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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沈千浪的古装扮相俊帅而自在,一头长发更是省了他戴头套的麻烦。一个女化妆师在替
他上妆时持续红着脸,他则面无表情,忍耐地让化妆师拿着粉刷在他脸上挥来抹去。
    这是他参加拍片以来的第四天,大体上他对一切程序都已适应,跟随他到片场的白晓忧
感觉自己越来越多余了,除了每天晚上回家和他对台词外,她对于他而言几乎就像肚子里的
盲肠,可有可无。
    这会见,她神情郁闷地坐在一旁看沈千浪和第二女主角排戏,这个女人虽不似第一女主
角心茹那般貌美,身材却是惹火得不适合在古装片露脸。天啊!瞧她放在沈千浪胸刖的手及
盯着他的狐媚眼神,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签下的是不是一部古装三级片了。
    唉!这是演戏,全都是假的,她不应该在意,更不需要一个人呆坐在这里生闷气。白晓
忧这么告诉自己。约是她签的,是她贪财硬要他去当男主角,怨得了谁?
    她叹氧,正想挤出个笑容改变一下心情,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嗨!”
    来人轻快偷悦地和她打招呼,她转头,看见一张年轻且挂着亲切微笑的男性脸庞。
    “你好,我是心茹小姐的司机,大家都叫我小方。”男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她迟疑的态度
迳自介绍自己,他的和善和热切让人很自然就会回以微笑。
    “你好,我叫白晓忧,是沈千浪的经纪人。”白晓忧向旁边挪了挪,空出较大的座位给
他。“心茹小姐换了司机吗?我前几天看见的好像不是你。”她微笑问。
    “喔!你说的是阿辉,他家里要他辞织回去帮忙,所以他介绍我来接替这个职缺,我们
在家乡是邻居。”
    “你们一定很要好。”
    “是啊!我很感激他把这么好的工作让给我。”
    “前些天远远看见他,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本来想找个机会仔细再瞧瞧
的,没想到他已经辞职了。”白晓忧诧异的说。
    小方哈哈笑道:
    “那家伙长了副大众脸,经常有人说他看起来很面熟呢!”
    “真的?”白晓忧听他说着阿辉的糗事,想像着每个人见了他都拉着他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的画面,不由也笑了。
    经由几句谈话和开怀的笑,两个年轻人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自在地谈天说地。他们是
如此专注且乐在其中,丝毫没有察觉沈千浪在排演空档经常将眼神投向他们。
     
    ※               ※                 ※
     
    “那个男的是谁?”稍后,在他们返家的路上沈千浪开口问。
    “哪个男的?”白晓忧正吃着路边买来的葱油饼,对他的问话并不是很专心在听。
    “刚才跟你在片场有说有笑的那一位。你们是旧识吗?聊得这么开心。”
    “喔!你说小方啊?”她总算是听进去了。“他是女主角的新司机,今天头一天上班。
你们排戏,我们在一旁无聊嘛!所以就闲扯起来了,还多亏了有他陪我打发时间呢!”她把
葱油饼递向他。“哪,要不要吃?很不错哦!”沈千浪摇头。
    “你若是觉得陪我到片场很无聊,可以待在家里。”
    “那怎么行?”白晓忧咽下口中的饼。“我不跟着你,万一你在片场有什么不懂还是不
明白的,岂不是要闹笑话了?”
    “这几天来,我大概已经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了,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也
会试着不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行!你忘了你不识字吗?要是导演临时更改台词或决定增加几场戏,谁来帮你背台
词?”
    “我是不认得你们这儿的文字,但我可以我其他人帮我啊!不识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事。”
    “在你们那儿也许没什么大不了,在我们这儿可就奇怪了。我们有义务教育的,你这个
年纪的人没道理不识字。”
    沈千浪未再说话,白晓忧突然闲对葱油饼失去了兴致似地抬头看他。
    “我很烦吗?你这么讨厌我到片场陪你?”
    “我--我只是怕你无聊。”沈千浪回答。
    “一个人待在家里更无聊啊!”白晓忧纳闷道。“看你们拍电影有趣多了,更何况还有
人陪我说话谈天。”
    “你指的是那个司机?”
    “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他们有空就会过来找我聊聊。”白晓忧用没有拿饼的那只手拉住
他的袖子。“你是怎么了嘛!前几天你还坚持要我待在片场陪你的啊!”
    “没什么!”沈千浪叹气。“我只是怕你待在片场太闷了,有些人又喜欢有事没事使唤
你去作东做西的。
    所谓“有些人”指的就是那些个稍有名气的影星,虽然沈千浪是这部片子的第一男主
角,他们可没有人把白晓忧真当成他的经纪人看待,经常要她去买东西,再不然就要她帮忙
剧务拿些小束西。
    原来他也注意到这些事了,她还以为他那么专注于电影的拍摄,根本就忘了她人也在片
场呢!
    白晓忧心理甜甜的,松开拉着他袖子的手又拿起饼来啃了一口。
    “你就为了这个不让我到片场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忙做点小事也无所谓。我不
在意,所以你也不必替我担心了,好吗?”
    沈千浪看了看她,沈默半晌才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啊?”白晓忧抬起头。
    “我还讨厌那个司机看你的眼神。”他说着继续往前走,白晓忧则楞在原地试着了解他
这句话。
     
    ※               ※                 ※
     
    那天回到家里,白晓忧替司机小方说了不少好话,没想到越说似乎越惹得沈千浪心烦,
买回来的晚餐他才吃了一半就回房间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客厅纳闷不已。
    小方明明是个不错的人啊!待人诚恳又和气,一张脸始终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容,为什么
沈千浪会这么讨厌他?他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碰面而已!
    还是她说错什么诘,害得他没了胃口,连电视也不看就回房去了?
    白晓忧头发都快扯光了还是想不出自己说什么话得罪了他,她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根差,
索性把晚餐推到一旁,嘟起嘴也生起气来了。
    他生闷气,在房里的沈千浪也不好过,他半躺在床上,用尽习武之人每一分的专注心力
依然无法弄清自己莫名的情绪波动。
    他究竟是怎么了?那个叫小方的司机并没有惹着他,他不过是和白晓忧聊聊天罢了。
    看来这正是关键。他不喜欢他跟她坐这么近,以那种别有企图的眼神看她,两个人还笑
得那么开心,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如今在异地重逢,几乎想互相拥抱大笑一场。
    这可怪了,他干嘛要在意她跟谁谈天说笑?她在片场经常跟工作人员说说笑笑,有时聊
服装聊到收工了还舍不得走,他也没有催过她不是吗?他甚至还在一旁耐心地听着,在她们
徵求他的意见时适时搭上个一、两句。
    为什么这个叫小方的就不一样?为什么他和她坐在一块儿说笑就会引发他的不悦?是因
为他们靠得太近?笑得太开心忘我?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故意找碴?
    他不是这样的人,真的,所有他在冷鹰堡的弟兄都可以证明他并非心胸狭小、不分青红
皂白就妄下论断的人,他一向既公平又客观,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好了,如果他对自己的气度这么有信心,那么现在压在他心头这该死的郁闷感觉又如何
解释?
    沈千浪叹气,听见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拉开门;一脸委屈,眼泪挂在服眶的白晓忧扑进
他的怀中。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生我的气?”她在他怀里闷声问。
    沈千浪一阵愕然,随即伸手拥住了她,心中的迷团也在刹那间解开了。他拥紧她,轻抚
着她的短发。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柔声说。
    “有!你明明就有!否则为什么饭吃了一半就躲回房间里,连你最爱看的电视都不
看?”
    “我--”
    “你还是不希望我到片场去是不是?我让你觉得心烦,所以你不要我跟在你身边了?”
白晓忧语音含糊,头依然埋在他胸前不肯看他。
    “不是这样的,真的!”
    “那么是怎么样?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不开心?”
    “我--”沈千浪盯着她的头顶看,接着叹了口气。“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是为了那个
叫小方的司机。”
    白晓忧倏地抬起头。
    “骗人,他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们以前根本没见过面,他又怎么会惹你生气了?”
    “我说过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
    “但为什么--”
    “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男人以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的女人。”
    “你--你的女人?”白晓忧眨动她的眼睛,嘴巴像塞了几个鸡蛋似的怎么都阖不上。
    沈千浪脸孔微微泛红,轻叹一声将她的头推回他的胸前。
    “你知道吗?我在冷鹰堡待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替自己掳掠过一个女人。”
    “掳掠?”白晓忧忽然变成了只应声鹦鹉。
    “冷鹰堡是个山贼窟,弟兄们有需要经经常出外抓些姑娘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寨主
严格禁止弟兄们对姑娘家粗暴,总之--我们尽力将伤害减轻到最小,可惜的是从来没有姑
娘愿意在冷鹰堡长住下来,山寨里唯一的女孩只有仙儿。”
    什么伤害?白晓忧头昏脑胀地想着。如果是她让沈千浪给掳了去,她半夜里都会拨空起
来偷笑呢!
    “仙--仙儿是谁?”
    “是大寨主和他弟弟带回来的小女孩,她在寨里长大是所有弟兄们最喜爱的小妹妹。”
    “你也是吗?”
    “是什么?”
    “最喜爱她啊!她--也算你的女人?”她在他胸前幽幽问。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沈千浪轻声道:“我在冷鹰堡从没替自己找过任何姑娘,
仙儿是寨主弟弟冷剑英的女人。”
    “喔!”
    “是真的,以前我从来不觉得女人有什么重要,直到刚才--直到刚才你冲进我的怀
里。”他捧着她的双颊让她抬头看着他。“直到现在,我才有欲望替自己找个女人,你--
你愿意吗?”
    “啊--什么?什么我愿不愿意?”白晓忧自觉像个白痴,但她脑子里轰隆作响,不仅
无法思考,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沈千浪低沈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有如天籁一般。
    他的女人?他要她做他的女人?老天!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她,要求她和他交往
吗?还是--还是只是单纯的欲望使然?
    “为--为什么?”慌乱不已的她最后问了这么个问题,沈千浪听了微徵扬起眉看着
她。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了不便自己心猿意马、注意力涣散,白晓忧离开了他的怀抱背对着
他道:“我--我不漂亮,身材瘦小,一头短发活像个小男孩,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把我当
男生看,不是吗?虽然你说你以前根本没有拥有一个女人的欲望,但是--但是唐朝美女众
多,就算你身边没有女人,漂亮的姑娘你一定也见多了,又怎么可能看上一点女性魅力也没
有的我呢?”
    沈千浪蹙眉似在思索她的问题,良久之后才承认道:
    “老实说,关于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听见他的回答,白晓忧的脸垮了。
    “我就知道。因为我是你身旁唯一的女性,你要我只是基于『无鱼虾也好』的心态对不
对?”
    “等等,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千浪的眉不解地纠成一团。
    “是我们这里的方言,意思大约是『勉强凑合着用』,你--你好可恶,居然这样伤我
的心。”白晓忧的眼泪就要溃堤而出,她强忍着泪不肯转身面对他。
    这个杀千刀的,亏她时时都想着他,事事都替他着想,换来的竟是这种糟蹋。
    “你为什么这么说?”沈千浪依然不很明白她的意思。“我--我从来没有--你怎么
会是『勉强凑合着用』的?”
    “怎么不是?除了这个解释,你根本说不出别的理由来。”白晓忧把已掉到嘴边的鼻涕
吸了回去。“说什么『百思不得其解』,我难道就这么差,一点长处也没有吗?”
    “你--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啊!”沈
千浪其实不是很清楚她在闹什么脾气,只好依常理胡乱安慰她一番,奈何白晓忧是个不按常
理胡闹的人,他一番安慰丝毫起不了作用。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问:
    “是吗?那你说几个我的优点来听听。”
    “这--
    “快说啊!”
    “给我点时间想想--”
    白晓忧闻言张大了嘴,随即冲着他喊:
    “我恨你,沈千浪,我恨死你了,管你在片场闹多少笑话、出多少状况,本姑娘再也不
理你了。”她喊完就要冲出房间,抓住门把时又回头说了一句。“从明天开始,你就一个人
上片场去吧!”然后门“碰”的一声给摔上了,留下沈千浪在房间里站也疑惑坐也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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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非常没有原则,白晓忧第二天还是厚着脸皮跟随沈千浪搭车到片场去。并不是她忘
了自己咋晚气愤之下所记的话,她只是讨厌一个人闷在家里,想像着片场那些妖艳丰满的女
人死缠着沈千浪的情景。
    她依然气他,也气自己这么没骨气,是以一路上都嘟着张嘴,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在心
里忿忿地想着,如果他胆敢提起昨天的事或者她说过的话,她就打开车门将他推出去。
    沈千浪不是个笨蛋,当然不会傻得去提醒她说过什么。他经常转头看她,想由她的表情
判断她此刻的心情状态,可惜每回都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不过即使如此,他似乎仍可以经
由她的后脑感觉出她的怒意,她根本已经接近怒发冲冠的境界了。
    她这么气呼呼的究竟是为什么?昨天晚上他说错了什么话吗?这些问题他想了一夜了,
到今天早上梳洗时都还在想,却也只勉强得到一个不晓得正确与否的答案--那就是他太唐
突了。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沈千浪这么确信着。虽然这景千年后的世界,女人家矜持害羞的本
性依然是存在的,他贸贸然就向她求爱,她当然会感觉受到冒犯,难怪从昨天一直生气到现
在,话都不肯对他说一句。
    唉!女人实在难缠,在哪个朝代都一样。从前他是山贼,喜欢哪个姑娘抓回来就是了,
但他就是没兴趣去抓一个回来;现在到了这里,不能随便抓个女人就当是自个儿的,他才偏
偏想要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               ※                 ※
     
    到了片场,沈千浪排戏去了,白晓忧就坐在一旁胡思乱想。其实她很讨厌自己这种矛盾
的心态,明明就巴不得能立刻在胸前挂个“我属于沈千浪”的牌子,却还要为一些鸡毛蒜皮
的小事计较不已,一张嘴嘟了个半天高。
    说穿了,她只是没有安全感,如果他说出那番话时也说了句“我爱你”,那么,她此刻
就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又哪里会在这见瞻前顾后,又心动又愤怒的?
    白晓忧叹了一口气,厌恶自己的婆婆妈妈。她早就认定自己是个处境危险、随时都会有
生命危险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么多琐碎的事?应该主动献身给他才对啊!毕竟她是这
么爱他。
    老天!瞧瞧她这是在想些什么?昨天还一副圣洁不可亵玩的姿态,今天居然成了不折不
如的荡妇了,真是--该死,她就知道自己是矛盾天师,方圆百里内的矛盾全部聚集到她身
上了。
    “你在想什么?表情真是丰富而多变啊!”司机小方愉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白晓
忧几乎向前仆倒在地。
    吓是给吓坏了,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转头看见那么张亲切微笑的脸,再大的火气也
降了一半。
    “吓着你了是不是?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小方说着又在她身旁坐下。“你今天好
像不太开心,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他真切的关怀让白晓忧感觉好温暖,越来越想不通这样的一个好人为什么不讨沈千浪喜
欢。
    “我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她回答,给了小方感激的一笑。
    “心情不好?有什么原因吗?”听了她的回答后小方问,依然一副诚恳的表情,让人感
觉他是真的关心,而不只是随口问问。
    白晓忧叹气,道:
    “我和沈千浪--我们有点意见分歧。”她不想说他们吵架了,吵架的原因严格说起来
还是因为他。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方又露出笑容。“这也是难免的嘛!一个人一种想法,不
可能完全役有争执,再找时间沟通协调就好了,干嘛苦着张脸呢?”
    “有你说得这么容易就好了。”
    “沟通协调很难吗?你们做这一行最拿手的不就是这个?”
    白晓忧抬头看了他一眼,单纯地说:
    “这是我头一次当明星的经纪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小方颇为惊讶的样子。“为什么?那个男主角外型好,虽然是第一次演
戏,各方评论都还不坏,我们家小姐经常为挖掘到这么颗明日之星而得意呢!你不会是跟他
有点意见相左,就意气用事打算辞了工作吧?”白晓忧摇头,说:
    “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是为什么”
    “说来话长。”她叹气,笑了笑对他说:“我们别谈这个了,其实是我庸人自扰,想得
太多了。”
    小方也笑着点头。
    “那好吧!我们就聊点别的,聊些可以改善你心情的有趣事情。”他说着伸手到她肩
上,似乎想安慰地拍拍她。
    小方迷人的笑容忽然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惨白。他的手才刚碰着她的衣服,
咻的一声,一枝筷子接过他的耳边深深地钉入了身后的墙上,还在他颊边带出一道血痕。
    小方浑身僵硬无法勤弹;事实上,在片场里目睹这一幕的人表情非常一致,他们睁着的
双服和嘴巴,像雕像般地维持着出事前一刻的动作姿势。
    射出筷子的是沈千浪,他的动作是那么快,快到连正吃着早餐的导演都不很清楚自己手
中的筷子什么时候少了一枝。
    沈千浪跨着沈稳的步伐朝还楞坐在原地的两个人走来,而白晓忧毕竟是知道沈千浪真正
身分的人,她最先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起身指着沈千浪,却支吾着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沈千浪轻轻推开白晓忧,抓住小方的领子拉着他站起来。
    “不许你碰她。”沈千浪开口,声音低沈令人不寒而栗。
    “啊-我--”司机小方白着张脸,四处寻找着心茹的踪影,当他发现雇主不在现
场,嘴唇颤抖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再让我看见你伸手碰她,下一枝筷子就会插在你的手上,你信是不信?“
    “这--我们只是在聊天--”
    沈千浪剑眉一扬,小方忙频频点头,惊恐地说:
    “是,我知道了,我会记得离她远一点,决不再招惹她。”
    沈千浪松开手,小方跌回地地,试了两次才站稳了身子,在众人的目光中狼狈地离开了
片场。
    他一离开,大夥儿的注意力便转移到白晓忧身上,十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真想找把铲
子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当然那是做不到的,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指着沈千浪的鼻子要他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
回事。可是看看周遭,有记者也有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的人,她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
可不希望自己又上了明天影剧版的头条新闻。
    于是,白晓忧压下满心的愤怒,狠狠瞪了正等她开口的沈千浪一眼,平静地转身走出片
场。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此刻就像暴风过境的海一般波涛汹涌,随时可能溃堤而出。
    老天!他让她成了这场闹剧的女主角,而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这一切都要问
那该死的沈千浪。喔,她会问的,等回到家里再关起门来问,如果问不出个合理、漂亮、令
她心服口服的理由来,那么不论她有多爱他、多在乎他,他都决定离开苏家,任他自生自灭
--她发誓,她真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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