
的孙姑娘。宰了崂山四鬼,听说还救了孙前辈几个堂侄呢!”
    “哦!孙姑娘岂不是感恩图报、以身相许么?”
    “是呀!但三眼狂生是邪魔外道,难怪孙前辈气得发疯,发誓与三眼狂生势不两立,
要将这双狗男女乱剑分尸,不然决不甘休。”
    “这……咱们来大行山找恐怕有点不妙。”
    “有何不妙?”
    “万一太行山的悍匪出面干涉,咱们岂不危险?”
    “放心啦!太行山的匪党,不过问山寨五十里外的事,就是为何孙前辈要利用四海
邪神的缘故,可避免打草惊蛇。
    当鲁前辈将碰上四海邪神的事一说。孙前辈高兴得上了天。由此决定安排天罗地网,
让四海邪神将三眼狂生引出来送死。
    果然,不出所料。总算得三眼狂生的下落了,这次太行山搜山之举、减少许多无谓
的奔波。可说不虚此行。”
    “可是。咱们这样对付四海邪神,道义有顾……”
    “哈哈!你有菩萨心肠哩!像四海邪神与三眼狂生这种江湖痞棍,杀一个也算是功
德无量,哪管他是否道义有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嗯……”
    这位仁兄话未完,突然向前一扑。
    “咦!你……”同伴讶然叫,伸手急扶。
    糟!手扶在左臂,怎么有异物?
    是一根指粗的树枝,射入体内八寸以上。
    “噗!”重击声乍响.扶同伴的大汉也倒了。
    暗袭的人是辛文昭,他欺近至树后,两大汉居然毫无所知,一个被树枝戮入左臂,
一个天灵盖挨了一记重掌。
    辛文昭割断了十一匹马的鞍带和缰绳络头,将马赶散,自己留下了一匹,牵至里外
藏好,再悄然接近埋伏区。
    风雷剑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下,所以未缴去他身上的杂物,也没搜身,因此他的兵刃
暗器皆在身上。
    埋伏区的十个人,分三处设伏。
    六人在路东树林,分散两丈左右休息。
    另四人分为两组,分别监视路前后的动静。
    十个人皆不知身后有变,注意力全放在小径上。
    这一面埋伏的不是主力,真正手底下硬朗的人,在寨后的小径设伏,料定三眼狂生
不会从前寨来。
    六个人藏身在树丛中,主事人保定双雄张文雄、张文虎兄弟俩,小心擦拭百宝囊中
的十二把飞刀,用油布细心地擦拭,每把飞刀皆光可鉴人,锋利无比。
    另一名大汉,则用黑亮的油石磨亮剑靶的狻猊形云头。另三人则靠在附近的树干上
假寐,显然昨晚奔波一夜,有点精神不济。
    已经是已牌初正之间了,小径前后空荡荡鬼影俱无。
    远处深山古林中,不时传来数声狼嗥兽吼,打破四周的沉寂、更显得荒凉可怖,惊
人心魄。
    青天白日,这些自命不凡的武林高手,竟不知有人接近,不知凶险将至。
    张文雄收好油布,将飞刀一一插回百宝囊外面的插鞘中,颇为满意地试插试放,向
乃弟说:“二弟,你听,狼嗥,四海邪神那小子,大概已被野狼发现了,发现的狼正在
呼唤同伴呢!”
    张文虎冷冷一笑道:“要不是鲁姑娘多事,一刀宰了那小子岂不干脆?妇人之仁,
诚非虚语,女人的心肠,毕竟比咱们软得多。”
    “无仇无怨,杀他的确是不合道义。”张文雄苦笑道。
    “哼!算了吧!这种江湖邪魔外道,杀一个便是一场功德,何必替他惋惜呢?咦!
你看……”
    不远处分三处假寐的大汉,不知怎地已经躺下了。
    张文雄摇摇头,笑道:“昨晚奔波了一夜,搜遍百里方圆地面,真够辛苦的,让他
们睡吧!”
    身旁不远处磨云头的大汉,突然丢下磨石和剑,据身躺下了。
    两人耳中,突听到一阵隐隐啸风的异声,张文雄不愧称老江湖,变色跃起低叫:
“有暗器破空的啸风声,小心……哎……”
    最后那一声惊叫未落,突然“砰”一声栽倒。
    张文虎大惊,一跃而起,反应奇快,不但左手多一把飞刀,剑也拔出了。
    剑鸣声入耳,大喝道:“什么人暗算,出来说话!”
    三丈外于株大树后,踱出辛文昭的高大身影。
    他冷冷一笑,道:“阁下,你没想到吧?”
    张文虎再糊涂,也该知道那些同伴的躺下并非无因的了。
    又惊又怒之下,发出一声愤怒惊恐的吼叫,左手一扬,飞刀先攻,人随刀进,剑发
千层浪,凶猛地疾冲而上。
    辛文昭左手一抄,飞刀入手,身形疾转,剑起处电虹耀目生花,“铮铮铮!”三声
暴响,震开刺来的三剑.便取得中宫优势。
    剑势如涌汹的怒潮,紧迫反击锐不可当,主宰了全局,每一剑皆是致命一击,势如
山洪倒泻,散出了可怖的重重剑网。
    张文虎大骇,手忙脚乱地封架,一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眨眼间便退了五六丈,
要不是机智地利用大树闪避,恐怕起初三五剑便得当堂出彩。
    最后总算撤出剑网的笼罩,侧时丈外闪在一株大树后,骇然变色叫:“你……你不
是气机被制了么?”
    “还被吊起来喂狼呢!”辛文昭咬牙切齿地说。
    “你把家兄怎样了?”
    “他只是被金钱镖制住罢了,别慌,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你们死不了的,辛
某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把你们揍得死去活来,再制了气机倒吊起来喂野狼。”他
凶狠地说。
    张文虎心胆俱寒,战栗着叫:“整治你乃是京都三英的意思,你不能……”
    “你们谁也脱不了身,你们这些卑鄙的假仁假义畜生必须受报。说,用散气丹暗算
是谁的歹毒主意?”
    “无可奉告,咱们生死一决。”张文虎色厉内荏地大叫,步步绕树而退。
    辛文昭一步步迫进,冷笑道:“你会说的,阁下,你想逃走?笑话了,打!”
    声落,人化狂风一掠而上,剑如灵蛇破空而至。
    张文虎吃惊地向侧急闪,身形刚出现在树的另一端“噗!”一声“中极穴”一麻,
挨了一枚金钱镖,凶猛的打击力道尽体,仰面便倒,剑扔出丈外去了。
    辛文昭跟上,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腹,剑尖迫向对方的大嘴,冷笑道,“说不说由你,
反正嘴是你的,命也是你的,你不说,自有人说……”
    张文虎魂飞魄散地叫:“我说我说,是……巢湖蛟孙兄的主意。”
    “牟嘉祥的诡计,是谁设计的?”
    “是……是泰山双杰与京都三英的妙计,说只有这样你才会上钩。”
    不久,十二个人被拖至两里外的山脊上,被辛文昭打得死去活来,制了气海穴,每
株树吊一个人,口中塞了布并加上勒口带,想呼救也力不从心。
    寨后的小径是埋伏主力的所在,以粗眉大眼相貌威猛的巢湖蛟孙威为首,男男女女
共有十八人之多。
    马匹藏在树林中,警哨远派出百步外,监视着下面向里的长山坡,来人接近至两里
外,便落入警哨的监视下。
    埋伏处是山脚.两面山坡坡度不大,古林密布,严格说来,并不算理想的埋伏区。
    但十六名高手对付一个人,三眼狂生即使有三头六臂,也保不了命,不可能利用树
林脱身逃走。
    两处埋伏区相距在五里左右,张文虎由于十二名同伴皆被金钱镖暗算击昏,自己为
保命而计,无法发出警号警告寨后埋伏区的人。
    所以巢湖蛟根本不知另一处埋伏区已经全军覆没,除了派出的两名警哨外,十六名
男女高手分坐两处,低声商量如何处治三眼狂生一对狗男女的事。
    鲁姑娘主婢,与自称樊氏的姑娘与侍女如云,坐在不远处的树下话家常,有说有笑
颇为得意;大概是谈论愚蠢的四海邪神上当的笑话。
    樊氏佩了剑。岂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如云也挟了一把连鞘长剑,可知也是此中好手。
    蓦地,山脊上传出两声马嘶!
    两匹没有缰绳的健马,驰过前面三里外的光秃秃山顶,背上层然有鞍和马包。只是
没有络头缰绳而已。
    “咦!怎会有野马?”有人高叫。
    风雷剑一蹦而起,惊叫道:“谁说是野马?那是我和翟兄的坐骑,瞧!那马包,咦!
糟!咱们的马完了,快追。”
    右方又传出马嘶,可惜树林太密看不清马影。
    有两个人看守坐骑,坐骑怎会走散,而络头与缰绳都失了踪?决非无因,所以风雷
剑说马完了。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蹄声,百步外的警哨叫声传到:“快追!这里有无主坐骑。”
    坐骑怎能丢失?不想丢便得去追,三追两追人群四散。
    京都三英的老三三剑追魂吕成,落了单猛追斜驰而至的坐骑,相距尚有六七丈远,
发出了令坐骑安静的呼喝声,注意力全放在马匹上,末留意树后面伸出一条腿.一不小
心突被绊倒。
    辛文昭跟踪扑到,一脚踢在在对方的后脑上,挟起便走。
    大名鼎鼎的三剑追魂吕成,糊糊涂涂成了俘虏,轻绵绵失去知觉像条死狗,任由辛
文昭摆布。
    半个时辰后,追马的人陆续返回。
    追回了五匹马,却少掉了六个人。
    两名警哨失了踪,失踪的六人中,有三剑追魂与江南六侠中的四个,与自称为牟嘉
祥东主的人。
    起初,巢湖蛟并末在意,山区追马必定费工夫,迟返平常得很,不可能出意外。可
是,眼看烈日当顶,午正将届,失踪的人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岂能不急?
    风雷剑与神扇书生是最后返回的人,说出看守马匹的两个人失了踪,马都走散了,
放置马匹处,割断的缰绳、马绺散了一地。巢湖蛟这才发现问题严重,断然下令分头搜
索。
    大家猜想定是太行山的匪徒们见了马匹眼红,暗中捣鬼存心不良,必须及早解决,
不然后果堪忧。
    十二个人分为二批,分三个方向搜索,暂时放下擒捉三眼狂生的事,先求自保再言
其他事情。
    巢湖蛟与风雷剑、神扇书生是一路。
    泰山双杰与侄女主婢是一路,还加上赶车的人熊周青,共是五个人。
    第三是江南六侠硕果仅存的两侠加上樊氏与如云主婢两人。
    第四路的四位男女走西北向,穿林而入鱼贯而出,每人相距约丈二左右。小心翼翼
向前搜进。
    女人在后,走在最后的是侍女如云,她不时扔头回顾,监视后面的动静。
    通过一处矮树丛,树丛已由前面的两侠搜过,一无发现,却忽略了距树丛约两丈左
右的短草丛。
    如云刚转头向前,眼角突发现短草丛中人影飞跃而起,飞隼似的猛扑而来,大骇之
下,正想出声告警并转身应敌,但已晚了一步,感到脊心穴一麻。人便陷入了半昏迷状
态,人向前一栽,便被人挟在腋下疾退而去。
    前面的樊氏总算了得,居然听到了异声,猛地转身,惊叫道:“如云、如云……”
如云……”
    如云不见了,草梢摇摇。
    她从草梢的拂动方向,看出了端倪,一声娇叱,循踪追向树丛侧后方,剑已出鞘,
志在必得,身法极快。
    两侠一惊,跟踪急追道:“樊姑娘,怎么啦?”
    树丛中射出两枚制钱大的金钱镖,劲道奇猛。
    两人毫无警觉,金钱镖疾行无声,“噗噗!”两声正中身柱穴,向前一扑、翻出丈
外失去了活动能力。
    樊姑娘绕过树丛后,一无所见,只听见两人的叫唤声,接着听到了沉重的倒地声,
心中一震,火速转身绕回。
    糟!倒地的两人身旁,站着脸色冷厉的四海邪神。
    她惊骇地叫:“是你!”
    “感到意外么?”辛文昭阴森森地反问。
    “你……”
    “你到底是谁?”
    “我……我姓樊……”
    “不是牟嘉祥的义弟媳?”
    “三眼狂生曾经答应娶我,我不甘心。”她尖叫。
    “你这种狠毒的女人,谁敢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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