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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江暗中将调查到有关晌融的资料存盘,关机后重新开机。
    “你对那些狙击你们的人可有何印象?”
    “狙击我们的杀手相当厉害,保全公司派来的人连他的来历都摸不清楚,极有可能
是世界级的。”既然是为了测试风江而聘雇杀手,晌融自不会吝惜金钱,绝对要找一个
最好的、不会伤害风江的人选。
    风江的情报网迅速列出杀手界,被列入世界级的名单,总共有十三名,每个人的资
料都非常完整。
    “怎么这么巧?十三是恶魔的数字,他们真的是恶魔吗?”晌融趴在计算机屏幕前,
将十三名杀手的照片看了个仔细。
    全部不合格,他们个个眼里都写着“残忍”二字,用这样的杀手测试风江,弄得不
好会害他受伤的,得找个更“与众不同”的才行。
    “那只是凑巧,杀手其实也是人,并非恶魔!”
    她秀气地轻皱琼鼻。“还有没有其它的?”
    风江只当她是好奇,因此把B级的名单也给她看了。
    “可有觉得眼熟了或可疑的?”
    晌融颓然摇头,原来杀手真的都是群冷血无情的人,并不如书上所写,是具有正义
感的“社会清道夫”!
    看来得放弃这个计划了,她宁可做一辈子噩梦,也不想伤害风江。虽然他们今天才
认识,但是下意识里,她的心就是疼惜这个有着温和笑容和黯淡眼神的男人。
    “也许是黑道帮派所为,我们看看另一份资料。”他正准备切换画面。
    晌融无意间瞄到一个被密码锁住的档案。“这是什么?‘杀手蓝皮书’?好奇怪哦!
可不可以给我看?”
    “他们都是超A级杀手,普通人是请不到他们的,狙击你的人应不在其中。”
    原来还是有特殊人种存在!晌融死去的心又复活了过来。
    “我只是好奇嘛!”
    “好吧!”谁抵得住天仙大美女的撒娇?风江立刻动手解密码。“其实这世上有资
格被列入超A级杀手的也只有两个人,他们通常只接FBI、CIA的委托,一般人是
没有管道联络他们的。”
    “FBI、CIA也会委托杀手办事?”她大感讶异。
    风江嘲讽似地敛去了唇边习惯性的微笑。“这就是现实世界。”
    晌融一阵心疼,她看得出除去“微笑面具”的他,其实是个善体多感的热血汉子,
只是他为何要掩饰真心?她不懂。
    “我想他们一定是掩藏在光明世界背后的‘社会清道夫’,专门制裁法律解决不了
的罪恶。”
    多可爱的想法,但他不会戳破她的梦,希望她的纯真可以一直保持到永远。
    “世界上唯一两名超A级杀手——藏玑和泰迪!”密码已破解,两名超A级杀手的
资料立即呈现在计算机屏幕上。
    那是一位神秘美丽的东方……应该是女性吧?因为职业是“杀手”,很难想象女人
做杀手,还做到世界顶尖的地步,因此晌融没把握确认藏玑的性别。
    而泰迪则是一位长相非常可爱的西方大男孩。两人都没有一般杀手惯带的血腥气息,
平凡一如普通的帅哥、美女。
    晌融略过东方人,直接注意泰迪,倘若她没有看错,那双坚毅、温和的蓝眸底还隐
藏了一种名为“狡黠”的因子。有这种眼神的人,十有九成个性都非常刁钻古怪、我行
我素,但绝非不分是非黑白、狠厉残忍之人。想彻底测试风江,又不愿他受伤,泰迪无
疑是最佳人选!
    晌融心中暗喜,把泰迪的资料全数默记在心。只可惜没有联络方法,平常人真的无
法找到他们吗?
    “我觉得他们一点儿也不像杀手,根本不带杀气嘛!”
    “藏玑和泰迪是与众不同的。”不忍坏了她的好心情,风江像是在说故事般,告诉
她一些江湖趣闻。“曾有传言,他们其实是联合国部队秘密训练出来专门打击恐怖份子、
野心家的‘黑色杀手’。”
    “好厉害!”她不由咋舌。“那他们有没有失败过?”
    “失败嘛……”他想了一下。“这种事该怎么说?只要是他们真心想杀的人,没人
逃得过,但他们不一定会完全履行委托内容。”
    “不懂耶。”
    “我毕个例子。泰迪曾受雇暗杀某解放军领袖,但最后他却杀了他的委托人,一位
联合国的和平大使;理由是:那位大使骗他。当时,该领袖已经决定放弃武力暴动,准
备出来参加国民大选,以和平的手段取得政权。但是那位大使与军火组织挂勾,他担心
解放军一旦解散,军火组织的生意会大受影响,因此骗泰迪去杀了那领袖想挑起战端。
可惜他们的阴谋被泰迪发现了,他钱照收,却在收款的同时,一枪解决了他的委托人。”
    “哇,好象传说中的无名英雄哦!”她大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真想认识他们!”
风江忍不住失笑。“拿杀手当偶像看是件很危险的事哦!”
    “人家说说而已嘛!”她赧红着一张俏脸。“而且你也说了啊,平常人根本找不到
他们。”
    “最好也不要随便去招惹他们,像他们那样的人最恨无端的挑衅。”他一本正经地
警告她。晌融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不小心得罪他们,是不是会死得很惨?”
    “既称‘超A级杀手’,自然不会在得不到任何利益的情况下,随便杀人;但他们
的报复很可怕就是了。”也许比死还恐怖。
    “你见识过吗?”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告诉我嘛!”
    好玩?!风江一听,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疼。她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得吓她
一吓!
    “万能社曾经接过一个案子,委托者就是得罪泰迪,被整得生不如死的人。宫昱贴
身保护了他一个月,三十天来,泰迪无时无刻不在他们身边放冷枪,委托者的公司被泰
迪搞得差点垮掉,他的老婆、儿女也吓得纷纷离开他,那男人最后几乎一无所有。”风
江缓了一下又说:“你知道吗?那趟任务是宫昱做得最辛苦的一次,后来她告诉我们,
如果泰迪执意要杀人,她没把握全身而退,也许只有与他同归于尽一途。你说,这样的
惩罚是不是比死还可怕?”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泰迪!晌融凭着女性直觉猜测,泰迪根本没想过要杀人。一
开始也许打算给那男人些许惩罚,但真正促使他提起兴致、玩上一个月的主因,八成是
本领不凡的宫昱;超A级杀手想和一流保镖比个高下。
    不过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启示,她知道该如何联络泰迪了。
    “别再谈这些血腥事了,我们换个话题吧!”风江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杀手的
事再谈下去会有麻烦。“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女儿一定很辛苦。”
    “不会啊,有爸爸、妈妈帮我呢!”而且小司楚机灵得紧,还常常指正她,晌融觉
得她这个母亲做得挺没威严的。
    “放弃你的男人,绝对是个没眼光的家伙。”他像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晌融却闻到他话里探测的意味,他在怀疑她的身分了!可惜他要白费工夫,因为她
的真实身分,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她佯装疲累地打个呵欠。“快天亮了耶!”
    “你累了吗?”他望着她的眼里充满怜惜的光芒。她心里又开始流过一道暖烘烘的
热流。“有一点。”
    “要不要回房去睡一下?”
    “五点多了,现在回房也睡不了多久,而且我认床。”为了不让他再继续待在这间
信息室里,将她的祖宗八代全部摸透,晌融决定,现在该是拐他随她回家的时候了。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餐啊?”
    早餐!多久没人关心他的食衣住行了……风江满心的感动,对她的怜惜更是直线上
升。
    “我还不饿,既然你不想回房睡,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瞇会儿眼也好,别太辛苦。”
    “这样啊……”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我瞇一下眼好了,可不可以请你七点叫
醒我了我要帮女儿整理东西。”
    “没问题。”他满口应允。“等你们都弄好之后,我就随你们回家。”
    “不是还有一天?你的工作都交代完了吗?”
    “可以了,剩下的回来再做。”他可舍不得她因为认床而连续失眠两天。
    “那就先谢谢你了,一会儿见。”目的达成,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应该的。”这句话他说得很轻,深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凝视着她娇憨的睡颜,一切真像是一场梦。
    从接到“血书”开始,到隔日她找上门来……这两者之间应该有关联吧?
    她是“丝芮”重生,来寻他复仇的吗?
    其实只要她开口,就算要他奉上项上人头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对她的爱和
愧疚实在太深了。“丝芮,我的爱,我多希望真的是你来解脱我的痛苦……”
    风江的气息轻柔地喷在她脸上,使她方才差点被噩梦拉走的灵魂又重新归回了原位。
恍惚间,晌融有一种感觉,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唔!”朝他靠近了些,她满足地轻叹了声,无意识地缩起手脚,像是待在母亲子
宫里的胎儿。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睡姿?以前“丝芮”不会这样睡的,“晌融”和“丝芮”之间,
还是有些差异!
    风江心底的疑云又加深了一层。在查清楚晌融的底细之前,他肯定得管好自己的心;
毕竟对于因他而遭受意外的“丝芮”,他有这个责任与义务为她守节终生,倘若晌融真
不是“丝芮”,他绝不能对她动情。
    风江搬进晌融母女的住处已经三天,然而常年缺乏整理的木造二层楼房,到现在依
然只有“狼狈不堪”四个字可以形容。
    真不晓得她为何坚持放弃天母的高级住宅,非搬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可?
    就算她的遭龚招惹出一些麻烦,引来邻居的流言又如何?
    闲言闲语,不听就好了,没必要避得这么远吧?害得他这些天尽忙着换灯泡、通马
桶、修篱笆、整理庭园……连最基本的保全设备都没装设好。唉,累死了!
    过年,晌融把女儿哄去午睡后,在前庭找到了正与满园杂草奋战的风江。
    “太阳这么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做?”她给他送上一杯冰麦茶,看到他脸都晒
红了,连忙又转身冲进屋里。
    “晌融?”风江一肚子狐疑。她在忙些什么?
    晌融拿了一顶草帽出来。“你戴着帽子,别中暑了。”
    “都立秋了,不会中暑的。”那是一顶女用草帽,看起来怪娘娘腔的,他不喜欢。
“可是你的脸都晒红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红的发烫的脸颊,突然又发现这行为
的暧昧,一只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丝芮……”恍惚中,他喊了那个名儿。很久以前,“她”也是如此温柔体贴地对
待他。
    那两个字唤醒了晌融怔忡的神智,她快速缩回手,欲盖弥彰地将手放在背后,轻咳
一声。
    “这是你第二次叫我‘丝芮’,我跟那个人很像吗?”对于过往,她的好奇心不比
他低。
    “像,简直一模一样。”他呢喃着,差点又冲动地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我失
态了。”
    “没有哇!”为掩饰尴尬,她蹲下身去假装拔草。“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是
第一次相见,但是你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彷佛记得为他做饭、递茶、送水……
这些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要看着他,就会有很多过往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地溜过脑海;以前她一定很爱他,
否则不会一见到他,埋在黑土里的情种就如被春风吹过,迅速成长茁壮。
    如今,她几乎已经确定他就是那被她遗忘十年的爱人,同时也是女儿的父亲。
    眼下只剩下一个麻烦:谁是那个推她落海的凶手?
    潜意识中,她觉得凶手是她很熟悉的人,但愿不是风江……不!在她的内心里,有
一处被迷雾所掩盖的地方,但那里持续传达出一个讯息:风江不是那个卑鄙小人;他的
深情重义是不容怀疑的。
    “你真的觉得我很熟悉?”他激动得全身发抖。有没有可能?晌融确实是“丝芮”,
只是十年前那场灾祸致使她遗忘了过去?
    “也许是我们的磁场频率相合吧!”虽然喜欢他,但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付出全部
的信任。“我不记得以前认识你;你见过我吗?”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实告诉她,他怀疑她是他十年前“落海身亡”的
妻子复生?只怕会吓跑她吧!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晌融也明白,不忍见他困扰,她主动转移话题。
    “‘丝芮’……就是你说跟我很像的那个女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丝芮,她……”甜美的回忆促使他泛起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她是世界上最美
丽、单纯、善良的天使。”
    被这样一个深情重义的男人爱上,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晌融居然有点嫉妒“丝
芮”。
    “你很爱她?”
    风江望着她,晌融问他话的神情就跟当年“丝芮”在他耳边撒娇,问他:“风,你
爱不爱我?”一样,他情不自禁地点头。
    “我爱你、我爱你,丝芮。”
    晌融莫名地感到生气。笨男人!他在向谁说爱啊?
    我不是你的丝芮,跟我说话的时候别老是丝芮、丝芮,喊个不停!晌融真想这样大
声骂他。
    但在理智的阻止下,她开口说出的却是:“你和丝芮是怎么认识的?”
    没有人可以拒绝天使的祈求,风江也是一样。
    “在T大的开学典礼上,丝芮,你忘了吗?那天我们两个人都迟到了,在校门口撞
成一团,我弄脏了你的新衣服,你哭了,就在那时,我对你一见钟情……”
    哇!十年前就谈这种火箭式的快餐爱情,他们也够前卫了吧?她歪着头努力回想。
一辆红色的跑车倏忽闪过眼帘,一名身穿白色洋装的女孩急勿勿地跑过来,彼此都被对
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女孩跌倒在地,跑车的车头倏地急转,撞向学校大门——
    老天!这就是他说的“撞成一团”?未免太夸张了!风江望着她颔首苦思,时嗔时
喜的面容,一个念头撞进脑里。她是在回忆吗?
    怀想他们曾经共有过的甜蜜!
    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试试她就知道了。
    “你知道吗?丝芮,你好难追,我送你礼物,你嫌浪费;我天天接你上、下课,你
说我不学无术;我心疼你又要读书、又兼家教,还到餐厅里当服务生,想要帮助你,你
就骂我是个挥霍家产的纨裤子弟……我从没被人那样嫌弃过,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像个废物,那一阵子,我沮丧得差点死掉。”
    我真的这么坏?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晌融就是“丝芮”,但她的潜意识里就是
感到深深的愧疚。
    “你好可怜。”完全是不自觉地她伸出手,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别难过了,以后
我会好好疼你的。”
    “嗯!”时光恍惚回到十年前,他就是那么自然地将脑袋倚在她肩上。“我知道你
会疼我,因为你是那么的温柔、善良。”
    晌融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似乎这样的亲密本是理所当然。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红霞占满了她的脸。
    “才不呢!你比我说的更好上一百倍。你很聪明,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我喜欢吃你
做的菜,你就天天帮我准备便当。刚开始我都没发觉你经济状况不好,因为你每天都笑
口常开,好象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是孤儿,半工半读,要付学
费、又要生活,日子过得非常清苦;可你给我的便当里总是装满好菜,而你自己的饭盒
里却只剩下一颗蛋和一些菜渣,我……”风江说着,心脏更是拧得发疼。
    父母嫌弃她出身不好,配不上他,一定要他娶世家之女安佑娜,还把那女人接回家
里,由着她颐指气使。他每个月回家一趟,就听得家里的佣人哭诉不绝,全是安佑娜如
何欺人太甚、压榨工人的事。那个家越来越乌烟瘴气,因此他也尽可能地减少回家的次
数。
    但,这不是很讽刺吗?“家”,应当是处平稳、安全的避风港,不是座冰冷的宝窟。
    他梦想建立的家庭是温暖而甜蜜的;这个梦,不是门当户对就可以达成,唯有具备
无私、真挚的爱的“丝芮”才有办到的能力。
    晌融心口闷闷的,每听他多说一句,她眼中的酸疼就更甚,不知怎地,就好想掉泪。
    风江爱怜地将她搂进怀里。
    接触到他温暖的胸膛,她的泪再也止不住滴了下来。
    胸前的濡湿吓坏了风江。“你怎么了?”
    晌融要是知道就好了!她也不懂啊,心口就是痛,好难过、好难过……
    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你别哭嘛!”
    “我也不想哭,可是……呜呜……它停不下来,哇……”她越哭越伤心。
    最后,风江只得紧紧抱住她。“丝芮,乖,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晌融的眼泪蓦地煞住,她用力推开他。“你到底在叫谁?”
    “我……”因为怀里的人儿不见得太突然,风江还是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一派呆
愣。
    “我叫聂晌融!”嫉妒过去的“自己”或许很莫名其妙,但没办法,她就是生气;
明明待在他怀里的是她,他却满脑子“丝芮”,那如今的“聂晌融”又算什么呢?
    纵然晌融是“丝芮”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但他一心只想着那个被她遗忘在过去的
“自己”,这是不是就代表了:她若永生永世都恢复不了记忆,那“聂晌融”也不用想
取代“严丝芮”活下去了?
    抱着晌法喊“丝芮”,他压根儿抹杀了晌融的存在。这可恶的浑蛋!“大笨蛋——”
她边跑边骂,重重地关门声同时也击疼了风江的心。
    “我也希望自己笨一点儿,那样就不会惹你生气了。”风江无奈长叹口气,被她的
泪搅得心口发疼。
    特意的试探果然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她激烈的反应、迷惑于他所谈论的过去、无
意识展现出来的温柔……在在说明了,“晌融”就是“丝芮”。
    但期间,她一度的若有所思,则很像失忆症的症状。莫非是那场坠海意外造成了她
的记忆障碍?
    还有一个大问题,“丝芮”本身是孤儿,无父无母,怎会突然冒出一对聂姓父母?
除非……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急冲回屋里取出手提电脑连上网络,侵入户政事务所的资料库。
    户籍设在台北天母地区的聂晌融……有了——“认养亲属”;聂氏夫妇果真不是晌
融的亲生父母。
    他兴奋得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往下查,晌融是在九年前被聂氏夫妇收养的,很符合
“丝芮”落海的日子;还有小司楚,她的父亲栏是——父不详。
    不会错,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证据都指向:“晌融”与“丝芮”是同一人。
    剩下的百分之一,只要做了小司楚和他的DNA测试,证明孩子确是他和她所亲生,
晌融就无可抵赖了。
    风江全身发抖,心里的狂喜非笔墨可以形容。
    “晌融、晌融、晌融……”他抱着头,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掉泪。
    十年了,好漫长的时光,他的梦想终于实现,老天将“丝芮”还给他了。虽然是以
晌融的新身分,但他不在意,过去的记忆遗忘就遗忘了,他不在乎重新追求她,再谈一
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晌融,我不会再提起‘丝芮’这名字了,她也忘记以前没用的‘风’吧!让我们
重新开始。”他对着她的房门说,同时也在心底立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失去她。
    不过……他抽出口袋里的血书怀疑地看着,十分不解她为什么寄这种东西给他?而
寄信的第二天就上万能社指名要他当她的保镖,她是真的遇到麻烦?还是另有目的?说
自己不是“丝芮”,又暗示他过去的事……
    唉、唉、唉!还说要疼他呢,她根本就比十年前更难缠了。
    他忍不住失笑,一颗心却背叛地认定谜般的她更有魅力。
    “我真是有被虐待狂!”他摇头叹笑。“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相信总有
一天,她会对他说明一切真相。
    眼下他最应该烦恼的是:惹她生气之后,该如何哄她开心?
    回忆着十年前的她,以前他做过的什么事最能感动她?
    散步、兜风、窗台下唱情歌、点广播给她听、请她看电影……嗯,应该还有更快有
效的……有了!他想到一个好办法,包管她笑不拢嘴。
    “唔……”晌融爱困地揉着双眼,她本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中午被那个浑蛋气得
太累了,趴在床上哭骂了许久,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真过瘾,不仅没作噩梦,反而……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整个睡梦
中都是风江。
    从他们在校门口撞成一团开始……嘻!她想起很多他的糗事,他外表斯文,其实是
个火爆浪子;看似温和,但一喝醉酒,却比三姑六婆还要聒噪;他的体力、精神超乎常
人,熬夜三、五天也不觉得累,但他刚睡醒的时候智商却会从一八O降到负一八O,连
棒棒糖都不用,吹个口哨就能把他拐走……
    呵呵呵!她越想就越开心,想不到他是个如此可爱的男人,她绝对要记起他们之间
的恋爱过程。
    “妈咪,你醒了吗?”小司楚突然冲了进来,扑到她床上。晌融被女儿压得倒抽口
气。“司楚,你想撞死妈咪啊?”
    “撞扁了吗?”小司楚伸手摸了摸母亲的丰胸。“没有嘛!还是很大呀。”
    “不是更大吗?”晌融歪着头看女儿。
    “咦?”小司楚一脸疑惑。
    “被你撞得瘀青,不是就肿起来了。”晌融一指神功倏出,搔得女儿涕泗纵横,母
女俩在床上笑闹成一团。
    风江站在房门口,看着她们玩得那样的快乐、开心,她们是他的家人,曾经失去,
如今又得回。他不觉满心激荡,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五分钟后,他轻轻地敲了下房门,引起玩乐中的两人注意。
    “你怎么在这里?”轰地!晌融脸红到耳根,刚才她和女儿间的玩笑话,他该不会
全听进去了吧?
    “我来请你们去吃饭。”风江向司楚招招手。“来,我们先出去,让妈咪换衣服。”
    小司楚一跃而入风江怀里,抱着他的颈子骄傲地昂起头宣布。“妈咪,今天的晚饭
是我和风叔叔一起做的喔!你快点来吃。”
    那对长得八分像的——姑且称他们为“父女”好了——在他们离去后,晌融不敢置
信地张大嘴巴。
    刚才风江叫她什么?妈咪?那谁是爹地?他吗?还有她那古灵精怪的女儿,居然这
么快就背叛她这自幼相依为命的母亲,改投别人怀抱了?真没品!
    不晓得她睡着的时候,风江是用什么方法勾引了女儿?
    晌融匆匆洗把脸后,来到饭厅。
    那对……“父女”,虽不想承认,但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确实是与生俱来。血缘关
系果真是不容抹杀的,霎时,她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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