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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八年秋意大利
    一身米兰当季最典雅的秋装,陆茉优翩然回到陆氏位于意大利的古董店,八面玲珑
的店长爱兰立即迎上来。
    “您可回来了,汪小姐打过好几次电话来了呢,准是又想找您陪她去购物。”爱兰
笑着说,虽已年过四十,年纪足可当陆茉优的妈,她们谨守主仆之别。
    “别理她!”陆茉优嫣然一笑,翻开记事本,“我记得今天要进一批货,埃及来的
这几件东西很珍贵,防潮很重要……”
    爱兰笑着摇头,就不懂小姐与表小姐年纪相近,怎么就天差地远?一个就像工作狂,
一个成天只会玩。
    “小姐,您的咖啡,刚刚煮好,保证又浓又香!”才十八岁的理沙蹦蹦跳跳的出来
讨好主人。
    理沙是中日混血,两年前她到陆氏古董店应征的是店员的工作,可是年纪轻轻的她
却怎么都坐不住那一天八小时,陆茉优索性派她打理自己的贴身事物,变成她的私人助
理。
    “谢谢。”陆茉优微笑喝了口咖啡,心思又转回工作上头,“兰姨,这次的古董拍
卖会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传闻瑞士有几位大买家都会莅临,世界古董协会的史瓦特先生
也会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好没意思……”理沙在一旁磨蹭咕哝着。唉,小姐总是这样,除了工作,还是工
作,要她称赞一句呀,简直比登天还难,枉费她到处找上好的咖啡豆来煮咖啡给她喝,
却只得到一句谢谢,真是没心没肺哟!
    “哇,好香!是理沙在煮咖啡对不对?也给我一杯好吗?”清脆的声音刚落,美丽
的店家大门即探入一张明媚无畴的脸蛋来。
    理沙不由得眼睛一亮,“汪小姐!”太好了,表小姐一来就有得热闹了,她准会闹
得小姐无法继续工作下去。
    理沙开心的去为她的汪小姐煮咖啡去了,爱兰也识趣的退下,她也深知表小姐一来,
这工作研讨是非暂停不可。
    “咦——小优,你回来啦!”汪祭蔷嚷着,笑嘻嘻的入内,“怎么不回我电话哩?
刚才在‘绝艺划廊’遇到几个大学同学,想Call你过去和大家认识认识,其中有一个混
得不错,现在在什么纽约现代版画中心当主任,和你这身幽幽柔柔的气质还满配的。”
    陆茉优搁下笔,微笑的望着汪祭蔷,“表姊,你又来了。”
    这几年,表姊每回想帮她相亲都被她给拒绝,但表姊还是不死心,久久就又老话重
提一次。
    看来,表姊还是无法忘掉当年对她的愧疚,纵然她已经说过几百次自己不在意,表
姊仍然耿耿于怀。
    “你先别忙着拒绝!”汪祭蔷扬扬她那涂着蓝色睫毛膏的弯翘睫毛,靠近陆兼优精
致非凡的办公桌,“那人的人品不错,当时很多教授都夸他才华洋溢,将来一定有成就,
看,他现在果然有成就了!”
    陆茉优展开一个好动人、好动人的微笑,却是抱歉的说:“表姊,我真的没有兴
趣。”
    汪祭蔷急了,“难道你打算当一辈子的老尼姑?”交男朋友这方面,她都不晓得几
度物换星移,天天约会约得不亦乐乎,小优却像是老僧入定,对男女之间的情事一点兴
趣都没有。
    陆茉优笑了笑,“这没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况且陆氏的营运蒸蒸日上,
我需要花多点时间在这里。”
    “你在工作上投入的时间还不够呀?”汪祭蔷懊恼的看着她,心里说有多悔恨,就
有多悔恨,“你要这样,我会伤心死!”
    如果不是当年她那不成熟的迷恋,说不定小优早就是禇全真的妻子,也不必让两个
相爱的人含怨分开,唉
    “表姊,别想太多,好吗?”陆茉优温柔的说,笑容始终挂在她唇边,“我现在的
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汪祭蔷恨不得没有五年前那个幼稚又好胜的自己,“没有我从中
作梗,你和禇大哥老早就是一对,搞不好都生几个孩子了,哪用像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这么可怜,整天只知道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陆茉优摇摇头,心平气和的说:“你错了,表姊,就算没有你,我和全真也未必能
在一块,当时他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眼里除了他自己看不到别人,他要我,便要带我
走,从没理会我的感受,爱上他太苦了。”
    听了这番话,汪祭蔷又是无可奈何又是气急败坏,“我不管你这是什么理论,总之,
你的姻缘是被我破坏掉的,我就要为你找回来,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陆茉优还是一胜云淡风清,不为所动,“这些年我也陆续见过他几次,但是他对我
很冷淡,我想,我们之间是再也不可能了。”
    每年,在夏初的时候,她都要固定飞往旧金山让那位禇大名医检查身体,他虽没有
实现当年的狠话,对她再也不屑一救,但是他对她也够绝的了。
    每回检查时,他总带着一大班实习医生,把她当成了临床的实验病人,就像他们之
间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他一脸的寒冰,一脸的公事公办,她也只能噤若寒蝉,什么话
都吐不出口。
    他们之间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解释清楚当年她对他的误会了,往往一确认
检查报告没问题后,他就立即拂袖离去。
    一年前,禇全真宣布她已完全病愈,毋需再回院复诊,至今她已超过一年半的时间
没见过他。
    如果他心中还有她,依他的个性,绝对会把每年的复诊当成两人非见面不可的理由,
即使痊愈,也会要求她继续到院观察,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所以陆茉优认为,禇全真心里是真的已经完完全全没有她了。
    日子云淡风清的过去,她与禇全真就像两条笔直的平行线,再也找不到交集,反倒
是这几年在旧金山的医院里,经方雅浦引荐,她陆续认识了十方烈焰其余成员,他们都
对她疼爱有加,不过他们也犯了和表姊一样的毛病,总期盼她和禇全真能重新来过,也
都睁大了眼想看她和禇全真有何结局。
    她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对于这些,经过五年的时间洗炼,她已能一笑置之。
    “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汪祭蔷神秘兮兮的望着她笑,“小优,你好像还有
一件事忘了告诉我哦!”
    陆茉优没辙的问:“雅浦又向你打小报告了,对吗?”
    “我们只是情报交流嘛!”汪祭蔷对那句话重新定义,眼神跟着发亮,兴致勃勃的
追问,“你在凤凰城遇到禇大哥了?听说他在罗马机场舍身护你,又在汤米夫人的夜宴
里盘问你那位帅得惊人的保镖?有没有这回事?”
    陆茉优苦笑,雅浦和表姊老是爱断章取义,总捡他们满意的那部分情节吸收。
    “雅浦没告诉你,我在凤凰城钟宅遇到全真时,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连送我
回饭店都不肯。”她叹了口气,眼底眉梢染上淡淡无奈,“在Sky heha机场二度相逢,
他满脸怒容,视我为瘟神。那回罗马机场枪战,我昏过去,醒来后他半句话都没有,是
雅浦送我回来的,至于在汤米夫人的宴会中,他骂完我的保镖一脸邪相,再指着我,说
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说他当年瞎了眼才会爱上我。”
    听着听着,汪祭蔷睁大了眼睛,该死,雅浦怎么专捡好话告诉她?原来还有这一段
内情呀,可怎么办才好?
    “小优,他不是有心的,他是因为太爱你,爱过了头才会这样!”汪祭蔷锲而不舍
的扮演和事佬,“雅浦说过,当年他为你又是割臂又是下跪的,一个感情那么强烈的人,
不可能说忘就忘,他只是别扭、嘴硬而已!”
    “五年了,你又怎么知道全真没有别的女朋友。”陆茉优淡淡的道,颇有一笑混恩
仇的味道,“他在医院相当受欢迎,相信可以找到适合他的伴侣,至于我,我只是他生
命里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唉唉,你们哟……”汪祭蔷哀声连连,每回与小优谈到禇全真总是无疾而终,这
桩无头公案,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了。
    陆氏古董店与方氏古董店并列为意大利的两大名牌古董,名气不分轩轻,诚信并驾
齐驱,都是罗马的老字号。
    方氏古董店的主人是全球赫赫有名,十方烈焰中的“虹霓”方雅浦,而陆氏古董店
的主人则是近年来在上流社会崛起的一名小女子。
    这名小女子是陆氏夫妇的独生爱女,她清盈灵秀、细致脱俗,芳龄才二十二岁,过
去从未有人见过她,据说一直住在爱琴海附近的一座小岛上,如今她已贵为各豪门宴会
争相邀约的对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仰慕者更是多得令人咋舌。
    意大利的男人是热情的,也是聪明的,像陆茉优这样的女子,要才貌有才貌,要背
景有背景,谁人不想攀龙附凤?
    可惜这位陆小姐一意醉心于工作,饶是艳名远播,闹得满城风雨,她仍旧对外界的
花花草草一概不理,时间久了,那些追求者知难不退之余,开始流传起陆氏古董店的负
责人是同性恋的谣言,其中盛传为陆小姐伴侣人选最为喧嚣尘上的,就是她身边那位中
日混血儿助理。
    “理沙,麻烦你把上个月的帐目拿过来。”陆茉优柔美的声音始终温雅如一,“还
有,进出口的明细也找出来。”
    “是!”抱来一叠厚厚帐本,理沙嘟着唇,开始抱怨,“小姐,有空你也该出去约
会约会嘛,瞧,外头的人都把我们配成一对了,那些八卦周刊写得多难听呀,理沙会嫁
不出去的!”
    陆茉优笑出一个隐隐酒窝,“委屈你了,这个月的薪水里,我会给你职务津贴,以
补偿你担任这个职务所蒙受到的污辱。”
    “真的?”理沙眼睛一亮,女孩子嘛,总希望有多点零用可以来打扮自己,她薪水
有三分之二要交给古板苛刻的老母,如今多出个职务津贴来,怎不教她喜出望外?
    “当然真的。”陆茉优盈盈一笑,径自打开帐本,全然不理会理沙在那里乐得叽叽
喳喳,她就是凭这份定力才能在几年间就接下陆氏庞大的产业,并为陆氏开创先机,更
上一层楼。
    理沙还在为加薪兴奋不已,门扉处长长的中国式珠帘掀起,一名长发性感,有着猫
样般眼睛的女郎踱了进来。
    女郎身着紧身银色上衣,一件黑色紧身皮裤,搭配小皮靴,潇洒中有妩媚,天生的
性感尤物。
    “晦,茉优!”袁熙上甜蜜的一笑,“在忙呀?我没打扰到你吧?”嘿嘿,任务在
身,她就是专程来打扰陆茉优的。
    陆茉优一抬眼,立刻露出微笑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雅浦呢?没和你一起来?”
    她和袁熙上不熟,纯粹因方雅浦而结识,不过在她知道袁熙上就是纵横江湖的“男
爵”之后,倒是对她与方雅浦的关系感到有趣。
    一个是最恨宵小的大牌古董商,一个偏偏就是偷中高手,这一对欢喜冤家,看来也
好事近了。
    “是这样的。”袁熙上走过去,很自然的抽掉陆茉优手上的金笔,合上她桌面的帐
本,露出薄薄的笑意来,“我和雅浦过几天要回爱丁堡,卫天颐和他的小妻子也会去那
里,你不是想送份礼物给他们吗?我们帮你带去,所以我现在特意来邀你一起买份礼物,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陆茉优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精美的目录来,“我这里
刚巧有几件中国清朝时的首饰和精品可以给天颐当结婚贺礼,这只镊子晶莹剔透,另外
有块价值连城的玉可以作为项坠……”
    “咦——不妥不妥。”袁熙上又立即把那本目录合上,大摇其头,“正所谓家花哪
有野花香,你自己店里的东西,当然比不上外头买的东西来得有纪念价值,所以噗,你
还是跟我出去买吧!”
    这种比喻还真是不伦不类呀!
    陆茉优笑了笑,没有反对袁熙上的建议,“那就听你的吧!”或许天颐那位新娘子
不喜欢老气横秋的古董,她该买一些水晶,或者钻石之类的礼物才对。
    “这才对嘛!”好计得逞,袁熙上不由得漾出一记诡笑。
    “这个不错。”指指橱窗里的水晶天鹅,袁熙上像个评论家似的来番品头论足。
    陆茉优微笑赞同,她也觉得那尊水晶天鹅煞是典雅美丽,创作者似乎雕出了天鹅那
高责无比的姿态,“听雅浦说,天颐的妻子很年轻,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水晶?”
    袁熙上耸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哎呀,宵莆那个笨仆,随便你送她什么,
她都会高兴个老半天,你就随便买吧!”
    反正此行买东西又不是重点,买完东西才有好戏上场。
    “那么就买这尊天鹅吧。”她拿出信用卡交给前来服务的店员,轻柔的说:“请帮
我包漂亮一点。”
    “太好了!”袁熙上唇边带着笑意,她拿出大哥大胡乱按了几个键,一阵嘀嘀咕咕
之后,她转头对陆茉优说:“真是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你自己把礼物送到方氏古董
店去,雅浦会在那里等你,记得要去哦,拜拜啦!”在陆茉优还没弄清楚之前,来无影,
去无踪,袁熙上神出鬼没的走了。
    店员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提袋连同信用卡一起交给陆茉优,她正要离去,不意,有人
轻拍了她肩膀一下。
    一回头,欧阳炽正对她笑得又温文又亲切。
    “阿炽!”她惊喜的扬起长睫毛,“什么时候来罗马的?怎么不通知我呢?”
    这几年来,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络,有时写信,有时是电话,只是大家都忙,一个
在亚洲,一个在欧洲,见面的时候不多就是了。
    “来买东西?”欧阳炽很绅士的接过她手中的提袋,微微一笑,“赶不赶时间?我
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店,我们坐下来聊聊好吗?”
    “当然好!”有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令人高兴的呢。
    于是,在那家小小的,气氛却异常美好的咖啡店里,他们打量着彼此,几乎是异口
同声的说:
    “你成熟了。”
    “你变漂亮了。”
    两人相视一笑,久未见面的生流也赶走了大半,空气里开始浮动着融洽的气息。
    陆茉优轻叹口气,感慨的说:“交通工具这样发达,我们居然容许彼此这么久才见
一次面,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这样不也挺好?”欧阳炽喝了口咖啡,凝视着她,眼光专注而诚恳,“只要知道
彼此关怀就够了,友情跟爱情不一样,并不需要朝朝与暮暮。”
    “你说得对。”陆茉优点点头,赞成了,“有女朋友了吗?我记得你也三十了,伯
父伯母恐怕盼孙盼得很急切吧。”
    他笑了笑,恳切的盯着她,“你呢,不也一样心里只有工作?虽然你才二十二岁,
老是没有男朋友也不行哦。”
    陆茉优莞尔,“表姊告诉你的?”表姊喜欢疯狂大购物,香港和东京都是购物天堂,
她常往那儿跑,自然和欧阳炽见面的机会就多点。
    “她很关心你。”欧阳炽深深的看着她,“茉优,你还没忘记禇全真?”
    “不管有没有忘记,我们的事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没
有别的意义。”她低声说,答得非常坦白。
    “我不这么认为……”
    “别谈这个,好吗?”她蹩紧了眉头,带着点祈求的味道看着他,“你也知道当初
我是如何伤了他,覆水难收,我们是弄不好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不
管是你,还是表姊,你们都别为我操心。”
    他不再坚持,“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暂时不谈。”欧阳炽微微一笑,“倒是
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空房间,欢不欢迎一个不速之客的打扰呢?”
    陆茉优清亮的眸子立即有了神采,“求之不得,一百个欢迎!”她由衷的说。
    方氏古董店
    “我觉得茉优是越来越漂亮了。”喝一口何衍冲的马龙茶,方雅浦不痛不痒的起了
头,“你们就没看见那天在汤米夫人的宴会上,多少男人对她露出垂涎的表情,全都想
将她生吞活剥。”
    莫东署很帅的丢了颗花生米人口.瞄痞子一眼,“你都有男爵了,小茉优再漂亮也
不关你的事。”
    “我是为某人着急呀!”方雅浦的眼光转到懒洋洋的禇全真身上,“茉优身旁那么
多苍蝇,有人再不积极点是不行了喽!”
    “你以为每个人追女人都像你那么积极呀?”钟潜存心找碴,他就是看登徒子不顺
眼。
    “茉优很有主见,三千溺水,只取一瓢饮,就算有再多男人追求她,她也不会乱了
方寸,她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孩。”楚克微笑说。
    “哇,克,你好了解茉优,莫非……”方雅浦不怀好意的停了口,存心挑拨兄弟情。
    楚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只是纯粹欣赏,没有别的意思,我还不想哪天突
然重病没人救哩!”
    “你们别演戏了。”禇全真冷冷一哼,那双不驯的剑眉微微的扬起,“我不会吃回
头草,我对那丫头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随便她有多少男人,跟我没半点关系。”
    “罗马机场舍身护佳人,见人家昏倒还暴跳如雷,汤米夫人的宴会上毫无风度的谩
骂陆家保镖一脸邪相,我的好兄弟全真,你对茉优真的好没兴趣呀!”方雅浦调侃的说。
    禇全真别扭的要喝茶,不意那杯茶却偏不合作,泼洒了出来,狼狈的掩饰举动惹得
方、莫、楚、钟哈哈大笑起来。
    “雅浦先生,谈什么谈得这么高兴?”何衍笑咪咪的进来,手上还捧着一碟五香瓜
子。
    他是方雅浦的秘书,今年五十一岁,身体与头脑都还硬朗得很,不负责任的方雅痞
不在意大利的日子,都是由他坐镇古董店中,将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很让人放心。
    方雅浦从何衍碟中惬意的拿瓜子啃,笑盈盈的说:“谈茉优噗!”
    “哦,茉优小姐呀!”何衍也笑咪咪的,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到茉优小姐,我就
想到她人来了耶,就在前……”
    “老天!”方雅浦白他一眼,他故意严肃的板起脸来,“亲爱的问衍呀何衍,你怎
么老讲不听,不要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熙上也太会摸了吧,教她设计茉优来店里,居然一去老半天,这家伙不知道又溜到
哪里混了?准是手痒又赌钱去。
    “我哪有无法无天?”罪名好大呀,何衍无辜的垮下脸,他只不过想先和大家聊聊
天,混成一片后再通报嘛,这样也错了吗?
    “原谅你,下不为例。”方雅浦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对何衍摆了摆手,“快清茉
优小姐进来。”
    何衍退下,禇全真怀疑的眼光跟着笔直射过来。
    方雅浦唇际染上笑意,连连否认,“别看我,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跑来的。”
    “真的不关你的事?会这么巧,自从他在华盛顿遇到楚克他们,大伙一同回到凤凰
城看到方雅浦的那一刻起,陆茉优就不时与他巧遇,他不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刚好,分
明是这小子又在自以为是月下老人了,简直多事!”
    方雅浦摊摊手,一派无辜,“你也看见啦,我一整天都和你们混在一起,半步也没
离开过,人家茉优要来,我总不能绑住她的脚吧!”
    “是谁想绑住我的脚?”笑盈盈的温柔声音,陆茉优走了进来,她步履轻盈,举止
娟雅,一袭软调白色洋装更显得楚楚动人,飘逸脱俗。
    看到她,禇全真立即不自在起来,他肌肉紧绷,表情僵硬,他看她的眼光又古怪又
鄙夷,活像在审判什么东西似的。
    环顾室内一圈,陆茉优力持脸上香甜的笑颜,—一跟老朋友打招呼,“雅浦、东署。
克、潜……”顿了顿,眼光温柔如水的停驻在禇全真脸上,“还有全真,你们好吗?”
    “我们很好,你呢?你好不好?”楚克立即友善的给予佳人回应。
    “我也很好。”陆茉优微微一笑,点头,她把礼物交给方雅浦,“这是送给无颐的
结婚礼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方雅浦乐得笑眯了眼,像这种麻烦多来几次,全真就
有希望娶得美人归。
    “雅浦先生,您还有一位客人哩!”何衍扬声通报着,欧阳炽跟在何衍后头,一身
米色笔挺西装的他显得温文尔雅。
    方雅浦咳声嗽,大叹不妙,“唉,是欧阳兄呀,茉优岛一别,好久不见,你真是令
我好怀念呀!”
    袁熙上,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教你带茉优回来,却连这个程咬金也跟来了,枉
费这场精心安排的意外相遇。
    欧阳炽露出斯文的微笑,“我也十分想念方先生,莫先生与禇医师。”
    禇全真瞪着他,像只刺谓,“我可不怎么想念你。”原来这几年来他们真的一直在
一起,看来当年确实是他自己一相情愿,可笑,太可笑了,禇全真,你是世界第一等的
傻瓜!
    陆茉优不安的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生怕冲动的禇全真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她
连忙说:“礼物送到了,我们还是先走好了。”
    “别急着走,老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难得欧阳兄也来了,大家好好聊聊,晚上
我作东,大伙一块吃顿饭如何?”方雅浦询问的看着陆茉优。
    禇全真寒眸冷冷半垂,嘴笑眼不笑的开口了,“雅浦,人家迫不及待要和情郎约会,
别阻止人家的好事。”
    陆茉优紧抿着唇,她那忍耐的样子看得禇全真心都痛了。
    怎么?她这么想走,一秒钟也不愿意待在这里吗?
    事隔五年,她依旧看他觉得碍眼,觉得不舒服,巴不得远远离开他的视线。
    过去,除了医生与病人的关系,他们不属于彼此,而现在她痊愈了,连那微小的关
系也跟着结束,他们是再也不可能。
    “——茉化来了呀?”袁熙上兴高采烈的晃进来,对自己一手导演的这场“禇茉相
遇”非常得意,丝毫没感觉到室内有什么不对。
    嘿嘿,刚才在买水晶时她还特地先行离开,造成陆茉优自己自动前来的场景,这么
一来,禇全真一定不会怀疑的,袁熙上,你真是太聪明了,不愧为“男爵”!
    “我……我先走了,各位,再见!”陆茉优趁着袁熙上进来,匆匆与欧阳炽告辞。
    “为什么要走?”袁熙上一脸的不明白,那男的是谁呀?
    “幽会!”禇全真没好气的回答。
    就算他会吞了她,她也不必逃得那么快,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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