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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榛蓂坐在车子里,冷淡地瞥了眼刚他推开“闲鹤山庄”大铁门的佣人,点头以示
招呼之后,便径自把车子开进老家的车库。由于是周末的关系,高速公路的车流量可说
是平时的两至三倍,生性不爱拥挤的他,当下决定留在台北,不回南投参加一个月一次
的家庭聚会。反正这聚会也实在无聊得紧,一群人聚在一块吃吃喝喝、聊人长短,不如
不参加!但今早起床后,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想回家参加聚会也不错,反正他都半年多
没参加过了。刚上高速公路的时候,他还一副神清气爽的舒服模样,泰安收费站之后,
他的心情开始变糟了。从头塞到尾也敢叫高速公路?说是龟行公路还差不多。
    如此一来,想回家度假的好心情也全都没了,再加上刚才他在门口等了三十秒过后,
才有人来为他开门,这一蹉跎,他更火了。下了车,胡榛蓂拎着一只小型的直立式保温
壶,黑着脸,心情气闷地走上三楼。
    闲鹤山庄占地辽阔,全庄除了一栋内有四十几间房间的白色大庄园外,还有一个小
湖泊,小马场,花园庭院,以及庄园后头那一大片山林。这栋欧洲式的房子共有三层楼,
每层楼共有十五闲房左右。主卧室位居二楼的正中央,目前由胡家的长子胡道哲夫妇、
也就是胡榛蓂的父母居住。胡老夫人则因多年风湿痛的关系,几年前从二楼搬到一楼居
住。至于胡榛蓂的叔叔、姑姑和他们的小孩全都居住在一楼或二楼,换言之,三楼就只
有胡榛蓂一个人。其实,原先三楼还住了其它堂弟,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大伙儿全
往楼下搬,最后只剩他一个人住在三楼。胡榛蓂在经过二楼楼梯,正打算往三楼继续走
去时,他眼尖地瞥粯到专用育婴室的门虚掩着,灯光也从门下的细缝中泄了出来。
    咦?不会吧!胡榛蓂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他走上前推开门,诡异的笑
意在看到躺在小床上安睡的小男孩时,更是灿亮得有如国庆日耀眼绚烂的烟火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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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家的老管家钱壮,手里拿着一大盆狗食在后院中四处穿梭。奇怪!庄里的狗狗呢?
跑哪儿去了?平时它们总是待在后院,只要他一出声,它们一定马上出现在他跟前。可
是他今天已经叫了好久了,还是不见狗狗们的踪影。
    要不是事先知道大少爷今天不会回来,他一定会误以是大少爷的关系,狗狗们才会
跑得不见狗迹。话说回来,这群狗也其是可怜,一出世就让人丢在纸箱里,任它们在河
里漂流。更可怜的是,它们歹命地叫出声,扰醒了在河边睡午觉的大少爷,并被心情很
不爽的大少爷给带了回来,从此恶运缠身。也不知道大少爷是待它们怎么了,反正从那
时候开始,只要是大少爷一出现,狗狗们随即躲至后院的茶棚下,缩成一团发抖,那样
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找了半天都没看到胡家那六只忠心耿耿、血统纯良的挪威那爱犬,钱壮正觉得奇怪,
想找个人问问时,轨看见从后院走过来的佣人。
    “阿褔,你看到狗狗了吗?”他问着眼前看似有些呆愣的阿褔。
    “狗狗……”阿褔想了下,说:“喔。全缩在茶棚下,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缩在茶棚里……难道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不是说不回来吗?
    “对了,”阿福突然想到大少爷刚到家的事。
    “大少爷方才回来了。”
    “什……什么?”
    “我说大少爷回来了,还是我帮他开的门。”阿褔得意洋洋地说,“我觉,大少爷
根本不像你们誽的那么恐怖,他只是个性冷了些,事实上我觉得大少爷可俊了,他……”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心褢只想着要向其它新来的佣人炫耀见着大少爷的事,压根儿
没意识到钱壮脸色有异。
    钱壮一回过神,立即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完全看不出已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他一
心一意想通知其它人大少爷回来的消息,要大伙有心理准备,尤其今天大夫人的妹妹来
访,还带了个小孙子来。那小男孩要是给大少爷看到了,还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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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原是优闲地待在后花园的游泳池畔喝茶聊天,但是在听到钱壮的通报后,连忙
起身往育婴室跑去,其中尤以小男孩的祖母最紧张。原本她是不想来的,但姊姊茵蔚再
三跟她保证,说她那个恶魔外甥这次不会回家,要她放心带着孙子来玩,现在他却突然
跑了回来,那小全全不就…….就在大伙冲进育婴室时,只见胡榛蓂笑容可掬,一双长
脚优雅地交叠着,双手交握置于大腿上,面色温和地坐在沙发上,笑看着站在一旁的小
男孩全全。而小全全呢,正眼眶含着泪,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高举双手边唱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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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榛蓂置身大卧室,由于下午那个小孩的关系,他沉闷的心情终于回复了些,也开
心了。他摊开桧木桌上的活页夹,心情不错,来做点事也好。这份文件是安全部主管陈
大挪向他提的报告,说公司一位副理挪用公款五百万的事。五百万对公司来说根本算不
了什么,不过,他们公司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可以任人拿了就走。
    他鄙夷地嗤笑一声,缓缓念出纸上所写的个人资料。
    “何大友,现年五十二岁,妻殁,育有一女何宁蓱。于胡氏企业工作三十年,五年
前升任财务部副理一职。亏空公款查证已有五年,共五百二十六万元整。根据其自白书,
其亏空款项多数用于其女日常花用及在外所积欠的债款。”
    丢下手中的资料,胡榛蓂冷笑一声。“白痴!为了女儿弄成这样,这种笨蛋留在公
司有何用,饭桶一个!”不可否认他是冷血了一点,尤其在比较过他那些宅心仁厚的家
人亲友后,他更是显得冷血无情。
    商场上的人也都这么说他,因他连一点小弱点都没有,说他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只在乎他自己。胡榛蓂在心里冷哼一声,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他的家人,他们要真是出了
事,他难道会袖手旁观、不理会他们的死活吗?
    在他很小的时候,意外从小叔叔口中得知自己是什么三天星中的“恶星”投胎,注
定一辈子阴狠恶毒。想想也对,他还真的是阴沉毒辣了点,构不上半点善良的标准,和
什么弃儿之家、动物之家参加了一大堆的胡家人完全不像。
    他突然觉得有些闷,有些静,索性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裞,屏幕中一位娇艳可
人的女主持人,身着可爱的小叮当围裙,正笑容甜美地说着开场白。
    “各位观众朋友,欢迎收看这个星期的美食飨宴,我是何宁蓱。今天……”
    何宁蓱……胡榛蓂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好象在哪听过。随意瞟了眼刚才丢在桌上
的文件…….对了!那个何老头的女儿不也叫何宁蓱,这名字可不常见,难道是同一个
人?他再拿起附在后头的照片仔细一看。宾果!果然是同一个女人。看了下手中的照片,
再看看电视屏幕上的美女,他忽然淡淡地笑了,是那种不人知的阴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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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节目就您介绍到此,谢谢您的收看。如有任何意见,欢迎您写信到我们屏
幕上的邮政信箱号码,下星期的美食飨宴再见。”
    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录像工作,何宁蓱解下身上的小型麦克风,递给一旁的节目助理。
耸耸酸痛的肩膀,她顺带把固定长发的夹子给拿下来。抬头看见身旁众人所露出的痴迷
目光,她习惯性地朝他们微微一笑。她以前总是因这样的注视眼绅而尴尬不已,如今她
已习以为常,没什么感觉了。走回休息室,她把自己拋到舒服的大沙发上,重重吁了口
气。她并不喜欢萤光幕前的工作,但五年前她刚从美国纽约烹饪学校毕业回国的时候,
四处碰壁找不到工作,因为一般餐厅还是爱用男厨师,可是这个节目的制作人关强却独
排众议,任用她“美食飨宴”的节目主持人,一做就是五年,让她从一个没没无闻的小
厨师,窜变成现在拥有多家不同型态餐厅的负责人。
    她名下的餐厅除了数家连锁的COFFEE SHOP、一家中式餐厅、一家法国餐厅、两家意
大利餐厅和一家最近正在流行的减肥餐厅外,她还承包台北市著名的私立学校圣德伦学
园的饮食服务。
    大家常将她的成就归功于她美艳的外表,认为她是靠着外貌,让一些大财主为她开
店,就连“美食飨宴”这个节目也被认为是她勾引节目制作人才得来的。但事实上,她
名下的餐厅,除了里头的资深员工有干股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外资存在,更没有大家口
中的某某大老板是她背后的金主,还是她的入幕之宾之类的事。
    至于“美食飨宴”的制作人关强,他压根儿就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因为他正是大
家口中的“快乐家伙”……同性恋是也。
    说起她当上这个节目主持人,其实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至于原因为何,那得追
溯到当她刚从美国回来之后的事。当时,她四处碰壁,不仅我不着工作,应征的餐厅老
板还无耻地建议她干脆别当厨师,他们愿意出钱供养她,只要她愿意当他们的情妇。
    四处碰壁又惨遭言语侮辱之后,她索性厨师的工作暂时不找,先打些零工再说。
    后来,她在一家电视台找到类似助理的工作,才上班第一天,就遇到现在这个节目
的制作人关强。第一眼看到关强时,她直觉反应就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即使他的外表如
何阳刚,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以上,她还是知道他是个同性恋。有一回,她不
小心说出他是同性恋,记得当时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没当场昏倒。关家在政界
可是大有名气,要是让家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的话,他大概隔天就等着结婚拜堂。这也
是后来他们熟识之后,关强告诉她的。
    “叩!叩!”轻脆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沉思。
    “请进。”这个时候会来烦她的大概只有那个无聊的关强,人会传出绯闻全拜他赐,
有事没事就在她身边打转,还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蠢样。一位身材高壮的男子推门而人,
身后还跟着一名面容憔悴、双鬓灰白的中年人。关强大步走到何宁蓱身后,不由分说地
紧拥住她。何宁蓱一呆,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老头来准没好事,你小心点。”
    何宁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父亲和她之间的事,在两人熟识之后,他全从她口中
知道了。她轻轻挣脱开他,转向他身后的男人,冷淡地问:“有事吗?”
    看了眼在她身旁的关强,何大友以着一样的口吻问道:“我们可以私下谈谈吗?”
    对眼前这个男人,他一向没好感。
    关强轻笑着,先声夺人地说:“我和蓱蓱之间没什么秘密,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又来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笨蛋!何宁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用力顶了下他的胸口,极
满意地听到他闷哼出声。
    关强揉揉胸口,埋怨地说:“女人,对你老板客气点。”
    “好啦,快滚啦!”她轻声敷衍他两句,便把他往门外推去。
    关上门后,她转向何大友,“请坐,想喝点什么吗?”示意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则坐在原先的长沙发上。
    “不用了。”
    “有事吗?”不想和他啰唆,她单刀直入地问。
    “呃……”何大友一改冷淡表情,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何宁蓱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你知道我一定会帮忙的,我欠你的不
是吗?”
    对她的暗讽,何大友老脸一红,有些难堪地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怎么说都
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我,你能长这么大吗?”
    她嘲弄地睨了他一眼,“是吗?”
    “当……然是。”
    “随你怎么说。你今天来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厌恶的口吻像是受不了他似的。
    “你还记得你妈临终前的话吗?”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亡母,何宁蓱脸色一沉,冷声道:“你不用拿我妈来压我,我答
应过的事一定会照办。”
    “那就好。”何大友轻吁了口气。“你能记得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请你也别忘了,我答应过只帮你一次,这次之后,你别想我会再出手帮助你。”
    “没关系系,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件事就行了。”
    她朝他伸出手,“先把玉镯子给我。”
    “不成!”他摇头道:“等你帮我解决这件事后,我再把玉镯子还你。反正也不是
什么值钱货,你琼姨说留着也没用。”
    “别在我面前提那女人的名字。”何宁蓱脸色一变,冷声警告他,“你不还我玉镯
子,休想我出手帮你。”
    见她一脸坚持,何大友只好先过一步:“这事我得回家先跟你琼姨谈谈。”
    “笑话!那玉镯子不是不值钱吗?你干嘛还得回家跟她商量?”
    “可是……”小琼说过,只要玉镯子还在他们手中,要宁蓱做什么她都会乖乖听话
的。“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要是不把玉镯子还给我,休想我会帮你。”他们两个心里打
什么主意,她清楚得很。
    “你不先听听看我要你做什么?”
    “没差。”她冷笑一声,“只要你把玉镯子还我,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否则,你就等着坐牢,和你的妻女相隔两地。”
    “你……”她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
    “既然你都知道了,难道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说什么我都是你父亲,小琼是你继
母,宁莞是你妹妹啊!”他又羞又怒地吼着。
    何宁蓱闻言,边笑边摇头。
    “你笑什么?”
    她收起笑容,性感地拢拢长发,嘲讽道:“笑你啊。你是我老爸,这个不幸的事实
我倒还承认,至于她们母女俩嘛,那就不用了!我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可没兴趣自揽麻
烦上身。”
    何大友气得直喘气,“你这个不肖女!”
    何宁蓱突然站起身,怒道:“住口!你凭什么指责我?除了给我姓氏,你还给过我
什么?”
    “宁蓱,你……”何大友像泄了气的气球,垂头丧气得誽不出话来。
    何宁蓱重叹口气。“你到底要我怎么帮你?要钱吗?”她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出
一罐果汁,打开一饮而下。
    “不是。”他有些挫败,如果不是小琼以死威胁他,他根本不想向宁蓱开口,因为
他实在亏欠她太多了。就像女儿所说的,他从没对地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
    “那是什么?”她转过身看他。
    “胡榛蓂希望……”
    “谁是胡榛蓂?”她打断他。
    “胡榛蓂是胡氏企业的总经理。”
    “然后呢?”
    “他希望……你去见他,然后你们……当面再谈”何大友吞吞吐吐说完。
    “去见他?”何宁蓱怀疑地看着他,冷声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去见?你和他之间
是不是有过什么协议?”
    “你别想歪了。”他紧张地猛摇手,连忙解释,“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见你?”虽然他们父女俩不和,但他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女儿。
    好半晌过后,她才说:“好,只要你把玉镯子还我,我立刻跟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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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家设计的大会议室里,胡氏企业所有高级职员,正战战兢兢地面对每个星期一最
痛苦、最害怕的早晨会报。站在台上报告的年轻开发部经理,努力不让惧意显露出来。
    “最后,开发部希望以这次的“SUPER二号”取代公司五年前所推出的“SUPER 一号”,
相信在计算机网络普遍流行的推动下,“SUPER二号”一定会成为公司在未来十年内的代
表作。”语毕,他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努力挤出一抹充满自信的微笑,看向坐在椭圆形
原木会议桌主位的总经理胡榛蓂。
    胡榛蓂面无表情,下巴顶着交叠成塔的双手,淡然地看着正等待他讲评的开发部经
理。“总经理……”对于他的沉默,开发部经理紧张地舔了下干涩的双唇,干笑道:
    “您觉得这个计画怎么样?”
    “你觉得呢?”胡榛蓂不答反问。
    “我……”开发部经理登时哑口无言。他哪能觉得什么?就算他真的觉得怎样,也
不敢表现出来。要是真让眼前这个人人之惧怕的恶魔知道他心里现下在想些什么,他就
别想再在这儿混到老了。
    “说不出来吗?”胡榛蓂淡淡一笑,顿时让参与会议的众人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呃……”
    胡榛蓂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开发部经理身边,搭着他的肩,微笑道:“黄经理,
你觉得‘米虫原则’是什么?”
    “米……米虫……”黄经理努力想忽略搭在肩上的手,怎奈颤抖的双脚已经出卖他。
    “对啊,”胡榛蓂拍拍他的脸,笑得更和蔼可亲了。“就是本公司的米虫原则。”
    “公司的米虫原则?”有吗?公司有这个东西吗?怎么员工手册里没有。
    “不知道吗?”见他一脸呆愣,胡榛蓂失望地摇摇头,叹道:“亏你还在公司待了
那么久,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哩。”
    闻言,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完了!“还请总经理明示。”他诚惶诚恐地说。
    睨了一眼,胡榛蓂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不错,不耻下问正是咱们公司开发部的
精神。
    “黄经理,让我告诉你好了,所谓的米虫原则不外乎是三句真言……混水摸鱼我抢
先,发奋工作不可能,公司裁员独缺我。”
    “总经理,这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胡榛蓂笑着坐回自己的座位。“贵部门不是一向把这个原则发挥得
淋漓尽致,其它部门都没能出其右。”
    黄经理登时脸色苍白,连忙辩称,“总经理,你一定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才会误
会我”胡榛蓂突然脸色一变,冷眼扫向他,“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专门听信谗言的笨蛋?”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
    “是你想卷铺盖走路啰?”
    “不是!总经理,我……”
    胡榛蓂冷哼一声,又打断他的话。“那我请问一下,你所谓的“SUPER二号”和SUP
ER一号最大的差别在哪?”
    “差别?差别很多的,最明显的地方是……”
    “还是我替你说好了。”胡榛蓂又笑着打断他的话,“最大的差别是在它们的颜色,
‘SUPER一号’的外壳是乳白色,而你所谓的本公司今年度最大的新开发‘SUPER 二号’
则是铁灰色。”
    “这个……呃……”怎么会这样?总经理不是商学博士吗?他对计算机系统不是一
窍不通,什么都不懂吗?
    “你以你刚才废话了一堆专有名词就可以混淆我吗?”胡榛蓂拉下脸,口气阴沉地
说:“告诉你,当我在麻省理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正被哪所高中踢出去!”
    麻省理工?怎么会?舅舅不是说总经理是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学生。
    “一天时间,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从明天起,我不希望再在公司里见到你。”
    混帐!这个公司是专养米虫废物的是不是?从接手公司近两年来,他不知道已经开
除了多少靠裙带关系混进公司的笨蛋。
    他冷着一张俊脸,从容地离开会议室,顿时也让其它经理松了一口气。
    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总经理上任也快两年了,再强烈的火也应该熄了吧!
    还是总经理的这把火像火焰山的火,非得用芭蕉扇才能搧熄灭啊?
     
     
    ※               ※                 ※
     
    胡榛蓂冷着脸,快步走回自己住在顶楼的办公室。再待在会议室中,难保他不会当
场那个蠢蛋。什么东西嘛?去年花了上亿的预算在开发新产品上,结果姓黄的那个家伙
竟敢交给他一个只换过颜色的旧货,敷衍了事。
    都怪好心肠的蠢老爸,现在整家公司跟家族企业没两样,每个部门的主任经理,不
是谁的儿子,就是某人的外甥,要不也是什么女友、小舅子。
    “总经理。”在他正要进入办公室之前,秘书出声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站在办公室门前转头看她,“什么事?”公司里他最满意的大概就属
这个秘书了,在他回来接掌公司之前,她就是他老爸的左右手,在公司也待了二十年,
完全是靠能力住上爬,跟公司其它靠裙带关系的笨蛋不同。
    “何小姐来了。”她指着他身后的门,“我照你的吩咐,让她在你的瓣公室等你。”
    “好的。”他朝她微颔首,继而推门进入办公室,看见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沉思
什么的何宁蓱。
    察觉到两道炙人的目光,何宁蓱缓缓转过身,对上视线的主人。站在她前方的男人,
不可讳言的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狭长的双眼,明亮的黑眸带着些许邪气,直挺的鼻梁,
单薄的唇,这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痞子!这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她敢对天发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好惹,他像只蓄
势待发的黑豹,正盯着他的猎物。
    在何宁蓱打量他的同时,胡榛蓂也在观察她,毕竟未来的一个月内,她可是在他的
生命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明媚的双眸,小而挺的俏鼻,红润欲滴的樱唇,再配上
细致的瓜子脸。漂亮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交往过的更是不在少数,不过要像眼前这女人
美得娇媚性感但又不带妖媚邪淫,这他倒是没见过。只不过她绾在脑后的长发他可就不
太欣赏了。不过才二十五岁,干嘛把自己弄得像个老女人似的?非得要她把那个丑陋的
包子弄掉不可,未来的一个月内,他可不想时时刻刻看到她这副模样。
    “请坐。”他朝她性感一笑,他太了解这个笑容对女人的吸引力。
    “谢谢。”白痴男人!没事笑得跟花痴一样,何宁蓱在心中咒骂。
    见她面无表情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似乎半点也不受他的魅力影响,胡榛蓂有些难
堪地拉下脸,跟着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请问胡先生找我来有何贵干?”懒得与他绕圈子,何宁蓱单刀直入地问。
    够直接!这女人他很满意,不会啰哩八唆。
    “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她微蹙眉问道:“什么交易?”难道他想……
    “你清楚的。”他朝她眨眨眼。微微一笑。
    何宁蓱闻言,沉下脸,愤然地站起身,“你别以为用我父亲就可以威胁我,告诉你,
要告他尽管去,我不在乎。”要她为了那个拋妻弃女的男人牺牲,他等下辈子吧。
    胡榛蓂嘲弄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何小姐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在下
自认条件不错,周不着用钱来买女人。麻烦你坐下来好吗?这样仰看着你,我的脖子已
经向我抗议了。”
    哇!这女人真狠,连自己老爸的死活都可以不管,但他依旧面色不改地谈笑着,没
让心中的感觉显露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何宁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暗自责怪自己的小心眼。凭他的外
表和家世,要钓女人还不简单吗?
    她坐下来,歉然道:“抱歉。就不知道胡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说过了,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
    “只要你肯冒充我的未婚妻,以我未婚妻的身分陪我回南投老家住上两个星期,另
外两个星期,你只要偶尔陪我在公众场合露露脸就行了。一个月后,你父亲亏空公司的
五百二十六万完全一笔勾消,而且也不会留有任何纪录。”说完,他得意一笑,这么好
的交易,她没理由不答应吧。再说,想当他未婚妻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这女人不会笨
到拒绝他。
    “我不答应。”
    “什么?”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他一时傻了眼,反应不过来。
    “这是一千五百万的即期支票。”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只信封,放在桌上推递至他面
前。“我以三倍的价钱赔偿贵公司的损失。”
    回过神后,他嘲弄地肴了眼桌上的信封,没有接过来。“我可以相信这不是一张空
头支票吗?”
    “什么意思?”她怒目以对。
    “根据令尊所给的资料显示,挪用公款的原因是为了他那在外挥霍无度的女儿。”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何宁蓱蓦然撇开脸,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与失望。
    “无话可说了?”他嘲讽道。哼!她要真有一千五百万,她老头干嘛还为了她挪用
公款。
    她回过头,冷眼睨着他,揶榆道:“贵公司在阁下的经营下竟然还没倒闭,真是奇
迹!”
    他闻言双眼一瞇,警告地瞪着她。
    她送了他一个白眼,冷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你肯勤劳点,事先派人调查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那么你就会发现挥霍掉贵公司公款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与现任妻子
所生的女儿。”
    见他不置一词地拿起桌上的活页夹,她出声阻止他,“不用看了!你手上那份个人
资料应该是二十五年前的过期货,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离婚并再婚了。”
    “是吗?”他怀疑她笑了笑,眼光直勾勾地看进她眼底。
    根据公司的规定,凡是个人资料有所变动时,都必须向公司的人事部申请更改资料。
何大是公司的资深人员,相信他不会明知故犯。
    “不相信可以找人去查啊!”她冷眼瞪了回去。
    “我会找人查的。”说完,他态度一改,正色道:“不过就算你这张支票是真的,
我也不收。如果你真有诚意想令尊解决问题,你唯一可做的只有答应我的要求,否则一
切免谈。”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相信凭你的条件,你铯对不缺女人。
    像这样的要求,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谢谢你的赞美,我身边当然是不缺女人。”他满意地抿嘴一笑。“但我答应我奶
奶下个星期一会回老家度个为期两星期的长假。”他突然嘲讽她笑了笑,“美其名是要
我好好休息一下、度个假,事实上不过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奶奶找来她手帕之交的
孙女,老爸找来他大学好友的一双女儿,想看看三人中会不会有人被我看上。”
    别以大伙儿暪着不说,他就会不晓得,等他乖乖回去送死。
    “那也不错啊。”她就事论事地说:“几个面貌姣好、家教良好的千金小姐等着你
亲自点召,这是多少男人求都求不到的事,你真是人在褔中不知褔。”
    他沉下脸,冷声道:“你说完了没?”她以她是谁啊?凭什么教训他?
    “没了。”她耸耸肩,识时务地回道。一个人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她非常了解“适
可而止”的道理。
    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他才又说:“我不想结婚,自然对这种相亲节目感到厌烦。”
    不想结婚?那不就跟她一样。
    “我可以假设你不想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你仍在找寻生命中的最爱?”明知道这话
愚蠢极了,但她还是问了出口。
    闻言,他先是愣了一下,最后控制不住自己地大笑着。
    笑了好久,他才在她的怒目之下,微笑道:“没想到我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让你给猜
着了。请问你是如何得知我正在等待生命中的最爱?”他一改冷嘲热讽,含情脉脉地注
视她。
    “误会了你,我很抱歉,”她有些羞赧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但能不能麻
烦你收回你那令人作呕的眼。”其不知道自己是哪条神经“出捶”,竟然会问出那种白
痴的问题。
    胡榛蓂戏谑地朝她眨眨眼,随即又恢复成平时的冷淡模样。
    对于他变脸速度之快,何宁蓱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答应了吗?”他又绕回原先的话题。
    不答应行吗?她已经把玉镯子给收回来了。“真的只要一个月就行?”
    听她这么问,胡榛蓂就知道事情成了。“不会再久了。”他嘴角漾出一抹满意的笑
容。“那……好吧!”她咬牙答应,决定不去理会内心那股奇特的骚动。
    “OK,我会再与你联络出发的时间。”
    “好,这是我的名片和住址。”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在递给他之前,她想了
下,出声向他询借身上的金笔,在名片后头写下其它的联络电话。“我把家和行动电话
的号码都写在名片后头,相信你若要找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他接过名片,也拿出一
张事先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她“跟你的一样我把所有的联络电话全写在上头。相信你有事
要找我,应该也不困难才是”见他递交名片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何宁蓱心想,这大概是
在暗示她该离开的讯号,于是她站起身,朝他说声再见之后,便转身离开。
    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有个预感这次的相亲大会将会非常有趣。
    他竟然也开始期待和何宁蓱的下次见面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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