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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天动地的风暴在荣家浩浩荡荡地掀开了序幕。
    荣氏夫妇和荣家八兄弟一脸担惊受怕地面对着两名近百岁老人沸腾的怒火。
    “你教的好儿子。”荣奶奶指着儿子,气得浑身发抖。
    “妈,大错都已铸成,您就成全他们吧!”看在未出世孙子分上,荣家老爷也只有
硬着头皮为世玮求情了。
    “奶奶,我错了,对不起!”荣世玮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但对象是九十高龄的老祖
宗,他也只能乖乖屈下双膝。“但我真的喜欢然丽,而……且,她也已经怀孕了,那是
您第一个曾孙啊!求求您,就成全我们吧!”
    “那我该怎么对宫城家交代?”荣奶奶老归老,火气可旺呢!“你自己乱来,却要
奶奶毁约背信,还害得人家小姐名誉受损,你要怎么补偿?”
    “不要说了!”宫城爷爷心底的沸油更加进去烧滚着一室灼人热浪。“是我的孙女
不好,她没用,配不上你们荣家!”
    “爷爷,感情的事本来就勉强不得,我愿意退婚。”宫昱是很不想去招惹爷爷的究
极手段,小时领教过了头。爷爷是那种绝对输不得的人,谁赢了他,表面上他不说话,
暗地里却可以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寻着机会整得人哭笑不得、生不如死。所以说她的机
灵巧智、设计布局之高明,也是有家学渊源的。但那不表示她真的怕到不敢有所反击,
爷爷如果逼人太甚,她也只有迎上去了。
    “你退婚,我们宫城家的颜面何在?祖先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我答应终身不再踏进日本一步,这样可以吗?”
    “昱……”荣世澐想不到事情会弄到如此严重的田地,为她担心得脸色发白。
    宫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少管闲事,别坏了她的计划。
    “我们宫城家在世界武术界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以为你不回家,别人就不会
说闲话了?”宫城爷爷带火的咆哮瞬间将室温提高了至少五度。
    “爷爷,那您的意思呢?”宫昱微微吊起眉峰,大概可以猜到爷爷又要用逼人切腹
那一招了。
    “你不死也没用了!”宫城爷爷拍桌怒吼。
    宫昱翻个白眼,果然是二十年不变的老招数,有够落伍!
    “我知道了。”
    “昱!”荣世澐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你不能死。”他赶紧跪爬到她前面,以身
体护佐她。“宫城爷爷,请听我说,这件事不能全怪昱,人家都有错,您就饶了她吧!”
    “宫城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荣家来管了?”宫城爷爷真的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昱子,你自己了断。”
    真是个笨蛋!就会搅局。宫昱懊恼地推开荣世澐,冷眼瞧着亮晃晃的武士刀。
    “问题是,宫城昱子一年前早不存在了,我是宫昱,‘神风万能社’里的‘保镖’,
这件事爷爷您不会忘了吧?”
    “唔!”宫城爷爷顿时哑口无言。的确,当初她用在台湾读书,有中文名字比较方
便为理由,要求改名换姓,他也同意了。可这两件事怎能混为一谈?“但你还是宫城昱
子啊!”
    宫昱懒懒地瞄了他一眼。“这一年多来,宫昱也完成了不少案子,连日本天皇都请
我当过公主出外访谈的贴身保镖,您何不去探听、探听,他们眼中的宫昱是个什么样子
的人?”她突然眨眨眼,诘笑道:“再透露一些内幕给您也无所谓。今年六月,有本杂
志发出一份专给上流千金作答的问卷,据统计,在世界黄金单身汉的排名中,‘宫昱’
这名号正好排十八,我本人是还挺满意的啦!不晓得您老人家觉得如何?”
    宫城爷爷气鼓了双颊。“你这个混球!”他一只手高高扬起,正想挥下。
    荣世澐突然打斜刺里冲了过来,挡在宫昱面前,替她挨了一巴掌。
    “世澐!”宫昱来不及阻止他,眼睁睁看着他高壮的身体被打飞起来,再狠狠摔落
地面,口鼻溢血,左边脸肿得半天高。
    忘了警告他,爷爷年轻时,曾拿过日本武术界连续十年的总冠军,这纪录至今无人
能破。他现在人虽然老了,却还有本事一拳击碎十块砖,凭荣世澐这种三流身手,想挡
爷爷的拳,再练二十年吧!
    宫昱本来计划藉这一拳,一笑泯恩仇。让爷爷出出气就算了,现在被他搞成这样……
唉!麻烦又更大了。
    可是……看着他被打晕过去,她的一颗心像系了根拔河绳,愤怒与不舍交相争战着。
    一屋子对峙中的人,全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荣夫人更在看到小儿子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之后,吓得晕了过去。
    场面登时如翻滚的开水,慌乱成一团。
    宫昱无着荣世澐红肿的脸,语气森冷。“您满意了?”
    宫城爷爷愤愤不平地撇开头。
    “别逼我拿出家规治您,那可就很难看了。”本来宫城家现任的当家是宫昱的父母,
但那对被爷爷整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因为受惊过甚,在女儿满十八岁后,就迫不及待将
掌门令符快递到台湾给正在读大学的宫昱,双双避难去了。
    宫昱因此提前当家,她有权利请出掌门令符将任何她认为有辱宫城家门的人,逐出
宫城家。
    对一般人而言,被放逐或许没什么,但在日本武术界里,放逐之身等于叛徒;
    大大违背了武士道的精神,这样的人是永生遭受鄙视、甚至人人得而诛之的。
    以往,念在爷爷是一族之长的分上,再过分的恶整,她也都牙根咬着硬忍了;
    但这回,昏厥的荣世澐躺在她怀里,没有理由地,她心中的火气就是狂烈得压抑不
住。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有了想动用掌门令符的想法。
    宫城爷爷不满的情绪在孙女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下,逐渐软了气势。因为不管他有多
强大的能力,也担不起这“放逐”的污名。
    “随便你,我不管了!”
    “希望您说话要算话!”宫昱冷冷提醒完,便扶起昏厥的荣世澐。真是个大傻瓜!
明知她没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一切都是装的,还不要命的帮她挡拳头,怎么这么笨?
蠢到叫人心口烧热、眼眶发酸。
    “你啊……”她无奈地在心底长叹。“早知你是个这么麻烦的家伙,我一开始就不
该接近你的,搞到这种地步,你叫我该如何是好?”她很怕这个麻烦她一生都甩不掉了;
也或许,在她心底的某一处,早被他的身影扎根,因此,她根本不想,也无法离开他!
    果真如此,不就完蛋?她的心在哀鸣。
    上楼途中,她不忘安慰荣家人。“世澐没事的,你们不必担心。世玮大哥,你可以
筹备婚事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而更令他们无所适从的是宫昱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气质、表现。他们不禁怀疑自己是
否搞错了什么事?“算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宫城爷爷愤怒地甩袖离去。
    荣奶奶狠狠瞪了这群不肖子孙一眼,也跟着走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地瘫倒在地。良久,才想起还有一位伤者在楼上呢!他们纷纷上楼。
    宫昱将荣世澐扶回房里,拧了一条毛巾,冷敷他肿胀的脸。
    荣世澐给冷水一刺激,悠悠醒转。
    “昱!”他一睁开眼,就急着找宫昱。
    “我在这里。”她长叹口气,对他冲动的行为既不舍又无奈。“我的拳头你都挨不
起,还敢去招惹我爷爷?找死!”
    “我怎么知道,你从来没用这么大力打我嘛!”他一开口,阵阵刺痛,就刺激得眼
眶发酸。
    “哼!”她冷哼了声,也为自己无法对他使出全力感到无奈,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想
对他手下留情。唉,冤孽!
    “楼下怎么样了?”刚刚宫城爷爷说要杀宫昱的时候,他真是吓得胆子都快破掉了。
“没事了!”她轻耸肩。
    “真的?爷爷、奶奶都同意退婚,也不怪你和大哥了?”他不停地歪着嘴。好痛!
那一巴掌实在太厉害了。
    她微一颔首,对他明明嘴巴痛得要命,还不肯放弃说话的聒噪能力,真是佩服之至!
    “那实在是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气,巨痛才缓缓侵袭他的意识。
    “你好好休息吧!”她帮他盖上棉被。“昱,你绝不可以偷偷离去,知道吗?”他
才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
    宫昱心头一凛。他怎么可能看穿她的心意?她确实有意在解决一切后,出门流浪一
阵子的打算。
    “我不会放开你的。”他急忙拉住她的手。
    宫昱轻轻挣开他,安慰道:“放心吧!”
    “不准食言。”他正伤着,也没力气阻止她,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徒然大喊。
    宫昱边点头,边退了出去。
    别开玩笑了!谁要继续留下来蹚浑水?而且爷爷正在气头上,难保他不会使些小人
路数整她。她不怕爷爷,却不想时时活在胆战心惊中,太累了!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荣世澐,但他也是招惹她无边烦恼的祸首之一。算是她留给他最
后一记回马枪了。再见,荣世澐!
    宫昱一走,刚回过神来、急匆匆上楼来探视世澐的荣家人就一古脑儿地挤进了他的
房间。
    “你们都别说话。”荣世澐一看到这么多人把他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头都晕了。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只求哥哥们一件事。”他先下手为强。
    “什么?”荣世玮代表大家提出了疑问。
    “帮我寸步不离地跟踪宫昱,不管她到哪儿去,我都要知道她的行踪。”荣世澐凄
有预感,宫昱一定会走,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了。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就因为太聪明了,每每在事件发生之初,一经她判断有麻烦,
她就会毫不考虑地避开。
    而很无奈的,感情也在她想避开的名单内。这种心态委实令人难以理解,但他既然
爱上她了,也只有接受。“就这样?世澐,你到底想干什么?”荣夫人不舍地抚着儿子
的伤处问道。
    “我爱宫昱,我一定要追到她!”荣世澐以没有转圜余地的口吻说道。“我相信她
也对我有情,只是她很怕麻烦,因此她一定会逃走,而我绝不会让她如愿!”
    一番告白听得众人哑口无言。
    “这些事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们,现在我得先睡一下,培养精力,宫昱的事
就麻烦你们了。”荣世澐拱手拜托家人。
    荣家人纳闷地对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感情起自何时,但这事本来就没个准
儿,既然世澐喜欢,也只有随他了。
    “好吧!”大伙儿私心里还觉得,有世澐娶宫昱,对宫城家也算是有交代。
    “谢谢!”荣世澐一放心,瞌睡虫立刻占领他的神思,不到一分钟,他已深深沈入
梦乡。
    是夜,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偷偷离开了荣家。
    阳台上,目送两条人影离去的宫城爷爷和荣奶奶相视一笑。
    “我家的鬼灵精终于也栽了。”荣奶奶低声笑道。
    “栽在我家孙女手上。”宫城爷爷满意地抚着一脸髯须。“你这主意真高明,能够
引得我家那个精明到变态的小鬼上当,了不起!”
    “他们为了哄我开心,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弄得不男不女,若我不替他的将
来想想办法,他这样一直下去,等我死了,可没脸去见荣家的列祖列宗。”其实荣世澐
周岁后,荣奶奶就发觉他是男非女,本来很生气,但念在儿子、媳妇也是一片孝心,就
不说破了。
    她本以为世澐慢慢长大后,有了性别意识,自会转换过来。那时她还故意离开台湾、
远避日本,以方便儿子、媳妇私底下修正此一过错。
    却想不到他们同样也为了圆谎,怕世澐满十八岁后,兵单一来,再完美的秘密也要
曝光;因此世澐国小一毕业,就被送到日本,交由她抚养。
    一开始,荣奶奶也曾试着将世澐当成正常男孩来养,不料那贼小子却不肯轻易放弃
到手的“女孩特权”。“荣家唯一的小公主”多有价值啊!一旦恢复男儿身,再也享受
不到这么多的优惠了;因此他坚持要当“女孩儿”。这可把荣奶奶给急坏了。
    这时碰到同样为后代操劳的宫城爷爷,宫昱自幼聪明绝顶,却又怕麻烦到近乎变态
的地步,惧感情如蛇蝎。无奈宫城家传到这一代,只余宫昱一脉血缘,老人家怎可能放
她独身一辈子?
    两个烦恼老人因此一拍即合,一个怪胎、一个变态正好凑一对。可他们都不是易与
之辈,两位老人家费尽心思,打他们国二那年就开始计划,想办法要把他们凑成一对。
    但若讲明了要世澐和宫昱结婚,依两个鬼灵精的个性,一定会躲到天涯海角,直至
爷爷、奶奶进棺材那天为止。
    就在两位老人家伤透脑筋时,偶尔回台湾探亲的世澐带来了世玮恋爱的消息,但那
个守礼守分的古板长孙却暗恋了人家女孩子五年,还没胆子展开追求。
    这给了两位老人家一个灵感,将设计的矛头转向世玮,假称他们早在多年前就为宫
昱和世玮订下婚约,再由世澐出面解决这一连串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
    只盼望宫昱和世澐能在不知不觉间,因误解而彼此切磋、了解,摩擦出惺惺相惜的
火花,进而相爱相恋。同时也可逼一逼世玮,催快他追求的脚步。
    运气好的话,可以促成两对佳偶,再不济,一对总有吧!而事实也证明了,这对老
姜没白活,一切情况发展全在他们的掌控中。
    “不过,你刚才打我孙子那一拳是不是太用力了?”一想到世澐昏倒在地的模样,
荣奶奶就好心疼。
    “不打逼真点儿怎么逼得出昱子的真情?”宫城爷爷贼笑道。“你没瞧见昱子抱着
那晕倒的小子模样,像要吃人似的,她这辈子大概就这次完全认真,还说要拿家规处罚
我,真是女大不中留!”荣奶奶笑睇他一眼。“怎么?计划成功了,你反而舍不得了?”
    “说什么疯话,我巴不得她早一天嫁出去!”宫城爷爷哈哈大笑。“不过你猜那两
个小鬼何时才会发现事情不对劲?”宫城爷爷笑问。
    “我孙子追上你孙女那一刻吧?”荣奶奶弯腰提起脚边早准备好的行李。“可怜我
看不到曾孙出世了。”
    “没关系啦!想抱孙子,以后有得是机会。”宫城爷爷也提起了一个行李。“但环
游世界却得趁我们还走得动的时候。”
    “你说得也有道理。”继前面两条人影后,又一双人影离开了荣家。
    两位老人家可没脸承认,他们有本事设计家里两个混世魔王,却没有勇气承担后果,
一致决定避风头去也!
    宫昱懒洋洋地躺在甲板上,晶亮的金芒洒在她脸上,煦暖的和风吹过,偶尔伴着几
声吁叹散入空气中。
    登上这艘渡轮已经一星期了,只除了第一天,因为重获自由而逍遥自在外,她的心
情如坐溜滑梯,一路由亢旧、烦躁、下沉到阴郁难解。
    不管是醒着、睡着,一张满含怨气的面孔始终不停骚扰着她。
    荣世澐——无论她费多少心思,总是忘不了的讨厌鬼。
    “我完了!”她双手摀着眼睛闷声哀嚎。
    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荣世澐的毒;一不见他的脸,没人斗口、斗智,毒性便
要发作,搅得她食不安稳、寝不安眠。
    她试过逃跑,可他的毒性太强烈了。头一次意识到她再也离不开他,她沮丧得直想
要撞壁去。
    遗忘不了,就只有面对了。可是她不甘啊!“该死的荣世澐——”她破口大骂完,
一手拢上散乱下来的发丝。
    眼前这僵局比跟他搅和在一起的时候更麻烦。她因为怕拘束而离开也,如今却为了
寻回那颗被他偷走的心而不得不回去。
    “唉!我认了。忘不了你,我只好追上你;管你爱不爱我,把你绑在我身边就是了。
反正你也打不赢我,逃不了的。”
    有了决定,她立刻回舱收拾行李,打算在下一个港口下船,搭飞机赶回台湾。
    专供旅行的豪华渡轮,船舱布置也不同凡响。
    宫昱靠关系订到了贵宾舱,她的房间各式家电一应俱全外,装潢设计并不输五星级
饭店的豪华客房。
    她打开衣柜,里面只有一套换洗衣物,和一具提供万能社随时可以联络得到她的通
讯器。
    照理说那玩意儿是不能带上船的,但她的身分不同,船公司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
    因为她一向讨厌麻烦,出门在外,更是能简单就尽量简单。所以由她带进房的东西
空乏到一有某样多余,不管什么,她都能立刻察觉出来。
    就像那张大床上无端隆起来的怪异物体。
    “什么人?还不快出来。”她两手交叉在胸前,倒想知道哪个混蛋这么大胆子,敢
私闯她的房间。
    棉被里的东西跟她比耐性似的,了无声息。
    宫昱阴冷一笑,伸手用力掀开棉被。
    一张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孔正对着她眨眼睛。
    “嗨!你说要追我,我怕你太累,所以自动送上门来了。上吧,宝贝!”荣世澐躺
在床上对她张开手臂。
    这种邀约姿势真是暧昧到极点。
    但宫昱却只是抿唇淡笑,终于找出令她甘之如饴、心甘情愿投入这场麻烦游戏中的
原因了。
    荣世澐不是一般男人,他拥有与她相抗衡的能力,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与他在一起,永远有数不尽的刺激与快乐。
    而当幸福远远凌驾于麻烦之上时,她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沉溺在他的情网中,享受
他的情、付出她的爱。
    呵!她终于也谈恋爱了,爱上荣世澐,好爱好爱……
    她慢慢抬起手,摸到穿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胸口,缓缓解开扣子。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上衣已经落到地面,紧跟着裤子离身,她只着内衣、
内裤爬上了床。
    “唔——”世澐眨眨眼,神智还来不及跟上她的动作。
    她纤细的手指已经环上他的颈项,艳红樱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轻咬他的耳朵。
“我现在就上!”
    荣世澐瞪大了眼,不由得想往后缩。她开玩笑的吧?虽然早知她的性格不同于常人,
但……他舔舔干裂的唇,好吧!他承认,他觉得刺激毙了。
    宫昱环在他脖颈上的手制止了他的后退,将胸口贴过去,如同要坐在他膝盖般,眼
底闪着恶作剧似的光芒。
    “你再不逃就没机会喽!”
    “傻瓜才会逃。”他猛一跃,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满含挑战意味的眼神笔直射
向她。“所谓‘上’,是我上、你下,你违反游戏规则了。”她一边解开他上衣的扣子,
一边抚触着他结实的胸膛。
    “你压得过我再说。”他吊高双眼,男人的自尊心在体内发酵着。
    “唉!”她似真似假地叹气。“何必自找难看呢!要比格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赢
我的。”
    “试过才知道。”是男人就不能压输女人,这是面子问题。
    宫昱轻叹口气,修长圆润的大腿勾上他结实精干的腰,以四两拨千金的方式,一下
子又将他压回床上躺着。
    荣世澐怎么可能认输,便尽吃奶力气,才又占回优势。
    此时,宫昱也被他惹火了,双手一顶又把他压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往,打起了一场另类床战。
    半个小时过后,荣世澐躺在宫昱身边,气喘吁吁。
    “暂时休战,等我睡一觉补充体力后,咱们再战。”
    “随便你。”她闭眼闷哼。老实说,“上床”真是累死了,她也需要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宫昱半支起身子,偏头问荣世澐。
    夕阳已然西下,他们睡了一下午。虽然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却还是不想起床上餐
厅吃饭,比懒似地窝在床铺上,闲散地数着秒针静待下一波睡意来临。
    “跟踪你啊!”他两手枕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的胸衣肩带。“我一路
从家里跟到船上,又在你房间隔壁另订了一间房,日夜观察你,总要弄清楚你对我到底
有没有兴趣吧?而事实证明……”他邪气一笑,拉她的手来回抚摸着他的胸膛。“你对
我不但有兴趣,而且是‘性致’高昂。”当他听见她说要把他绑在身边时,不晓得有多
高兴,所以才故意摸进她房里,想给她一个惊喜。“是哦!”她轻蔑地瞥一眼他的胸膛,
十指耍弄的目标转向他的头。比起这块硬梆梆的肉,她对他的长发比较有兴趣,难得一
个男人的头发能生得如此乌黑、柔亮,不晓得他是怎么保养的?“但我离开荣家时,你
还摆平在床上,昏睡不醒呢!
    怎么跟得上我?”
    “我们一家十余口盯你一个,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他手指一弹,她胸衣的扣子
应声松开,她浑圆、美丽的乳房弹跳了出来。
    她的胸部非常迷人,水蜜桃形状,粉粉嫩嫩、吹弹的破。
    “不要这么好色!”宫昱轻拍他的脸颊,挥开他的手,正想重新扣好扣子。
    “不要!”他孩子气地瞪大眼,暗怪她打断了他欣赏美景的兴致。“我还没看够。”
    “我不喜欢被当成稀有动物观赏。”
    “我是在研究!”他用一只手罩住她一只胸峰。“真的是一手掌握不住的女人耶!
看你外表挺削瘦的,想不到这么有料,你到底是什么尺码?”
    她瞇细了秋瞳,血红色的精光从眼底射出。“你要不要再试试另外一边?”
    荣世澐摇摇头,放下了手。“测量一边就够了,我只是很怀疑,你这么好的身材是
怎么装扮的,能够行遍世界,却不叫人认出你是女儿身?”
    “束胸啊!用绷带死缠,细的地方将它捆粗,凸出来的则使劲绑平,出任务时穿的
衣鞋也是订制的,垫肩加厚、鞋垫加高,金迷还特地帮我制作了一种膀下塞棉花的裤子,
女孩子穿起来简直跟男人没两样。”
    他听得张口结舌。“折腾一年多,你居然没有窒息而死,真是神迹!”
    “你也不错啊!扮女人扮到让男人神魂颠倒,可不简单。”她仔细瞧着他一张白面
书生型的斯文脸蛋,论俊秀,他称得上一等一。
    但以他近一百八的粗壮身量,怎么看都少了一份女人的纤细,他周遭的人是都眼睛
脱窗了吗?居然无人看出他的男儿身。“教你个乖!如果有人怀疑,你就大方承认:
‘怎么样?人家就是有女装癖,不行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从此以后不会再怀
疑你。”
    “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低声咭笑着。“就像我们两个,自诩聪明过人,却叫
爷爷、奶奶耍得团团转。”
    很多事情仔细一想,才发现是中了人家声东击西之计。
    不过也真难为爷爷、奶奶了,耗费无数时间、精力只为布这个局陷害他们。果然姜
是老的辣,这一局算他们栽了。
    “我可真是输得心服口服呢!”荣世澐轻笑,一手摸着鼻梁。“你一定要扮男人吗?”
    “一开始扮男人是贪方便,后来却玩上了瘾,而且以‘保镖’这行业来讲,男人是
比女人吃香。”宫昱轻扯着他散在枕上的发丝。“那你呢?说说你扮女人的来龙去脉。”
    “我不信你没听过传言。”他讽笑道。“反正就是为了讨奶奶欢心嘛!详细情形我
日后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现在,”他痴痴望着她因低笑而上下起伏不停的胸峰,荡漾
出来旖旎情潮渐渐攫住了他。“如果你没有问题了,我要……”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大声点。”
    “谈话结束!”他黑色的瞳孔迅速暗沉,漆黑的底部隐隐浮现着激情的光采,翻身
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脸庞近得她能在他的瞳孔里瞧见她的倒影,她美丽的丹凤眼微微勾起,上扬的
眼角放射出如丝如缕的情丝,编织成情网,将他紧紧网向自己的胸怀。
    “嫁给我好不好?”他边舔吮着她的红唇边问。
    “好哇!”她露出白森森的齿轻轻咬了他一下。“可是我不辞职哦!”
    “那我要加入。”他啃啮的目标转向她纤细的颈项,她的皮肤白嫩得只要他稍微一
吸,立刻留下淡淡的红痕。“这是一种很像佣兵的工作,唔……”他的挑逗已经渐渐妨
碍她正常说话的能力。“虽然薪水很高,可是……嗯……不稳定,要世界各地到处跑,
啊……”
    “正合我意。”他粗嗄着嗓音,面红耳赤的。“我要跟你一起加入‘神风万能社’。”
    “这件事要问过大家的意见,啊……”她受不住了,身体扭捏着双手插入他浓密的
黑发中,迫不及待将他拉近她。
    他的舌头顺着她水蛇也似的纤腰来到一个小小的丘壑上轻轻打转。
    “你的肚脐生得真可爱。”他舔了一下,又用力地吸吮着。
    “唔!”她懊恼地扯紧被单,他废话一堆,她难受死了。
    但荣世澐的挑逗却还没完,他的舌头又继续往下,彷佛不品尝完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誓不罢休一般。
    大掌摩挲过她白嫩的大腿内侧,他的牙齿咬住了她底裤的松紧带,慢慢地往下那是
一种折磨,宫昱半睁开情欲嫣然的眼,困惑地望着他。
    他突然抬头对她咧了咧嘴,那双黑眼像火焰一样望着她。
    她情难自禁打个寒噤。“你想……啊——”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整个脑袋埋
进她的大腿根部。
    遮天蔽地的情潮翻涌而起,激狂锐利如针,狠狠刺进她心底深处,挑动她每一根神
经末梢。
    “世澐,唔……快住手,世澐,啊——”她受不了,再也受不了了。
    “才刚开始呢!”他低沉的嗓音硬磨出齿缝,显示出他体内的激情并没有比她少。
他一手急扯掉身上的衣服,慢慢又爬回与她面对面。
    发现他的脸和她一样红,宫昱羞怯地笑着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你好讨厌……”
    她第一次这样跟他撒娇,荣世澐开心地正想吻住她的唇,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在
房里响起。
    “走开。”她翻脸像翻书,一瞬间将他踹下了床铺。
    宫昱冲到衣柜旁,打开那个“神风万能社”特制紧急寻人的通讯器。
    “‘保镖’宫昱请回答。”
    “速回台湾。”一个机械声说完,紧接着一长串密码窜进宫昱耳里。
    她在心里将密码翻译出来,转身找他。“世澐!”
    他正坐在床底下,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要是还不到三十岁就变成‘威而钢’的爱用者,铁定是你
害的!”
    “等你听完这消息,就算送你一箱‘威而钢’也没用了。”她怜悯的眼神同情他望
着他。“‘荣盛’快被人搞垮了!”
    荣世澐不信地轻撇嘴角。“你当我七个哥哥都是无用的软脚虾吗?他们没那么容易
被打倒的。”
    “如果光明正大打击他们的是全台排名十大企业中的‘文氏企业’呢?”
    “文氏?”
    “就是你猜的那样。”宫昱走到他面前,轻拍他脸颊。“你以男做女、骗人感情,
现在人家来报复,你完蛋了。”
    “别忘了这件事你也有一份。”他猛地跳起来,抱起她,丢上床。
    “喂!你还有心情搞这种事?”她瞠目结舌。“为什么没有?‘食色性也。’孔夫
子说的,天塌下来,也没这事儿重要。”
    他跟着跳上床铺。
    “你不管你家公司啦?”
    “现在船在海上,我想管也管不着啊!”他贼笑地眨着眼。“船要靠岸也是明天的
事了,我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跟你耗。”
    “真是只大色狼!”她嘴里骂归骂,眼底却还是藏着欣赏的笑意,临危不乱才是大
丈夫。“警告你哦,你若破产可别想我还会嫁给你,跟你受苦。”
    “我是这么逊的人吗?”他惩罚似地用力吻住她。“倒一次也好,我很早就想把那
间专收关系人、暮气沉沉、勾心斗角、藏污纳垢的公司弄倒了。”
    “好严苛的批评。”她轻笑,缓缓拉下他的头。“你不觉得从刚才开始,我们的话
就太多了吗?”
    沉默立刻降临,此时无声胜有声,行动重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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