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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有村落。”在前面搜踪的人扭头叫:甥p些人一定到
村中找食物,正好瓮中捉鳖。”
    的确是村落,却又不太像。
    果树错列,房屋的形影依稀(接近至一里左右,才看到房
屋建在花木围绕中,似乎每一座房舍都是独立的,每一座房舍
都有高高的院墙。
    再接近,原来只有两排房屋,中间形成一条街,却没有店
铺。
    大江两岸这一段江面,两岸都是山区,所有的州城县城,
都小得可怜,有些连城墙都没有,仅有两三百户人家的小县不
足为奇,因此乡村的村落,也小得可怜,三四+人家的村落,
已经算是大的了。
    这座村落,恐怕不足二十户。两山夹峙,满野苍翠,不走近
根本不知道有村落,房屋就建在茂林修竹中,连中间形成的
街,也两例行树成荫。
    似乎不见有人,是一座大白天也没有人活动的死村,甚至
没有家大,没有家禽散放在外。
    看房屋的格局,每一栋皆墙高门童,决不可能是农舍,简
直就是豪门大户的别墅。
    五十几个人挤在街口,困惑地打量两侧的房舍。可是院墙
太高,仅能看到里面的屋顶。
    “大少主,这地方好怪异。”身侧穿了一身黑衣的黑衣丧门
曹威,用不安的口吻说:“我敢打赌,每家房舍都是坚牢的岩
堡。”
    “这鬼地方地旷人稀,山不高林却茂,正是盗贼出没的好
地方,人们筑岩堡居住,是正常的事呀!”大少主冷冷他说:“他
们很早就发现我们,大概认为我们是强盗而躲起来了。川门,
查问一下。”
    沉重的大院门一推便开,里面的小院子鬼影俱无。绕过照
壁;沿院径到达垂花门,向里察看,前院也不见人踪,真是空
的。
    众人拥入前院,更感惊讶。
    在大院子张望,远处的大厅门是大开的,厅堂甚宽阔,空
阔无人。
    大院子前方,竖了一根旗杆,有小小的旗斗,竿顶垂挂着
一面色红如丹朱,绣有黑白色图案的三角丝穗旗,微风吹过,
红旗轻展。
    所有的人,皆被这里坚牢、空敷、透着古怪、流动着诡橘阴
森气氛的房屋,弄得心神不宁。
    一阵稍强的微风吹过,红旗终于开始招展了。
    可以看清所绣的黑白图案了,是一个黑白分明的鬼头,巨
眼燎牙奇形怪状,狰狞可怖鬼气慑人。
    “太原鬼面神!”有人惊呼:“天下第一神秘盗群,这是他们
的标帜。”
    太原鬼面神,指一群可怕的剧盗,神出鬼没,作案满天下,
一个个武功惊世,敢杀敢拼凶残无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踪
去迹,杀戮之惨,举世惊栗。
    被这群剧盗光顾过的豪门巨宅,照例不留活口,老少妇孺
也一个不留,因此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更不知道到底是些
什么人。
    作案之后,现场必定留下一面小三角旗,旗上就绣有这种
黑白鬼头图案,近杆处留下名号:太原鬼面神;留下标记表示
负责。
    江湖朋友都以为贼巢必定在山西太原,太原在边疆(长
城)附近,属军管区(九边之一),地处边睡,地瘠民贫,中原的
江湖朋友,极少涉足该地,因此没有人愿意远走边疆自讨没
趣。
    快退出再说。”大少主急叫,领先退走。
    刚退出院门外,里面传出砰然连声怪响,可以听出是所有
的门窗,皆已陆续闭上了。
    沉重的院门,最后也闭上了。
    所有的人,皆心情沉重。老天爷,居然闯入天下第一神秘
剧盗窟里来了,而且闯入盗屋中。如果他们的秘密香坛被外人
闯入,他们的反应如何?味
    盗窟没有人,已明白表示任由他们长驱直入,另有对付的
妙计,敌意已明,决不可能是示怯,或者害怕而逃走一空。
    众人聚集在街心,有点不知所措。
    “请贵地主人现身,咱们并无恶意。”大少主舌绽春雷,发
出震耳的叫喊。
    每个人音准备澈兵刃,作最坏的打算。太原鬼面神作案时
鸡大不留,已明白表示,不容许见过他们的人,透露他们的面
貌底细。现在,有人竟然闯入盗窟,哪能允许闯入的人活着离
开?
    大少主并不真的害怕,只希望能和平解决。弥勒教是天下
第一大秘教,打出白莲社的旗号,具有强大的实力,够资格与
天下第一神秘盗群打交道。
    不远处右首第六家大宅,抢出两个人。
    “这些住宅都是空的。”抢出的方世杰高声回答:“我们已
经查了五家房舍,人都不在。”
    “厨下灶人尚温。”另一人是天权仙女,女人对厨房比较留
意些:“人走得匆忙,可能躲在村外。“
    “咦!你们也来啦?”大少主颇感意外,还以为两人已被水
冲走了呢!
    “来找食物。”方世杰偕天权仙女奔近:“二十余座大院,竟
然空无人迹,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十分可疑。大少主,你们
.。。。。。”
    “这里是太原鬼面神的垛子窑。”大少主神色有点不安:
“咱们无意中,发现了天下之秘。”
    方世杰大吃一惊,显然对太原鬼面神不陌生。
    “那……那怎么可能?”方世杰惊中有疑,意似不信:“太原
鬼面神的垛子窑,据说在山西太原,一南一北,相距数千里。”
    “那一家的院子有旗竿,上面升有红色的鬼头旗,正是太
原鬼面神的标帜,千真万确。”大少主指指那家房屋:“他们居
然留下空屋,岂不可怪?”
    “也许他们远出千里外作案,留在这里的人发现你们人
多,心中一虚,都躲起来了……”
    一阵嘿嘿怪笑,来自街右一家大宅的南房屋顶,出现一个
头戴可怖鬼面具的人,背上系着一把巨型刽刀,一身青劲装,
腰问围了一块虎皮裙。正确的说,应该称为虎皮护腹兼护腰。
    “你们可以活一个时辰。”这位怪人的嗓音,象一声声焦
雷:“从所有的人进入本寨起算。”
    “阁下,可否赐见面谈?”大少主采取低姿势:“咱们误闯贵
地,毫无恶意……”
    “没有什么好谈的。”这人断然拒绝:“这里共有二十二户
小宅,诸位可以任意歇息,不要妄想突围脱身,四周已被彻底
封锁,妄动者立毙。”
    “阁下……”
    “嘿嘿嘿……”怪笑声中,这人一闪不见。
    原来这里是一座寨堡,由二十二户小宅所构成。令人诧异
的是,为何这些剧盗,完全违反防守的定律,任由入侵的人占
据,反而在外面封锁?
    小宅一点也不小,而是二十二座小苔堡,墙高壁坚,门窗
厚实,反被入侵者占据,如何可从外面攻入?简直匪夷所思。只
要入侵的人能关闭门窗,在内死守,假使有饮水食物、死守一
年半载也可支持。
    不合情理,太过反常。大少主心中犯疑,竟然不敢下令入
屋歇息。
    屋里面会有些什么古怪?进去后是否会成为人瓮之鳖?比
方说,门窗可以自动封闭,喷出某种致命的剧毒,或者本来就
撒有致命的毒物,糊糊涂涂一头闯进去,会有什么结果?
    可是,方世杰与天权仙女,已经先后进入五家宅院,目下
似乎精神肉体皆十分正常,毫无异样的感觉,证明宅内没有毒
物。
    “混蛋!他们以为吃定我们了,该死!”大少主冒火了:“先
在外面歇息,暂时不要登堂入室。我要去找他们的当家说话,
你们小心戒备。”
    正在挑选跟随的人手,街中段一家宅院的屋顶,突然传出
一阵奇异的啸声,连绵不绝,高低起伏变化甚大,大有高亢处
裂石穿云,低沉处宛若龙吟沧海。
    “老天爷!这人长啸的功力,委实骇人听闻。”方世杰脸色
大变:“这是什么人所发?又传递什么讯息?也许是他们的当
宕……”
    “传递封锁的信号,意在卖弄而已。”大少主冷笑:“在下不
信邪,哼!这地方能陷得住我们?方兄,要不要一同去找他们
的首领当家?”
    ‘算在下一份。”方世杰激起了豪气:于别让这些强盗把咱
们看扁了,走。”
    街尾的一座宅院,踱出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相距不足百
步,目光锐利的人,可看清面貌。
    “咦!那是欧护法。”天权仙女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出是冷
面魔女欧天香。
    鬼面怪人说:从所有的人进入本寨起算。
    这是说,还有人没有进寨。
    鬼手无常与银扇勾魂客是老江湖,也是这一群的领导者,
两人在前面探道,分枝排草循踪急进。地面留下有大批穿靴者
走过的痕迹,循踪急进速度甚快。
    葛春燕跟在后面,与后面的人保持目视联络。她这一组三
人实力最强劲,因此在前面探道打先锋。已获得大少主丫群人
追踪的口供,他们不敢大意,以十五个人的力量,的确禁不起
大少主五十余人一击。
    她心中焦躁,不知道桂星寒和飞天夜叉的消息,只从口供
中知道船已被撞沉,船上人生死不明,难怪她心焦,一股劲催
促两位怪杰加快。
    终于,看到了村影。
    “这些妖孽人数甚多,一定会到村落找食物。”鬼手无常向
后面打出有所发现,要大家当心的信号:“不能再接近了,得好
好观察有何动静。”
    “施前辈,这是什么地方?”葛春燕跟上问。
    “不知道。”鬼手无常苦笑:“全是荒山野地,走了老半天找
不到道路,恐怕连附近市镇的人,也不知道这地方的底细。
    “咦!看看这是什么?”银扇勾魂客突然在隐身的草丛中,
扳动一块斑驳的破石碑。
    清除了碑上的泥屑石苔,隐约可看到字迹。这只是碑的一
角,约有三尺长两尺宽,呈长三角形,风化的程度相当严重,碑
上的字已不易分辨。
    鬼手无常也从八尺外,扳起另一块石碑。
    两碑一合,看清了碑文,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外出闯荡江湖,对地理多少有些印象,不至于甫北不
分,两京不辨。
    是一座界碑,碑文令人困惑。
    碑文前三个字最大:太原郡。下面并列刻的是:晋阳、和成
县界。
    “谁把山西太原晋阳的界碑,数千里迢迢,搬到此地打破
丢弃的?”鬼手无常不胜诧异:“这个人,一定是思乡情怯,把界
碑弄来聊慰乡思。他有毛病。”
    ‘施前辈,这是南北朝的地名。”葛春燕知道有关古代的神
话故事,可知她读了不少书:“南朝宋齐梁陈,建都在今天的南
京。梁取代陈,所改的太原郡可能就在这里。隋朝平陈,太原
改为豫章。豫章就是今天的江西。我想,这里应该就是太原郡
故地。”
    “真要命,这些皇帝们,怎么老喜欢把地名改来改去?”鬼
手无常摇头发牢骚。
    “为了好大喜功,或者避讳呀!有什么可烽的?”银扇勾魂
客撇撇嘴:)甚至连历代的人名、也高兴就加以改!其实皇
帝本人倒不见得能注意到这种事,都是那些拍马屁阿谈制媚
的狗屁臣下,热衷这些玩意,狗屎。”
    “这是说,我们进入江西了?”鬼手无常仍感疑惑:“怎么可
能?按船行速度,应该还在安庆府地界,过了小孤山才是江西
呀!”
    吓!村里一问就知道了。”葛春燕也不便多说,急于进人材
落。
    长啸声破空而至,绵绵不绝。
    葛春燕跳起来,大喜过望。
    “是大寒!”她雀跃地欢呼:“他表示退!退!危险,危险
    “还说什么?”鬼手无常追问啸声的内容。
    “危险……”她解释啸声变化多端,可以表达既定的简单
讯息。江湖朋友常用的警讯,几乎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通用信
号,瞬息问可传数里外,十分管用。
    她不假思索地拔剑出鞘,警觉地四顾搜寻敌踪。
先退远些。”鬼手无常不敢忽视桂星寒的警告。他们的实
力,本来就挡不住大少主的人,如果不幸闯入埋伏区,那就洼
定了全军覆没的厄运。
    “我要进去找他。”她拒绝后退。
    “你不听桂小子的话,他会不高兴的。”银扇勾魂客怪笑:
    “你希望他不高兴吗?”
    “这……”
    “平时你们吵吵闹闹怪有趣的,不伤和气;紧要关头,你最
好听他的。那小子办事精朗果决,你如果无法配合他,那就凶
多吉少……”
    一好啦好啦!退就退。”她极不情愿地往后撤。
    他们退,监视的人立即发动,林隙草丛间,怪异的身影快
速地窜走。
    “真有人埋伏。”鬼手无常看到了闪动的人影,心中暗惊,
发出火速撤走的信号:“这鬼地方有鬼,快走,那些混蛋似乎不
像人。”
    后面神熊与飞鸳囚组十二个人,撤兵刃在手循原路飞掠
而走。
    “真该斗一斗才走。”葛春燕一面走一面哺咕:“没弄清是
些什么人,就望影而逃,不甘心哪!”
    “少废话啦!桂小子要我们走,必定知道敌势极强,你不信
任他?”银扇勾魂客知道,只有抬出桂星寒,才能让这位急躁的
小姑娘服帖。
冷面魔女的出现,让所有的人大感意外。
    冷面魔女也看清了这一面的人,同样感到意外·举手一
挥,三宫主带了七位男女随从奔出。
    “大少主来了。”冷面魔女领先便走:“怎么会是他们跟来?
晤!昨晚憧船的人……”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大少主脸色难看:“三妹,你们是那
艘货船上的人?”
    “是呀!哎呀,是你们撞毁了我的船。”三宫主脸色更难看:
    “我以为是闹江蚊的人所为,想不到……我枉费心机!”
    “大水冲倒了龙王庙。”方世杰的话,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似乎老天爷有意作弄我们,安排我们一同陷入盗窟应劫呢!”
    双方说出经过,三宫主当然不承认真实的情况、倭称在江
滨擒住飞天夜叉,随即前往淮西老店,用离魂香擒获桂星寒,
为免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将人带上船立即高埠而走,要将人带
往湖广香坛处置.
    她完全否认知道有弟子在安庆的事,谎话说得合情合理
无懈可击。
    而且,她反咬一口,指责大少主操之过急,不该黑夜中穷
迫将船撞沉,让桂星寒与飞天夜叉死在水中,失去把两人活祭
的机会。
    大少主后悔不迭,但也颇感安慰,至少桂星寒这个心腹大
患,再也威胁不了他啦!
    当前的难题,威胁性似乎同样严重。有三宫主九个人加
入,大少主心中略宽。
    商量片刻,立即展开行动。
    太原鬼面神给他们一个时辰期限,必须尽快解决。
    大少主挑选了七个人,其中有方世杰参予。
    在街内不可能找得到谈判对象,众人准备停当,由其他的
人在街口列阵策应,大少主一马当先,出街口沿先前接近的来
路,小心翼翼向前试探。
    如果远出百步外,没有人出面阻拦,那么,在街口的人1
快速踉进,脱离这神秘莫测的盗窟。
    远出约五十步左右,前面矮树丛中,接二连三站起一排戴
了鬼面具,披了虎皮裙的人,数量不少于三十名,三十余双怪
眼狠盯着他们,跃然欲动,刀剑在阳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光芒。
    “咱们是弥勒教的人,追逐仇家,船只沉没,无意侵犯贵
地。”大少主神色从容,独自上前打交道:“在下李大仁,请贵当
家赐教。”
    “没有甚么好谈的。”那位迎面拦住去路的人,声如洪钟威
风八面:“太原隐蟑二十年来,先后有上百名入侵者,迄今为
止,无人活着离开,因此咱们太原鬼面神的根底,江湖上无人
知悉。你们也不例外,决不容许半个人活着离开。”
    “阁下……”
    贵教香坛遍天下,但总教坛究竟在何处,连贵教的弟子
也毫无所知。所以,你该了解咱们的 ,你们还有半个时
辰。如想早死,无任欢迎。”
    “我想,你就是太原鬼面神的当家了。”大少主改变策略,
了解对方多一分,就多一分胜算。
    “我们这里,人人都是当家。”
    “哦!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我们哪能与你们比?贵教主以未来大唐天子自命,一人
之上万民之下,可以任意宰割那些追随你打天下的人,没有
刑堂屠杀自己人。我们不,我们都是真正志同道合,同生死共
患难的弟兄,我们不会把弟兄当弟子奴役,所以有事即人人奋
勇争先,决不可能发生驱使弟兄送死的事故发生。阁下,你明
白在下的意思吗?”
    “不明白阁下的用意。”大少主的确不明白,他不明白双方
组织的形态,与双方的话题有何关联。
    “这是说,咱们一旦发起攻击,必定人人奋勇争先,尽快把
对手斩光杀绝。贵教的一些高高在上首脑人物,据说妖术通
玄,但在如潮的惨烈搏杀中,妖术的作用有限得很。十余年前
贵教在陕西举兵,贵教主还不是乖乖成为待决之囚?”
    “我明白了,你们不会和在下的人公平相搏。“
    “对,太原鬼面神从不为个人的名利打算。退回去,阁下。
    “阁下……”
    这人的泼风刀向上一举,后面三十名鬼面人,一面往前推
进,一面调整阵势,由一列横队,结成三人为一组的十组横阵。
    泼风刀向前一沉,长啸声震天,三十人同声长啸,脚下一
紧,来势如潮。
    大少主脸色一变,不再从容,喝声走,急急后撤。八个人怎
能应付三十名骁勇的强盗围攻?再不见机撤走就走不了啦!
    一声沉叱,三十名悍匪向下一挫,形影俱消,隐没在矮树
丛草中。
    退回街口,大少主气得脸色泛青。对方显然知道弥勒教的
底细,根本没把号称天下第二教放在心中,断绝谈判之路,似
乎已经把他们看成必死的人了。
    他总算明白了,即使是威震天下的人,在某些特定地方,
胄威依然震慑不了真正的强者。
    在丹阳别业,他就几乎出不了扬州绝域。
    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桂星寒曾经与他,同在丹阳别业拦
宿。他更不知道,他们一群人之所以能脱出丹阳别业,完全
沾桂星寒的光。“如果桂星寒出不了丹阳别业,他那一群人达
将埋骨在内。
    太原鬼面神盗群,在这里就是真正的强者。
    他领兵举事时,曾经冲锋陷阵,知道群众攻击的威力有多
文。
    盗群向潮水似的奋勇争先,他目下所有的六十余名乌合
之众,铁定会:一冲就垮,一冲便可能死掉一半以上,支持不了
片刻。
    “大少主,咱们唯一的生路,是向江边集中全力突围。”方
世杰开始为生死担心了,知道太原鬼面神的可怕,作案时鸡大
不留,对闯入盗窟的人,毫无疑问将更为残酷,必定把他们屠
光杀绝,他也在数难逃,因此要大少主作破釜沉舟的打算。
    “在途中和大批盗群死拼,能有多少机会?”大少主忧心忡
忡,有此顾忌:“天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目前就可能损失
一半人手。”
    “出去一“个算一个,总比全军覆没好得多。大少主,在下愿
意打头阵。”方世杰似乎豁出去了:“他们已经把这里围住,咱
们正好从一点突围。 前面只有三十个强盗,我相信我们
一定可以贯阵而出,错失了机会,我好后悔。”
    方世杰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刚才大少主如果能断然下定
决心,人人抱必死的念头,毅然冲阵,后面的人快速的冲出、
投入,必可贯阵而出。
    “你看到的只有三十个强盗,怎知道他们后面潜伏了多少
人?哼!”大少主悻悻他说:“在旷野中受他们围攻,机会有多
少?我要在这里占住房屋,和他们决死。”
    占住房屋死守,当然比被围歼有利,有险可守,盗群不可
能像潮水般涌入屋中。
    “那些房屋都很古怪。”三宫主李天凤说:“门窄,窗小,墙
特别厚,内部可以看出有复壁。
    “大哥,如果被堵死在里面,怎办?房舍的格局,比丹阳别
业似乎更坚实。除非里面有足够的食物饮水,被堵在里面
.。。。。。”
    “瓮中捉鳖/对面的屋顶上,传出桂星寒震耳的嗓音:“四
面放火,里面的人便会成为烤鸭熏鱼。
    “强盗们让出房屋,就是等你们进去,以便一一网打尽的。
    ‘‘这里仅是他们出发至天下务地,作案之前的聚集处所,
不是正式的住处。也作为万一官兵莅临,让官兵住宿,以便聚
而歼之的死亡陷饼。你们进去死守,正合他们的口味。
    “你这混蛋竟然没死?”大少主大吃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三宫主更是吃惊。
    “哈哈哈哈……”桂星寒大笑:“大将近午,口正当中,可以
保证你们所看到的,决不是我天斩邪刀的鬼魂。…
    人影一晃,又多了一个人。
    “我飞天夜叉是妖神,妖神也是死不了的,”与桂星寒并立
在屋脊上的”飞大夜叉,手中有她的轻虹剑。
    “李天凤,我等你。”
    桂星寒背系的刀,确是天斩邪刀。
    三宫主把他两人的刀剑和百宝囊,包在一起放在船舱内。
桂星寒脱身时,把刀剑顺便带走了。
    一声怒吼,大少主率先飞跃登屋。
    一声长笑,桂星寒与飞天夜叉一闪即逝。
    “大少主,不要理会他们了。”方世杰苦笑:“对付太原鬼面
神,咱们已力不从心。再说这两个祸害在内部捣蛋,咱们真的
要死定了。”
    “这混蛋故意吓唬我们。”大少主跳下,盯着一座院门恨声
说:“你们听说过,真有开门揖盗的人吗?那些悍贼之所以丢下
房屋不管,决不可能是故意引人进入,以便加以堵死在内。”
    这该死的刀客,不会吓唬我们。”三宫主反而替桂星寒辩
护:一他也是身在危境中的人,我们死了,对他毫无好处,用不
着吓我们。我们搜过几栋大宅,里面的确令人起疑。”
    “起甚么疑?”
    “里面根本没有女眷的磺,家具不多。找了五家,才找到
一些食物。把门窗堵死,出来可就难了。晤!我去找他。”
    “找谁?”
    “天斩邪刀。”三宫主肯定他说:“他也是同一条破船上的
人,命运是相同的。”
    “对,决死突围,他的天斩邪刀,是唯一决荡的武器。”方世
杰附和着说:
    “在万松山,我们锦衣卫七八十名悍将勇士,就是一把刀
击溃了的,一群悍寇毛贼何足道哉?大少主,他是咱们唯一的
希望。”
    三宫主向冷面魔女打手势地示意,叼勿向街尾走。
    桂星寒与飞天夜又,跨坐在街尾的大宅屋顶上,中间摆着
一篮食物,点心烙饼都可以用手抓食,两人无忧无虑,一面进
食一面谈笑自若。
    三宫主跃登屋顶,笑吟吟走近。冷面魔女则远在脊角,不
便接近。
    “你最好别过来。”飞天夜叉黛眉一挑,凤目冷电森森:“你
我的账,日后再和你算。”
    “我不怕你。”三宫主强仰怒火,笑容有点僵,媚目一转,落
在桂星寒身上,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近:“你和星寒只是朋
友,而我却与他是同裳共枕,恩恩爱爱的仙侣,还锥不到你干
预我和他的事呢!”
    “三宫主,阿呵!你说的话真的勇气可嘉,连脸都不红,可
怜哪!”桂星寒怪笑,并不阻止她接近:“你敢说,我还不敢听
呐。。。。“
    “我是一个勇敢的江湖女民敢做敢当的女将军。我所做
下的事,毫不介意蜚语流言。
    “我用美色引诱你是事实,有甚么不敢说的?当然,你们男
人挑得起放得下,但你不能否认你和我这场露水姻缘,是你心
甘情愿做我裙下之臣的,你能否认吗?”
    “不要脸!”飞天夜叉怒叱,拔剑而起。
    桂垦寒呵呵一笑,拉住飞天夜叉。
    “我当然否认,而且坚决否认,呵呵!”桂星寒的邪笑饱含
调侃嘲弄:“这种床第间的私情,我不会亮大嗓门四处宣扬表
示我艳福齐天。出于你的口中,那就会影响我的人格,所以,我
得提醒以正视听。”
    “提醒我你不是我裙下之臣?”三宫主也笑,笑容又妖又
媚。
    不错,唤醒你的白日梦。你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甚至
思念殷切勾起泛滥憎欲的白日梦,当成真的了,实在可怜。你
的妖术道行不差,熟悉离魂、灭神、炼魂等等大法,可是,你却
控制不了你自己的神魂。
    “胡说八道,甚么意思?”
    “你记得我们相处了多久的时日,又同食共枕了多少风月
良宵?”
    “反正有好些时日.有………
    “是吗?你在淮西老店把我掳走,便直接疾趋江边藏舟处,
登船立即发航动身用下时我已经人事不省了,记起来没有?”
    “是呀:我必须制住你带走,因为你坚决拒绝向本教效忠
.。。。。。”
    “而你却说相处了好些时日。…
    “本来就是呀!你曾经巧我柑言蜜语,曾经信誓旦旦……
哈!你话中之意……”
    ‘“你真笨哪!烂女人,”桂星寒邪笑着摇头,“你的妖术修为
不差,对控制对人们心神肩·颇深的造诣,用不着我点醒你,想
想看吧!从你入店以迄离店,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
中,是你一生中一段空白岁月,你只活在你所希望的美梦
中。呵呵!冰该知道南何一梦的故事吧?“
    三宫主楞住了,皱着眉头思索。
    “南柯一梦那位仁兄,梦中做了一生富贵荣华的蚁王梦
醒来时黄檄还没熟呢呐;梦中与我相处了一段时日,比起那人
的一生岁月,还差得太远呢!”桂星寒继续说。
    “胡说八道,你和我……和我……和我……”三宫主说不
下去了,脸色突然苍白如纸。
    “在你和我返店之前,我便知道你是假的飞天夜叉了。”
    “不可能的,我的化装易容术……”
    “该死的!原来你会做不要脸的梦啊!”飞天夜又跳起来:
“哗!我还以为你真的……真的……去你的!你这做白日梦的
妖妇!”
    妖叱声中,挥剑猛扑而上。
    三宫主向侧一闪,仓卒问拔剑自保。
    冷面魔女一闪即至,剑上风雷骤发,截住了飞天夜叉,剑
出狠招七星联珠,有效地阻止了飞天夜叉向三宫主迫袭,是一
个极为尽职的护法保嫖。
    飞天夜叉的武功拳剑,根基相当深厚,比起弥勒教的超拔
高手,差的只是对妖术一窍不通而已。
    自从追随桂星寒之后,她的辟邪心法日趋精纯,一般妖术
障眼法,她已经有了可观的免疫力,挥剑更是信心十足,
    封了三剑,便瓦解了冷面魔女的狠招七星联珠,立即反击
回敬,一口气把冷面魔女迫近檐口。
    桂星寒跨坐在屋脊上,一点也不替飞夭夜叉担心。
    “喂!女人,他向僵在一旁的三宫主邪笑着打招呼:“你在
丹阳别业,一定也做了不少春情漾溢的绔梦,说来听听好不
好。你不会害羞不便启齿吧?你这种女人,是甚么都不在乎的,
具吗?”
    “咦!你怎知道丹阳别业的事?”三宫主又是一怔,意似不
    信。
    “我的神通,比你广大多多,能知过去未来,当然无所不
晓。”桂星寒信口开河:“人算不如天算,我仍然无法违天。
    “本来,我打算让你把我带回你们的总香坛,一举铲除贵
教的根苗,岂知天不从人愿,被你老哥粑船担沉,失去掘根挖
苗的机会,真可惜。”
    “你该死,你…”三宫主恼羞成怒,咒骂着挥剑凶狠地猛
进。”
    “哈哈哈哈……”桂星寒大笑而起,一手抓住提篮,身形一
晃,幻化一道流光,神乎其神地绕过槽口,左手一挥,挡住了要
向下飘落的冷面魔女。再一闪,已回到原地。
    “喃……”冷面魔女叫了一声,轻虹剑已贯胁而入。
    三宫主一扑落空,追随流光冲进三四步。
    “你也死!”飞天夜叉一脚喘飞了冷面魔女,大旋身猛扑三
上。
    “挣!”三宫主的剑上劲道极为凌厉,但飞天夜叉似乎更强
劲一分半分。
    火星飞溅,两人各向侧瓢。
    “留几分劲和那些强盗拼吧!三宫主。”重新跨坐在脊顶的
桂星寒好意相劝:“杀出一条生路,比死在这里好多了,是吗?”
    “我要杀死她!”飞天夜叉恨透了这个妖妇,怎肯干休?冲
上就是一记飞星逐月,无畏地放手抢攻。
    三宫主不想和她拼命,斜掠丈外绕近桂星寒。
    桂星寒顺手抓起快断气的冷面医女,向三宫主抛去。
    “把她带走救治。”桂星寒叫:“再不走,你也会摆平在这
因沁
    三官主不接人,任由冷面魔女摔落,砰一声压碎了不少瓦
片,向下滚堕。
    “你一定要帮我们对付太原鬼面神。”三宫主到了桂垦寒
身旁,语气霸道:“难道说,你们也想死在这里?,
    飞天夜叉不便出手攻击,在一旁扬剑待机虎祝眈眈。
    “我不会帮助你们挥刀,只为自己杀人。”桂垦寒一口拒
绝:“你们集中全力,认准方向出其不意冲出,必可突围而走,当
然得牺牲一部分人。”
    “可是……”
    “二十年来,太原鬼面神作案遍天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
根底,今天被你们闯入他们的盗窟,他们肯放过你们吗?置之
死地而后生,你们只有一条路好走。”
    “他们会放过你?”
    “他们奈何不了我)”桂星寒语气十分肯定。
    “你算了吧!他们包围了这条街……”
    “你怎么这样笨?”
    “我笨?”
    “太原鬼面神在天下各地作案,为何要鸡犬不留灭口?原
因是作案时,所出动的人都在二十人左右,实力并不真的强
大,不希望让人看出他们的作案手段和估出实力…”
    “你可以看看四周的地势,要包围这条街,需要多少人手?
一千个人够不够?”
    “你……”
    他们不可能有上千人手。”桂星寒等于是面授机宜:“就
算有一千,你们由一点突围,如果速度够快,你们面对的强盗,
决不会超过五十人。
    以六十余位高手快速冲击,还对付不了五十个强盗?你
对你们的人,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三宫主猛然醒悟,急急撤走。
    “他们和强盗们拼命”桂星寒阻止飞天夜叉追逐:“对
我们也有好处。两败俱伤,我们也可以省些劲,离开更容易
些。”
     
    “我们真能出去?”飞天夜叉收剑走近坐下问。
    “只有你我两个人,千军万马也可以来去自如。”桂星寒意
气飞扬,拍拍胸膛:“如果是我一个人,不宰光他们为世除害,
我决不离开。所以出去之后,你去和小燕会合;我再……”
    “你再转回来收拾他们?哼!那一定有我。,飞天夜叉盯着
他得意地笑:“小燕他们是否跟来了,谁也不知道,休想随便把
我打发走,休想。”
    “他们一定来了。”桂星寒肯定他说。
    “怎见得?”
    “那个宣示瞥告的强盗,已经透露了口风,说等所有的人
进入之后起算时间,一个时辰发起攻击。…
    ‘那又怎样?”
    “表示有人还没有进入,应该是小燕那些人,强盗们太贪
心,想…网打尽。
    “同时,也暴露了他们人手不足的缺点,在外面追逐搏杀
入侵的人,只要有 人逃抵江边,往水里一跳,这
处盗窟,必将大白于天下,能继续存在吗?”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揣测。”
    “你不信任我的估计?、
    “至少不会全信。”飞天夜又咕咕笑:“好啦好啦!吃饱了再
说。
    方世杰出现在一旁,脸色一一阵红一阵白。
    桂星寒不加理睬。飞天夜叉撇撇嘴哼了一声。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久久,方世杰只好硬着头皮提出请
求。
    “我们?”桂星寒冷笑:“锦衣卫?弥勒教?”
    ‘反……反正就……就是我们。”
    “老兄,你有没有搞错尸
    “我……我搞错甚么?”方世杰装糊涂。
    “锦衣卫也好,弥勒教也罢,都是我天斩邪刀的生死对头,
千里追杀誓不两立的死仇大敌,你们死光了,我会狂醉三日大
事庆祝。
    “你老兄居然要求我帮助你们,帮助死仇大敌。老天爷!我
看你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把我当成白痴,亏你怎么说得出
口?我算是服了你这狗屁混蛋,你已经语无伦次了。”
    “桂兄,你应该知道,太原鬼面神也不会放过你,只有同舟
共济,才能度此难关。”方世杰不得不强词夺理:“你以为你能
置身事外吗?”
    “哈哈!在新郑,你们数万禁卫军,也奈侗不了我天斩邪
刀,这一小群强盗,能奈何得了我?而且,我一点也不急,只要
我不闯进屋子里被困住,这地方我和飞天夜叉可以任意纵横,
随时可以离去。”
    “你们死光了,我们日后就可以逍遥自在。”飞天夜叉也恨
恨他说:“我们等你们死光的机会,已经等得太久了。走开!你
去死好了。”
    “如果你肯助我们一臂之力,日后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算了吧!少往你脸上贴金。”桂星寒不屑他说:
    “在锦衣卫,你算老几?在弥勒教,你同样一文不值。老兄,
不要在我面前提高你的身价好不好?”
    “你再不走,休怪本姑娘得罪你了。”飞天夜叉跳起来,火
爆地拨剑。
    “不要自取其辱。”桂星寒警告要拔剑的方世杰:“你的浮
龙剑术,绝对招架不住飞天夜叉的剑。你的九天鹰翔轻功,也
中她差了一段距离。你如果拔剑,妄想出口怨气,一定死。”
最后三个字声色俱厉,方世杰吓了一大跳,气沮地退了两
步,怎敢拔剑?
    “我已无颜返回京都。”方世杰硬着头皮说:“弥勒教方面,
大少主可以作主,弥勒教今后不再向你寻仇,他的保证有如金
科玉律。”
    “你回去告诉他。”桂星寒一字一吐。
    “告诉他甚么?”
    “今天不管他死与不死,我与弥勒教的仇恨,早晚会算个
一清二楚,誓不两立。不是我天斩邪刀去见阎王,就是弥勒教
伤亡殆尽。”
    “你……“
    “我不是替天行道的英雄豪杰,但有必要采取自保的手段
锄恶除好。这次要不是发生意外变故,我铁定会直捣他们的总
香坛挖根掘苗。今后我将正式在江湖叫字号,高举天斩邪刀为
江湖主持正义,以免被你们这些混蛋追杀不休,他们必须找隐
秘洞扈躲起来苟全性命。
    “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方世杰仍图挣扎:“弥勒教香
坛遍天下,如果他们不与你作对,你在江湖叫字号,是不是要
容易得多?”
    “我会结合志同道合的朋友,彻底铲除他们的香坛。”
    “桂兄,你号召不了儿个人的。你的绰号叫天斩邪刀,有几
个人肯相信你能主持正义?”
    “咱们走着瞧。”
    “听你的口气,以及近来的作为,就知道你没有雄霸天下
名号响亮的才华,而是处处材敌的一勇之夫。我去叫大少主兄
妹向你赔不是,向你保证……”
    “兔了。”
    “桂兄……”
    “即使他们不死在太原鬼面神手中,也逃不过在下的天斩
邪力。你也一“洋,下次决不饶你。”桂星寒挥手赶人: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知道吧?”
    方世杰打一冷战,沮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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