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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合纵连横
     
    “劳累”了一夜的刘粲,第二日居然还有力气上早朝,这倒真是个奇迹,由此而观,
刘粲的精神的确振奋。
    樊坦求粮自然是无功而退,靳准的法子果真有效,樊坦明知去刘曜处调粮不但结果
毫无,甚至会招致刘曜侮辱,但樊坦一言不发,跨上马便向长安而去。
    今日早朝,那北宫纯也托病未至。后来,又有消息说北宫纯暴病而亡,一下子拔去
了两个煞星,刘粲高兴得手舞足蹈,险些要从那龙椅上翻了下来。
    大兴元年七月朔日,刘粲筑赐剑台,赐剑于靳准,并封靳准为大将军,总领天下兵
马,节制刘曜、石勒,带剑行天子事,号令所至,如君亲临。
    此令一下,百官哗然,然而此时三万御林禁军,十万控弦武士皆已归靳准所属,文
武百官只能噤若寒蝉,拼命巴结这位权倾天下的大将军。
    刘粲将天下重事交付靳准后,自然是高枕无忧,不思国事。每日在那后宫之中厮混,
旦旦而伐。有时靳环一人不够,便唤上其他嫔妃,来个一龙五凤大战,夜夜到天明。
    刘粲的解释是:联以无为而无治,无治而大治。借口既有,又有靳准做为保障,这
位少年皇帝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尽情的享受上天赐予的厚福。
    刘粲绝不希望有人烦他,此时他正在快乐的颠峰,哪有心思顾忌别的。
    刘聪马背天下,自然少不了骑马,刘粲也骑“马”,并且白日骑,夜里骑,骑得昏
天暗地,日日驰骋,半月下来,骑术自然高明不少。
    只是技术越高,人越枯瘦。那“马”的技巧委实也不低,高摇低耸,前颠后挺,而
且嗯啊有声,每每刺激得刘粲狂吼不已,欲罢不能,只有拼命的冲,死命的挟,免得从
马背上摔落下来,落个不太痛快。
    刘粲胡天乱地,全然不知外界已翻天覆地。
    刘曜闻听靳准专权,心中大怒,先锋部队直指平阳,无奈顾忌石勒,不敢贸然出兵,
先锋部队行至宛关便自停下。
    石勒部亦蠢蠢欲动,待机而行,石勒自然知道一场巨变就在眼前。
    中原纷乱,赫连勃勃心知石勒等人无暇西顾,南征北战,东夺西掠,大肆扩张,飘
忽而行,赫然已将吐谷浑旧部经营成一方大国——大夏之名,威震西域。
    姚弋仲立足定宁,苦心经营,亦在夹缝中为他的赤亭羌人创下立国基业。
    迷小剑病重,鬼池安心机虽高,却只是辅佐之才,易客神剑乃一武夫,武都一阳,
零霸,榆卑南均不足以睥睨天下。迷小剑在以德昭彰天下时,却后继无人,可谓之失策。
    只不过英雄绝不会连绵而出,秦皇,汉武,俱是绝代人物,后继何曾有人,迷小剑
在得到羌人之心,世称英雄的同时却失去自己生命。
    然而迷小剑并非为己身而坐羌人豪酋之位,权衡时势,临危之际,号召羌人党相助
姚弋仲,羌人之国遂屹立秦巴,亦算完成迷小剑之愿。
    迷小剑死时年仅三十三岁,羌人密不发丧,消息一年后方才传出,天下英雄闻之,
莫不扼腕浩叹,惜天不假其时。
    短短数月,天下之势便发生了大变,这比迷小剑所料的三年之期又快了许多。
    天下群雄并起,此时已演成石勒、刘曜、靳准三家共有中原;鲜卑慕容,辽东段国
游离东北,姚弋仲、迷小剑雄峙秦陇,赫连勃勃西域称霸,成都李雄汉中拜王。一时间
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俱皆立国。
    此时若是江南司马发兵,利用各胡之间征战空隙,倒也有机会收复中原,只是江南
此时也是征战杀伐,自顾不暇,哪有能力北伐,主持这次大战的双方将领便是王绝之的
两位族叔王敦、王导。
    王导低估了王敦的野心,王绝之的那对玉佩只延阻了王敦发兵的时间,在王绝之离
去的第七天,王敦布告天下,以诛佞臣,清君侧征讨刘隗、戴渊、刁协为名,调夏口,
樊城,荆州,零陵,桂阳,九江,六路兵马共计十五万,沿江而下,直逼石头城。
    征东大将军诛讨朝中三公,此等心事比那当年司马昭还要昭彰,世人哪有看不出之
理,只是王敦总领六州军事已久,除陶侃、祖逖、周杞等少数将领之外,俱是他之旧部,
因而大军东进,一路势如破竹,望者披靡。
    刘隗、戴渊、刁协自然不肯俯首就斩,以朝庭名义,聚军四万,与陶侃共抗王敦。
    七月十三日,王敦收沅、湘余势,直逼石头城,周杞临乱变卦,打开城门相迎王敦。
    陶侃率兵卒万余众,退守广州,是时,江左朝政尽归王敦,王敦擒获刘隗、戴渊、
刁协,俱皆凌迟处死,悬尸石头城门。
    王敦破了石头城,上书讨诏司马睿封其王位,冕十二旒,乘金车,驾六马,用天子
车服銮仪,出警入跸,不趋不拜。司马睿本就赢弱,经此番惊吓,忧愤而死。
    王导被王敦派来的王安扰乱了视线,中了王敦瞒天过海之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王导也有万全准备,司马绍继立,君臣暗组军马,外招祖逖、刘琨,令王羲之连络王
家子弟。
    杀胡世家和丐帮研判形势,俱加入王导阵营,是以一月不到,王导以天子衣带诏征
王敦,自是一场天昏地暗的大战,王家子弟,一分为二,相互攻阀,虽最后以王导取胜
而告终,但是亦元气大伤,终于衰败下去,后孙恩又起乱会稽,王家子弟前去征讨,死
伤大半,与此却不无联系。
    江南江北,中原塞外,这年夏秋,几乎处处有战,天下之乱,自古未有。
    王绝之身在江湖,自然听闻这些事情,无奈天下纷乱,自己有心无力,只能摇首浩
叹!
    王绝之一路北行,径直相会弓真,杀胡世家的消息传递自然一流,待行至许昌时,
王绝之已被告知,弓真被安排在临北小镇养伤。
    弓真伤势未好,王绝之自知与石勒一战,必定艰险无比,亦借此机会潜心领悟轩辕
龙所赠绢帛。
    如今中原即将剧变,杀胡世家东奔西走,在其间推波助澜,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姬雪身为少生此时正在李矩、魏浚、郭默、樊雅、张平等人的江右各坞中穿走连横,
静待中原大战。
    靳准尽得朝政,连横合纵,无奈江右此时朝中大乱,无暇北顾,靳准原来的计划不
得不向后推延,此时紧握朝中兵权,静观天下变化。
    彰仪殿中,刘粲自得其乐,满朝文武带甲将士,早将这位少年皇上给忘了,他也从
不上朝。
    刘粲心中有很!
    恨那刘聪为何不早死几年,若是早死几年,他就能早几年与靳环共渡神仙生活。
    他要补回这几年的损失,没了力气好办,皇宫大内什么奇珍没有,如若没有,就去
找靳准,靳准为继续保住这块招牌,自然是有求必应。
    “环儿,今天玩个什么花样呢?联有些招法都玩腻了,你给朕出个好主意才好!前
些日子,你让人打得那个逍遥车,打好没有,快叫朕见识见识!朕这些日子也有些觉得
头昏眼花,那车既然能够省力,还是让朕早些用上吧!”
    靳环脆声道:“皇上总是那么急,那车早上才打好送到,你现在就试,此时是正午
间呢?”
    刘粲此时已是瘦得皮包骨头,双颊深陷,成了鬼也似的人,但他尤是色心不死,胸
膛一挺道:“朕乃一国之君,有何要紧,你既怕羞,朕将所有宫女都赶出这德昭宫!”
    说罢,唤来一黄门太监道:“传朕令下去,德昭宫中所有人等退出二门,没朕的传
唤,勿来打扰朕!”
    黄门一听此令,便知皇上“病”又犯了,看他如此模样,黄门只得心中暗叹:“这
样也好,你迟早是死,就这么死了也算是福份,省得挨那靳准一刀。”叹息归叹息,但
这黄门乃靳准之人,自然不会好心规劝。
    逍遥车实乃好器物,此物名既为车,自然能行,内中设计宛若小儿摇篮,只不过此
车非但能左右摇动,而且前后、上下灵活异常,人覆其上,以手而控,要快即快,要慢
即慢,当真是逍遥无比。
    内中有一圆盘,盘名承露,圆盘中高下低,女置其上,自然是门户大开,能趴,能
躺,能跪,能立,当真是功能齐全,奇妙处,更胜张宾的武侯车。
    刘粲一见,自然眉开眼笑,立时宽衣解带。
    刘粲此时之身,倒真令人不忍目睹,骨头关节突凹有致,活似骷髅骨架,如若让那
王绝之瞧见只怕会立时以为来到天水城中。不过天水城中之人瘦得阳物尽收,而刘粲却
只有那处有肉,吃了无数壮阳之药,那处倒显得分外大了,如同儿臂,浑不应那铁柞磨
成针之说。
    靳坏自宽衣带,也难怪刘粲如此迷恋,靳环这身皮肉,的确妖娆无双,皮肤明晰细
腻,有如温玉,丰乳肥臀,两颗玛瑙似的乳头直挺挺地,确有勾魂夺魄神效。
    当然仅仅如此,靳环尚难以“吸”住刘粲,更重要的是靳环的技巧,她的叫声可以
刺激得刘粲浑身颤抖,奋勇异常,她的吮吸能让刘粲重振虎威,立时上马驰骋。当然她
的那话儿,“武功”也不低,能缩能放,能挤能压,十八般功法,拿得起,放得下,有
这么一个皇后,刘粲想不瘦也难。
    逍遥车中享逍遥,机关发动,一场肉搏自杀得天昏地暗,有人丢盔,有人卸甲,无
奈秦兵耐苦战,不要紧,呐喊声中,抖擞精神,丢了再来!
    “朕不畏死,焉能以死惧朕,大丈夫马革裹尸,死了也值!”刘粲悍不畏死拼命苦
干,汗下如雨,呜呼,气壮河山,壮哉,壮哉。
    逍遥车吱吱呀呀响个不停,车中搏战正酣,忽的一条人影迅快无比的穿入德昭殿。
    皇宫大内本是守卫森严,此人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德昭殿中,这身轻功倒也惊
世骇俗。
    德昭殿中,黄门宫女早被刘粲轰出,是以并无一人,此人进屋之后,身形不掩不藏,
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逍遥车中忽的一声脆叱:“何人如此大胆?”
    那穿入德昭殿中之人乍听叱喝,怔了一怔,显然是没料到车中之人居然在快活无比
时尚有如此耳力,显见功力非浅。
    车中只有两人,这声脆喝自然是那靳环所发。
    靳环为靳准之女,聪慧机灵自不消说,能在刘聪身边坐稳皇后之位,没有谋略怎的
能行,但谁也不曾料到靳环深藏不露的却是她的武功。
    一听足音和微加判断,靳环便觉出来人绝非皇宫之人,是以一声叱喝,拉过长袍向
身上一裹,便欲冲出逍造车。
    刘粲兀自不肯放松,依旧想骑在靳环背上,靳环心知来者不善,轻嘱一句皇上小心,
便跳出逍遥车。
    来人乃是一中年汉子,清风道骨,行功举止间竟有说不出的高雅。
    靳坏不愧为靳准之女,乍逢惊变倒也不慌,扎好长袍冷冷向来人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淡然一笑,却不答靳环,只是道:“德昭皇后好‘身手’!”
    语调中含着讥讽之味,显然不单是赞靳环听力惊人,轻功高明。
    刘粲极不情愿穿好衣服,人还未出,使厉吼一声:“何人大胆!擅闯德昭宫。”
    刘粲也身有武功,只是不太高明,此时更是已近昏眩,待一阵昏眩,满天星星过后,
看清来人时,却懵然怔住,连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你道此人是谁,正是那算无遗策,计不虚发的张宾。
    张宾见刘粲已出,躬身一礼道:“臣张宾见过皇上!”
    靳环心中一震,心道:“怎么竟会是他,这下只怕有变故了!”
    刘粲好事被扰,心中自然恼怒非常,只是他知张宾此来定有所为,并不好惹,况且
他身后尚有那如恶虎似的石勒,倒不敢发火。
    “你来朕的皇宫做甚?”
    张宾沉声道:“臣奉石大将军之命,前来相救皇上!”
    刘粲面色一沉道:“朕好好的,要什么救不救的!”
    张宾道:“皇上此时形容枯槁,气血尽头,如若再不相救,只怕时日不多。”
    一旁的靳环厉声喝道:“皇上正值英年,你却在这里诅咒皇上,你身为外臣,擅闯
皇宫该当何罪?”
    张宾不气不恼悠然道:“如今这皇上还称得上皇上么?平阳城中有民谣:‘流云不
久,立见青天’,这流云当然指刘姓皇上,这青天是不是指靳姓之人,却不得而知!”
    靳环厉喝一声:“来人呀!给我将此人拿下!”
    皇宫后院,皇后自然有此权势,只是靳环呼喊半天却不见一人前来。
    靳环心中一紧,立知事情有变,这德昭宫中只怕早已被张宾的人控制,但她自恃身
怀武功,倒也不是太慌,盯着张宾冷冷哼道:“看来你今日带来的人手尚还不少呢?”
    张宾摇摇头道:“不多,不多,你爹与杀胡世家、丐帮相互勾结,我不得不小心行
事,哪里敢多带人手,此来皇宫,只是救驾心切,倒也顾不得太多危险!”
    刘粲道:“你准备怎样救朕的驾?”
    张宾道:“请皇上随微臣离开平阳,前去襄国!”
    刘粲脸上色变道:“你要劫持朕么?那石勒要效法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么?”
    张宾长叹一声道:“果真还是让石大将军说中了,你的确不愿离开平阳!”
    刘粲道:“平阳乃京城,朕之皇都所在,石勒居心叵测,朕岂会随你而去。”
    张宾冷哼一声,再已不称刘票为皇上,而是直呼其名道:“刘粲,你也太小看石大
将军了,石大将军对你家可算是尽忠尽责,虽知你乃无用之人,亦不忍取而代之,以致
坐失良机,让那靳准钻了空子!”
    张宾此话绝非虚言,刘聪一死,张宾、徐光等谋臣便劝石勒挟兵入京,取刘粲以代
之,石勒却道:“大丈夫行事,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如孟德、仲达欺他孤儿寡
妇,狐媚取天下。”是以只是观望不肯发兵。
    靳环听闻张宾揭出父亲意图,早已大怒,挥掌便向张宾攻去。
    张宾冷笑一声道:“若要救出刘粲,尚还有一法,便是除去你这狐媚之人!”
    语毕,双手一封,便将靳环之掌劲封出。
    “轰”然一声响,靳环与张宾已对了一掌,张宾武功能与王绝之相拼千招以上而不
败落,自然极高,但这一对掌,张宾竟然被震得微微退了一步。
    张宾睑上颜色微变,沉声喝道:“你父女两人深藏不露,却也是两大高手,能藏得
如此天衣无缝倒也实属难得!只是我今日却不得不杀你!”长袖微摆,张宾出掌向靳环
按去。
    靳环经方才对掌,已知张宾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上,不觉信心大增,本来打算逃走之
心立时稳了下来,脆声叱道:“就这等本事尚敢来平阳,我就替皇上将你除去。”
    靳环早已闻听张宾大名,心知此人乃石勒智囊,对方不知自己深浅,冒险潜入皇宫,
若能将他除去,不啻去掉石勒一臂,大大利于父亲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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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虎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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