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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不群醒过来时,已是第三天深夜。
    睁开干涩的双眼,他才试着要动一下,肌肉却痛得教他重新躺平,他忍不住骂了两
句脏话。
    亡命两天之中他失血过多,加上又带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连夜逃窜,早已是累得半
死,刀伤始终未愈,而原本只需半天功夫便可好转的内伤,却又因此恶化不少;内伤和
外伤本一直被他强压下来,直至那晚行功运气,却一个没调息好,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差点吐血身亡。
    望着木屋老旧的屋顶,他试着凝聚真气,但体内的其气却恍若游丝,颇有无处生力
之感,教他又忍不住连连诅咒。
    妈的,他全身上下痛得要命,像是被几百匹马从身上跌过似的,身上真气现又无法
凝聚,看来三、四天内他都下不了床。要是水若的人这时杀来,只要一刀砍下,他登时
得呃屁见阎王,去当他老人家的乘龙快婿!
    一只玉臂突然从旁横到他胸前,战不群呆了一下,忍痛勉强转头,才看见水若倚在
他身旁熟睡。她丝锻般的秀发有大半覆在他身上,原本雪白无暇的娇颜沾上了些泥灰,
会上的双眼下有着疲倦的黑影。奇怪的是,他的手似乎是在昏迷中便已自发性地揽在她
的腰上,教他开始怀疑它有自己的意志。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抽回手,但他的大手开始动作时,却不是抽回来,而是将她揽
得更紧。
    战不群,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不是妓院那些可以让你一夜风流的女子!
    他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那只手还是死赖在水若身上不肯回来,他也只能傻傻的望
着她安稳的睡容发愣。
    之前将她从水若绑架已是大大坏了人家清誉,现下不但和人家同床共枕,大手还将
她揽得更近,要是水若人这时冲进来,他铁定会被乱刀砍死。
    一阵凉风从门缝中透进,水若畏冷,不由得更向他偎近。
    战不群叹了口气。罢了,砍死就砍死吧。
    现在他才真体会到什么叫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水若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伸手探他额头,才刚触及,他便睁开了眼。
    她眨了眨眼,小手仍僵在他额头上,似乎不怎么确定他是否醒了。
    “早。”他扯了下嘴角。虽然他的嘴角隐没在胡子中,但仍牵动了面部表情。
    水若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摔下床去,幸好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腰上。
    “早……”她羞红了脸,无措的收回僵在他额上的小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
还……还好吗?”
    战不群收回大手,虚弱干哑的苦笑道:“不好。”
    水若不自在地将微乱的发丝掠到耳后,深吸两口气,好不容易平复心中的紧张,双
颊也不再那般火烫了,才柔声说:“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喉?”
    他挤着浓眉摇摇头,嗓音依然沙哑,“酒……”
    水若呆了一下,微侧着小脸轻问:“你现在可以喝酒吗?”
    他一愣,看她的眼神好像她问了什么白痴问题一样,好半晌才点了下头。
    但水若却撩起了秀眉,不相信他的答案,只转身下床,轻柔的说了一句:“我拿水
给你喝。”
    这女人——
    战不群一脸不爽;他不相信她没看到他点头的动作,但她却无视他的意愿,施施然
从水桶里舀了一碗水后轻移莲步地走了回来。可他现在一是无力自己来,二是一见她那
温婉的秀容便无法反驳,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桌下那坛他好不容易弄回来的宝贝,望酒兴
叹。
    “你可以坐起来吗?”
    她回到床边,声音轻轻柔柔的,教他实在无法对她生气。
    战不群点了下头,试着要坐起来,全身筋骨肌肉却教他痛得直冒冷汗,手一软差点
又躺回床上去。水若赶紧放下那碗水,上前扶着他的肩背,帮他坐起。
    她的小脸近在眼前,及腰秀发如瀑般垂落在他大腿上,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搭在他肩
上,一扶着他的上臂,一阵姑娘家特有的馨香随着她的靠近袭来,战不群忍不住深吸了
一口气,却使得前胸肌肉因此扩张,痛得他敞牙咧嘴的,脑子里还忍不住纳闷,为何姑
娘家就是有办法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你没事吧?”水若睁着乌溜溜的杏眸,有些担忧。
    “没事……”才怪!战不群脸上露出笑容安她的心,实际上早疼得快呼爹喊娘了。
但虽然他不是什么英雄,可也不是狗熊;只些些疼痛就在姑娘前面叫出声来,那他以后
还在江湖上混什么?他就算痛死都要忍住!
    水若听他如此回答,便转身到桌上拿那碗清水,她才转身,战不群脸上立即扭曲得
不成人形,差点眨出泪来;但她一转过来,他立刻又回复一派大侠风范。
    她将水若过来,战不群本要抬手接过,但手才一拾,登时痛彻心肺,他闷哼一声,
硬忍了下来。谁知水若却很自然的在床边坐下,将碗凑到他的嘴边,轻言软语地道:
“慢慢喝。”
    对她这般伺候,他有点受宠若惊,也有些许奇妙的感受。他张嘴轻啜一口清水,受
了她的好意。沁凉的清水滑入喉中,滋润了他干渴的喉咙,但也不免有些刺痛。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碗里的水因而溅出了些在他的大胡子上,水若移开碗。忙拿布
巾帮他擦干。
    望着她温柔的动作,战不群潜藏心底的柔情再度涌现,而且这次几乎是波祷汹涌,
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他发现自己这次真的完了,他不再只是规划她而已,他对她的
表情几乎看不厌倦,好像只要一看见她,他的心情就会舒服许多。经过这几天,他才察
觉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让人看了很舒服,而是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柔和,就像雨
后湖上清新的微风,教人总会不觉露出微笑。
    “还要不要喝些——”水若拿起碗问他,一抬首却看见他那凝望着自己的温柔双眸,
心跳漏了一拍,语音不由得逸去,又红了脸。
    他为什么老是这样看她?
    水若被他看得又低下头来,不安地转动着手中的碗。
    “我……昏迷了多久?”知道自己的眼光大过火了,不想让她过度不安,他问了个
较不敏感的问题。
    “三天。”她照实回答,又偷偷眠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着,可能是他脸上有一半是
胡子的关系,她之前一直以为他已经四十几岁了,但这几天下来,她才发觉他本人比看
起来要年轻许多,只不知他究竟多大年岁?
    战不群没发现她的偷瞄,只暗自庆幸他那天带回了足够干粮,再撑个几天应是没多
大问题。
     
    “你为什么老是这样看我?”
    话一出口,水若才发现自己问了什么。她羞红了脸,尴尬的僵站着,没有转身跑到
屋外是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从他醒来后,无论她去舀水喝,或是拿着火盆到门外将里头的残灰倒掉,抑或是默
默吃着干粮,他的视线都没离开过她,害她不自在到了极点,举手投足都不觉僵硬起来,
就算她转过身去,都能感觉得到他虎视眈眈的凝视。
    被豺狼盯住的兔子一定和她有相同的感受!
    虽然他是一只正伤重躺在床上无法移动的狼……她看着他那几乎占满整张木床的巨
大身躯,或者她应该称他是熊比较适合。
    她的熊虽然伤重,但还是十分庞大强壮,就算坐躺在床上不动,依然威胁感十足。
若非她清楚他的伤势,定会以为他随时都能扑过来将她一口吃掉。
    “老是怎样看?”他扬起浓眉,好笑的问,声音虽仍粗哑,但说话已不成问题。
    “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她越说脸越红,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破屋子里你最好看,我不看你要看哪里?”他脸不红气不喘的逗她,眼也不眨
一下。
    水若闻言只觉双颊发烫,几乎要开始冒烟了,一颗心咚咚咚咚直跳,大声地像是在
她耳边打鼓似的,害她羞得连手脚都开始发红。她头一低,娇羞无措的跑了出去。
    战不群漾开了笑,可才笑了两声,便乐极生悲地扯动肩伤,痛出一身冷汗、连连呻
吟——反正这次没人看到,他要怎么当狗熊都可以!
    妈的,真希望这伤快点好。清醒后才在这床上待半天,他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眼角瞄到桌子底下那坛烈酒,他差点流出口水。
    唉唉,这是什么世界啊?明明有醇酒、有美人,还有好山好水,他却伤重不能动弹,
只能望梅止渴!
    翻了个白眼,他不由得叹道:“老天爷,你对我真是太不公平啦!”
     
    两天后,战不群却收回了之前自己曾说过的话。
    他两眼发直地瞪着眼前的景象,猛咽着口水,忍不住低喃:“这也未免太矫枉过正
了……”
    方才睡到半夜,因为胸口突感压力,他转醒过来,就发现水若趴睡在他身上,一手
揽着他的脖子,一手搁在他胸膛上,螓首也枕在同一个位置,吐气如兰,微弱的鼻息喷
进他不知何时大大敞开的衣衫里,拂过他的胸腹,登时撩起他熊熊欲火。
    最要命的是,她上半身的衣裳因为他不守规矩的大手,已被扯松了大半,露出一边
雪白香肩,还有大半水滑凝脂般的柔肤,已呼之欲出、几乎是直接压在他胸上的柔软双
峰。她只要一呼吸,那雪白柔软的双乳便会隔着薄薄的衣料微微压迫着他的胸膛,而且
她的衣服还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
    他低低呻吟一声,呼吸不觉急促起来,两手向旁摊开,不敢碰她,也不敢再看她,
只能望着灰暗的屋顶,暗暗又叫了声老天。
    连着两天,他都暖玉温香饱满怀——没办法,虽然两人中间本来有隔木枕,但题在
同一张床上,加上夜凉露重,熟睡后自会寻找较温暖的地方。昨天他先醒来时,两人就
已经缠在一起了,但那时已快天亮,再加上他全身筋骨肌肉仍然疼痛不已、还不会反应
这么热烈,未免她尴尬,他趁她未醒时,便将她移回床的另一头,但今早他已能运功调
息,筋骨肌肉也不再那么疼痛,而现在——
    突然,她叹了口气,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后继续睡觉。战不群整个人一僵,不用看
都知道她那薄薄的衣料已经擅离职守,离开了岗位;他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不是圣人,
当然立即起了反应。
    如果他是正人君子,他就应该立刻将她的衣服拉好,并将她移——
    水若的玉腿在这时横过了他的腰,他立时气血翻腾,什么英雄大侠、正人君子全都
被他丢到十万八千里远去。如果今天躺在他身上的不是她,他也许还把持得住,可偏偏
就是她,是他三十年来唯一心动过的姑娘。
    死就死吧,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大侠!
    战不群一咬牙,早已汗湿的大手终于忍不住抚上了她的玉背,另一手则揽住她的细
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水若低喃了一声,没醒过来。
    望着她纯洁甜美的容颜,他不由得心一紧——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能这样对她!他再怎么想要她,至少也得等下山向她爹提亲之后再说!
    战不群额际冒汗,好不容易理智战胜兽欲,忙以一手撑起身子,另一手将她敞开的
衣服拉好。就在一切正要搞定时,那撑起身子的大手也不知怎地,滑
    “砰!”
    他上半身整个压回她身上,木床发出抗议的声音,幸好没垮。
    水若在睡梦中被他压得差点没了气,猛然惊醒过来,连连咳了几声才回过气。等她
看清是什么东西压到她的时候,她险险惊呼出声,幸好在最后一刻捂住了嘴。
    见他双眼紧闭、呼吸沉稳、动也不动的,她以为他是睡到一半翻身,所以才压到了
她。她连忙想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从他身下抽身,可他实在太重了,她根本动弹不得;
而怕会把他吵醒,她又不敢用力推他。就在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又翻
了回去!
    岂料她的长发不知何时和他颈上戴着的红绳玉佩缠在一起,他无须警地翻回去,差
点扯掉她大把秀发。幸好她反应快、跟着翻了过去,屏息趴在他身上,半天不敢动一下。
    待见他没有清醒的迹象,她才小心翼翼的赶紧伸手去得开缠在一起的秀发与红绳,
但她忙了老半天就是解不开。幸好他睡得和死猪一样,她也就越来越大胆,老神在在、
专心的拆解纠缠的发丝。
    战不群这厢却是暗暗叫苦,她上半身几乎是趴在他身上,那柔软的双峰就随着她两
手的移动,三不五时、若有似无的在他胸膛上拂过来、撩过去,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本想试着侧身,让她方便解开纠结的发绳,谁知他向左侧翻,另一边是墙,她跨
不过去,只得跪坐在他背后,弯腰俯身解绳,结果她的胸仍然骚扰摩擦着他的右臂,加
上两人的身子遮住了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她看不清楚,更加解不开。过了一阵子,他终
于憋不下去,假意又向右翻身,结果动作太大,差点将她给挤下床去,吓得两人都出了
一身冷汗。
    水若娇呼一声,在最后一刹那抓住了他伸出的手臂才没掉下床去。可她这厢才在这
儿抚心庆幸,战不群那厢眼角却痛出了一滴珍贵的男儿泪,因为他伸出去救人的,正是
那被砍伤肩头的左手!
    被她这样一扯,明明痛得快死掉了,他还得闭眼装睡。
    天啊,拜托谁快来救救他吧?
     
    山青、水秀,鸟声啁瞅,又是一天的来到。
    战不群两眼满布血丝,一大早便在木屋前的空地试着活动筋骨。刚开始出拳抬腿还
会痛,但打了几套拳,活络了血脉筋骨后,便越打越上手。
    直至今天凌晨,她才将所有的结解开,他被撩拨得血气旺盛,又无处抒发,差点喷
鼻血而亡。
    糟糕,一想到昨夜景况,他不觉又热血沸腾……他赶紧又将家传的七十二路海龙拳
法重新再打一遍,舒缓火气。
    他在这边打拳打得虎虎生风,水若却不知何时来到门边,站在那儿看他打拳。她起
初只是好奇,但看到后来却越觉惊异。
    虽然她不懂武功,但她爹是大侠,又收了数位徒儿,从小到大多少曾看过人们使刀
弄剑、耍棍舞拳,所以知道学武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因练气高低而有不同的差别;而她
此刻至少离他两、三丈,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拳风!
    之前,她只有在爹爹身上才见过!
    这下她才知道,原来他武功不差;前些天老看他被爹的徒儿们追着跑,她还以为他
功夫平平呢。
    他的拳风打在附近树干上,震掉了不少落叶,大大小小的叶儿在他拳风中翻飞,煞
是好看,就好像小舟在狂风暴雨中航行一般,被风地操纵着左右来去、上下一高低。
    有些叶儿较大片,受到风力的影响就大,有些叶儿较细长,迎风面少,受到的影响
就较小。她看着看着,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蹩起了眉,瞧着那些翻飞的叶片,试
着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细节,理清头绪。
    一套海龙拳打完,战不群收拳平气。
    “呀,我知道了!”她在他收拳时双眼一亮,惊呼出声。
    战不群回过身,这才发现她,却见她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去,不久又跑了出来,一脸
兴奋的问:“屋里没笔。你有没有笔?我得赶快把它画下来才行!”
    “画什么东西?”他一脸茫然,搞不懂她在兴奋什么。
    “帆篷啊!我知道该如何安置它们了!”她漾着笑,双瞳散发着晶灿的光芒。
    “帆?”他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帆!”水若兴高采烈的道:“我之前一直不知该如何设计帆篷才能更有效
的利用它们,让船行更加快速。现今只要是大点儿的船舶,便多全为大张的方帆,为的
是能兜住多一点儿的风,但相对的,因帆面大,操控极为不易,需要较多的人手,假若
要转向或闪避来部,更是难上加难。但若能在船的前头再加上些三角帆,情况便会大大
不同了!”
    若不是战不群对船只本身也算得上是精通,乍听她冒出这一长串的话,定是无法立
刻理解。但他当然是听懂了,非但听懂,而且还大大惊讶于她的说法。
    三角帆?在一般造船师的观念中,三角帆和方帆是不能比的,不用说三角帆所能兜
住的风就比方帆少,再者三角帆稳定性也不高,是以只要稍有点知识的造船师傅,从没
人想过要使用三角帆、更别提要像她这般做出大胆的尝试了。但听她所言,他却知道她
说的方法十分可行,很有可能可以改善大船的灵巧度。
    “你想怎么做?”他一扬眉,极有兴趣的问。
    “主帆还是用方帆,前桅上可以改成三角帆,就是……,你等等!”她光用说的很
难解释,干脆拉着他蹲下来,捡了根小树枝当场在地上画给他看。
    水若手持树枝,一手抓着衣袖,绘图的动作极为流畅,不一会儿便画出了一艘巨型
船舶的简图,为怕他不懂,边画还边向他解说。
    “就是像这样,在前桅上安置几张较能轻易操控的三角小帆,若是需要紧急转向,
除了以主舵的关门捧来控制方向外,也能用前桅这些三角帆辅助,因三角帆上尖下宽,
要转动它比方帆容易,不用人爬上去,只需在甲板上作业便成。”
    她昂首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微笑解释道;“装了三角帆后,更能在风大时,将之往
旁斜例,因它在船头形成斜尖状,风便会顺着帆形问旁滑开,而不会直接兜上后头的主
帆,这不但能在突遇逆风时消灭风力,更能争取时间卸下后头的主帆。三角帆虽然兜住
的风较少,但在操控上却比方帆轻便,如果能在一艘船上同时装上方帆及三角帆,绝对
能增加船只的速度及灵巧度的!”
    战不群看着她画出来的船图,再听了她的解释,不禁大感震撼。他望着她灿烂的笑
颜,衷心赞道:“你真是天才!”
    “呀?”水若墓然红了脸,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
    战不群低头又看了眼那举世无双的船图,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他笑着摇摇头,感叹
地道:“这船若真的造成,怕是要从此改写咱们大唐的造船史了。”
    他转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好奇的问:“你是怎么想到要利用三角帆的?”
    被他这一问,水若脸色更加红艳,娇羞的道:“因为你……”
    “我?!”战不群指着自己的鼻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
    水若站起身来,红着脸点头,“我看你打拳,震落树叶,叶儿有大有小,因此受到
拳风的影响也不同,加上迎风面角度的不同,落下的速度也不相同,才想到帆篷和叶儿
其实是差不多的,也许可以试着把这个原理用到船上……”
    战不群闻言讶然失笑,看着一片落叶缓缓飘到水若发上,便起身抬手替她拿下,笑
道:“这世上处处有落叶,但也只有你会从这之中领悟造船方法。咱们战家的确没找错
人合作!现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艘船,海龙战家绝对会替你保住水家船厂!”
    水若先是讶异的望着他,随即领悟他刚刚给了她保证,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鼻一
酸便红了眼眶。
    这些天,她其实一直在担心,不知该如何处理船厂的事。船厂从没赔过钱,但这些
年也没赚过什么大钱;虽然她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有人搞鬼,若能顺利解决这事,船
厂的营收必能大幅上扬,可问题是爹爹始终认为她耗在船厂的时间太多,早有将其结束
的念头,加上这次出了事,爹爹必会更加坚持要将船厂关起!
    她本来已经对船厂能继续下去完全不抱希望了,但如今有了战不群的支持,情况便
不同了,爹爹一定会打消关厂的念头的。
    “谢谢……”水若感激地看着他,两只小手捂住了逸出啜泣声的小嘴,可泪珠仍是
不听指挥的串串滴落。
    老天,好好的怎么哭了?
    战不群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掉泪,“喂喂喂!你……别哭
啊……”他有些慌乱的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尴尬的道:“别哭了……刚才不是还好好
的吗?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泪珠还是不断滴落,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战不群见不得她哭,
又不知道别的安慰方法,最后还是只能用老方法,大手一伸,将她揽在怀中,让她哭个
痛快。
    怀中拥着泪美人,无奈地低叹一口气,战不群抬头仰望蓝天,只见凉风吹过,卷起
缤纷落叶……
    蓦然,他想起对于安慰人同样笨拙的老大赫连鹰。
    沙漠、丝路、黑鹰山,忽然之间,他觉得那些他待了十几年的地方,已恍若隔世般
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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