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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胡家的司机阿广去世之后,不久,保镖阿彪也不治去世。
    胡国威新聘了个保镖代替阿彪,可是这新保镖上班不够一个星期,胡国威一天去参
加宴会的途中出了事。几乎被人绑架,而那个新保嫖,出事时竟钻进车底躲避,幸而阿
力和阿胜奋力保护胡国威。
    胡国威有惊无险,回到家里,想把新保镖杀掉,可是回心一想,阿彪去世,胡国威
还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找一张死亡证,找个名堂证明他死于疾病。如果现在再杀人,岂
非自找麻烦!后来,胡国威把他赶走算了。此后,胡国威整整一个星期不敢踏出胡家大
门半步,一方面又叫阿力去找一个胆正命平的新保镖。
    “老爷,这种人现在不容易找!”
    “多付点钱。不过,一定要有胆色,够高大够壮,千万别找个胆小鬼来。”
    “可是……”
    “阿彪生前不是有很多朋友,出去碰碰,阿彪的人,个个孔武有力,又有义气!”
    “好吧!老爷,明天我去阿彪家。”
    阿彪十年前已经做胡国威的保镖,由于出生人死,一直未敢成家,家中没有兄弟姐
妹,只有一个年老母亲。彪妈晚年失子,痛不欲生,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来照顾她。
这个男人叫做阿方,他告诉彪妈,他十五年前和阿彪的结拜为兄弟,后来他去了越南,
不久前,才从越南偷渡回来。他知道阿彪已去世,他对彪妈很好,事事照顾,就像个孝
顺的儿子。阿力去找彪妈,向她打听阿彪生前的好朋友。
    “朋友?阿彪生前的确有很多朋友,不过阿彪死后,已经没有人再来我们家。”彪
妈十分感触。
    就在这时候,阿方买了一些烧肉回来。“妈,今天加菜!”他边说边走进来,看见
阿力呆了呆。
    阿力深感诧异,这个硕健的男人,看来比阿彪年轻,他叫彪妈叫得那么亲切,阿彪
哪来的弟弟?
    “彪妈,”阿力忍不住问,“这位是谁?他是你的小儿子?”
    “跟儿子也没有两样!”彪妈很喜欢阿方,“他十几年前和阿彪结拜,应该算是我
的儿子!”
    “阿彪的结拜弟弟,为什么我从未听阿彪提过?”
    “他早年去外埠刚回来,他姓方叫志成,就叫他阿方。阿方,这是阿彪的好朋友,
快叫力哥!”
    “力哥!”阿力笑着向他上下打量,“你在外埠做什么生意?”
    “我没钱,又没学问,只一身牛力,所以,我一直都做些粗工,比如苦力,总之是
下贱工作!”
    “你会不会开枪?”
    “跟朋友玩过,其实开枪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一次,我一连射中六个玻璃瓶。”
    阿力心中认定他是个理想人选,他强壮、有胆色,又是阿彪结拜兄弟。“你在哪儿
做事?”
    “他来了不很久,还没有找到事情做。”彪妈说,“这几天他正在喊无聊!”
    阿力听了很开心,连忙打蛇随棍上:“想不想找工作做?”
    “想、想!”阿方很兴奋地问,“你可以帮助我吗?力哥。”
    “你好像很心急!”
    “当然!老实说,我没有带多少钱来这儿,这些日子,我和妈都过得很苦,我想多
赚点钱,让妈过好日子。”
    “阿方比阿彪还要孝顺。”彪妈老怀大慰,“阿力,你准备为阿方找什么工作?”
    “代替阿彪的工作!”
    “多少钱一个月?”这似乎是阿方最急切要知道的。
    “和阿彪一样,三千元。”
    “彪哥做的是什么工作?”
    “没有什么工作,平时好食好住,只不过照顾一下老爷。”
    “我不会做护士工作,又没有做过男工人,我不会侍候主人!”
    “不是要你做男工,胡家有许多佣人,连你也有佣人侍候,只不过这儿治安不好,
老爷又是著名的富商,出入找一两个人保护他,省得坏人向老爷打主意。”
    “我明白了,你们老爷要请打手。”
    “什么打手?我们老爷又不是黑社会头子,他是请保镖,现在香港很多有钱人都有
保镖。”
    “这工作很危险,很容易没命,彪哥是不是被人打死的?”他好像有点顾忌,没有
刚才的兴奋。
    “阿彪是急症死的。”阿力开始不耐烦,“你那么大个人,胆子比老鼠还小。”
    “我不是胆小,要我卖命都可以,不过,为三千元卖命,我不去!”
    “阿方,不要去,以前阿彪每次回来,都说什么险过剃头,又说差点没有命回来见
我;而且,他们也不会付三千元给你,阿彪每个月虽然带五百元回来,但过不了十天八
天,他又来向我要钱。所以他死了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胡老爷给我的五千元,
我就靠它养老了。”
    “阿彪不单只每个月支三千元薪金,还有许多外快,他每月最少有五千元,不过他
嗜赌,又逢赌必输,所以才会把钱输光。阿方,你到底要多少钱?”
    “六千。”
    “六千?阿彪的双倍,太多了,比我还要多。”阿力摇一下头,“四千是最多的数
目,你肯,我就立刻带你回胡家。”
    “谢谢!胡老爷少付一角钱,我不会去。六千元出卖一条人命,已最少了。妈,我
们吃饭吧。”
    “……你这笨蛋!”胡国威用力一拍桌面,“既然是难得的好人才,六千就六千吧,
他想钱,要钱,我却不怕,最怕他怕死,临阵退缩。”
    “看样子,他胆子很大!”
    “既然一切合乎标准,就立刻把他带回来,省得我一天到晚关在屋子里!”
    “他要六千,可是我……”
    “你立了功,你的底薪也是六千。”
    “谢谢老爷,我立刻把阿方找回来!”
    于是,阿方就这样进了胡家,胡国成对他一切都很满意,就是怕他枪法不准;因此,
规定他每天到地下室的枪房,每日练枪两小时,练的除了短枪,还有长枪。
    阿方很聪明,几乎是一学便精!
    这天下午,胡国威看完阿方练枪,便走到艾妃的卧室。
    艾妃正在露台绘画,胡国威走到她的身后,轻声叫:“艾妃!”
    艾妃没有理他,心里在盘算,平时他进来大吵大闹,有时还动手打人,为什么突然
柔声软气?一定硬的行不通,又来一个软的,使用软硬兼施之计。
    “艾妃,想不到你还会画画,你真有天分!”胡国威赞赏道。
    “不是天分,是囚犯被囚禁下,迫出来的潜质。”
    “天分和潜质,还不是同一件事?”胡国威一直保持笑容,“停一停好吗?我有话
跟你说。”
    “爸爸!”艾妃倏地回转头,“你把我囚禁的日子不算短了,我始终是一句话,我
不会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你杀了我吧!”
    “你怎么了?其实……”
    “你不要忘记,你娶的,是我的妈妈,不是娶我,我们的身份是父女,不是情夫和
情妇。”
    “我今天来跟你说话,就是以父亲的身份,跟女儿商量一些事。”
    “你肯把我当女儿?”
    “我肯,问题是,你肯不肯?”
    “不知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你进来,我们坐着好好地谈!”胡国威去拉艾妃的手,艾妃用力摔开他,自己走
回房间,坐下来。
    胡国威笑一下,在她的身边坐下。
    “想不想恢复自由?”
    “不敢想,我已经学会永远不去想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
    “想不想永远和狄雅各在一起?”
    “会吗?有可能吗?”
    “如果你肯和我合作,一定会!”
    “你的所谓‘合作’,我听了作呕。”
    “这是正常的合作。刚才我已说过了,我是以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我今天来,是
充满诚意。”
    “啊?”艾妃用毛巾抹去手上的油彩,眼看雅各的画像就快可以画完了。
    “我和马大海的事,你自小知道。”
    “妈告诉我的!其实,胡家也有很多人知道,你不是要杀我灭口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我和他结怨的时候,你大概还没有出
世。不过,近来他怎样对我,处处迫害,你是知道的!”
    “唔!很少人像我这样没有骨气,从来没有想过要向人家报仇。”
    “我毕竟是你的爸爸!”
    “是吗?”艾妃哈哈一阵冷笑。
    “而且你厚道!”
    “我只是不想冤冤相报。”
    “我们还是谈谈马大海的事吧!他三天两天来烦我,令我苦恼极了,所以,我也要
还以颜色,而且,我还要消灭他!”
    “也奇怪,你和马大海,嘿!他节节胜利,而你竟然忍得住,完全不还击。”
    “我不是不想还击,而是没有力量。”胡国威长叹了一口气,“我自从洗手不干,
重新做人,我就把所有的手下解散,所以我根本手上无人,阿彪和阿力也是在马大海袭
击我之后聘请的。真想不到,一搞就是十几年。”
    艾妃看看他,没有半点同情感觉。
    胡国威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这方面没有人,相反,马大海一直没有把手下解散;
所以,他的势力比我大许多,这就是我一直处于下风的原因。”
    “马大海是不会罢休的!”艾妃冷冷地说,含有恐吓的成分。
    “我知道,除非他死了!”
    “死?听说他好像比你还小一点,不会那么早死吧!”
    “对!这也是我今天和你谈判的原因!”
    “谈判!”艾妃整个人为之一震。
    “唔!假如你再为我办妥一件事,我愿意恢复你的自由。”
    “我和雅各……”
    “对,我应该补充一句,我不单恢复你的自由,而且恢复我们之间的身份,那就是
说,当你恢复自由的那一天,你也是我的真正女儿。女儿当然要嫁人的,狄雅各的家世、
样貌、人品都很不错,我准许他做我的女婿!”
    艾妃兴奋加上娇羞,她的脸儿红红的。
    “我以前傻,其实,我有一个女儿又有一个女婿,那有多好?男人嘛!只要有钱还
怕没有女人,何必害了你的一生?”
    “谢谢爸爸!你到底要我做些什么?”
    “替我消灭马大海!”
    “啊!不,”艾妃很惊慌,“我连蚂蚁都不敢踏,我怎敢杀人?”
    “你用不着动手,你只需用你的美色。”
    “美色?”
    “前些日子,我在俱乐部认识了一个年青人,他叫王大伟,这个年青人样子不惹人
讨厌,不过,他不是我们的目标,但是却是一道有力的桥梁。”
    “我不明白!”
    “王大伟的祖父,是一个黑社会头子,名气响当当,比我和马大海高级几百倍,只
要他老人家肯开口,他要你死,你活不到明天。所以,我想了好几个晚上,只有他才能
消灭马大海!”
    “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求王大伟的祖父,要我迷惑他?”
    “不!我们根本不用见王老头。只要你能够令王大伟喜欢你,肯听你的话,那么,
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原来王大伟也是个黑社会人物?”
    “王大伟是个留学生,王老头早就洗手不干,做了几十年大富翁。连王大伟的爸爸,
也是个正正当当,念过不少书,从未做过坏事的商人,又何况王大伟?”胡国威胸有成
竹地说,“你只要能摆布王大伟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
    “唉!你这孩子。王老头就只有王大伟那么一个男孙,王大伟在王家,是要风得风,
要而得雨,只要他求王老头,我敢担保王老头一定会答应。”
    “杀人不是一件小事,王大伟会肯随便帮我忙吗?”
    “他当然不会无条件帮你的忙,你必然要给他一些甜头,你那么聪明,一想就明白。”
    “你要我牺牲色相,讨他欢心!”艾妃努起了嘴,“我不做这种事,我发过誓,不
做对不起雅各的事!”
    “你考虑一下,对你有好处,你只不过牺牲一次,就可以救回我的性命。你救回我
的性命,我就给你自由,你出嫁时,我还会送你一份丰富的嫁妆,担保你要足面子,怎
样?肯交易吗?”
    艾妃咬住下唇不作声。
    “你跟他约法三章,他祖父杀了马大海,你才陪陪他,其实,你那么机灵,就算不
用献身,他迷住你,还可能肯无条件答应你的要求呢!”胡国威在说服她,“碰碰机会,
你不一定会吃亏。”
    “我和马大海无冤无仇,我……”
    “无仇?”胡国威挥手嚷叫,“有一晚,我和你妈咪去看电影,马大海开枪暗杀我,
但是他没有射中我,竟然射中你妈咪!”
    “妈咪?”艾妃极力在想,“妈咪受过重伤,有这回事吗?”
    “子弹只擦伤你妈咪的手臂,不过,你妈咪有心脏病,这么一吓,在医院住了一个
月。那时候,我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又小,一天到晚要妈咪!”
    “有这回事吗?”艾妃搜索枯肠,傻傻地,喃喃地,“妈咪的确进过几次医院,但
是,真的和马大海有关吗?”
    胡国威拿出手帕,抹着眼睛,他的演技,有职业水准,他哽咽着声音说:“你妈咪
要不是因为受了那一次惊吓,她不会死得那么早,不信,你可以写封信问莫叔叔,莫叔
叔做了你妈咪十几年的家庭医生,直至你妈咪去世,莫医生好像去了南美,你要不要我
替你查他的地址?”
    “不用!我相信,好吧,我答应你,消除马大海。”
    “艾妃,你答应啦!”胡国威高兴得又笑又叫,“你妈咪在天之灵,也感到安慰。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的事情你没有办妥,你仍然受监视!”
    “你不信任我?”
    “不,我是以防万一,因为王大伟家世好,条件好,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如果你
不是特别出色的,我也不敢贸贸然让你办这件事。你要得到他的心,一定要装作很倾慕
他。要是被他知道你和雅各来往或者通消息,他一定会和你绝交,因为,没有一个聪明
的男人肯做福头。那时候,大家都完啦,马大海消灭不到,你也没有自由。”
    “我没有打算和他来往,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爸爸,我只是想派阿雯通知他,我
平安无事。我失踪了那么久,我怕他为我担心。”艾妃求着,“行吗?”
    “不行!他要是看见阿雯,他会捉住她,查问你在哪儿,他会闹得天翻地覆,到那
时候,什么都完了!”
    “唉!”艾妃叹了一口气。
    “你万一看见他,还要避开他,有什么事,将来我再向他解释;总之,你暂时绝对
不能和他联络的。如果你不合作,那,我将会对狄雅各不客气!”
    “你准备怎样对待他?”艾妃当即吓了一大跳。
    “以前我很傻,只是死盯住你。其实,要你乖乖地听话也不难,你那么爱狄雅各,
你不会忍心让他为你而受伤害!”
    “你要干什么?”艾妃浑身一阵冷。
    “不想干什么?只要大家合作,彼此有好处,如果你不合作,唔!我的手下,可能
会在他英俊的脸上划朵花,啊!他喜欢打球,打断他的腿。”
    “你……你如果敢动他一下,你休想我替你办事!”
    “艾妃,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由你自己决定!”
    “什么路?”
    “第一,你和我合作,暂时忍耐不和雅各见面,等事情办妥,我立刻为你们办婚事,
这样,你们起码还可以过五六十年幸福日子;第二条路是绝路,我们三个人一起死,我、
你和雅各,反正马大海不死,我也活不长久,我会杀死你和雅各,然后我自杀。”
    “好吧!”艾妃一咬牙,“为了雅各,我绝对照办,不过,等成功了你想悔约,那
末,你也是死路一条。我会叫王大伟的祖父,用对付马大海的手法,对付你!”
    “应该,如果我言而无信,应该死!怎样了?聪明女,成交了吧?”
    雅各和一名年轻的日本冠军,在球会义演三场网球赛,全部入场券所得款项,全部
捐给国际红十字会。
    雅各的好朋友、同学,甚至连海澄也厚着面皮,独个儿前往捧场。
    观赛的人真多,百分之八十是年青人,也有教师和学生家长。
    西敏和雅莉,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球场碰了面。
    四目交投,西敏笑了笑,雅莉也笑了笑。
    然后雅莉垂下头,西敏也垂下头。
    那边赛情紧张,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终于,还是百灵鸟先开口:“你很久没有来我们家了!”
    “近来比较忙!”
    “你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西敏并没有说假话,他是永远不会怪雅莉的,但是,他心灰!
    “我错了!其实,我早就应该向你道歉,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我见不到你。那天
我在戏院大堂碰上海澄和高依芙时,我很难过,回家闹情绪,你来安慰我,我不单只不
感激,还说你对海澄好,联合他来瞒骗我;后来,我才知道你为了我打海澄,我冤枉了
你,到现在,我一切全明白了,其实,你才是最关心我的人。”
    “可惜,我不是海澄!”
    “有人关心自己,多么幸福,管他是谁,反正他对我好。至于海澄,他只是我的一
个梦——一个恶梦。”
    “你仍然不能够忘记他?”
    “不应该忘记他,那是一个教训,过去,我一直没有睁大眼睛看人,所以我摔交了,
幸而我很快就能爬起来。摔过一次,受过一个教训,人聪明了,我把我和海澄之间的事,
看得透透彻彻,我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我。幸而发觉得早,幸而他找到个高依芙,否
则将来和他结了婚,那时才真的痛苦呢!”
    西敏看着她,红红的脸,短短的头发和两个笑涡,明亮的大眼睛,她始终是西敏心
坎里的白雪公主。
    “原谅我好吗?”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渴望。
    “你根本没有错!”
    “那拉拉手!”
    西敏很高兴,伸出了手。
    雅莉把小手放进他的掌中。
    他紧握着她,这一刻,心灵似乎相通了。
    “渴吗?”西敏柔柔地问,“要不要吃杯雪糕?”
    “我早就想要了!”雅莉娇笑。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我们一起去!”
    “好!”西敏拖着她的手,一直跑到球场门口的雪糕车。
    “芒果杏仁甜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跟着,两个人也一起大笑。
    “你也喜欢吃杏仁甜筒?”雅莉吃雪糕的时候还在笑。
    “不,是你喜欢!”
    “你怎会知道?你从未和我一起单独出外。”
    “你和海澄一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喜欢什么我全知道。”
    “不公平,”雅莉努了努嘴,“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不关心我!”西敏心里突然酸酸的,“你眼中只有海澄。”
    “嗯!”雅莉轻叫,“好酸的甜筒!”
    “雅莉,你……”西敏难为情起来。
    “你肯不肯给我机会,让我关心你?”
    “我有这份光荣吗?”
    “问题是,你能否忍受我的俏皮?”
    “我喜欢活泼的女孩子!”
    “谢谢!”雅莉弯了一下腰,她把视线投到雅各身上,“谁会赢?”
    “雅各!他状态好!而且他的球技不单只熟练,且变化多端。”
    “我也看好哥哥。”雅莉说,“西敏,我和你合资请哥哥吃饭,算是给他开庆功宴,
好吗?”
    “为什么不叫我西敏哥?”
    “你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雅莉不会装模作样,她性格一向很爽朗。
    “想了好几年了,谢谢!”西敏从未这样开心过,“今晚我请客,你不用投资。”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储蓄了很多零用钱,而且,爹地、妈咪都来了,没有理由我
们一家四口全吃你的!”
    “但是我今天有了一个女朋友,这不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吗?”
    雅莉想一想,笑了:“有道理!糟糕,我答应给妈咪买汽水的,怎么全忘了?”
    “没关系,现在可以再去买,而且,你还可以多吃一杯朱古力雪糕。”
    “正合我意,走!”
    两个人又拖着手走出去。
    他们的一举一动,海澄全看在眼里,他心里感到很安慰。
    他怕见人,一直躲在一角。
    直到赛事完毕,雅各赢了,看着雅莉和西敏上前祝贺,他才悄然离去。
    到高家,他一直闷闷不乐。
    依芙看着他,很担心。
    “近来你老是唉声叹气,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们都快要订婚了。”海澄用手围住她的肩膀,“我和你在一起,很快
乐,美中不足的是……”
    “你因为我失去三个好朋友!”
    “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不好!”
    “他们直到现在,仍然不肯理你?”
    海澄摇摇头:“每天在学校见面,他们总是躲开我,就算无可奈何地碰上了,我向
他们笑,他们立刻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也不关他们的事,我不好,我犯众怒,我开罪的人,是他们最喜欢的人。”
    “来来去去,还是为了狄雅莉。”
    “她年纪小,人人都宠她。”
    “她是不是真的很可爱?”
    “说真心话,如果我有一个像她那样的妹妹,我也会很疼她,其实,过去我一直也
很喜欢她。不过,你放心,”海澄拥紧依芙,“我是不会爱上她的。”
    “我明白,你对我那么好,天天陪着我,你以为我是傻子。”依芙把手伸进他的衬
衣里,抚着他的项链,“海澄,我也希望能见见狄雅莉!”
    “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其实,她蹦蹦跳跳的,还是个小孩子,我不知道她哪一
天才长大。不过,她也实在小,还不够十八岁,初中女学生,唔!应该是预科生了!”
    “海澄,我和你都没有妹妹,你想有一个妹妹,我也希望有一个妹妹,如果她真的
是那么可爱,我们就索性把她认做妹妹。家里人少,有个人吵吵闹闹,也热闹些。”
    “做我们的妹妹?”海澄叹了一口气,“我想也不敢想,其实,雅各、西敏、伟烈,
他们肯原谅我,大家打个招呼,我已经很满足,还敢去惹雅莉?”
    “他们三个男孩子,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依芙凝视着海澄。
    “唔!”海澄点一下头,“我们是中学时代的同学,大家一起考进大学,有好几年
感情了。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把雅各他们当兄弟,把雅莉当妹妹,自己没有家庭温暖,
就整天在狄家逗留。”
    “难怪!”依芙垂下头。
    “以前我们有什么事都有商有量,我们很团结,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之间没有
秘密,甚至交女朋友,也互不隐瞒,我们真的亲如兄弟。有一个出了事,有一个不开心,
我们大家都不快乐!”海澄双手掩住脸,“现在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知道你为了他们,很不快乐,”依芙咬了咬下唇,“这件事都因我而起,这样
吧!你还是依照他们的意思,和雅莉在一起!”
    “别说傻话!无论怎样说,你在我心中,仍然占第一位。”海澄拉着依芙两只手,
“你这样体贴我,我已经很安慰!”
    “海澄,他们什么时候才肯原谅你?”
    “唏!依芙!”海澄突然叫了起来,“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这样兴奋?”
    “你记得西敏吗?”
    “记得,你好像还告诉我,他一早就暗恋雅莉!”
    “对了!他一直喜欢雅莉,但是雅莉并不知道,自从闹出了事,雅莉和西敏根本互
不来往;可是,今天我在球场看见他们不单只有说有笑,而且态度很亲密。”
    “会不会西敏向雅莉示爱,感动了她?”依芙很高兴。
    “不会,在这方面,西敏胆子很小,人又保守,我看,是雅莉主动和他接近。”
    “你说雅莉现在又转移爱西敏?”
    “她爱不爱西敏,我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向她道歉,我已经告诉她,这个世
界,最爱她的人是西敏。”
    “也许雅莉被感动了!”
    “如果他们好起来,雅莉会忘记我,西敏也不会那么恨我!”
    “去打听一下。”依芙推着海澄,“我想听好消息!”
    海澄想打听,但是要打听也不容易,因为过不了几天,学校纷纷考试。
    大家都忙着功课,彼此来往自然少了,也没有在那间餐室聚会,而雅莉也没有来学
校找雅各或者西敏。
    所以,西敏和雅莉的事情,进展得怎样,海澄完全不知道,连他自己,也要留在家
里温习。
    高依芙不愧是个颇有女人味的女孩子,她很懂得男人的心理,什么时候收,什么时
候放,她都做到恰到好处!
    譬如海澄考试,好几天没有去看她,她不单只完全没有埋怨,没有吵闹,还间中打
个电话给海澄,鼓励他努力读书。
    海澄每次拿她和美芝相比,就感到自己非常幸运。因为,依芙体贴他、关心他,除
了雅莉的事之外(那根本和依芙无关),海澄从未因为依芙而烦恼。
    大学放假比中学早,考完试,虽然不用上课,但是由于大家的心情轻松,仍然有很
多人回学校。喜欢参加运动的人,也乘这个机会,天天打球,或者进行一些校内比赛。
    这一段日子,雅莉也没有到学校,原来,这时候她才开始考试。
    因此,海澄以为她会到学校,但是,由于他不了解雅莉学校的情况,结果,也是令
他失望。
    这天,海澄和伟烈在学校的走廊上碰见了,伟烈照例一昂头,不看他。
    “伟烈!”海澄叫住他,虽然,伟烈过去一直跟他抬杠,不过,雅莉这件事,对他
的影响不大,从伟烈身上入手较为容易。
    谁知伟烈的头昂起更高,根本不理他,加快脚步走了。
    海澄急步追,赶在伟烈的前头。
    “伟烈!”
    “喂!你跟尾狗的那样跟着我干什么?”伟烈瞪着眼。
    “伟烈,对不起!我只不过跟你说说,反正现在是午餐时间。”
    “我不认识你!”
    “伟烈,何必呢?”
    “如果你再不走开,我拉你到校园后面,打你一顿。”
    “我知道你讨厌我,其实,我厚着面皮,无非因为关心雅莉!”
    “关心她?哈!”伟烈大力拍开双手,“你怎样关心她?你抛弃她,害得她不笑、
不说话,连饭也不肯吃,由开心果变了苦瓜干,我和雅各有多担心?你呢?我们的杜少
爷去了哪里?要你去问候雅莉,我们都不敢再妄想,爵爷的未来女婿啊!但是写封信问
候问候,不,写信太浪费杜少爷的时间了,寄张问候卡,打个电话,那不会花你很多钱、
很多时间吧?”
    “我……不知道……”
    “当然啰!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你就是二十世纪的陈世美。”
    “听说西敏和雅莉……”
    “怎样?你要找西敏是不是?好啊!西敏也有很多新仇旧恨,要和你算一算,你想
怎样算法?”
    “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走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伟烈,真的不可以谈一下……”
    “神经病!”
    狄太太做了几样点心,一定要雅各带伟烈回家吃下午茶。
    下课后,雅各和伟烈一起回家,雅莉还没有回来。
    “西敏去接雅莉放学。”狄太太很高兴。
    “雅莉早该放学了,她四点钟下课的!”
    “你妹妹现在又恢复参加许多学校活动,今天好像要练芭蕾舞,听说八日后要在大
会堂表演,”狄太太现在提起女儿,不会再连声叹气,“雅莉的疯劲又来啦!今天早上
我醒来一看,怎么身边有个人……”
    “狄伯伯嘛!”
    “哪有这一会儿事,”狄太太哼着满脸通红,“我和你狄伯伯分床而睡差不多有十
年了,你那位狄伯伯,睡觉像打仗!”
    “是真的!”雅各说,“爸爸睡觉的时候如果面向东,起来的时候可能面向西。”
    “那狄伯母身边的人是谁?”
    “雅莉啊!”狄太太笑了起来,“她半夜做梦看见我跑了不理她,吓得她惊醒过来,
急忙到我房间看我,就这样在我床上睡过去了。雅莉呀!年纪不小了,还像个孩子。”
    “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大了,她那个年纪,我已经做了狄家太太啦!”
    “但是在我们一班人当中,她的年纪的确最小。”
    “所以我没有说错,你们个个宠她,快要把她宠坏了!”
    伟烈看看雅各笑:“谁叫我们都没有妹妹,不宠她宠谁?”
    “雅莉也真好福气,跑走了个海澄,却来了个西敏。”狄太太把一杯自制的冻酸梅
汤递给伟烈,“我知道海澄是逗她寻开心。可是,西敏就不同了,西敏对她无微不至,
我很少看见男孩子这样爱一个女孩子!”
    “他们有缘,西敏爱她好几年了!”
    “改天我真的要和西敏谈谈!”
    “谈婚期。”
    “不!还早呢!我是叫他不要太宠雅莉。”狄太太很认真地说。
    “妈咪,你不是一直怕人家欺负雅莉吗?海澄的事,你已经很生气了!”
    “可是,也不能过分溺爱,会宠坏她的,雅莉这孩子……”
    “妈咪,不要说我坏话了!”雅莉的笑声,“我回来啦!”
    “跳了半天舞!”狄太太立刻走向女儿,笑得眯了眼,“开心啦!”
    “跳得满头大汗!”西敏一面追着雅莉,一面替她抹头发上的汗水。
    “快去洗个澡,妈今天做了很多可口的点心,你一定喜欢吃!”
    “不!”雅莉又在撒娇,“我要吃了点心才洗澡!”
    狄太太瞟她一眼:“不听话!”
    “我饿嘛!”
    “雅莉,”西敏柔声说,“洗了澡,换件衣服,胃口特别好!”
    “也好!”雅莉拿起书包,一直跑上楼梯去了。
    “西敏,你真有办法,竟然令她贴贴服服!”伟烈拍了他一下。
    “听你的口气,好像雅莉这个人很麻烦似的!”西敏颇不以为然。
    “不是麻烦,是刁蛮!”
    “她虽然年纪小,但很讲理!”
    “伟烈,你不要跟西敏说,就算有一天,雅莉拿支枪去杀人,西敏也会说声好。”
    “雅各,你太夸张了她!”西敏笑着,捶了雅各一下。
    “西敏呀,这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啊!你这是说,”西敏板起了脸孔,“除了我,没有人说雅莉好看!”
    “西敏,你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也许我用词不当,谁不知道,你的小雅莉,
是一个白雪公主!”
    西敏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真的生气,我是装个样子唬你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有点道理。雅各,你有没有发觉?西敏最近开朗了,
而且也顽皮了!”
    “这样才像个青年人,雅莉没有把他影响坏。过去,西敏太忧郁,太多愁善感,沉
默寡言得令人怕!”
    “家里没有温暖,自己喜欢的人,偏偏又喜欢别人,你叫我怎能开朗?”
    “现在就不同了,是不是?”
    西敏点一下头:“一切都不同!”
    “你应该感谢雅各!”
    “何只感谢!还要怕他!”
    “怕他?”
    西敏推他一下,“你明白啦!”
    “大舅子?”两个人大笑。
    “今天这样高兴,你们就在我家里吃饭,饭后到我的桌球室打桌球。”
    “我根本没有准备走!”
    “杜海澄第二。”
    “伟烈,你呢?”
    “我很想留下,就怕月媚等我!”
    “打电话通知她,接她来。”雅各命令说,“我妈咪所做的点心,她会有兴趣学。”
    伟烈立刻去打电话。
    接电话百分之九十是月媚。
    “月媚!雅各请你来狄家吃晚饭,你换件衣服,我半点钟便回来接你。”伟烈一口
气地说,“跟姐姐说声就行了!”
    “表姐打牌去了!”
    “那更好,反正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立刻来接你!”
    “不,伟烈,我不能来,表姐夫刚回来不久,他还要我自己下厨弄几味小菜。”
    “岂有此理的程克安!”
    “算了!早点回来,我留汤给你喝!”
    月媚匆匆收了电话。
    “喂!喂!聋了呀?”程克安在叫,“谁的电话?”
    “伟烈的!”
    “一天打几个电话回来!你不用做家务,转行做接线生!”
    “他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
    “他不回来关我们什么事?啰嗦!”
    月媚心里暗叹气:“要是不回家吃饭也不打个电话,到头来还不是一顿骂?”
    不过,月媚是没有胆量反驳的,她急急忙忙去做工作。
    吃饭的时候,程克安说:“你会不会替人家按摩?”
    “按摩?”
    “用十只手指捏捏膀头。”程克安瞄了她一眼,“我肩膊酸痛!”
    “学学也许会的!”
    “学会了对你有好处,伟烈做功课开夜车,你就替他捏,担保他开心,吃过饭到我
的卧室来。”
    程克安伏在床上,月媚站在床边,用十只手指,替他重重地捏。
    “要是站得腿麻了,可以坐在床边。”
    “谢谢表姐夫,我站着也很方便。”
    “你样貌、性情、人品都不错,最大的缺点就是搭上了伟烈!”
    “我们是表兄妹!”
    “你和他还没有……”程克安仰起头,阴阴地笑。
    “表哥是一个很守礼、很有道德观念的人。”月媚皱起了眉:“他很尊重我!”
    “你呢?你喜欢男人吗?”
    “表姐夫,你转来转去,我很难替你按摩的,请躺好些!”
    “唔!”他总算静下来。
    突然,他反手拉一下月媚的手:“虽然做粗活,手却很嫩滑。”
    “表姐夫,请不要这样!”
    “嘿!你不要以为我占你便宜,女人,我程克安还怕没有?”他理直气壮,大条道
理,“我见你为我服务,态度不错,所以,我也想帮你一个忙!”
    “帮我?”
    “唔!我会看相,也会看掌,如果女人手硬又粗,一世要劳碌;如果女人的手又软
又滑,那么,将来一定可以享福!”
    “真的?”无知的月媚相信了,非常高兴,尤其是,她想到将来可能会做潘伟烈医
生夫人,哈,越想越开心。
    “哼!你还以为我占你便宜!”
    “对不起,表姐夫!”
    “月媚!月媚!”
    “你的男人回来了,杀猪似地在叫,你还是赶快下楼吧!”
    “我正在替表姐夫按摩!”
    “算了,给他看见,又会骂我虐待你,走吧!”
    “谢谢表姐夫!”月媚十分高兴,连忙走到楼下。
    “你跑到哪里去?”潘伟烈不耐烦,“喊了大半天!”
    “我在替表姐夫按摩!”
    “按摩?”伟烈面孔发黑,“按摩,你又不是按摩师!”
    “表姐夫肩膀痛,大概有风湿,我只替他按了一会儿!”
    “以后不要理他!这个人,心眼坏,少近他为妙,否则你会吃亏。”
    “知道了!”
    “狄伯母叫我带盒点心给你吃!”伟烈把一只盒子交给月媚,“她亲手做的!”
    “狄伯母真有本事!”
    “她还说,如果你有兴趣,她可以教你怎样做!”
    “你喜欢吃吗?”
    “怎样?”
    “如果你喜欢吃,我就学,如果你不喜欢吃,我就省了!”
    “一切为了我!”伟烈揽着她的腰,两个人一起走上楼梯。
    “当然为了你。难道为表姐夫?”
    “我喜欢吃!”
    “我决定学!”
    伟烈吻她一下:“你对我真好!”
    程克安打开了少许房门,在门缝里,他看到一切,也听到一切。他点了点头,笑了
笑,弹了一下指头。
    海澄在无意间透露出落寞的神情,海澄倒不自觉,但是,依芙是个女孩子,比较细
心,她把一切都看进眼里。
    她知道,海澄是因为雅各、伟烈和西敏排挤他,所以他不快乐。
    很多时候,情意正浓,他也会说出雅各,或者西敏的名字。
    依芙觉得,长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就算她将来和海澄结了婚,他还是会不快乐。
    她经常鼓励海澄接近雅各他们,甚至向他们道歉,但是,结果还是失败。
    依芙深感一切由她而起,她曾经跟母亲高夫人,商量过这件事。
    “乖女儿!你何必过分担心,海澄自己也说,他只要有你就够了。”
    “爱情方面,我是可以满足他;但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爱情是女人的全部,而爱
情只不过是给男人一小部分生命罢了。我知道,他有了我还是不满足的。”
    “这就是他不对!他太不知足。”
    “如果他去找另一个女孩子,那是他不对,但是,他要的是男朋友,而那三个男孩
子,和他已经有好几年的感情,大家亲如手足。男人,是应该有一些同性朋友,更何况,
海澄是个独生子,他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如果连三个好朋友都失去,他会很寂寞!”
    “你有什么好方法?”
    “我要帮助他!”
    “给他介绍一些新朋友,我们家有不少好朋友的儿子,还有你的表兄弟!”
    “不,妈咪!他需要的不是随便一个同性朋友,他要狄雅各、李西敏、潘伟烈!”
    “你不是说,他们三个人,为了一个小女孩而排挤海澄吗?”
    “是真的!”
    “我们能为海澄做什么事?”
    “替他缝补他和他的三个朋友的裂痕。”
    “怎样缝补?我们甚至不认识什么狄雅各、西敏,还有那个……唉,记不住了!”
    “要认识他们,也不困难,最大的问题,是要处理得恰如其分。”
    “孩子,我看就这样吧!”高夫人突然有一条好妙计,“我给他们每人发一张请柬,
请他们来吃饭,这样,大家就会认识。”
    “不,这个方法行不通!”依芙毫不考虑地摇一下头。
    “行不通?你爸爸是高爵士,爵爷请他们吃饭,是他们的光荣,他们敢不来?”
    “你以为他们会怕什么绅士,爵爷?不会的,而且,这件事,根本是海澄不对,自
己不对,还要人家来见我们,他们心里一定不高兴。”
    “那我就不知道应该怎样办?”
    “我认为,我去见他们,才有诚意。”
    “不,不,他们是因为你而和海澄闹翻的,你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妈咪,你说得太严重了,他们又不是老虎,我也不是纯如小羊。”
    “但是他们蛮不讲理。”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听海澄说,他们全都是好人,不过大家有意见。”
    “那好吧!我陪你去!”
    “谢谢你,妈咪,这是我们下一辈的事,我不想你老人家为我出头。”
    “对了,我是高夫人,小孩子吵吵嘴,何必那么紧张,实在有失风度,这样吧!我
派几个人陪你去!”
    “那也不好,带着几个人去,好像上门打架似的,人家心里存了戒备,说话就不容
易,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
    “怎么?你一个人去?起码找海澄陪你呀!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妈咪!不要大惊小怪,事情因我而起,当然只有我才能解决。他们不喜欢海澄,
看见他,反而不大好,我自己开跑车去就行了!”
    “你去哪儿找他们?”
    “学校!他们都在同一间大学念书,找起来比较容易,一找就是三个。”
    “但是,海澄昨天不是说,考完试,学校就开始放假,最初几天还有人回学校走走
的,由今天开始,连海澄也不上学了。”
    “对!我怎么忘记了?”
    “你还是向海澄打听一下,”高夫人笑着指住门口,“海澄来了!”
    “伯母,依芙!”海澄走进来。
    “海澄,你陪依芙谈谈!”高夫人识趣地走开了。
    “我们去山顶的‘凌霄阁’吃下午茶,好不好?”海澄搭着依芙的肩膀问。
    “香港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些地方。”
    “昨天我和你去香港新世界中心,你又说调节不好!”
    “也许心里烦,又或者新世界中心开幕不很久,一切还未完善。”
    “你既然不喜欢香港,我们不如去外国旅行?”
    “旅行?来去匆匆,好像走难似的,我可不愿意。”
    “怎会来去匆匆?我们学校放四个月暑假,我们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大学放假四个月?真舒服!”
    “大学生嘛,你不是说下学期要入大学,高世伯有办法吗?”
    “我是侨生,功课不错,爹地又是个有办法的人,相信不会有困难!”
    “你念哪一科?”
    “跟你!”
    “我是工学院的学生!”
    “你以为女孩子一定数学差,我应该入文学院是不是?”
    “不!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工学院的女生比较少!”“我会应付得来的!”
    “那就好!依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们到外国度假好不好?”
    “好主意,去哪儿?”
    “地方由你选。”
    “我想去欧洲!”
    “女孩子都喜欢去欧洲,因为可以去巴黎买新装!”
    “而且还可以去意大利买皮鞋、手套和帽子,其实,我最喜欢还是威尼斯,因为那
儿很有情调,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有罗曼蒂克情调的地方,喜欢浪漫的女人。”
    “浪漫的男人不是好丈夫!”
    “谁说的?”海澄抿一抿嘴。
    “专家说的!”
    “那些专家,六十几岁还娶不到太太,他们连自己都做不了主,还替人出主意。”
    “海澄,欧洲,我们一定要去!”依芙忽然很严肃地说,“不过,在去欧洲之前,
我先要办妥一件事。”
    “啊?有麻烦吗?”
    “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你去欧洲一定玩得很不快乐。”
    “我?”海澄感到迷惑,“到底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
    “我们的事!”
    “我明白了,你要我先和你订婚,然后才肯和我去欧洲。”海澄本来一早就打算和
依芙举行一个订婚仪式;不过,他有点私心,总希望和雅各他们重修旧好,他和依芙的
订婚晚会就会热闹些,他的心情也会轻松些。
    “不!你误会了,我知道你是爱我,我们订婚不订婚都没有关系,我对你的信心。
我知道你除了我,不会再爱别人。”
    “我真高兴你这样信任我!”海澄拉起依芙两只手臂,放在他自己的肩膀上,“你
到底要做些什么?”
    “向你的三个好朋友,还有雅莉道歉!”
    “为什么?又不关你的事!你根本没有做错,道什么歉?”
    “但是,你是为了我而开罪他们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没有理由要你受过,你不要去道歉!”
    “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和我?”依芙围着他的脖子,叹了一口气,“假如能道歉,
说一声对不起,能抵消他们对你的恨,我认为很值得。”
    “依芙,我……”海澄握着她的手臂,“我应该怎么说好呢?”
    “你要向他们道歉,他们不理你,是因为你们太熟识。我不同,我和他们从未见面,
我是个陌生人,我去道歉,他们总不好意思拒绝一个陌生人!”
    “是的!”海澄点一下头,“不过……”
    “何必吞吞吐吐,你快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雅各、伟烈和西敏?”
    “前几天,他们还有回学校,可是最近,他们已经没有回去了。一离开学校,我和
他们又没有联络,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海澄无精打采,“这件事,不容易办,
我也很头痛!”
    “你不是说过,他们最喜欢在雅各那儿聚会?如果能够查到哪一天他们都到狄家,
我们赶去,事情就好办了!”
    “你真的不觉得委屈?”
    “能够帮你,又可以多交几个朋友,一举两得!”
    “好!我负责去打听!”
    “这才听话嘛!”依芙拍一下他的头。
    “现在,我们先去吃下午茶!”
    “好!”依芙站起来,吩咐佣人拿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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