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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迎仙楼的招牌,磅礡的怒火在东方妮心底燃烧。
    早上,他不过进去洗澡间里转了一圈,再出来,虎儿就不见人影了。询问侯爷府里的
人,有家丁说瞧见她进了迎仙楼。
    告诉她多少次了,别跟青楼妓女牵扯不清,她就是不听,一个姑娘家,天天上妓院串门
子,像什么话?
    “将军,现在时候不对吧?”跟屁虫似的石威皱着眉头。“你想寻乐子,咱们可以晚上
再来,不必……”
    “闭嘴!谁说我是来寻乐子的?”
    “上妓院不寻乐子,要干什么?”
    东方妮一口气差点喘不过,脸孔胀得通红。
    -“我是来找虎儿的”又是那矮冬瓜!石威就不懂,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脸庞长得俊
一点儿,做事没分寸、行为又放荡,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将军牵挂难忘?
    “请恕属下直言,凭将军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为什么……为什么……”
    他脸红个屁!东方妮没耐性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你为什么要留恋一个‘小男孩’?”要他亲口说出自个儿心中的偶像有断袖之癖,实
在是件很残忍的事,但石威总希望在将军沈溺之前,尽力拉他一把。“将军,天底下的姑娘
这么多……”
    砰!突然,一只铁拳打扁了他的鼻子。
    东方妮喷火带冒烟地吼道:“虎儿就是个姑娘!”
    眼睁睁看着将军冲进迎仙楼,石威傻愣愣地立在原地。那粗鲁又不支的臭小子是个姑
娘?!
    脑海里回忆着虎儿的样子,从头想到脚,半晌,他低咒:“‘他’哪一点像姑娘了?将
军,你等等我!”
    这是第二次了,水仙的房门被踢开,东方妮旋风也似地冲了进去。
    水仙打量的目光笔直地揪着他。不可否认,这男人生得真是好看!她号称“边关第一花
魁”,在他面前还是觉得自惭形秽。
    他身上有一种狂放霸道、目中无人的气息,显示出这个男人具有高度危险性与难以相处。
    不过他的眼神很直,是属于正人君子专有的。这样的人,脾气再差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大
奸大恶之事;换言之,他还算得上是个好人。
    “你来晚一步了。”
    东方妮瞪着她。这女人很媚、很冷、也很诡异,她不像青楼妓女,至少气质不像;倒似
他以前见过的几个仕途不顺、愤世嫉俗的书生。
    “她去哪里了?”
    水仙坐回梳台前继续梳着长发。
    “我在问你话!”
    “你又不是我的恩客,有什么权利要求我回话?”
    这女人够胆量!东方妮望着她。这样的女人为何会沦落风尘?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往,对人太好奇对你没好处。”
    “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发火的竟是石威,他的鼻子都被打扁了,对于东方妮的忠
心依然不减分毫。
    水仙睨了他一眼,唇畔的笑是既冷又轻蔑。
    石威只觉一股火在心底闷烧。一个妓女也敢耻笑他!
    “你,将军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又如何?没听到又如何?”水仙转回镜前,继续未完的梳妆动作。
    “你──”石威心底的火山霎时爆发,冲到镜前,一把掀起水仙的衣领。
    她依然是那样的冷淡,满脸的嘲讽。“你除了欺负女人就不会做其它的事了吗?”
    一句话堵住了石威的拳头,教他气炸了心肺,又拿这女人没辙。
    “石威,放了她。”东方妮拨开了他的手,水仙落坐回镜前。“要怎么样你才肯说出虎
儿的下落?”
    水仙甩着头,语气照样辛辣。“你不是养了她十三年,怎么连她的喜好、想法都不晓
得?”
    又是一句话说得东方妮哑口无言。他是养了她,却直到近几日才兴起拥有她的想法;在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如何去了解她的心思?
    “看样子我这个抚养人是失职了。”他自嘲。
    水仙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发现他是真的在反省了,才悠悠地叹了口长气。
    “你让她很迷惘。”
    这话儿吓了东方妮一大跳。“为什么?”
    “她很不习惯你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
    “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吗?”他记得她在他昏迷时所说的话:她衷心地仰慕着他。所以
他在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后,才会一改粗鲁,温柔地对待她。
    “果真如此,她还逃避你做什么?”
    是啊!她为什么逃?他没想过这问题。
    “她是怕我生气吗?”
    “根据传闻,你的脾气确实很差。”水仙笑了笑。
    “多谢,我感到很光荣。”东方妮有些赌气地说。
    “不客气。”她回以一抹淡漠的媚笑。“你没想过,她或许不能适应你突然的改变?尤
其在你只是改变态度,却不把话说明白的时候。”
    东方妮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是过去“对手式”的相处太习惯了,才造成如今的适应不良
吗?
    不是没可能,他自己也是挣扎了好久,才确定心里已经不再把她当成十三年前那只小老
虎;他爱上的是一个拥有猛兽野性的大姑娘──一个新的虎儿!
    “我明白了,谢谢你。”他转身,走出水仙的闺房,行到门槛处又停下来。“水仙姑
娘,你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赎身。”这样的女人糟蹋在妓院里可惜了。
    “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在这里过得不如意?”笑容依旧轻嘲,眼神却是愤然的。她留
在这里一方面是警惕自己昔年的愚蠢;一方面地想看,像这样污秽的场所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我知道了。”东方妮对地做了个揖。“告辞。”
    “不送。”
    石威跟在东方妮身后离去,临走前不忘白了她一记,那目光是不屑的。
    水仙从镜中的反射看到了。不屑她吗?像她这样的女人的确让人瞧不起。
    走到窗前,看见他离去的身影经过楼下,手边碰到洗脸的水盆,一时恶作剧心起,端起
了盆,从窗口倒下。
    “啊!”石威惨叫了声,被淋得一身湿。
    水仙蹲下身去,摀住嘴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多少年了,她不曾真正开怀过,原来
她的心还是有感觉的,会生气、会愤怒……它,只是蛰隐了,不曾死去。
    ※※※
    或许是被水仙刺激到了,东方妮真的开始用心思索他认识的虎儿。小家伙的想法向来简
单,她同他一样,没耐烦耍手段,有兴趣的事也不算太多,习惯狂放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所以当她心里藏了烦恼,有意避开他时,会躲的地方大抵也不脱那几个。
    果然,在镜湖边就找到了她寂寥的身影。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他静静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我要知道就不必想了。”虎儿没发现他,下意识地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就别想,听我说吧!”
    “你知道?”她转头,猛地跳了起来。“呀,东方!”
    “我是鬼吗?”他皱眉,瞧她一脸惊诧过甚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来的?”老天!她刚刚没对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才到一会儿。”他伸手拉她。“坐下。”
    “这……不大好吧?我出来很久了。”
    “坐下,我有话跟你说!”他怒吼。
    惧于恶势力,她只得蹲回原位。
    “那晚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吧!”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事实。
    她俏脸刷地惨白。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闻言,她惨白的脸上再添加一抹铁青。
    “对不起,我……”
    “你不需要道歉!”他瞪眼。“是我应该道谢,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为什么要跑?你不
信我会负责吗?”
    就是不要他负责啊!她苦着脸。“我们不能一同忘了那件事吗?”
    “当然不能!”他咆哮。“你以为在我爱上你之后,还会放手让你逃吗?”
    “你……爱我!”这事儿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教人惊讶。“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是不信任他,抑或不信任自己?两种情况都让东方妮生气。
    “你明明不喜欢女人。”
    “你又知道了。”该死!难道她跟石威一样,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你自己说的啊!你讨厌麻烦,而女人就代表着麻烦,你甚至不要她们接近你身旁三尺
范围内。”有凭有据的,他休想赖。
    东方妮张大嘴,差点昏倒。“可那禁忌也包括了男人啊!我讨厌的是所有的‘麻烦’,
人事物都一样。除了你我几时有过同伴了?”
    “我知道,从前在山上,你教我读书、习武之前都会告诉我,你之所以捡我回来,是因
为我拥有万兽之王的气息,你觉得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成长为一名与你并驾齐驱的对手,你
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与我一较高下。”
    “呃……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但……”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不亏负‘虎儿’这个名字。”
    我不当姑娘……我一辈子都只做“虎儿”,你心目中的虎儿……
    他突然想起她在他昏迷时说过的另一段话,头皮一阵发麻。如果她的脑筋是如此耿直不
转弯的话,他要说服她相信他爱她这条路,肯定是困难重重。
    “东方,我们不能回到从前那样吗?我做我的‘虎儿’,你还是我最仰慕、崇高的对
手!”她真的很不想去改变那种自在的相处模式,就怕他会将自己逐出他心底那方最特别的
位置。
    东方妮阴沈的视线移离她无措的小脸,白玉般的俊颜上罩着一层乌云。
    “可是虎儿,我已经无法再用以前的态度对你了。”
    “为什么?”她脸色大变,猛地拉住他的手。
    他一反手,捉住她的柔荑往怀里拉,她纤细的身躯飞入他的胸膛。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女人、尝过你的美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想直你、亲
你………”说着,他低下头攫住那抹梦寐以求的红艳。
    这不是第一次了,照理说她应该有些习惯,但她还是觉得晕眩,随着他唇舌的持续逼
进,她体内的火焰彻底失控。
    情不自禁为他启开了唇,迎接他火热湿润的舌进入游览;欢欣恭迎他的是她的丁香,它
扭着诱人的舞步紧紧纠缠住他的舌,期望将它留下,直到一生一世!
    他大掌来回摩挲着她柔嫩的粉颊,声音又低又哑。
    “你明白了吧?我想对你做这种事,渴望极了。”
    虎儿瘫在他怀里,气喘吁吁。
    “为什么?我不懂,东方。”
    “我也不懂。”爱情来得就是这般突然,他也是措手不及啊!“记不记得前阵子你常常
问我!我是不是病了?为什么待你的态度如此奇怪?侯爷不过为你准备了一套衫裙,我就气
得破口大骂:后来在”迎仙楼“里看见你回复女儿身,我整个人失控得差点拆了那家妓家
院。那时我也不懂为什么?我问我自己,你本来就是个大姑娘,我从小将你责大,再清楚不
过,我到底在慌些什么?”
    “你讨厌我变得不像你心目中的‘虎儿’,那万兽之王的传承?”
    “只是这样吗?”他笑着把她抱进怀里。“如果那感觉是讨厌、是失望、是痛恨……你
觉得你还有可能保持四肢完整到现在?”对于那些厌物他向来是毁之而后快的。
    虎儿摸摸自己的手脚、脸庞,清亮的大眼笔直地望着他。
    “从小到大,你虽然常常骂我,却从未真正伤害我。”
    “因为不舍,你懂吗?不可否认,初见面时,的确被你的野性吸引住了,没见过这样的
娃儿,有趣到极点。但我始终知道你是女孩,打不得,我该做的事是保护你。”
    她歪着头。“我好象懂,又不是很了解;东方,那现在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做个大姑
娘吗?可我不会啊!”
    “你想做什么?”
    她抿着唇,低下头。“像以前那样可不可以?”
    “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到处玩耍的虎儿吗?”
    “可以吗?”
    “有何不可?”他耸肩,笑了。“不过‘虎儿’之外,我希望你再添一层身分。”
    “什么身分?”
    “东方夫人。”
    ※※※
    东方说:希望她嫁给他,做他的夫人。可是,她做得到吗?
    当人夫人,应该做些什么事?
    虎儿蹲在后院里,瞧着侯爷府里那些个夫人,弹琴、打扮、做女红……她没一样会的,
这样该如何当东方夫人?
    她实在不懂,东方为什么突然要她当他的夫人?不做夫人就不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她对那个夫人的宝座实在没兴趣,也做不来。可不可以和以前一样,只是伴着他、陪着
他,一起读书、一起练武?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东方妮自背后环住她的腰,湿热的唇啄吻着她的耳垂。
    这种亲密方式,其实她还满喜欢的,但想到亲密的结果是坐上他夫人的宝座,她就下意
识排斥着。
    “不要,东方。”
    “为什么?”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长发里。“以前你不是也很喜欢黏我?”
    “唉!”她觉得压力深重。“今时不比往日。”
    “怎么说?”他放弃了她白细的颈脖,开始正视她烦恼的小脸。
    “我没把握做好你的夫人。”她甚至连如何当个真正的女人都不懂。
    “你以为当我的夫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条件?”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虎儿忍不住白了他一记。
    “起码也该像侯爷夫人一样,仪态高贵、端庄秀丽、擅长女红……”
    “这样的女人只怕再来十个也不够我打。”他的口气阴森森的。
    她睁大了圆滚滚的眼。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他狂妄地大笑。“你说的那种女人等于我眼中的麻烦,对于麻
烦,我向来如何处理,相信你不会陌生。”
    “可全天底下的‘夫人’都是那样的啊!”
    “所以我才不娶妻啊!”从前,在他眼里“娶妻”与“自找麻烦”是同义词。
    “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
    她似懂非懂。照他的说法,就因为她不像女人,完全达不到一般人口中“贤妻”的标
准,所以他才爱她、才想娶她;这理由实在是……
    “果真如此,我们根本不必成亲,就照以前那样不就行了?”
    “可是我想亲近你啊!我虽不在乎世俗眼光,但无名无分的,我们之间的亲密就变成一
种轻薄了,我不想那样,而且,万一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她吓得跳起来。连“夫人”都做不好了,该怎么当人家的娘?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男女行过鱼水之欢后,就会有孩子。”他们的师父好歹是一代神
医,她没道理连这种知识都没有吧?
    “我知道!”只是从来没去想。那现在怎么办?她的肚子里不会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天
哪,好恐怖!
    东方妮叹口气。“我就晓得你压根儿忘了那回事儿。”
    “我……我没想那么远……”她觉得好羞愧。“一直以来,我想的只是如何以‘虎儿’
的身分与你相伴一生?”
    “你以为无名无分的男女有可能相伴一生?”她未免太蠢了吧?是他这个教育者的错。
“你难道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结婚生子?”
    “那与我们的关系并无妨碍啊!”若真有那一天,她会觉得那是最佳的结局。
    “我还是‘虎儿’,你一生的对手,我们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读书、练武、旅
行、打架……这些事不是丈夫与妻子间会做的;只有我和你,‘狂虎’和‘虎儿’,一对天
生的敌手会这样相处。”
    一股气冲上他的脑门,他从前那番“天生敌对手”的教育真的是太太……大彻底了。
    此刻,他终于了解她对他的仰慕有多深了!不愧是“爹”字的最佳代言人,天底下最伟
大的人;她根本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了,打算一生遵奉不违。
    一只手很轻易地就把她扛了起来。
    “呀!”虎儿骇叫。
    “闭嘴。”他的另一只手摀住了她的嘴。“看来我得用另一种方法让你开窍才行。”
    她脸色发白,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像冰一般的冷。
    快步回到客房里,他一抖手把她丢上床。
    “你……你你别乱来啊!”他是“狂虎”,不是“疯虎”吧?忽然感到一丝怀疑。
    视她的抗拒如无物,他伸手解了她的腰带,大掌透过衫子抚上了她的腰。
    “啊──”上一回的记忆溜回脑里,她控制不住地赧红了双颊。
    “喜欢吗?感觉怎么样?我一直以为上一次的结果是好的,你跟我一样都尝到了愉
悦。”他一边摩挲着她不及盈握的柳腰,一边喙吻着她白细的脖颈。
    体内的欲火是那样的炽烈,她否认不了曾经尝过的愉悦。
    “我忘不了,日日夜夜想着你的甜美,你呢?忘了吗?”挑逗爬上了她坚挺的双峰,他
甚至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拥抱她的。
    记忆卷回那一夜,她几乎百分之百地确定,此刻,他手指的触感与上一回一般无异。
    “你不在意吗?如果我也对别的女人做这种里,你的感想如何?”他俯下唇,那吻里同
时兼含了怜惜与愤怒。
    任想象随着他的话意自行运转,他亲吻、拥抱、怜惜……其它女人的画面一一掠过,她
晕眩的神智倏地清明了起来。
    “你没有一点想要独占我的念头……”
    “将军、将军……”石威在门口大喊大叫着。
    东方妮额上的青筋迅速浮了起来。
    “快开门啊!将军,皇上的赏赐来了──”石威竟然踢破了房门。
    东方妮及时抄起了锦被重重裹住虎儿外露的肌肤,吃人的眼神瞪向石威。
    “你是要自己滚还是要我把你踢出去?”
    石威咕哝一声,用力吞下一大口唾沫。
    “但……侯爷在厅里等将军呢!”
    “那与我何干,滚出去!”
    “是与将军有关啊,听说圣上有意召将军为驸马,所以……”石威来不及说完,便让东
方妮一掌给轰出了客房。
    “虎儿……”她在他怀里,身子僵得跟木头没两样。他担忧地轻拍着她的粉颊。
“你………”
    “别碰我!”激昂霸道的虎啸倏然响起,她运集了全身的功力震开他。“不要、不要、
不要──”那啸声把客房里的门窗都给震破,她的身子穿过破碎的窗户,消失在暮色中。
    ※※※
    镜湖边似乎是她最爱的逃避场所。
    东方妮摇头苦笑,对她的了解这么深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为什么跑?我若被召为驸马,不正达成了你的心愿?”
    为什么?她生气啊!愤怒来得那般猛烈,几乎烧灼了她的身。
    愿望不再是愿望,她无法忍受他亲吻、拥抱其它的女人,她觉得恶心、讨厌、好想吐!
    “虎儿……”东方妮伸手搭住她的肩。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豁然转身,虎儿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她错了,打与他肌肤相亲的那一夜起,她就不再是单纯的“虎儿”了!
    所有的仰慕都已经变质成为爱情,还谈什么过回以前的日子?
    她是在拟人说梦,高估了自己的肚量;其实她根本无法容忍有第三者来分走他的注意力。
    她要他全心全意想的、爱的、抱的、恋的……都只有她!
    虎儿终于开窍了吗?东方妮抑不住笑意地咧开了唇。
    “你不要什么?要说清楚啊!”
    望着东方妮的脸,这个她仰慕了十多年的男人,对于做他的妻,她依然觉得害怕,但无
论怎样的恐怖都不及失去他来得深切。
    “我不要你抱别的女人像抱我一样……好恶心,对不起,我……我好自私,我不晓得该
怎样做你的妻,但我依然想做你的妻,唯一的一个……我会努力学习,但可能会很久,这样
也可以吗?”
    他用力地将她搂进怀里,像要把她连骨带肉一起融入体内。
    “当然可以,我等你这句话等好久了。”也许……打第一眼相见,他就认定了这个特别
的女孩,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
    “我不能保证不会再惹你生气,或者……”虎儿咽了口唾沫,想起离开侯爷府前那声激
扬的虎啸,现下整座府邸一定是鸡飞狗跳的一团糟:“倘若又闯了祸事,那……”
    东方妮颀长美丽的凤眼瞇了起来,显然领悟了她所言何事。他有些困难地开口道:“基
本上,我当然希望麻烦越少越好,万不得已……在别搞垮东方家的范围内可以吗?”
    一抹浅笑缓缓在她唇角漾起。“我保证!”
    “太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回家了。”带她回去见老爷,就能免去被叨念偷溜的活罪,更
不必去银月国找什么寻梦枕了。
    “那圣上的赏赐呢?你……”她担心皇上借机刁难人。
    “不理他就好了,哪有什么怎么办?”
    “可是他是圣上啊!他说的话就是圣旨,他既有意召你为驸马,你拒不接受,还避不见
面,会不会……”
    “放心啦!”东方妮狂妄地大笑。“皇上早习惯了我的拒不受赏啦!”八年前他都能去
了将军的位子游戏江湖去,八年后他难道还会乖乖地进宫去娶公主?别傻了!
    “真的没关系?”
    “就算有问题,也自有侯爷大哥去背,与我无干。”
    “是啊!”她两指交叉一弹。“我倒忘了威远侯,不怕不怕。”现下她真正该担心的
是……“我们一定要回东方家吗?”虽然丑媳妇终得要见公婆,但能延得一时总有一时的好
嘛!
    “老头的五十大寿就快到了,再不孝,寿辰那天一定得回去露个面。”
    “东方老爹会喜欢我吗?”就怕他老人家气弱体虚,会受不了她的野性,届时将人家的
寿辰变成忌日就不好意思了。
    “相信我,他绝对会喜欢得痛哭流涕。”或许还会叩谢神恩呢!
    “夸张!”她笑着,任他亲亲、抱抱。“真好……”
    “什么?”他正忙着啃咬她的耳垂,没细心听她说话。
    “我说这种感觉真好,你不赶我、不骂我,还肯主动亲近我……”
    听听她那哀怨的语气,好象他以前虐待得她多惨似的;他有这么差劲吗?
    “既然你喜欢,我没道理不满足你的想望……”他俯下头。
    “唉呀!”在威远侯府还亲不够吗?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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