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武侠 : 周显


 
第五章 为天下霸业
     
    大兴元年,姚弋仲率部曲三万八千,沿途收编先零种人一万四千,由天水逆渭水而
行至武始,誓师立羌人之国,国号曰秦,继而进逼定宁关。
    一行五万余人浩浩荡荡开赴定宁关下,一瞬间,定宁关外遍插杏黄色羌旗,遍山漫
野。
    姚弋仲一马当先,身后跟随大将尹详、赵曜、王钦。
    姚弋仲二子姚襄、姚蓑亦随军中,姚襄年十七,姚蓑年十五,皆勇武有力。旌旗飘
扬,姚弋仲俨然一方雄主。
    定宁关外的鲜卑士兵早已奉赫连勃勃之命退回走宁关中,定宁关外并无守军以作犄
角,姚弋仲看了暗自心喜。
    此时,天色已大亮,朝阳初生,霞光万里,姚弋仲单人独骑,在定宁关前驰骋往来,
大声呼喊吐谷浑之名。
    正当姚弋仲焦躁不安之时,城头一阵鼓响,旌旗旗节转处,拥簇出一位身披黄甲的
将军来。
    羌人党和吐谷浑部曾经为边界子民之事起过争斗,因此双方将领都相有耳闻,有的
甚至相识。
    两边大将都是威霸一方的高手,眼力俱都奇佳,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旗号。
    姚弋仲一眼便瞟见了旌旗上所书之大夏赫连字号,不由心中暗自纳闷。心道:“莫
非吐谷浑已改姓换名,并改了国号!从关中逃出的先零种人口中得之,当口吐谷浑为求
王绝之一谈,便将万余名先零种人放生,莫非吐谷浑已收服王绝之,在王绝之的建议下
改了国号?”
    城头上赫连勃勃心中同样翻腾不已,姚弋仲好快的步子,几日前从天水反叛而出,
前日方到武始,今日便已立了国号。
    姚弋仲和赫连勃勃并不相识,但他们一眼就将对方从人群之中分辨了出来,都知道
对方必是雄霸一方的豪酋。
    姚弋仲看着赫连勃勃,心中暗自奇怪,传言吐谷浑已五十多岁,并且有阴人之象,
怎的看上去如此年轻,魁梧。难道他的功力已臻长生不老之境么?这样看来,吐谷浑一
身功力必深不可测!
    姚弋仲心中有一份惧意,但如今势成骑虎,加之姚弋仲性格本就是一条路走到底,
无论是成是败,是对是错,就算是死,他也同样会坚持自己的路走下去。
    赫连勃勃看着赤亭羌人那瘦得嶙峋的样子,心中不由暗自感谓,如此军队却能苦守
孤城,迷小剑确实不愧天下两大英雄之称号,姚弋仲能率领这部分人远征千里也不愧一
方酋豪。
    赫连勃勃遥指着姚弋仲道:“城前来人可是西羌校尉,雍州刺史姚弋仲!”话音虽
然不大,但无论城内城外俱都听得清清楚楚。
    姚弋仲仰首道:“正是姚某,你可是吐谷浑?”
    赫连勃勃道:“我乃赫连勃勃,吐谷浑嗜杀无道,已为我等杀之,现在定宁已归我
等所有,刺史来此所为者何?”
    姚弋仲道:“定宁乃我羌人之地,吐谷浑无由占之,今日我等特来讨回。”
    赫连勃勃道:“天下有谁不知姚刺史驻兵天水,为迷小剑羌人党肱臂,何来讨回定
宁一说?”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似乎都不太大,但每一个军士却听得清清楚楚。
    呼延高亭、铁弗刺等不由暗自纳闷,他们猜不透赫连勃勃到底有什么心计,不是已
商量好将定宁还给羌人么?为何赫连勃勃此时又百般诘难姚戈件呢。
    姚弋仲道:“我已在武始誓师成立羌人之国,先零乃羌人之一,我收复族人之地有
何不可,再者,我已有了建都定宁之意,今日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誓将此城攻克!”
    姚弋仲此话语意中含着无穷的霸意。的确,姚弋仲不是久居人下之徒,他之所以甘
为迷小剑所用,只能说明迷小剑乃更大英雄,他尊敬迷小剑,但时机一至时,他必将取
而代之。
    赫连勃勃道:“刺史豪气干云,令人佩服!”
    姚弋仲打断道:“刺史是以前的称呼,现在我已是羌人国一国国君,你当称我陛下!”
    赫连勃勃道:“我亦在昨日誓师,成立大夏国,亦是一国国君,你又当称我为何呢?”
    姚弋仲道:“此乱世之际,强者为王,我可以称你一声陛下,但你必须将定宁归还
与我!”
    赫连勃勃仰天长啸,良久方歇,啸罢道:“我可以将定宁送回给你,以作帝王之资,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姚弋仲不置可否,冷冷道:“愿闻其详!”
    赫连勃勃道:“你我均是新立之主,如若现在就起争斗,恐怕不出数日就会被狼顾
虎视众豪所灭,我急待回金城收编吐谷浑旧部,此城赠留给你,在大事未成之前,我要
你不袭我大夏城池,你可能做到!”
    姚弋仲何等人物,思忖之下立即明白了赫连勃勃之用意。
    定宁位于羌人地带,如若赫连勃勃死据此城,吐谷浑旧部拓跋硅等就会以讨逆之名
进行攻伐,而此城乃羌人旧地,羌人无日不思收复此城,与其背腹受敌,莫若放弃,专
营西陲边远,免受中原群豪猜疑。
    思忖之下,姚弋仲不由暗自钦佩赫连勃勃气魄,定宁为中原门户,地势险要,对于
西北各家来说乃要塞重地,他如此轻易舍弃,固然是势之所趋,但能认清形势进行果敢
决断,非大气魄不能为。
    姚弋仲急欲寻一坚城固寨做为拓疆之本,赫连勃勃自顾不暇,短期内不会经略定宁,
羌人前方有迷小剑做为缓冲,而迷小剑绝不会攻略自己羌人之国,定宁对于姚弋仲来说,
当然是一绝佳创业之地。
    姚弋仲高声道:“我答应你,不过,如若我帝业有成……”
    赫连勃勃打断道:“我与你约期五年,五年过后,此约作废,那时逐鹿中原,我与
你一决生死!”
    姚弋仲道:“好豪气,天下英雄,俱不入你之眼么?”
    赫连勃勃望着姚弋仲道:“汉王刘聪岌岌可危,刘曜虽占地利,暂时可夺其位,但
必不可久,石勒、石虎早有称王之心,擒杀刘曜者必石勒,石勒年老,其子赢弱,其位
必为石虎所窃,然石虎暴戾粗横,为征战将军可,为政则祸国殃民,灭石虎者不是将军
便是我,其余江左司马,成都李雄,辽东慕容,皆为土鸡瓦犬不足以论!”
    姚弋仲心中大惊,暗道:“赫连勃勃此番言语已将今后天下五十年之事囊于言中,
此人的确天下英豪,不可小视。”思忖之中,又高声问道:“然迷酋仁义播于四海,德
闻天下,可为雄主?杀胡世家集天下高手,眼线、细作遍布天下,振臂一呼,应者必蜂
拥蚁聚,岂不是天下英雄?”
    赫连勃勃微微晒笑道:“阁下有意考核于我吗?迷小剑虽德义彰张,但终无意于天
下,此为一方霸主,且其事必躬身,凡事以身苦为先,又身无武力,命不久矣,相信不
出两年,迷小剑之地尽归阁下所有。杀胡世家虽高手无数,但天下岂有杀可得之,轩辕
龙终归是一草莽英雄,此生只能惟伏山野之中,一旦现踪,天下胡人必合力而攻,此人
自保无暇,岂有力争夺天下!”
    姚弋仲高声笑道:“好一番见解,昔年曹操刘备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传为千年佳
话,如若你我霸业有成,此必为史载,不让曹刘专美于前!”
    赫连勃勃道:“如此说来,将军是同意我的条件了!”
    姚弋仲道:“我以羌人之礼盟誓,望将军亦以本族之礼行之!”说罢姚弋仲取出腰
间匕首,轻轻划向脸颊,此礼正是羌人抹睑之誓。
    赫连勃勃亦拉开甲胃,袒露出肩,拔出腰间削刀,刺向肩头!
    此时,朝阳初上,城上城下两人俱是一样动作,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太阳照在两
人身上,宛如罩上一层金色光环,双方军士见了,不由都啧啧称奇,心中惊疑这二人乃
是天神下凡。
    盟誓既毕,双方将士齐声高呼!
    呼声震天,亦震醒了疗伤已毕昏昏沉沉的王绝之。
    王绝之耳中听着呼喊之声,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那随随便便的高
髻,随随便便的长袍。
    绝无艳!
    王绝之在心底暗呼一声。
    绝无艳见王绝之醒了,冷漠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喜,可惜惊喜一闪而逝,令人无法捉
摸。
    “你醒了!”绝无艳语气依旧冷漠如冰!
    叱干阿利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看来这位良医并不愚笨。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好让你等我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人所救?”王
绝之尚未察觉功力全失,对于自己能死而复生,王绝之感到非常兴奋,狂人虽狂,但能
活下去,毕竟是件好事!
    王绝之脸上充满着笑意。
    绝无艳看着王绝之充满笑意的脸,心中不由又想起了迷小剑。
    迷小剑见曾露过如此轻松的笑意,象他那种人只怕早已将笑的意义志得干净,记得
自己以前曾问过迷小剑,迷小剑一怔后,言道:“如若大部分羌人能够笑逐颜开,我即
使一辈子不笑又有何妨!”
    怔了半天,绝无艳方才查觉自己的失态。
    绝无艳忙道:“你方才说什么?”
    王绝之道:“我问此地何处?我为何人所救!”
    绝无艳道:“这里依然是定宁关中,此处是赫连勃勃的营帐,救你的是赫连勃勃!”
    王绝之道:“赫连勃勃?!我怎的不认识?他为何救我?”
    绝无艳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忽闻一个声音道:“王公子不认识赫连勃勃,赫连
勃勃却对王公子敬佩有加!”
    话音中,帐门揭开,走进一身黄甲的赫连勃勃来。
    王绝之定睛一看不觉愕然,“是你?”王绝之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坐在吐谷浑身边那
么不显眼的汉子此时却发出凌人的霸气。
    赫连勃勃微微一笑道:“我是赫连勃勃!吐谷浑手下第一大将,而今大夏国国君!”
    王绝之不觉哑然,惘然问道:“我昏迷了究竟多少日,怎的此地发生了如此多变故!”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只是昏迷一昼夜而已!”
    王绝之奇道:“我杀了吐谷浑,你们为何不找我报仇!”
    赫连勃勃道:“吐谷浑嗜杀无道,仗着武功高绝,为所欲为,我等早有推翻他之意,
这次遣伏乞红入天水,劫持迷夫人,实则是想引公子入定宁助我等一臂之力,上天侥幸,
王公子终于没使我们失望。”
    王绝之脸色一变道:“这样说,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赫连勃勃不以为然道:“如若公子不觉吐谷浑有取死之道,想必公子也不会拒绝吐
谷浑的再三要求,而以死相拼,我所起的作用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王绝之默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如若自己无杀吐谷浑之心,也不会动手以死相拼。
    忽然王绝之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言谈迷小剑命不久矣,可是你所说的理由!”
    赫连勃勃道:“这虽然是我为引你而出,劝吐谷浑劫持迷夫人的一个借口,但亦是
实情,我曾暗派医者进天水观望过迷小剑,迷小剑最多还有两年可活!”
    绝无艳一震,忙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赫连勃勃道:“如果他能放弃羌人酋豪之位,悉心调养,当可终老天年!”
    王绝之长叹一口气道:“他不能,因为他是迷小剑!独一无二的迷小剑,他注定了
要死在酋豪之位上!”语毕,王绝之张口欲啸,忽的脸色一变。
    绝无艳乍听迷小剑命不终久,心中涌起一种似悲伤又不是悲伤的怪感觉,同时目睹
王绝之脸色突变,心中暗叹:“你方才还在怜叹他人,转眼自己亦是英雄末路了!”
    赫连勃勃目睹王绝之方才神态动作和此时脸上神色,心中猜测王绝之此时已察觉功
力全失之事。
    王绝之望了望绝无艳一眼,那种眼神令绝无艳不忍卒睹,那是一种近乎颓然,令人
心碎,黯然神伤的一眼,以王绝之的狂人之名,这一眼里竟含着求助,乞求,甚至不愿
相信这是事实,以至于让绝无艳证实。
    绝无艳几乎也不愿说出这句话来,她的眼神不敢与王绝之接触,幽幽道:“你知道
了么?”
    王绝之举头望天长号一声,这一声不带任何内力,但其中所含悲伤之意,却令一旁
的赫连勃勃也深觉恻然。
    王绝之长号之后,似乎脱掉了一层枷锁,高声笑道:“当日竺佛图澄曾劝我废掉一
身武功,不想今日无意却已废除,当真是天意么?”
    笑声虽然貌似洒脱,但任谁也可听出所含悲怆之意。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且莫悲伤,你的武功尚有复原之机!”
    王绝之笑道:“无所谓了,如今能留下一命已是幸事,我所憾者只是不能与石勒一
拼了,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复仇,此乃毕生憾事,但我与石勒一战势在必行,即使我没
有内力,也当寻之一战?”
    绝无艳和赫连勃勃尽皆变色,如此去寻石勒岂不是送死!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此言差矣!”
    王绝之一怔,他猜不透赫连勃勃话中之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勃勃道:“我救了王公子一命,不知王公子何以为报!”
    王绝之道:“你倒看我有何可报之物,王绝之武功一失,使别无所长,不啻废人一
个,你就是有事求我,我亦有心无力!”
    赫连勃勃笑道:“王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公子强闻博记聪慧绝伦,如若能相助于我,
赫连何愁大事不成!”
    王绝之笑道:“将军此言差矣,我的武功在不在身倒是次要问题,只因我的一付执
拗脾气不能用于辅佐朝政,一付小民思想不能攻城拔寨,留下我,内不能谋,外不能断,
只能徒然影响将军之事!”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只要愿意干一番事业,我想谋断之事当不在话下!”
    王绝之又道:“将军如此抬爱,但王绝之确不能为,俗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
要我高居庙堂,只怕庙堂会被我弄得乌烟障气,大大不妥!”
    王绝之此时武功尽失,虽说也有恢复武功可能,但那末免过于渺茫,而赫连勃勃此
时却对王绝之推祟备加,当真是慧眼独具。
    对于王绝之来说,武功尽失,是一极其危险之事,琅琊狂人树故无数,如若传出江
湖去,只怕王绝之未出定宁便会被乱刀分尸,假使能依托赫连勃勃之军,在万军从中,
就算是再多的豪强,王绝之亦能安如泰山。
    赫连勃勃思前想后觉得无论怎样王绝之都会答应自己,谁料他竟一口回绝!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请细思,人生百年,转眼而过,大丈夫处世,当有所建树,
如若王公子有意逐鹿,我赫连勃勃愿极力辅佐!”
    此番话说出,不但王绝之怔了,绝无艳更觉得不可思议。
    王绝之叹道:“将军如若有此求贤之心,得天下者必在将军!王绝之身为汉人,奔
走江湖与你交朋友可以,但若辅佐朝政,带兵略城,却是不能!”
    赫连勃勃心知强求不得,只好道:“此事日后再说,王公子先在此疗伤吧!我手下
有一名医师,医术极其高明,也许能助公子恢复功力!”
    王绝之道:“如此就多谢将军了!”
    王绝之心中亦知不能一口回绝,此类枭雄人物大都存有不为我用,必将除去之念,
自己一人不打紧,只怕连累了绝无艳。
    赫连勃勃心中却想的是,只要王绝之尚在军中,必有一日能劝得他相助自己。
    赫连勃勃深深知道像王绝之这样的人要么不承诺于人,如果一旦承诺,那便是刀山
火海,沸汤油锅亦是不皱眉头,勇而赴死。
    赫连勃勃道:“王公子想必已经饿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谈吧!”
    提到吃饭,王绝之才觉得现在的的确确是饿了,绝无艳亦是同样,从昨日到今天上
午,她粒米未进。
    赫连勃勃与王绝之、绝无艳据案而坐,叱干阿利手提着一大堆吃食进来,每人案前
各摆一份。
    王绝之看着各人面前不一样的食物,不由疑惑不解,在他看来,虽然赫连勃勃断然
不会在食物中下毒,但此举已大悖常理。
    赫连勃勃已瞟见了王绝之的疑惑神情,不由笑着道:“王公子可是不解我们的食物
为何不一样么?”
    玉绝之点点头。
    赫连勃勃笑着对叱干阿利道:“阿利,你就对王公子讲一讲吧!”
    叱于阿利道:“王公子大病初愈,失血身寒,我在食物之中掺杂了些许调补药料,
食物亦多是温补之品,这位姑娘双眼虚浮,面色黄涩,此乃内火淤心,心情烦郁之症,
因此我配的均是镇神去火的食物,至于大将军昨日一夜未眠,此时需食多精提神之物。
因此各食物各有不同。”
    王绝之闻听此言不由呆了。
    赫连勃勃接着道:“我不同于迷小剑,为国谋政者,首先要使自己有一个好身体,
好精力,这样行事,判断方能准确,尽管阿利提供的食物并不好吃,但为大事计,皱着
眉头,我也要将它吃下!我这身体应该是全体大夏国民的,我不能为贪图享乐而任意糟
蹋它!”
    王绝之此时心中对赫连勃勃由方才的敬服改为敬叹,甚至有了一丝恐惧。
    此人现世,无论是福是祸都将对人世影响甚巨,一个连吃饭这类小事都能和国家兴
亡联系在一起的一国之主,行起事来,又怎能不成功呢?他和迷小剑乃是完全不同的两
类人,迷小剑可为羌人不惜自断胳膊,以收人心,而赫连勃勃却为国事注意诸如吃饭这
等小事。这岂不是一样的英雄,对比江南司马,胡人之中如此多的人才,看来江南沦陷
乃迟早之事。
    王绝之长叹一声,不觉抬头望了望赫连勃勃一眼。
    赫连勃勃已经开始吃饭,他吃得非常仔细,咀嚼动作小心细微。从他轻皱的眉头上
可以看出,食物并不好吃,可他还是吃得那么小心,深怕掉了半粒出去。
    绝无艳倒是吃得很香,她的食物中有天山雪莲,大漠沙棘,虽是药品,但却异常香
美,想必叱干阿利是下了一番苦心思。
    王绝之的食物相对来说倒是最难吃的,内面多是辛辣生血补精之物,与其说是食物,
倒莫如说是药品来的恰当。
    正吃之间,忽听帐篷外喧声盈天,王绝之不由大为惊奇,心道:莫非有什么大事发
生!
    赫连勃勃看着王绝之停箸不食,微微笑道:“这是我大夏之兵拔寨撤营之声,公子
不必芥怀,只管吃就是!”
    王绝之奇道:“定宁关地势险要,你为何要放弃呢?现将军之意志在天下,定宁关
乃中原西北门户,如此放弃,岂不可惜。”
    赫连勃勃微笑不语,吞下了最后一块獐肉,这才道:“王公子对姚弋仲如何看待?”
    王绝之正色道:“姚弋仲行事果断利索,执着专注,此人可成大事!我对他了解不
多,但日后争雄天下,此人必称雄一方。”
    赫连勃勃拍手赞道:“果然好眼力,今日我察观姚弋仲二子,亦觉此二子日后前途
不可限量,姚弋仲辅佐有人,霸业必定有成!”
    王绝之道:“莫非是姚弋仲逼你退出定宁关?”
    赫连勃勃不急不慢地道:“姚弋仲虽然身为羌人第一高手,但我也不至于软弱到怕
他的地步!”
    王绝之道:“我明白了,如若你据定宁,必将与迷小剑一样受四方围攻,且定宁四
周多为羌人,外困内忧,必不可守,只怕那时你想退也来不及了!”
    赫连勃勃点头道:“公子所说不错,在姑藏尚有吐谷挥大部旧兵未曾收服,此为内
忧,石勒、刘曜、慕容嵬、李雄诸强狼顾,此为外患,定宁虽坚城固险,但于我来说却
不啻沸汤之地,尚不如送给姚弋仲做人情。”
    王绝之道:“姚弋仲乃当世豪杰,以此为资,你不怕他坐大成王,反受其害么?”
    赫连勃勃道:“两害权衡取其轻者,况且姚弋仲驻守此地,不啻于给我安了一个门
户,如若他不堪一击,我岂非要一夜三惊,至于日后争雄,就看各自手段了,大丈夫行
事世间,当有容物之量,我宁可日后与其战场厮杀,也不愿此时就与之相拼!”
    一顿饭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王绝之已将面前一难难吃下咽的食物吞下肚去,王绝
之拍拍肚皮道:“料不到此等军国大事乃是极好的下饭佐料,这顿饭倒吃得也算痛快。”
    一旁叱干阿利道:“王公子的伤势虽然已愈大半,但仍需护理七日方能保证再不复
发,可与常人无异,至于武功,委实只能去找毒神本人或靠上天机缘了!”
    王绝之道:“如果不护理又当如何?”
    叱干阿利道:“如若不护理,半年之内必死无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劝王公子
还是爱惜一点的好!”
    王绝之道:“我是狂人王绝之,不是疯子王绝之,虽然偶尔会发些疯,但性命还是
要的!”
    赫连勃勃喜道:“这么说来,王公子是同意和我们同行了!”
    王绝之苦笑道:“狂人虚名,想不到还有点作用,先前吐谷浑为和我一谈,情愿放
掉万余名羌人,如今你施恩于我,只求与我一聚,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赫连勃勃笑道:“王公子过谦了,如若王公子功力在身,会留我军中半日么?由此
说来,倒是我赫连勃勃有幸了!”
    ------------------
  卧虎居(
 
  
返回目录: 五胡战史    下一页: 第六章 最锋利的剑

1999 - 2006 qiq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