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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日葵是典型平常健壮如牛,一旦生病,就病来如山倒那种人。这一回受凉,她整
整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依然软趴趴地下不了床。不过她是不会反省自己异常的体质的,
她固执地认为会病得这么严重全是崔胤风的错。
    自从领悟到他不会因为她生病而软化后,她就认真接受起治疗了;她还有一个可怜
的弟弟要照顾,可不想就此死在这里。
    坏的是崔胤风;她生病了,在床上难过得要命,而他不仅天天往外跑,还不时弄到
三更半夜才回来?
    当然,她才不是在关心他,他要死在外面也是他家的事;最可恨的是,他离开就离
开嘛,作啥儿找一堆人来监视她?
    饭店的服务生、扫地的欧巴桑、医生、护士……个个拿她当犯人看待,简直莫名其
妙到极点了。
    “你还晓得要回来啊?”
    崔胤风才走进房,迎接他的是一只热水瓶。
    “呀,崔先生……”拿人钱财的护士小姐吓得脸都白了。“你……”
    “没事,你可以走了,谢谢你。”打发走护士小姐后,崔胤风弯腰捡起热水瓶。
“为什么又生气?”
    “哼哼哼……”她撇开头,尽管虚弱,火气还是维持在顶点。
    他叹了口气,将热水瓶放回床头柜上。“今天觉得怎么样?”
    “死不了。”她没好气地拉起棉被蒙住头,懒得再看他一眼。
    “吃药了吗?”他数数药包,发现她又耍赖不吃药了,难怪病老是不好。“起来吃
药。”
    “不吃啊!”显然病菌并没有侵袭到她体内那条名为“生气”的神经,只要一面对
他,她总有一千万种方法与他斗个你死我活。
    “你不吃药,病一直不好,我要怎么带你去医院看你弟弟?”
    “弟弟?”她瞪大眼,豁地坐了起来。“我弟弟?”
    他点头,倒了杯水喂她吃药。
    向日葵的神思犹自迷惑在“弟弟”二字里,不知不觉吞下他掌心的药。
    “可以下床吗?”他关心地摸摸她的前额,热度已经退下了,但她脸上依然留着一
抹病人的苍白。“我抱你吧!”他弯腰抱起了她,离开饭店,往医院方向行去。
    她呆呆地任他为所欲为。弟弟耶!可以去看弟弟了,但……他怎么知道弟弟的事?
她应该没有说溜嘴啊!还是她说了梦话?
    不可能!她向来是最讨厌依靠人的;不然她不会在国中毕业后就放弃升学,与弟弟
相依为命,努力地存钱供弟弟读书,而不向任何人求救。
    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向人低头;她可以穷,但骨气绝不能损,这是她生存的原则。
    那究竟是谁告诉他弟弟的事?她调查她?或者……她刚才是在做梦!
    “啪!”向日葵好用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哇,痛死我了!”她眼角渗出水珠,
理智顺便跟着回笼。
    “你干什么?”他将她抱高,仔细检查她脸上的红肿。
    “呀——”她蓦地尖叫。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他横抱在胸前。“你才在干什么呢?
快放我下来!”
    “不要乱动。”他抱紧她。
    “你怎么可以随便对我动手动脚!还不松手?”她气得又吼又叫,引来其他人的注
意。
    “什么回事?”
    “在医院里喧哗真没礼貌。”
    “……”
    细声耳语一点一滴钻进她耳里,她悚然一惊,抬头四望。天哪!杀了她吧,她怎会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他抱着走?
    无颜见江东父老,她羞红的螓首整个埋进崔胤风怀里。
    听到争吵而赶来的护士小姐唤住他们。“先生,你们……”
    “对不起。”崔胤风抢先赔礼。“她有点不舒服,所以失礼了,很抱歉。”
    “原来是崔先生。”他和医院的院长很熟,护士小姐也不好意思多加为难。“没关
系,只要别吵到其他病人就好了。”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崔胤风面无表情地说完,抱着向日葵搭乘电梯,又往六
楼行去。
    “可惜一个好男人了。”护士小姐歪着头,长叹口气。崔胤风的外表和气势是无懈
可击的,但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与其说他是个活着的人,不如说他像是一具傀儡娃娃,
虽有动作,却无情无欲,而这样的男人是无法给女人安全感的。
     
    ※               ※                 ※
     
    进入电梯里,四周都无人了,向日葵蛰伏的羞怒一下子爆发开来。
    她两指扭住他的胸肌,使出吃奶力气掐他。“你这个王八蛋,一天不欺负我,你会
死吗?”
    他拧着两道漆黑的剑眉,默然不语。他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又在气些什么?他这样
费尽心思要哄她开心还不够吗?
    向日葵左手扭完、换右手,直到两只手都因使力过度而酸麻了,才喘吁吁地抬眼瞪
他。“还不放开我?”
    “你没有力气站。”他又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体力差,他不抱着她,难道让她用
爬的进医院?
    “你以为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尽管一口气都快喘不过来,她还是握起拳揍他。
    崔胤风蹙眉又蹙眉,这难解的情况实在已超出了他处理感情的能力;纠纠葛葛的,
究竟是谁的错呢?
    “当!”幸好电梯门开启的声音暂时激起她的羞愧心,她收下拳头,脑袋重新埋回
他怀里,这副糗样无论如何是再也不想被人瞧见了。
    不过她的怒火还没消,眼里瞧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心底的火山二度爆发,她一张
口咬住了他的胸肌。
    “唔!”他闷哼一声,想丢下她又舍不得,只得咬牙忍着,幸好向家小弟的病房不
远了。
    进了房,他轻拍她的背。“到了。”
    她抬眼瞪他,嘴巴却依然不放过他的胸膛。
    “崔先生。”一阵怪里怪气的英语在她头顶响起。
    她愕然转头,迎上一张蓄满落腮胡的脸庞。崔胤风的胸膛暂时逃过一劫。
    “天!”向日葵倒抽口气。这外国人打哪来的?长得好恐怖,活象只未进化的大猩
猩!
    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兴味,准是在笑她像个小娃娃,被人抱着走。向日葵绯红了双
颊,视线不敢与他对望,狼狈地乱瞟着。蓦地,某样物体映入了眼帘。
    “小弟——”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崔胤风的怀抱,冲到病床旁。
    “小心!”崔胤风怕摔伤了她,小心翼翼地抱紧她,送到病床畔。
    向日葵一看到弟弟,什么事都忘了,只专注地看着他。
    奇怪,这一回他被照顾得很好呢!双颊也比之前红润;嘴唇软软的,不见干裂;细
瘦的手脚长了点肉……人虽依旧昏迷不醒,但整体看来却多了分健康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事吗?弟弟变得这么好!
    她回头想找崔胤风,而他正跟那只大猩猩聊得起劲,用的是英文。
    该死!她只有国中毕业,虽然一直在进修,读夜间补校,又念空专,但因为家庭因
素,没有一间学校是她念到毕业的;他们说得这么快,以她幼稚园级的英文程度,根本
不可能听得懂。难堪的心情一下子主导了她全部!
    她等了又等,他们偶尔回头瞧瞧她,对她指指点点,却始终不对她解释事情的缘由。
    她向来纤薄的耐性终于被耗尽。“喂!你们看够了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
告诉我?”
    崔胤风对那外国人点点头,走近她身边。
    “这位是小弟的主治医师,杰克。”
    “乱讲!”向日葵横了他一眼。“小弟的主治医师姓王,道道地地的台湾人,你晃
点我啊?”
    他愣了下。晃点?什么意思?
    “喂!你发什么呆?我问你,是谁告诉你小弟的事?”
    “小珍。”
    “小珍?”她一时还差点想不起这个人。“难道是酒店里的那个小珍?”
    他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你调查我的事?”她终于想起要发火了。
    崔胤风皱眉。“这事儿很重要?”
    “你探查我的隐私、罔顾我的人权,还说事情不重要?”她喷火带冒烟的。
    崔胤风垂首半晌,有点儿迷糊,事情怎么牵扯到这方面来了?他带她来医院不是为
了人权、隐私这些事吧?
    他应该……对了!他是带她来签同意书的。
    那一天,他偶然想起小珍说过,向日葵会下海卖身全是为了筹措弟弟的医药费,他
备感讶异,因此又上了趟酒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原来向家小弟出了车祸,脑部受到重击,正陷入昏迷状态,必须到美国接受手术,
才有清醒的可能。
    他立刻联络美国方面,重金聘请脑科权威杰克来台为小弟诊治,等了一个礼拜,情
势终于有了转机。
    杰克同意为小弟动手术,但碍于法令规定,执行手术须有亲属签下同意书,所以他
才硬抱着她来的。
    “这是杰克。”他决定略过那些不重要的旁支末节,办正事要紧。“美国脑科权威,
他将在下礼拜一为小弟动手术,取出小弟脑里的血块,你签一下手术同意书吧!”
    “手术?脑科权威?”她张大嘴,一时还无法接受这唐突的状况。
    “这是同意书。”崔胤风给她一张纸、一枝笔。
    她愕然回视他,他同样看着她,漆黑的眸里不见丝毫波动,两、三百万的事,他说
得云淡风轻,好象上市场买罐牛奶那么简单,为什么?
    她实在不懂,眼前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可以接受他的帮助吗?
    心里有一个警告的声音,教她不该无端端受人如此大的恩惠!但……回望床上昏迷
不醒的弟弟,他才十七岁,还有漫长的人生尚未度过,她岂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未来尽
丧于此?
    咬着牙,她在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
    崔胤风拿回纸,跟着杰克去安排手术事宜了。
    向日葵留在病房里,握着弟弟的手,一颗心却随着崔胤风的离去而飞走。
    她或许做了一件天大地大的错事……经此一变,她再没理由离开崔胤风身边了;一
纸同意书,答应的虽是弟弟的手术,却间接系住了他们的生命。
    未来会有什么演变呢?她摇摇头,否认不了,一思及要与他牵扯到生生世世,她并
不觉得难过,相反的,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在与崔胤风的纠缠不清中,向日葵的心正逐渐改变着。
     
    ※               ※                 ※
     
    回到饭店后,向日葵继续半躺在床上发呆。但不论她怎么想,都搞不清楚崔胤风这
谜般男人的心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闻言,正在倒水喝的崔胤风疑惑地转过头来,他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吗?
    她也知道自己的问话没头没尾,所以进一步解释道:“我是说你为何执意软禁我,
又花大钱请医生为我弟弟动手术?你的目的何在?”
    目的?他低下头想了又想。他有什么目的吗?不就是留下她,天天看着她的笑颜,
喝一碗她亲手煮的热豆浆。
    “我希望你再回去卖早餐。”
    向日葵闻言,惊愕得下巴掉了地,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
    “你脑子有问题吗?我不卖早餐,你不会去别的地方吃啊?花两、三百万只为了让
我回去卖早餐?你知不知道那些钱可以买多少豆浆、三明治了?”
    他撇开头,寂然不语。天下间的早餐店何其多?奈何卖餐点的人都不是她;除了她,
这世上再无人可以为他贫瘠阴暗的生命注入阳光。
    她瞪着他,好笑,又好气的。这男人实在是……她真想拿把西瓜刀,剖开他那颗混
蛋脑子瞧一瞧,里头究竟有几条神经搭错了线?
    “喂,你说话呀!干吗不回答?摆酷啊?”她几几乎乎又要发火了。
    但不论她如何逼迫,他的舌头就像给猫吃了似的,执意不开口。
    向日葵气极,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你——”她抬头,却不期然地瞧见他衬衫
上的一点艳红。这是……血!莫非是她刚才咬伤他的结果?“喂,把衣服脱掉。”她动
手扯他的衣服。
    崔胤风吓了一大跳,急忙后退一步。
    “干吗?”她手插腰。“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要看看你胸膛上的伤怎么了,需
不需要上点药?还不快点把衣服脱掉?”
    她是在关心他?崔胤风心底溜过一丝感动,不再躲避,乖乖站着,任她卸下他的衣
衫。
    当他精壮赤裸的胸膛出现在她眼前时,向日葵瞪大眼、捂住了嘴。
    天!她怎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他的胸膛上浮着七、八块红肿,是被她的手指掐出来
的;而一排清晰泛血的牙印,则是她森森利齿的杰作。那血丝才干,凝成一大片,红红
黑黑的,看得她惭愧万分。
    “对不起,很痛吧?”
    当向日葵微抖的小手轻抚过他胸膛上的伤痕,崔胤风浑身一颤,他倒抽口气,低下
头望她。
    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股红潮自她的脚底升起,窜流至全身。她双颊烧烫如火,一双
玉手却忘然地贴在他胸上。
    崔胤风只觉得一股热流沿着她的手掌直熨入他心底,近一个月来的不安逐渐被抚平
了。代之而起的是激情,他的双手颤抖着,有股冲动想要拥抱她。
    向日葵察觉到他黑眸里赤裸裸的情欲,莫名地感到无奈与悲哀。他也同那些上酒店
寻欢的男人一样吗?
    “你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你要,我愿意。”
    他睁圆了双眼,心底一阵抽疼。她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身子吗?虽然他还
不大清楚自己真正执着的是什么,但绝不是如此轻浮的关系!
    眼里的激情褪尽,他冷着脸推开了她。如同他无法面对与他有着害母之仇的崔羽与
崔傲一般,他挖空了心底的情,让自己如一只无心的木偶般,无情无欲便不会再受伤害。
    向日葵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在那一瞬间,他把她推离了心房。
    “如果你不要我,那我该如何偿还欠你的钱?”
    “你不需要还。”一切只是他自作主张,她没有责任。
    “不行,我绝对要还。”
    “我不缺钱。”
    “我知道,但我不要欠人人情,如果你坚持不收回报,我宁可带着弟弟跳楼去。”
她倔起来就像头牛似的。
    崔胤风眉间打了十几层死结,却又拿她没辙。
    “那……你分期付款吧!”
    “我可能得卖十年早餐才还得清这笔债呢!”她叹口气,为他的毫无金钱观备感无
力。
    岂止哦!加上他为她解决租房的问题,她大概要卖二十年早餐才能还清欠他的钱。
但这些事情崔胤风是不会说的,本不是爱邀功之人,他做任何事都是默默的来。“没关
系,我不缺钱用。”
    “你没关系,但我很介意。”她进浴室扭了条毛巾冷敷他胸前的伤。“这样吧!你
算我利息,而我会在去多找几个工作,务必在两、三年内还清这笔帐。”
    找工作!他的心脏瞬间当了机。她该不会又想去酒店里找工作吧?那怎么行?
    “你卖早餐就好了,别再去找工作啦!”
    “光卖早餐一个月能赚多少?”她扳着手指像个小钱鬼。“我打算一个月还你五万,
但我还得存弟弟的教育费,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大学学费贵死了,我答应过爸妈,最少
要让弟弟读到研究所,还有我们的生活费、房租……杂七杂八加一加,一个月最少要十
万耶!不再去找工作怎么行?”
    他叹口气,为了自个儿心脏着想,干脆把她留在身边好了。“我请你吧!你来帮我
工作。”
    “你要雇佣我?”她这才想到,两人认识这么久,还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喂!你是做什么的?怎这么有钱?你……该不会是某集团的大少吧?”
    大少?他才恢复一点生气的脸庞,刹那间又凝冻如冰。
    “我不是什么大少!我只是个平凡人。”这还是个奢求呢!事实上他是个身份见不
得光的私生子。
    向日葵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为他眼里的空洞感到一丝心疼。
    “算了,你是什么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请我做什么工作?”
    这问题难倒他了!他不能安排她进白氏,那堆白家人会把她生吞活剥的;也不能引
她进家门,崔羽和崔傲会整死她;这一刻,他突然感到悲哀,原来自己连一个可以安心
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你来当我的管家吧!薪水就刚好抵你欠我的钱。”他决定买个房子安置她,一个
只属于他与她、再不会受人侵扰的处所。
    “你要用五万块请我当管家!”这价码下掉了她的下巴。
    他颔首,刻意表现得轻松。“你觉得不够吗?我可以再加。”
    “神经病,是太多了啦!哪门子管家要用到月薪五万来请?”
    “我老家的管家一个月起码十万。”他随口胡诌。
    她瞠目结舌,怎么这些有钱人都不拿钱当钱看啊?她的心脏快受不了了。
    “你真一个月五万请我当管家?”
    “当然。”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工作?”
    “整理家务,准备三餐,或者有时帮我接听一下电话。”
    “就这样?”果然有钱人都是怪胎。
    “你愿意吗?”
    她点头如捣蒜,如此有钱又有闲的工作,不干的人是傻瓜。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工?”
    对喔!他这才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买栋房子、过户到装潢好,一般得用多少时间
啊?对这些生活常识,他是概然不知的。
    “我准备好再告诉你。“
    她备感无趣地叹口气。“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我们还得窝在饭店里罗?”
    她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他不觉放低声调,关怀问道:“你不喜欢吗?”
    “好无聊!”
    “那……你想怎么样?”莫非她又想离开,他一阵心慌。
    “我想回去卖早餐了。”早点开始工作,她也可以早些儿还清债。
    他双瞳倏地一亮。“你说的是真的?”他又可以每天见到她阳光一般的笑颜,喝上
一碗温暖人心的豆浆了?
    “瞧你高兴的!”看来他是爱死她的手艺了。她瞧着他的眼光逐渐放柔。“你明天
会来喝豆浆吗?”
    他点头。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早点来喔!”
    他又点头。
    “那现在送我回店里吧!”她笑着,如同往常每一朵璀璨的笑颜。在金芒万丈中,
她对他张开了双臂。
    他扶她下床,多日来被冰冻住的唇角僵硬地扬了扬,心底的喜悦是笔墨所无法形容
的。
    这半个多月来,他虽然一直使着强硬的手段禁锢她,但留住了她的人,并没有得到
她的心,她的笑容宛如镜花水月,只能在梦中相寻。
    他矛盾又痛苦,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生命将从此冰封在地狱中了,想不到山穷水尽疑
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一天,他们的关系迅速地进展,又回复到往日契合的阶段了!
    搀着她,他的神情柔似春水;而她软软地倚在他身畔,巧笑倩兮。
    这一刻,若有人看见他两人身边所流窜的甜蜜温情,绝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对正陷
于热恋中的情侣。
     
    ※               ※                 ※
     
    回到了跷了三个多礼拜的老家,迎接崔胤风的是崔羽的瞠目结舌和崔傲的惊讶骇然。
    “我说咱亲爱的小弟啊!”崔傲伸手,拍了只蟑螂在他背上。“我们刚向警察局通
报完失踪人口,你怎么就回来了?”
    崔胤风面无表情地拿掉那只肚破肠流的死蟑螂。亏得崔傲永远有不重复的点子整他,
但这玩意儿……
    “耶!恶心死了,傲,你整人的品味越来越差,你知不知道?”崔羽叫出崔胤风心
中的想法。
    “你比较厉害?耍两招来看看?”崔傲睨了她一眼。
    “瞧仔细了。”崔羽端起茶几上,原本用来冲淡威士忌的冰块,蓦地拉开崔胤风的
衬衫,整桶冰倒进了他的衣服里。
    崔胤风瞪大了眼,后退一大步。
    真不知道地球是怎么颠倒转的?崔羽和崔傲十八岁时想出来整他的点子都比这些恶
作剧高明!他们两人是越活越回去了是不?近日来,这些举动根本与稚领顽童没两样。
    “呀!别抖啊!”崔羽扯着他的衬衫不让他甩落冰块。
    在拉拉扯扯间,几块不识相的冰反而落进了他的裤裆间,当场让他尴尬地红了脸,
却笑翻了崔羽和崔傲。
    “我也来帮忙。”崔傲加入混战,将他衣服上的冰硬挤往裤子里。
    对于这两位同父异母的兄姐,因为愧疚,崔胤风是从不敢还手的,他避得狼狈,一
个不小心,反而教他们扯裂了衬衫。
    他赤裸的胸膛整个露了出来,但这没什么,真正教崔羽和崔傲吃惊的是他胸膛上的
点点红印,和那一圈清晰的牙印。
    两姐弟顿时停了手,对视一眼。“傲,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很像草莓。”崔傲还拼命捏着他的胸膛。
    崔胤风难堪得想躲,却被他们紧紧抱住。
    “草莓?”崔羽愕然回问。
    “就是吻痕嘛!”崔傲不怀好意地抬头睨了崔胤风一眼。“我说小弟啊!你老实招
来,这是哪个女人的杰作啊?”
    崔羽更是吓得倒吸口气。崔家的小孩都有一点儿洁癖,或许是看了上一辈滥情造成
的悲剧,他们可以玩、可以疯,就是不乱搞男女关系。
    而这一点在崔胤风身上更是严重,可以说他活到二十五岁,依然是童子鸡;只有女
人倒追他,他从未主动约过女朋友。如今却突然带着吻痕回家?是哪个女人这么伟大,
居然能够破除他心底的障碍,上垒成功?
    “还做得挺激烈的嘛!瞧,连牙印都有!哇,你女朋友很热情喔!”
    崔胤风面红耳赤,从不在崔羽和崔傲面前辩解的惯例,不知不觉被突破了。
    “不是……这不是……”
    “不是女朋友弄的!”崔傲故意逗他。“莫非是男人搞的鬼?天!小弟,你是同性
恋?”
    “不是!”崔胤风简直百口莫辩。
    “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那就是人妖罗!”崔羽不愧和崔傲合作整人多年,两人
默契无间。
    崔胤风抿紧唇,对于他们的捉弄,他已经无言以对了。
    崔傲却忽然拍了拍崔羽的肩。“老姐,我看我们还是别问了,看小弟这副表情,八
成不是他自愿的,唉!”
    “傲,你的意思……难道有人敢强奸我们的小弟?”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崔胤风趁着他们玩得疯,觑了个空档,摆脱他们,冲上楼去。
    他进了房,“砰”地一声好用力地甩上了门。
    楼下,崔羽和崔傲一脸兴味。“咱们的小弟长大了耶!”
    崔傲摸着下巴直点头。“你猜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本来就怀疑崔胤风的突然
变呆是因为恋爱了,如今有这证据,足可断定他是爱到不可救药了!
    “去调查看看不就知道了。”
    “嘿嘿嘿……”两姐弟相对贼笑。本来嘛!整人就要对方有反应才好玩,奈何崔胤
风生性老实,像根木头似的,怎么玩也激不出灿烂的火花;难得他有了女朋友后,开始
多了些情绪,事情终于变得有趣!
    “老姐,你猜我们若是对他的女朋友出手,他会怎么样?”崔傲看了崔羽一眼,两
姐弟同声笑道:“一定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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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 推出
  Rain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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