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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老太最近的脾气坏到透顶,常跟佣人过不去。做打杂的女佣阿珠只不过打破了一
只花瓶,金老太马上把她辞退。
    金老太很喜欢兰花,不知道是何原因,两盆最名贵的兰花死了,金老太既痛心又生
气,当天就赶走了花王。
    “花王走了!”徐广天摇摇头,“一园子的花谁来料理呢?”
    “奶奶很快会另外请回两个人。”
    “花是小事,花死了可以再买,找个好花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少说几句。”小怜瞟他一眼,“当心奶奶来教训你。”
    “这个我倒不怕,自从阿辉走后,奶奶对我非常好,从来没有骂过我。”徐广天沾
沾自喜,“奶奶还说,她正在挑选良辰吉日,找到好日子,我们马上就可以注册结婚,
永远成为夫妇。”
    “你不是说过,要买块地;然后自己盖一所房子,做我们的新居?”
    “那起码要花两三年,我等不及,奶奶一声令下:可以结婚啦!我心就定了,马上
去看地,将来那新别墅,还是用你的名义。但若我建了房子,奶奶突然间不准你嫁给我,
我要那新别墅何用?看着它,我会自杀的。”
    “唉!”小怜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开心?好闷?”
    “你到底把阿辉送到哪里去了?”
    “啊!”徐广天酸溜溜的,他竟然在妒忌一个死人,“原来你在想念阿辉!”
    “我想念他干什么?只不过随便问问,你不喜欢说就算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先要告诉我一件事,怎么样?”
    小怜心虚,怕阿辉走前会耍什么花样:“好呀!你随便问。”
    “你最近还有没有和梅冬青见面?”
    “奶奶不是告诉他,我和奶奶移民到外国去吗?见什么见?”
    “你白天出外购物,没碰见过他?”
    “我白天出去逛公司,梅冬青不上班也逛公司?你别忘了他连星期日也要开会。”
金小怜娇嗔地,“我又不喜欢他,提他干什么?讨厌!”
    “对不起!千万个对不起。”徐广天轻拍她的脸,“不提他,永远不提!”
    “我的话说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把阿辉送到哪里去?”
    “泰国,他在那儿有许多朋友,一定会过得很快乐。”
    “我管他快乐不快乐,是你自己故作神秘。”
    “该罚,你不是很喜欢慈禧太后那香水瓶子?我送给你!”
    “那么一只小小瓶子就要五十万,太贵了,不值得!”
    “那是古董呀!只要美人笑一笑,那五十万就花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突然,传来金老太的呼喝声。
    “奶奶又发脾气了!”金小怜缩在徐广天的怀里。
    徐广天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别怕,我们又没有犯错。”
    金老太走进来。
    徐广天马上慰问:“谁惹奶奶生气了?”
    “广天,你来给我评评理。”金老太坐在徐广天身边,只是诉苦,可并没有半点苛
责的意思,“唉!我气不通顺。”
    “阿桂,你还不赶快给奶奶倒杯参茶。”徐广天幸庆事不关己,“奶奶,你可不要
气坏了身子,慢慢说。”
    “刚才我到花园,突然跑出来只狗,把我吓个半死!”金老太抚住胸口。
    “我们家里不养狗的。”
    “对呀!我最怕狗。那只狗是野狗,我问阿朱哪来的狗,他竟然说不知道。唉!这
种人,要是放了个贼进来,怎么办?”
    “奶奶,你别生气,让我教训他。”
    “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奶奶,”小怜说,“没有人看守门户怎么行?”
    徐广天非常同意小怜的话。
    “我尽快会聘请另一个,暂时由阿丁兼任。”
    “晚上阿丁要送广天上班。”
    “奶奶,屋子里留下你和小怜,我不放心。”徐广天担心的是小怜,“花王走了,
阿朱走了,现在只留下阿丁、厨子和阿桂。家里男人太少,如果我又不在,发生了什么
事怎么办?”
    “放心,有钱还怕请不到佣人,只不过走了四个,我很快会聘请几个新的。家里的
事,女人理,你少担心!”
    金老太答应过,可是,徐家还是欠了四个佣人。
    过不了几天,金老太又和阿桂吵架。
    “你胆子好大啊!偷小姐的东西!哼!还是个古董!”
    徐广天和小怜在二楼的小客厅玩纸牌,闻声连忙走过来。
    “什么事?”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小怜,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广天送给你的五十万元香水瓶?”
    小怜点一下头。
    “阿桂把它偷了呀!”
    “我没有偷,我只不过拿来看看。”阿桂不肯承认。
    “啊!由小姐的化妆间看到房间,再从房间一直看到了房门口。如果不是让我抓住
了,你早就偷走了!”
    “奶奶,我跟了小姐那么久,我连根发针也没有拿过。”
    “因为发针不值钱,但是这值五十万,要偷就偷值钱的。五十万,你阿桂今生什么
时候见到过五十万?”
    “我没有偷,我没有偷。”阿桂哭了起来,“你冤枉我,我不干了!”
    “不干就不干,我不会补你一角钱,是你自己要辞工的。”金老太手指往楼梯一指:
“滚!”
    “奶奶!”徐广天代为求情,“原谅阿桂一次,阿桂走了,没有人侍候小怜。”
    “我亲自侍候她,行了吧!我们以前没佣人,小怜一样娇生惯养。”
    阿桂终于走了。如今只剩下厨子和阿丁了。
    这天,吃过午饭后,突然金老太闹肚泻,跟着是小怜和徐广天。
    三个人经过商量,一致认为午餐有问题,可能食物不干净。
    幸而大家的情况都不严重。但是金老太可生气了,把厨子召到二楼饭厅,加以审问。
    “你竟然在饭菜里下毒?我们和你有仇,是不是?”
    “老太,我没有在饭菜里下毒。你说得对,我和几位无冤无仇;况且,我根本没有
毒药。”
    “没下毒为什么我们三人全体腹泻?你们这些下贱鬼,没一个是好人。”
    “奶奶!”徐广天轻声在金老太耳边说,“我们的情形不会是中毒,是食物不清洁,
骂他几句就算了。”
    “骂骂算了?是人命呢!就算他这一次没有下毒,难保下一次他不会下毒。我又最
讨厌在饭菜里用银针插来插去,这种人,防不胜防。”金老太盯了厨子一眼:“你识趣
的自己走,否则,我马上报警。”
    “奶奶……”小怜想求情。
    “喂!你走不走?”金老太不理她,大声喝:“我把你交给警方!”
    “走就走!你的气我也受够了。”厨子变了面色,转身便走出去。
    “奶奶,以后我们没饭吃了!”小怜嘟起了嘴,“那厨子煮的菜挺好的,现在连他
也走了!”
    “没饭吃?以前不是一直由奶奶烧饭烧菜给你吃?我烧菜不够好吗?”
    “我们是怕奶奶太辛苦,”徐广天护住小怜,“小怜一直想奶奶享福,烧饭煮菜,
很烦的。”
    “我都不烦,你们烦什么?”金老太反而开心,“好!全部都走光了,我可以请一
些新的佣人回来。这一次,我可要小心地看清楚。”
    “奶奶,你不是连阿丁也把他赶走吧!”真恐怖,那么一大间别墅,就只有一个司
机。
    “他又没有做错事,我干嘛把他赶走?”金老太盯了孙女儿一眼,“况且我又不会
开汽车,谁送广天上班?广天的事我不关心?”
    “谢谢奶奶!”徐广天说,“不过,我还是希望奶奶尽快把佣人请回来。”
    “这个你放心,我比你们更着急。”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的晚饭,是奶奶下厨烧的,色、香、味都不错。
    徐广天坐下来,照例拿出一根银针,金老太马上冷哼一声:“连奶奶都信不过,以
为奶奶会下毒毒死你?别人烧的饭,你不信任还有道理,你连我也怀疑。好啦!我知道
你们两个看我不顺眼,明天我搬走。”
    “奶奶,不要!”小怜着慌地叫,一面按住徐广天,“如果奶奶走,我也要跟她走,
你还不赶快把银针收起来?难道奶奶会害你吗?”
    “奶奶,你可千万别生气,都是我的坏习惯不好!”徐广天当然不想小怜跟着金老
太走,他连忙收回银针:“唔,这菜真好看,奶奶吃饭,辛苦了!呀!味道也很好呢!”
    吃过晚饭,小怜缠住广天,要他陪她玩捉迷藏游戏。如果广天捉到她,每回可以吻
她一次。
    突然,徐广天额角冒汗,腹痛如绞,他忍不住叫:“小怜,小怜!”
    小怜立刻走过来,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一边替他抹汗,一边问:“什么事?”
    “像今天上午,但比上午更厉害。”
    “腹泻?”
    徐广天点了点头。
    “我马上扶你回房间。”小怜小心翼翼地扶他上楼梯,到徐广天的门口,她突然也
弯下了腰:“哎唷……”
    “小怜,你不是也闹肚泻吧?”
    “怎么不是?我不送你进去,我要马上赶回房间。”小怜说着,急不及待的,推开
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徐广天可惨了,早上也只不过腹泻了两次,但是现在不同啦!刚由洗手间出来,刚
上床躺下,腿还来不及伸一下,又要忙着赶去洗手间。
    这样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多少次,他全身像虚脱一样。加上房间的冷气越来越冷,
像冰房似的,想关掉冷气机;可是,这是中央控制的。大掣在楼下,他哪有气力到楼下?
    他记得柜子下层有毛毡,他扶着壁走去开了柜。前几天还见过,如今没有了。穿件
羊毛衣吧!但是衣橱里全是夏天的衣服,天气热了嘛,冬天衣服都收藏起来了。
    这么一用力,更觉全身乏力,幸而闹了大半晚,腹泻停止了。他慢慢回到了床上,
把薄被盖在身上,全身发抖。人越来越不舒服,忽冷忽热,头晕又头痛,冷得他心房也
像要结冰。
    他实在支持不住了,再冷下去,他会活生生的给冷死的。他按叫人铃,一直没有人
来,这才想起了金老太已把所有的人赶走了。今晚阿丁不用送他上班,却要在大门口当
夜班。
    他差不多要晕过去的样子;结果,他拨了个电话到小怜的房间。
    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接听:“小怜,小怜,你去了哪里?”
    “我刚由洗手间出来!”
    “你也闹腹泻,你怎样?”
    “好多了!你呢?”
    “腹泻停止了;可是,我很不舒服,看样子,我是生病了!”
    “我马上过来看你!”
    不一会儿,小怜果然到徐广天的房间,她走到床前看徐广天。
    “我好冷,你可不可以把冷气关上,给我拿一张棉被?”
    “关上冷气你这儿就没有空气,开最低好不好?我马上去拿棉被。”
    小怜一走,影子不见;不过,倒是关上了冷气。
    没有冷气,房间闷闷沉沉,他在低声呻吟。
    后来,金老太和小怜一起进来。
    “奶奶,你怎么没有事?”
    “晚上我也泻了两次,我拼命吃止泻丸,终于止了。小怜也已吃过,我给你带了几
片来,你要不要吃?”
    这十几年徐广天没病过,又怕药丸有毒,因此他摇了摇头。
    空气坏,小怜在呛咳。
    “我也快要闷死了,广天,你有病,暂时住在小怜的房间,这儿我和小怜都耽不久。
你有病,要有人日夜侍候。”
    徐广天一面点头,一面下床,脚一到地,几乎摔倒。金老太和小怜立刻扶住他,两
个女人把他送到小怜的房间。
    徐广天一睡到小怜床上,盖上棉被,很快就倦极入梦。
    金老太把小怜带到房间去。
    “徐广天说把阿辉送到泰国去了。”
    “我们的人到移民局查过,张巨辉根本没有离境。”
    “那阿辉去了哪里?”
    “凶多吉少!”
    “我也有这种感觉,阿辉已遭毒手。”小怜叹了一口气:“可怜,一条人命!”
    “你不知道徐广天这人有多狠毒,你还常劝我放弃报仇。”
    “阿辉是无辜的!”
    “你不用为他难过,他做杀手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杀人者死!”
    “但是,这一次是我们间接害死了阿辉的。”小怜良心自责,“我们和他无冤无仇,
唉!好难过!”
    “我劝过徐广天不要伤害他。要负责任的,应该是徐广天,不是你。”金老太说,
“你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毕,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完毕?”
    “唔!你看到的,徐广天连路也不会走了,肚内泻得空空,又冷了几个钟头,他早
就挨不住。我继续饿他,他连动一下手也没有气力。”金老太很自信,“我一个人足以
应付他,这儿没你的事了,你要马上离开这儿。”
    “不,妈,我要陪你,我不能扔下你走掉。”小怜揽住母亲。
    “当初我们计划好的,最后你一个人离去,你怎么可以不守诺言?”金老太推开她:
“况且,你已无利用价值。”
    “妈,”小怜哭起来,“我一个人到哪里去?”
    “若在一年前你问我这句话,我也没了主意,只能叫你带点钱,走得越远越好。但
现在不同了,你有了朗尼,妈没走眼,朗尼是个好男孩,他是真心爱你的,马上去找
他。”
    “那根本不可能!”小怜搔着头,泪珠串串落下,“这些日子,我做的事,我根本
没有勇气再见朗尼。”
    “这些日子,你做过什么?还不是清清白白?啊,被那些臭男人拥拥抱抱,那你就
当作拍电视好了。总之,你精神、肉体都无负于他,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分开那么久,朗尼可能不要我了!”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应该相信妈的眼光,朗尼不是一个薄情人,他会要你的。
来吧!”金老太替她脱下衣服,为她套上一条纯白棉纱裙子,腰间束条三角形的彩色腰
巾,叫她穿上一双白色低跟皮鞋。又替她把髻子拆子,长发散了下来,金老太为她梳好
了长发,夹上两个很别致的发夹:“去洗个脸!”
    小怜乖乖地洗了脸出来,金老太拍了一下手:“苏珊妮!一点儿都没有变,记着,
你的人和裙子一样纯洁。”
    金老太交给小怜一只白色的小皮箧。
    小怜退后:“我不要徐广天的金钱珠宝,他的钱是肮脏的。”
    “对!说得好……”
    金老太数着说:“里面是什么呢?你的百宝箱,里面都是朗尼的东西、身份证、学
生证……我替你开了一个银行户口,把我全部的钱存进去了,那是我金佩玉的钱,没拿
姓徐的一分钱。”
    “妈,我舍不得你!”
    “走吧!我送你到大门口。”金老太领头先走了,小怜只好跟着她。
    到大门口,小怜说:“妈,我们一起走,没理由你陪他死。”
    “我刚说过杀人填命,我杀了他,报了仇,我会含笑而去。”
    “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今天是最后一次,从今之后,不要再来找我,想知道我和徐广天的收场,留意电
视新闻报导或报刊。”
    “妈,”小怜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不是永别吗?”
    “是永别!真对不起,孩子,妈不能再照顾你了。”金老太情不自禁地拥抱小怜。
金老太从未对她这样亲热,小怜还看见她眼中有泪呢!
    金老太拿出手帕来,替女儿抹了眼泪,自己也抹把脸。她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封信
来:“把信交给朗尼!”
    “把这儿的事告诉他?”
    “当然不是,你对朗尼也要撒个谎。你说,这些日子,陪妈去台湾医病,妈病太深,
群医也束手无策,已去世了。”
    “妈!还是让我留下来陪你!”小怜捉住母亲的手臂。
    金老太拉下女儿的手说:“再见了,孩子,妈在天堂祝福你!”
    金老太迅速关上大铁门,她用背靠在铁门上,忍不住泪如泉涌。女儿在门外,一声
声地呼唤她。
    一会儿,她定了神,抹干了泪,锁上了门,她去找阿丁,请他帮忙办事。
    “丁文,做完事,你也该走了,很感激你们一班同学帮我的忙。”
    “佩玉,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对付那杀人魔王!”
    “不,那是我私人的事,自己解决。我连女儿都不准插手。我知道你一番心意,多
谢了!”
    朗尼驾驶跑车,正在等大铁门打开驶进去,突然听见有人叫:“朗尼!”
    那声音……朗尼扭头一看,那飘着长发的女孩,不就是苏珊妮吗?
    “珊妮!”朗尼连忙跳下车,一把抱住了苏珊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完全失
了踪,我想你差点想死了!”
    珊妮看着街上的人:“我们到海边走走好吗?”
    “我们到海边?好!”朗尼拖着她的手,把她送到车厢里。
    朗尼好兴奋、好开心,老提问题,珊妮把苏妈妈教她的都说了。
    到海滩,风和日丽,珊妮问:“我们下车到沙滩走走好吗?”
    “现在到海边散步最诗意,天气不冷,又不刮北风,还记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在这儿
下过水吗?”朗尼拖着她的手,紧紧的。
    “啊!我忘了给你,妈给你的信。”
    “你妈给我写信?”在朗尼的心里,苏妈妈是冷酷无情的。他甚至认为苏妈妈带走
珊妮,是反对他们的婚事。
    苏妈妈的信很短,是这样写的——
coc1朗尼: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为了强迫珊妮为我做一件她不愿意的事,我把她拉走。她不告
而别,你一定很痛苦。
    如今,我走了,你对我的怨恨也应该消解。我不知道我会上天堂或是下地狱,只要
能和珊妮爸爸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介意。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女儿!
    珊妮和我一样的痴情,死心眼。她离开你的日子,人在我身边,心早已飞到你那儿,
她一直深深的爱你!
    你是个好男孩,现在,我把我珍贵的女儿交给你,好好照顾她!
    最后,容许我叫你一声朗尼——我的儿子。谢谢!祝福你俩!         
          苏妈妈x月x日coc2
    “珊妮!”朗尼眼睛湿润,双手紧紧抱住她,不断吻她的长发和耳朵。
    “妈在信里说什么?”
    “把你交给我!”朗尼捧起她的脸,很细致很细致地看她:“你瘦了,我会请妈咪
给你炖鸡汤。珊妮,我爱你!我一定会好好地爱护你,不会辜负你和妈!”
    他吻她的眉心、眼睛、鼻子、面颊,最后是她的唇……
    “我们立刻结婚,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朗尼贴着她的脸。
    “可是,你仍然是……”
    “我仍然是消费者——学生,是不是?珊妮,不要那么计较好不好?房子是现成的,
两个人吃饭和三个人吃饭,分别有多少?多养个人,我家里应该负担得起。”朗尼求她,
“我答应你,我没有大学毕业,没有工作之前,我们不生儿育女。还有,你应该继续念
完你的预科,我们一同上学,一同下课,你在家里就不会寂寞。打令,好不好?”
    “我担心,你妈咪不再喜欢我!”
    “怎么会?她一直都在谈论你,希望再见你。妈咪爱我,也爱我所爱的人,她是个
好妈咪,像你妈爱你一样!”
    珊妮突然把头埋在朗尼的胸前,哭泣起来:“我好想妈!”
    “不要哭!我会心痛,你妈在天之灵也会不安。”朗尼一下一下地抚她的长发:
“你虽然已失去父母,但我永远陪伴你。你绝不孤单,珊妮,相信我,爱我……”
    温太太看见珊妮,真有说不出的高兴。知子莫若母,她一直知道儿子对珊妮念念不
忘;如今珊妮重归,她怎能不高兴。又听说儿子要结婚,更是老怀大慰:“我曾想过,
朗尼可能为珊妮终身不娶,那怎么办?我们温家几代,就只有他一个男子。现在可好了,
天从人愿了!”
    “妈咪,你为我们安排婚期。”朗尼紧握着珊妮五只手指,过去的忧郁失落了,变
了春风满脸。
    “最好是暑假,暑假朗尼不用上学,婚后还有时间去度蜜月。带珊妮去美国西岸,
迪斯尼乐园老少咸宜;去夏威夷,那儿风光如画,景色美绝。”
    “妈咪,珊妮要住在我们家里。”
    “当然!她是我媳妇,她单身在外面居住,我也不放心。珊妮暂时住客房。唔!还
可以开一个舞会,一方面举行订婚仪式;另一方面,好朋友聚一聚,好吗?”
    “珊妮,你有什么意见?”朗尼十分尊重她。
    “我们应该听伯母的话。”
    “珊妮,订了婚,你可要叫我妈咪了。”
    接到朗尼的通知,心怡、心韵、查理全都来了。珊妮看见心韵,兴奋地拥抱她。
    几个人又吱吱喳喳的,大家都很快乐;不过最快乐的还是朗尼,简直是眉飞色舞。
以前说话最少,现在说话最多。
    他也不再穿牛仔裤、白衬衣。他穿了件红白蓝间色,领和袖口全是白色的新款T恤,
束一条白长裤,穿白皮鞋。珊妮穿一条白色低腰裙,裙脚有红白蓝三色脚花——情侣装。
    心怡把朗尼拉过一边:“珊妮回来了,你会不会再爱梦芸?”
    “请不要再说,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们只是好朋友。梦芸自己应该感觉到的,
怎么了?”
    心怡垂下眼皮。
    “你是不是爱上了梦芸?”朗尼指着心怡,突然大声叫:“心怡爱梦芸!”
    “梦芸?”珊妮想着,没听过这名字。
    “朗尼的女朋友……”查理直肠直肚。
    心韵赏他一记耳光:“珊妮,千万不要误会。自从你离去后,朗尼变得很厉害,有
自我毁灭的倾向,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我们担心他,为他介绍个女孩子,叫莫梦芸。那
女孩子的确很喜欢朗尼,但朗尼一直对她十分冷淡,你不要听信查理的话。”
    珊妮笑了笑:“这件事,朗尼早已告诉我,只是没有提名字,为存忠厚嘛!心韵,
好感激你和大家关心朗尼。”
    “哥哥!”心韵望着心怡,“你真的喜欢梦芸吗?”
    “是的!只是以前想也不敢想。”
    “这一次,我真的要为哥哥做媒了!”心韵也很开心,“你们的订婚舞会,也请梦
芸,好吗?”
    朗尼一直望着珊妮,珊妮连忙说:“当然好!我也很想认识梦芸,她一定是个漂亮
的女孩子。是不是?朗尼?”
    朗尼耸了耸肩:“没什么感觉。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其
他诸色人等,一概不知。”
    “还没订婚呢!未婚妻!”
    “我们快要结婚了,索性叫老婆。”朗尼拥着珊妮的腰握一下:“是不是,老婆大
人?”
    珊妮满面通红,大家鼓掌齐笑。
    订婚的那一天。
    朗尼和珊妮也以情侣装出现。珊妮是一件百褶花边的无袖白纱衬衣,一条橙红百褶
三个骨泰丝的马裤,银色一寸半跟皮鞋,一双橙红色花头日本短袜。朗尼是一套白西装,
里面是一件鲜橙红的丝衬衣。
    心韵、查理、心怡、梦芸来得很早。
    几天不见,梦芸瘦了。她一进门,第一眼就看珊妮。
    这长发的,神话里的公主,确实比自己漂亮。她年轻、洁白、温柔,娇俏的酒窝,
迷人的微笑,那娇人的身段,高雅的仪态,唉……她从未见过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
至此,她心服口服,也不再恨朗尼;因为,如果换了自己是朗尼,她同样会选择珊妮的。
    她走过去,和珊妮、朗尼分别握手道贺。
    朗尼马上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苏珊妮,她的名字,相信很多人听过。珊妮,
这是梦芸——莫梦芸。”
    “梦芸!”珊妮用两只手握着她的手,“你比传说中更漂亮。”
    “也有人提起我吗?”
    “怎么会没有?心韵、朗尼、心怡。心怡还十分仰慕你呢!”珊妮诚恳地说:“今
天见到你真是高兴。”
    “我也是,你为我解决了很多心中的难题。”梦芸说,“你才是真美人,不愧为
‘皇后’!朗尼的确有眼光。”
    “去喝杯饮品,吃些点心!”心韵把梦芸拉了过去。心韵了解梦芸的心事,因为当
她告诉梦芸,珊妮回来了的时候,她马上哭了呢!
    “怎么了?”梦芸喝了一口鸡尾酒,“怕我来捣乱?”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你心里不好过,我是明白的。其实,都怪我,是我不好,
做什么媒?”心韵怪责自己,“不过,当时我以为珊妮不再回来了,我才会鼓励你。梦
芸,原谅我吧!”
    “老实说,没有看见珊妮之前,我对谁都痛恨。但是,现在我见过珊妮,我觉得,
珊妮和朗尼是最登对的,也只有她才能配朗尼。况且,朗尼对她念念不忘,一直等待她,
这份痴情,我也很感动的。既然我连朗尼和珊妮都不怪,我怎么会怪你呢?”
    “你觉得我哥哥心怡怎样?”
    “很好!”
    “他很喜欢你,你不介意和他交个朋友吧?只是朋友,我真是不敢做媒了!”
    “喂!心韵。”查理在那里叫。
    心韵走开去了。梦芸一个人走出露台,眼泪都涌出来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不是妒忌,不是仇恨,也不是痛苦。
    记得心韵第一次带她回家,她以为心韵要为她的哥哥——心怡做媒。当时她也很高
兴,并没有嫌弃;但认识朗尼后,她便死心塌地对朗尼好。想不到如今,她又要选择心
怡。
    缘份,这就是缘份吗?
    是的!她和朗尼没缘也无份。
    朗尼的缘份,在珊妮那儿。
    缘份是天注定,人怎可以和天搏斗。
    “梦芸!”
    那不是心怡的声音吗?她连忙抹去了泪水。
    “我在里面找你,看不到你,以为你偷偷地走了!”
    “参加朋友的订婚舞会,订婚的仪式还没有看便不辞而别,太不够朋友了吧!”梦
芸摇了一下头。
    “你不怪朗尼吗?”
    “为什么要怪他?他做了错事吗?他选择自己心爱的人订婚,是他的错吗?我和朗
尼只不过是朋友,我没有资格怪他。”
    “这就好。其实,男女之间的感情,是需讲缘份的。”
    “是的!一定要有缘份!”
    “订婚仪式开始了,我们进去凑凑热闹,好吗?”
    “好主意!”
    他们进去,朗尼和珊妮刚交换了戒指,朗尼拥着珊妮情深一吻。
    “梦芸,”心怡关心地问,“你哭了?”
    “太高兴了!”
    心怡揽着她的肩膊,轻拍她。
    梦芸没有拒绝:“好漂亮的一对!”
    心怡怜惜地交给她一方手帕。
    梦芸看了看他,那冰冷的心,仿佛有一丝丝的温暖。
    “小怜,小怜!”
    徐广天几乎每分钟都叫着这个名字。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苏妈妈每天只给他吃两次稀粥。
    苏妈妈卸下眼镜,洗去脸上的化妆,散下头发,老人髻换了个中年妇人的发型;再
穿一件合身的湖水绿旗袍。
    她这样子,顶多像40岁的中年妇人。金老太,她是当不上了。
    她捧着餐盒走进小怜昔日的房间,她放下餐盒,走到床前。
    徐广天打量她,讶然问:“你是谁?”
    “你说呢?”
    “奶奶新聘回来的管家?”
    苏妈妈笑一下,坐在床边,喂饭给徐广天吃。
    “为什么今天不吃粥?”
    “吃饭不好吗?小菜多香,味又美。”苏妈妈继续慢慢地喂他吃。
    “呀!我忘了插银针,你新来的,我怎能信你!”苏妈妈平静地笑了笑:“你已吃
下不少,如果饭菜真有毒,那,你也一样活不下去!”
    “你不会真的下了毒吧!”他惶恐。
    苏妈妈拉把椅子,坐在床边。
    “小姐呢?小姐在哪儿?”
    “哪一位小姐?”
    “小怜,我要小怜,你快把小怜给我找来;否则,我开除你!”
    “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你怎样弄死阿辉?”
    “你是谁?阿辉的女人?”徐广天缩到床角去。
    “不是,我和阿辉无关,只是好奇。你告诉我,我马上把小怜找来。”
    “你出去!奶奶进来,我会叫她找小怜,你给我滚。”
    “这儿没有什么奶奶,只有我才可以把小怜叫来。”苏妈妈走到窗旁:“外面太阳
很猛,你若不说,我拉开窗幔!”
    “不、不,”他恐惧得失了常性,“阿辉自己掉在深坑里,给泥盖住,所以……是
他自己跌死的,与我无关!”
    “你挖个坑,杀死阿辉,不,他可能没有死,你活埋了阿辉!”
    “不,不关我的事。”
    “好,我们不谈阿辉的事。”苏妈妈坐下来,徐广天松了一口气。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不想听故事,我要小怜!”
    “你一定要听,因为,你一定大感兴趣: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叫——徐迪凡。”
    “什么?”徐广天瞳孔放大。
    “徐迪凡家贫,念完中学,没钱念大学,家里唯一的母亲也去世了,于是他只好到
一间洋行去做职员。”
    “当时的徐迪凡,二十五六岁,长得一表人才,十分俊秀;虽然他赚钱不多,却很
能讨人欢心。所以,他的女朋友排着队,随便一数,也有十个八个,因此人人叫他穷风
流。”
    “漂亮的女朋友不少,但他无意结婚。因为,他为人十分虚荣、贪婪……娶个妻子
回来供奉她,杀了他他也不肯,他一直有个幻想……”
    “徐迪凡知道创业难;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因此,他一直希望娶一位富家
小姐,乘机发达。结果给他遇上了——洋行老板的女儿,那位小姐不太漂亮,但是个独
女;于是,徐迪凡便千方百计娶了她。由于他是娇婿,因此,婚后马上升为副经理。坐
上高位,徐迪凡才知道岳丈十分富有,生意又多;可惜,岳父不大信任他,大额的金钱
都不经他手。于是,徐迪凡怀恨在心,决心把岳丈铲除掉,自己取代其位。”
    “一天,俩岳婿去骑马,不知道徐迪凡施了什么诡计,他的岳丈由马上摔下来,从
此之后,只能过轮椅生活……”
    “那位老先生请了一位男护士,叫苏伟文,老先生除了他的亲生女儿之外,就只是
信任苏伟文一个人。”
    “徐迪凡虽然做了总经理,但是,仍然事事要请示老岳丈,流动资金又被管得紧。
徐迪凡喜欢玩名女人,开销又大,他需要大量金钱,为了夺产,他拟好了一个杀人大
计。”
    “他收买了岳丈的律师、医师。他本来要医生一支针取岳丈性命,但是医生不肯,
只肯在他岳丈死后签死亡证明。”
    “那时候,苏伟文的父亲因为患急病,施手术需要用钱。徐迪凡知道了,马上借钱
给他;后来苏伟文父亲的殓葬费,也是由徐迪凡付钱。”
    “由此,苏伟文和徐迪凡成了好朋友,他们无所不谈。当然,老岳丈的事,谈论最
多。”
    “一天,徐迪凡让苏伟文听一段录音带,那段录音带,全是苏伟文如何讨厌侍候老
太爷,巴不得他马上去世,自己另觅理想的工作。所有的话,全部是苏伟文和徐迪凡两
个人聊天时说的。其实,苏伟文也并非那么讨厌老太爷,只是顺着徐迪凡说的;结果变
成苏伟文唱独脚戏了。”
    “你是谁?”徐广天瞪大了那无神的眼睛。
    “管我是谁?听故事呀!”
    “你告诉我,你是谁?”
    苏妈妈不理他,她继续说下去:“徐迪凡用那卷录音带,迫苏伟文用慢性毒药毒死
岳丈。苏伟文当然不肯,他心里想,大不了一死了之。”
    “刚巧,他妻子怀孕,苏伟文夫妇是十分恩爱的,他不忍心累及妻儿。因此,他终
于答应了徐迪凡的要求。他用慢性毒药,加速老太爷的心跳,直至他心脏病死为止。”
    “事后,徐迪凡送了一大笔钱给苏伟文,苏伟文把钱带回家,并把一切告诉了他的
妻子。”
    “遗嘱做了手脚,徐迪凡做了合法继承人,此后他在外面闹得翻天覆地。他的妻子
天天和他吵,他不理;其实,他是有目的的,他想气走妻子。”
    “一天,苏伟文很慌惶地逃回家,叫他的妻子马上离开。妻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徐迪凡要杀他灭口。医生不久前意外去世,律师也离境了。苏太太要求丈夫一起走,
苏伟文认为两个人走目标太大,他劝怀孕的妻子先行离去。他稍后会找机会逃出来,然
后和妻子团聚。”
    “苏伟文夫妻情深,苏太太怎样也不肯走。苏伟文便告诉她,徐迪凡已经知道他有
妻子,为除后患,他必会对付她。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肚里的孩子,他不希望苏家
绝后。”
    “苏太太只好答应离去,在台湾她有一个远房亲戚,也有几个同学到了那里;于是,
她先走了。她想不到和丈夫一别,竟成永诀……”
    “你……”徐广天盯住她看。
    “苏伟文没到台湾去。不久,孩子又出生了,苏太太只好托香港的同学打听丈夫的
消息。差不多过了两年,同学来信确定苏伟文死了,但不知道死因何在,连尸体也没有
见过。”
    “苏太太安顿好孩子,自己回到香港,要找徐迪凡算账,可是徐迪凡已经结束了所
有生意,不知去向。苏太太没有办法,只好含悲带泪回到台湾去抚育孩子。”
    “十年前,她接到这儿同学的信,知道徐迪凡已回到香港,于是她计划了十八年的
报仇行动开始展开了……”
    吃过下午茶,朗尼去洗澡更衣,珊妮开了电视机,准备看电视新闻。
    由于珊妮的缘故,温太太和温朗尼,都有看新闻的习惯。
    三个人坐下来,珊妮去给朗尼倒啤酒。
    她倒了啤酒出来,朗尼说:“快坐下,你看,火势多猛……”
    “不是有救火车和一队救火员?他们怎样搞的!”温太太看见画面里的房子像火屋,
不禁摇头。
    “一队救火车也没有用,有人报警时,火势已蔓延到屋顶。”朗尼说,“消防总督
察说,现场有汽油味,怀疑有人纵火!”
    “嘘,听新闻报告员说。”温太太轻声制止儿子。
    “火灾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珊妮低声问。
    “下午4时左右!邻居一发现马上报警,火已烧到屋顶!”
    “那地方屋少,人少,不容易被人发觉。”珊妮喃喃的。
    “经过初步调查,灾场发现两具尸体,警方现仍在继续调查起火原因。”
    “妈!”珊妮心里哭泣,“你就这样抛下我了!”
    “看!一间好好的屋子,变成了一堆废物,那所别墅应该很漂亮。”
    珊妮站起来,她忍得好辛苦。
    “你去哪儿?”朗尼拖着她的手,“咦!你的手好冷!”
    “是有点冷,回房间穿件冷气褛。”珊妮极力忍着,“妈咪要不要?”
    “我已经带来了!珊妮,你一向还嫌冷气不够冷,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珊妮点点头,回到房间,锁上门,她倒在床上:“妈,妈!”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妈陪徐广天死,不值得。
    她不想吃饭,但是,如果她躲在房间里,朗尼一定会来看她。看见她不开心,朗尼
也会不开心。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洗了个澡,人似乎舒服了。
    朗尼敲门进来:“你拿衣服拿了这么久?我很担心。”
    “我有点不舒服,洗个澡。”
    “哪儿不舒服?”朗尼关怀地问,又用手抚了抚她的额。
    “洗了澡,人很舒服了。”
    朗尼伸出手来拖她的手:“吃饭去!”
    珊妮怎能吃得下饭?苏妈妈死了,竟然不敢去认领尸体,做女儿的怎能安心?
    温太太也看到珊妮神色有异:“珊妮,你停了筷子干什么?是不是今晚的小菜不合
你胃口?”
    “珊妮是有点不寻常,明天我带她去看医生。”朗尼说。
    “不!我没有事,只不过我想起刚才那焚烧的别墅,好惊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不小心失火,不可能整幢别墅化为灰烬。”温太太说,
“一定是有人纵火。唉!还死了两个人呢!奇怪,一大间屋怎会只有两个人?其中会不
会……”
    “妈咪!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事好不好?连我都没有胃口!”朗尼放下筷子,
拉起珊妮:“我们去找心怡,大伙儿去吃艇仔粥。”
    到了程家,可热闹了,梦芸查理都在,程太太正在把餐车推出来。看样子,梦芸和
心怡感情不错。珊妮感到很安慰。
    “吃过饭没有?”程太太好喜欢朗尼和珊妮,“吃过了也来吃点菜。”
    “根本还没吃过。”朗尼说,“珊妮今天老不开心,我带她来玩玩。大家不要吃得
太饱,等会儿我请吃艇仔粥。”
    心韵马上把珊妮拉过一边:“你眼睛红红的,朗尼欺负你了?”
    “他欺负我,就不会把我带到你家里来。”
    “唔!未来家姑给你面色看?”
    “朗尼妈咪根本是个好人,对我就更不用说了,像对亲生女一样。”珊妮摇一下头,
笑了笑,“心怡和梦芸,好像进展得很不错!”
    “你知道哥哥对女朋友有多好?梦芸对哥哥的印象,其实也很不错。以前朗尼和哥
哥两个任她选择,她当然选朗尼,任何人都会选最好的!”
    “喂!”朗尼在饭厅那边叫,“你不要教坏我未来老婆!”
    “珊妮跟了你不坏才怪。”心韵走过去,推一下朗尼:“想好了度蜜月送什么礼物
给我?”
    “去纽约第五街买条裙子送给你。”珊妮说。
    “真的呀!那儿的衣服好贵。”
    “酬谢媒人,应该的。”朗尼弯了弯腰,“没有你,我找不到这样的好老婆。”
    “查理呢?”心韵又问。
    “买顶绿色的帽子送给他!”
    “朗尼!”查理追着他打。
    两个人在厅房进进出出。
    “自从你回来后,朗尼整个都变了。”心韵看着他们微笑,“查理真是笨,绕了几
个圈还捉不到朗尼。”
    “小姐、少爷们,”程太太在叫,“你们吃过晚饭再玩好不好?”
    查理边笑边喘气,指着朗尼:“等你做新郎那天,你就知道厉害。”
    “心怡会帮我的,是不是?”朗尼用手臂搂住心怡的颈项。
    “我谁也不帮,吃饭。”心怡替梦芸挟菜,“吃饭吧!”
    “哗!”心韵、朗尼和查理,不约而同地大叫。梦芸满面通红。
    年轻人是快乐不知愁的,除非有珊妮那样的经历。
    以后一连几天,珊妮天天追查报刊的港闻版、追看电视新闻;可是,一点儿消息也
没有。
    这天晚上,三个人又在看电视。晚间新闻开始,珊妮又在心跳。
    朗尼搭着她的肩膊:“明天我有测验,后天和你去看电影。”
    “嘘!看新闻……”
    “……日前花农别墅数小时内被火焚烧,夷为平地,经警方多日来调查,屋主姓徐。
验尸官证实其中一具骸骨为富商徐广天,又名徐迪凡。”
    “妈咪!”朗尼放开珊妮,叫了起来。
    “别吵,我还要听下去!”
    “……现年50岁,传说仇家甚多,因此长期聘有保镖,但其保镖张巨辉已失踪。警
方正追查,并请张巨辉马上与警方联络,提供线索,以便破获这宗大量汽油纵火案。至
于另一具尸骨,证实为女性,身份不详……国际新闻……”
    “妈咪,原来那宗纵火案和我们有关,那张相片你见到的……”
    “前几晚你还说过提起这件案就倒胃口。现在快去吃晚饭,我不想谈!”
    “但是,妈咪,那徐迪凡是我的……”
    温太太盯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珊妮:“吃过晚饭再说行不行?你有珊妮陪你吃艇
仔粉,没有人陪我吃鱼旦粉。”
    温太太根本不理儿子,独个儿走到饭厅去,珊妮从未见她那样不开心。珊妮面色惨
变。
    温太太显然有秘密,而这秘密,是不想让珊妮知道的。虽然温太太从不把珊妮当外
人。
    刚才朗尼说,纵火案和他们有关,难道他们认识徐广天?
    她低下头不敢看人。
    温太太也垂头吃饭,没看儿子。
    只有朗尼鼓着气,很不高兴。
    三个人各怀心事。
    吃过晚餐,三个人再回到客厅看电视。
    “妈咪!”
    “你不想我把饭吐出来吧!够烦的了!”温太太没好气的。
    珊妮削好两个苹果,把其中一个交给朗尼;另一个切成四块,用叉子叉着,送到温
太大手上。
    “谢谢!”
    “我去洗个澡!”其实她下午已洗过澡了。
    “夏天多洗澡舒服!”温太太鼓励她去。
    珊妮跑上楼梯,走过通道,再轻步走回楼梯的平台。
    “妈咪,徐迪凡不是我爸爸吗?”
    “我在美国看过他的相片,和刚才登出来的相片差不了多少,只是现在老些。”
    “我没有说不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珊妮在呀!那是我们的家事……”
    天!珊妮踉跄着脚步回到房间。
    苏珊妮,竟然变成了温朗尼杀父仇人的女儿。
    珊妮记得苏妈妈说过,徐广天毒死岳丈不到一年,就把他的妻子和儿子气走。那时
候,他的儿子才几岁,朗尼今年22岁,年龄刚好。徐广天的岳丈姓温——温成功,他和
太太离了婚,他的太太在美国。
    对了,百分之一百!
    她再次走出房间,听见温太太说:“仇人的事,你不用管,就听我的话。唉!我的
头好痛,我要去躺一会儿……”珊妮马上奔回房间。
    第二天,珊妮送了朗尼上学,她回房间,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床头台。换上一袭新
的白色裙子,束一条红色缎质阔腰带,走到花园,看见任何人都点头微笑。
    她一直走出大门外,还回过头去一望再望。
    朗尼开车到半途,才想起昨晚拿了讲义到珊妮房间,今天要TEST,讲义还要多看一
遍。
    他开车回家,跑到楼上,到珊妮房间,敲了几次门,“珊妮!”
    旋开门球,没上锁,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是,床头台上却放着一张纸——
coc1朗尼:
    放火烧死你爸爸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苏伟文太太。旁边有本袖珍日记,你看了
会明白我为何悄然而去,因为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苏珊妮coc2
    朗尼匆匆看了日记。温太太听佣人说珊妮行动古怪,这时她也来看珊妮。
    “妈咪!你看——”朗尼把日记交到母亲手上,两个人一起看。
    “唔!我早就怀疑徐迪凡害死我爸爸,怪不得他赶走我们两母子,他还杀了那么多
人,他真是个恶魔!”
    “妈咪,你不怪苏妈妈?”
    “怪她?我应该感谢她,她替我报了仇。我爸爸含冤而死19年,终于有人替他报了
仇,姓苏的是我们的大恩人。”
    “可是,珊妮已经走了!”
    温太太到处看:“护照、身份证、银行存折、复课书、衣服,全没有带走。佣人说
她神情很怪,如今她无亲无故,父母惨死,会不会……自杀!”
    “会!昨晚她一直望着我,好留恋地望着我。妈咪,怎么办?”
    “孩子,别慌,假定珊妮真的会自杀,你认为她可能用什么方式?”
    朗尼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拥抱了母亲一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找到珊妮告诉她,妈咪在家里等她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朗尼不敢肯定自己没有错,但是,他祈求、盼望自己没有错。因为,他的跑车正朝
着沙滩驶去。如果珊妮选择了另一个方式自我毁灭,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他的跑车越开越快。时间还早,路上没有什么阻塞,终于,他来到海滩。
    向前一看,没有珊妮的影子,他禁不住心里一寒。
    “珊妮、珊妮,你回答我。我是朗尼,听到没有?朗尼来了。”
    他沿着海滩走,终于,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不,不是一个,是半个,她一直向
前走,海水越来越深。
    “珊妮,珊妮!”
    大概她已麻木,已浑忘一切,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管她是不是珊妮,反正有人自杀总是要救。他一面叫,一面奔下海,很快便追上
去,赶在她的前头。他比她高,没有被海水盖过。
    “珊妮!”他狂喜地叫着。
    珊妮双目定定望着前面,她果然麻木了,反应迟钝了。
    他一把抱起她,到海边才把她放下。
    她浑身冰冷。朗尼用力抱着她,要把自己体内的热力传给她。
    “珊妮,你怎么能死?你知道,如果我失去你,我也不能生存。”他用手掌抚着她
的头发,“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的。”
    “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她全身抖索。
    “我没有父亲。你永远记着,我3岁的时候父亲已死了;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我
杀父仇人的女儿。”
    “你不用骗我,你爸爸叫……徐迪凡……”
    “徐迪凡用毒药毒死我的外公,他是我母亲的杀父仇人。现在,苏伟文太太已替我
母亲报了仇,杀死了徐迪凡,杀死了害我外公的人。妈咪叫我问你,你是不是苏伟文太
太的女儿?”
    珊妮点一下头:“我正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妈咪说:苏伟文太太是我们的恩人。你是我们恩人的女儿,她感激你,要好好报
答你,她在家里等你回去团聚。”
    珊妮第一次面对面地看他:“你妈咪不痛恨我吗?”
    “她感谢你。妈说:你无父无母,我和妈是你唯一的亲人;以后,我和妈咪都会加
倍的疼爱你。同时,我们尊敬你的母亲!”
    “啊!朗尼。”珊妮紧紧拥住他。她的心开始温暖了,人也踏实了!
    “珊妮,我爱你!”朗尼深深吻她。
    天上的太阳令他们温暖,晴空为他们展开美好的前程。大海卷起浪花歌唱,海鸥绕
着他们祝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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