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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罪卓乐之后,宛秦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开除的准备,但是很意外的,卓乐并没
有来找她的麻烦,而她也得以继续待在极光一号上,享受被海洋拥抱的无限乐趣。
    今天黛丝生病发烧,原本负责晚宴工作的她,很够意思的代替黛丝来打扫游轮。
    宛秦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曲,从游轮的最顶层——第十二层开始打扫起,才刚系上围
裙,拿起扫帚准备洒扫时,就看到中森耀子从卓乐的房中走了出来。
    她扬扬眉梢,晒然一笑。原来不只美人难过英雄关,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呵。
    昨天在晚宴里,卓乐对中森耀子的不假辞色只是伪装罢了,他还是很好女色的嘛,
就跟普天之下所有的男人一样,食色,性也。
    她以嘲弄的眼光看着卓乐。
    卓乐在接触到那揶揄的眼光之后,瞬间皱起了眉毛。
    他这几天是走什么霉运了?频频被这小女侍给调侃,才刚把不请自来的中森耀子赶
出房间,没想到又撞上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侍。
    他清了清喉咙,蹙着眉心,颇不自然地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真是破天荒,他卓乐竟会去向个小女侍解释中森耀子出现在他房间的理由?他根本
可以不必理会她的呀。
    “哦?”宛秦勾勒起一抹笑容,问道:“那么,事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又拢紧了眉心,见鬼,她像个法官!对于她的高姿态,卓乐有点恼怒,他潦草又
不耐烦地说:“反正不是你看的那样子就对了。”
    宛秦微微一笑,“挺不负责任的回答,不过,基于这艘游轮你最大的前提之下,我
可以接受你的说法。”
    “你——”她很欠揍。
    “其实你没必要向我解释。”她扬起嘴角露出微笑,“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若没
有一些枕畔佳人岂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吗?”说完,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审视,活像在
研判他。
    他的喉咙抽紧了。
    该死!究竟是谁聘请她到游轮上来工作的?这艘游轮所有工作人员的薪水都是他支
付的,而他为什么要花钱找个人来跟他顶嘴呢?
    还有那个该死的中森耀子!花痴一般的女人,没事不会在她自己的床上好好睡觉吗?
无端端跑来勾引他,莫名其妙嘛!
    “你马上去替我准备早餐。”有丝恼羞成怒了,卓乐僵硬的命令她。
    她瞥瞥唇,笑,“对不起,准备你的早餐不是我份内的工作。”
    她的尊职是游轮上的宴会女侍,至于餐点的部分,则另有专门合格的厨师担任。
    他眯起黑眸,锐利地盯着她,“你在违抗我的命令?”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自问对她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前几天她就是在这个地方把他弄得狼狈不堪,让
他带着满身脏兮兮的红葡萄酒和鲜奶油走回房,他都已经不跟她一般见识了,她现在居
然还不知好歹,胆敢反过来忤逆他?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只有支领一份薪水,她不觉得自己必须做两份工作,
即使命令她的人是卓乐也一样。
    他卓然不悦,“我可以开除你。”她既然敢对他陈述什么见鬼的事实,他也不吝啬
提醒她这个事实。
    “我知道。”她的嗓音清晰嘹亮,“但是我相信你也知道,极光一号向来以分工精
细著称,一个人绝不同时担任两件工作,这都列在员工守则里。”
    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话可以反驳她,因为她说的半点都没错,而那些条文就是他亲
手拟订的。
    “总之,我不管什么规定,我就是要你为我准备早餐,否则我就要开除你。”为了
扳回一城,他无理地要求她。
    “我不为你准备早餐,你也不能随便开除我。”她扬起既黑又浓的眉毛看着他,
“我跟卓氏游轮签订约雇合约,你不得以私人理由无故毁约。”
    那天弄脏他的衣着是她的不对没错,因此她随时做好了被炒鱿鱼的准备,但今天她
并没有错,所以她很坚持,他不能开除她。
    卓乐铁青着一张脸。“铁鸥、银鲸!”他目光如炬地瞪着她,嘴里叫唤早已在走廊
另一头站了许久,也观望了许久的两名贴身手下。
    银鲸微微一笑,“看来卓爷踢到铁板了。”
    能令向来优雅傲慢的卓乐发怒,这或许是件好事,毕竟人有七情六欲是很正常的,
从来都不表现出来就太压抑了。
    “卓爷不喜欢有人顶撞他。”铁鸥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在外型上很相配吗?”银鲸打趣道。
    铁鸥撇撇唇,“不觉得。”
    “极光”卓乐最好适合温驯的女人,太刚烈的女人,不行。
    铁鸥与银鲸朝他们的主子走去,卓乐挑起眉毛,傲然道:“替我告诉雷尔,以后不
许再录用这种强辞夺理、以下犯上的员工!”
    雷尔是皇家卓氏游轮公司的人事主管,向来负责公司里所有的人事运作。
    “是的,卓爷。”银鲸笑意满满,却又要故作恭敬地回答。
    哎哎,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嘛,居然能令卓爷大动肝火,不简单。
    宛秦好笑的掀掀眉毛。强辞夺理?到底是谁在强辞夺理呀?
    虽不认同,但她不会再与他争辩,毕竟极光一号确实是艘令人愉快的游轮,她喜欢
待在这里,然而如果她再把卓乐给惹毛,恐怕一怒起来,他真的会要她收拾包袱滚蛋。
    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求继续享受海风的滋味,以后她会尽量避开卓乐
的,因为她觉得他的情绪智商实在太低,完全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什么此人虽然傲
慢,但不失为一个风度翩翩的上流社会绅士……
    那些谣言流传者大概都没看过他适才那种无理取闹的德行,全被他深邃的动人眼神
和俊美的外表给迷惑了。
    总之,在正面交锋两次之后,她已经了解卓乐的底线在哪里,她不会触越雷池的,
至于其他女人对卓乐的飞蛾扑火嘛,她倒是乐见其成,反正游轮上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
生,看看桃花舞春风也不错!
     
    “极光”是从太阳发出的高能粒子来到地球人气上空磁层,和空气分子发生撞击,
使分子激动后放出光子而形成的。
    地球的磁场南北两极最强,粒子也多集中在这里,发光的现象都是靠近这两极,因
此称之为极光。
    极光的发生和太阳活动都有密切的关系,太阳活动愈强,愈可能有美丽耀眼的极光
现象。
    “极光”是卓乐,烈焰代表太阳,同样的,十方烈焰在全球的版图日渐扩大,卓乐
侵略的海上版图也几近完美。
    “极光”虽定居在加拿大的首都渥太华,但他向来不喜欢陆地,情愿长年在海上生
活,原因无他,只因他幼时家园被火焚烧,因此他爱上海洋,惟有在海上他才可以找到
安全感,他才得以寄情。
    “那个女孩太顽劣了。”卓乐将一片火腿送入口中,想到那个让他无台阶可下的女
侍,他就不悦。
    他们主仆三人正在极光一号甲板上的露天餐厅用早餐,食物美味,咖啡香浓,碧海
蓝天如洗,海风又在周围微微吹拂,一切都完美极了,如果没有早上那段不愉快的插曲,
他将会更愉快。
    “她叫辛宛秦。”银鲸惬意地笑道,海上的生活滋味平淡,他闲着没事,刚刚已经
向人事部门查到辛宛秦的人事资料了。
    “我不管她叫什么,总之,她很顽劣。”卓乐坚持地说。
    铁鸥没有加入谈话,他像过去所有的早晨一样,寡言的继续吃他自己那份早餐,严
守沉默是金的格言。
    银鲸莞尔的说:“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活泼了一点的服务生罢了,值得卓爷你这么
生气吗?”
    “活泼?”卓乐哼了哼,“我想没人会欣赏她的活泼。”
    银鲸啜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说:“我倒觉得她还满漂亮的。”
    卓乐眯起了眼,“银鲸,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眼科。”
    是没错啦,以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来说,那个女侍确实称得上漂亮,如果她没用
那种傲慢的态度对他,他或许会看她两眼,但是现在不可能了,他只觉得对她感冒极了。
    女人就该温柔,像茉优,或是像他们的义妹康奏儿……
    瞧,一个傲慢的人也是会嫌别人傲慢的,“极光”卓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银鲸
笑笑的想。
    “我应该看眼科吗?”他搓搓下巴,玩味的说:“辛宛秦比中森耀子漂亮,这是很
明显的事实,你说对不对,铁鸥?”
    出乎意料之外的,专心于用餐的铁鸥居然点头了。
    卓乐皱起眉宇,怎么搞的?铁鸥竟会点头?这比他向那个小女侍解释中森耀子为何
从他房中走出来更为荒谬。
    “铁鸥也认同我。”银鲸乐不可支。
    “他是懒得理会你。”卓乐立即反驳,他不接受他的两名得力助手胳膊统统往外弯
的事实。
    银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或许铁鸥是懒得理会我吧,但是有个人一定不会
懒得理会卓爷你。”
    甲板上,中森耀子正满面笑容地朝他们走近,卓乐拧起眉,第一个反应是想走。
    银鲸看穿了他主子的心意,他幸灾乐祸地说:“卓爷,看开点,这是天灾,避无处
避。”
    “乐!”中森耀子花蝴蝶似的飞奔到卓乐身边,见猎心喜表露无遗。
    虽然几天前她才企图以肉体勾引卓乐反被卓乐给赶出房门,但她不气馁,有志者,
事竟成,反正游轮还要航行那么久,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一定可以得到卓乐的。
    中森耀子不请自来,她翩翩落座,掩嘴一笑道:“哦,这艘游轮真是太完美了,我
的家人都对游轮的体贴设计赞不绝口,乐,我以你为荣!”
    卓乐眸睨地看了中森耀子一眼。
    见鬼!这女人凭什么以他为荣?他跟她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呀?搞不清楚自己
定位的女人。
    “中森小姐,这不止是你的感觉,凡是搭乘过极光一号的人都这么说。”银鲸代主
子笑答。
    “哦,是吗?”中森耀子敷衍地对银鲸笑了笑,又立即转头黏腻腻的看着卓乐,美
眸射出激赏的火花道:“所以,总而言之,乐,你的成就真是不同凡响哪!”
    中森耀子尽心尽力的赞美,然而卓乐却一点兴致都没有,对于这些陈腔烂调,他早
已经听腻了。
    自从十方烈焰在世界的掌控权一再扩张之后。欲来攀龙附凤者多如过江之鲫,这种
歌颂形同废话,一点创意都没有。
    卓乐修长的手指不耐烦的交叠着,比起中森耀子的聒噪,那个烈性刚毅的小女侍似
乎容易忍耐得多。
    容易忍耐?他现在居然会觉得她容易忍耐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俊脸在瞬间突然一敛,严肃了起来。
    见鬼,扪心自问,半点都无法造假,觉得辛宛秦可以忍耐,那还真的是他此刻的想
法!
     
    海天一色,海风吹拂,天空干净如洗,万里无云万里天,空气中满是阳光与海洋的
味道,这是一天最舒服的时刻。
    午后,游轮的宾客几乎都还在午睡,且也还没到晚宴的时间,宛秦拿着画板在甲板
上写生,她时间充裕又有闲情,估计可以完成一幅好画。
    画画是她的兴趣之一,在海上度过的时光她都画在素描本里了,一页页都是她的珍
藏、她的生活。
    如果能永远在海上生活那就好了,湛海为被,蓝天为枕,那一定很美妙。干脆学卓
乐买艘游轮吧,画地为王,呼啸于大海之上,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惬意……
    “一个在精细分工之下的侍应生为何会在此偷懒呢?我尽责的员工,请你告诉我。”
    宛秦从无限惬意的遐想中跌回现实,卓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甲板上,而且就站在
她旁边。
    “我没有偷懒。”她停下手中炭笔,对他挑挑眉。
    卓乐也挑起眉毛,“还说没有?”
    哈,可让他逮到她怠忽职守了吧,她领卓氏游轮的薪水,居然在大白天,大摇大摆
的窝在这儿画画?这不是偷懒那是什么?
    她用画笔叩叩画板,昂起下巴看着卓乐,轻描淡写的说:“我在画画。”
    “我当然知道你在画画,我看到了。”他讨厌她把他当白痴的那种神态,一块那么
大的画板放在她膝盖上,他又不是瞎子。
    她点点头,“那就对啦。”
    “对什么对?”他皱起眉毛,“你现在把工作的时间拿来私用,你惭不惭愧?”
    她回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有点。”
    他谴责地皱眉,“辛宛秦,对于你自己这种不齿的行为,你居然才有点惭愧而已
吗?”
    怪了,明明知道每回跟她谈论都会惹怒自己,但是看到她一副优闲作画的样子,他
又忍不住想打断她的惬意。
    他不是一个小器的老板,更不是一个见不得人家好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偏偏看
她很不顺眼?看她舒舒服服的,他就恍如芒刺在背,恨不得她倒楣。
    难道真像方雅浦那痞子所说的,他很刻薄?
    不,他绝不承认自己很刻薄,他觉得褚全真比他刻薄多了,起码他不会见死不救,
而褚全真却会。
    如此自圆其说一番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有义务对这名女侍晓以大义,让她知道拿人
钱财者该有的态度。
    “辛宛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打断他。
    他不耐烦地撇撇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工作态度。”
    她一定不是个有教养的家庭出身的女孩,所以她才会那么没有谈话的礼貌,随便就
打断他人的话。
    “好吧,你说,我洗耳恭听。”她知道卓乐存心挞伐她,如果那能令他好过一点的
话,她可以任他叨念无妨。
    “我的游轮不希望有你这种混水摸鱼的员工。”他很直截了当地说。
    宛秦摇摇头,“啧,你讲话好刻薄。”
    卓乐的眉头皱起,“会吗?”他真的很刻薄吗?连她都那么认为?
    “会!”她很肯定的回答他。
    如果他肯表现他对女人的翩翩风度,他就不该在这等小事上对她斤斤计较,但也或
许,他根本不把她当一个女人看,他只把她当成一个卑小的女服务生看,所以极尽所能
的对她挑剔。
    他目光微眯,“那又如何?”
    对呀,那又如何?她是他公司里的员工,难道他对她刻薄不行吗?不高兴的话,她
去别家找工作嘛。
    哼,真是的!不识好歹,他已经对她够仁慈的了,她应该要心存感激才对,居然还
敢批评他……
    “我觉得,你没有企业家的风范。”宛秦接着说。
    一个跨国集团的顶级总裁,应该去决策大事,而不是来鞭策她这个不起眼的小服务
生。
    “我为什么要有什么见鬼的企业家的风范?”卓乐又失却风度了,她那些毫不润饰
的言辞总是轻易就让他中箭。
    “你确实可以没有,但你将会难以服众。”她才不与他争辩哩,她只要告诉他事实
就足够打击他了。
    摧毁一个人的自制力实在是件有趣的事,而看那个人被她的言语攻击的跳脚更是令
她精神抖擞。
    他死命地瞪着她,即使是恼怒中,他还是英俊非凡。
    “哼!”卓乐撂下嗤之以鼻的一哼,他告诉自己他才做得理她,然后他又是拂袖而
去。
    看着卓乐杀气勃生的背影,宛秦好笑的想到他们每次冤家路窄的结果都是如此,一
定都是卓乐被她气的掉头离去,两人不欢而散。
    他的脾气好大,莫非自小就被宠坏了?
    传闻中,卓乐是十方烈焰之一,而十方烈焰都是失去双亲的孤儿,一个孤儿,他没
有理由被宠坏才对呀。
    这么说来,只能解释为他天生脾气不佳吧,先天遗传,跟后天没什么关系……
    “原谅他,他总是不知道如何与女人相处。”银鲸帅气的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而来。
    宛秦扬扬眉,“你是……”
    “我是银鲸。”他伸出右手,笑嘻嘻地说:“我有个全世界最不解风情的老板。”
    宛秦哂然一笑,“你是卓乐的手下。”
    银鲸看着在阳光下耀眼无比的她,笑意深深地点点头,“不会因为我有个喜欢找你
碴的老板,你就不做我的朋友吧?”
    卓乐难得主动靠近一个女人,这现象挑起了他的关注。
    “当然不会。”她一笑,落落大方地与他握了握手,“我叫辛宛秦,你叫我名字就
可以了。”
    “宛秦,我请你喝杯咖啡好吗?”银鲸露出健康的白牙齿一笑,“就当作代替卓爷
的无礼向你赔罪。”
    她愉悦地道:“赔罪倒没那么严重,不过我很乐意跟你喝杯咖啡。”
    这个银鲸可比卓乐平易近人多了,还好卓乐的手下没有他那张扑克脸,否则这极光
一号肯定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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