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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四点整
    坐在那一张大型桃木办公桌后的男子正在振笔疾书,黄昏的夕阳为他镶上一道金边,原
本漆黑如墨的长发在夕阳洒落下呈现出些微红棕,他耳上的那枚银色耳环则不时闪出光亮,
与即将沉沦的红日相辉映。
    这里是K党的竞选总部,宽敞、明亮,符合党派精神,一个礼拜中,殷邪总会拨出几个
小时在这里工作。
    一阵优雅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造访者显然素养极高,并没有擅自进入,正在静心等待
门内人的应声。
    “请进。”殷邪放下手中的笔,用眼光迎接来人,不一心二用是他的礼貌原则之一。
    端着托盘踏入室内的女子有着一张明艳逼人的脸孔,浓眉大眼,挺鼻薄唇,笑起来有几
分明星味,皮肤很白,身材高挑,完全是个典型的美女。
    “辛苦你了。”陆苓把咖啡端到殷邪面前,就站在原地,双眼不假掩饰的注视着殷邪俊
美的脸孔。
    “谢谢,我正需要这个。”他端起咖啡闻香,对陆苓微微一笑,“偷得浮生半日闲。”
    “饿不饿?”她揪着他,“我叫人准备些点心。好吗?”
    “谢谢你的体贴,不过我今天必须回家,晚上有宴会。”他笑笑指指腕表,“而且我五
点和学生会的伙伴有约,不宜独自吃得太饱。”
    “几个大男生,你们要去哪里?”陆苓索性追问到底。
    她自诩聪明,工作能力也是一流,但是从第一天认识殷邪起,她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
他。尽管他小了自己将近十岁,但他的内敛却让人很难招架。
    “你说呢?”殷邪笑了笑,他还在品尝咖啡,没有借回到工作里去逃避陆苓有点咄咄逼
人的问题,但也没有针对她的问题作特别回答,他的姿态是一径的从容和惬意。
    她恨他这个样子,永远不会待人有一点点不耐烦的殷邪。
    “晚上的宴会有舞伴了吗?”陆苓很聪明的转换了话题,因为她知道继续跟他周旋下
去,赢的不会是自己。
    “谢谢你的关心,我那位甫自法国游学回来的小表妹威胁着一定要当我今晚的舞伴。”
他闲适的回答她。
    “你说白龄婷?”陆苓忍不住高了几度音。
    那姓白的女孩来过总部几次,在陆苓眼中,她只不过是个尚未完全发育好的黄毛丫头,
十六岁,一张稚气可见的脸蛋和一副青涩的身材,这种对手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提防。
    “有问题吗?”他微微一笑。
    “没有。”她僵硬的吐出两个字。收好托盘,恨自己年龄上的劣势,致使她不能失控的
去与那些个女生争风吃醋。
    “电视辩论会的时间都敲定了吧?”殷邪翻看桌上的行事历。
    “已经和电视台联络过了。”陆苓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向来有自信,“三台及所有有线电
视频道均在争取这次转播。”
    殷邪点头,很快的做了决策,“陆苓,请你取消三台竞争的资格,让有线电视的新闻台
一致联播,注意,这必须是隔日报纸的头版消息。”
    陆苓皱起双眉,迟疑的线条画上她红唇,“这样好吗?”聪明如殷邪,他不会不知道此
举将得罪多少新闻界人士。
    殷邪饮啜最后一口深浓汁液,“这向来是我们K党的作风。”
    “是你的作风吧!”陆苓略略抬高下巴,眸中是复杂眼光。
    就是这份不愠不火的大将之风和深沉偷窃了她的心,对于他的聪明和优雅,有时候甚至
会令她感到吃味。
    可笑吧,她同时恨着又爱着他!
    殷邪未到K党统筹大局以前,她是党内公认最有智能的女性,也是党主席不可或缺的左
右手,她处理党内大事时的蛇蝎心肠曾让众人激赏不已。
    但是自从殷邪出现了之后,她失宠了,彻彻底底的失宠了,最后竟还没道理的爱上他,
让他的一举一动操纵着自己心情的起伏。
    既已爱上。她就不容许自己撤退,除了得到殷邪,她不做第二种选择,如果不能,她宁
可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你可以再给我一杯咖啡吗?”
    陆苓知道这是逐客令,“出去”、“离开”这一类的字汇不会出现在殷邪的用语里。拉
开门把,她识趣的准备出去,一名男子适时如疾风般卷进,两人差点相撞。
    “拓!”陆苓不满意的皱起眉,对自己弟弟的莽撞很感冒。
    “别训人,因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陆拓轻佻的拍一记陆苓浑圆的臀部,烙铁般的大
掌握住她窄窄的肩膀,将她送出了门。
    “找我什么事?”殷邪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拓,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陆苓身上的香水味。
    陆拓是贵族男校三年级的学生,有一流的聪明,被该校誉为创校以来最优秀的天才,但
他却也异常的放荡不羁与冷漠,陆家人对他是全然的束手无策,他与陆苓之间的姊弟关系也
相当恶劣。
    “晚上去打撞球怎么样?”陆拓靠近殷邪,两手撑在桌面,几个月没修剪的额前刘海垂
了下来,纯男性的阳刚面孔是和殷邪截然不同的典型。
    “我和忍他们有约。”殷邪搁下精致的咖啡杯。
    “成天与他们混在一起,不怕被当成Gay?”陆拓讥诮的说,他看殷邪的目光比陆苓更
复杂。
    “要不要一起去呢?”殷邪笑容挂在嘴角,对于男子,他同样有礼。“你们会在哪
里?”她问得似乎满不在乎。“提斯。”殷邪微笑。“纱纱喜欢那里的希腊料理。”“女
人。”陆拓嘴角不屑的扬起,冷哼一声,双手抽离桌面,徒然转身离去。
    ***
    春天,纵然俯拾皆是春意烂漫,但高三下学期似乎注定就是个令人浮躁不安的时段,联
考的压力、毕业的茫然,一切的未知都在前方,每个人都在祈祷着,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上了大学就好了。
    汪橘儿捧着一本厚厚的数学参考书,正在大K特K,一百零五页是她今天的进度,虽然
周遭一点读书气氛都没有,她还是不倦不息的读她的,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
    突然之间,她手中的书被抽走了,鼻梁上厚厚的镜片也被顺势取了下来,一张清秀干净
的脸蛋乍现,少了镜片掩盖的她,活脱脱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书呆子,寒假一别,别来无恙?”手指轻叩她脑袋,殷邪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汪橘儿一脸讶然,“你……你不是去学生会开会了吗?”殷邪是圣柏亚的重要人物,开
学都三天了,若不是他现在自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同班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他。
    “橘儿,开会虽然重要,见你更加重要。”他笑了笑,执起她的手,轻轻包在自己掌心
之中。
    明知他是故意逗弄,汪橘儿的双颊还是潮红了,且他大胆的举动也立即为她招揽来数道
足以杀死人的妒嫉眼光,“你别这样。”
    “好。”尊重淑女,他松开手,“明天中午陪我吃饭。”登徒子的要求随之而来。
    “好啦!”她红着脸答应了,真不明白殷邪为什么总爱逗弄她。
    打从二年级汪橘儿与殷邪同班开始,她一心沉浸书海里,整个校区只认得从校门到教室
的路。浑然不知班上有殷邪这号风云人物。
    除了功课因她的苦读很优异之外,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起眼。既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
什么政要爱女,父母都只是很平凡的大学教授,可是殷邪却莫名其妙的对她礼遇有加。
    殷邪优雅,对任何人都亲切温和,这是众所皆知的事,然而他对她无微不至的问候和关
切,又很难解释成只是同学之间的友爱那么单纯。
    现在全校女生都羡慕她被殷邪这位学生会的潇洒军师给“眷宠”着,殊不知只有她自己
知道,她跟殷邪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虽然偶尔他也会牵她的手,偷自己一记香,但她还是认
为自己是他的烟幕弹,用来挡那些源源不绝桃花的烟幕弹罢了。
    虽非妄自菲薄,但汪橘儿有自知之明,殷邪这种翘楚菁英绝非自己配得上的,况且他亦
正亦邪太难捉摸,跟他在一起,徒然累了自己,她不能爱上他,爱上他就太不理智了。
    “在想什么?”殷邪眼中满是笑意,“橘儿,你好象很怕我?”
    “怎、怎么会?”汪橘儿连忙摇头,摇得心虚。
    从来就是这样,不需剖开心来,殷邪什么都可以掌握得一厘不差。
    “怎么不会?”他戏谑的问。
    “你……”汪橘儿吞了口口水。眼角一瞥窗外,霎时松了口气,“我觉得章狂好象要找
你。”语气可殷懃了。
    那位站姿三七步的副会长真是她的救星,再被殷邪询问下去,她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试问,有谁可以抵挡殷邪那双深邃黑眸的魅力?
    她当然也不能。
    ***
    周六下午的学生会,百叶窗卷起,阳光暖暖的洒进室内,茶香、水果香,一室香甜。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咬一口芭乐,伍恶高兴的展露他
那没什么音感的歌喉。
    “闭嘴。”章狂很准的丢了颗小西红柿进伍恶口中,阻止可怕的魔音传脑。
    “干么呀,舍不得你的总舵主,怕她被我给吵醒呀?”伍恶跳过去,很坏的伸手戳了趴
在桌上的莫谦雅一下,“瞧,像只可爱的小母猪,她睡得熟得很,吵不醒的啦!”
    章狂撇撇唇拨开伍恶的手,占有的圈住莫谦雅。“谁准你碰她了?”
    “哇,好专制哟!哈,我喜欢。”伍恶贼贼的笑了一声,他跳回原位,徒然伸手搂住坐
在他旁边的纱纱,头颅往她肩膀靠去,“纱纱,我好寂寞。”霸道恶棍的语气十分凄凉。
    纱纱像被雷劈到似的惊跳起来,满脸惶恐,“你……你寂寞就去找晓冽呀!”伍恶又不
知道想怎么耍她了,她认命的想。
    伍恶拖住她臂膀,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可是晓冽不在,她被派去台中参加辩论比赛,
我现在只有你了,纱纱。”
    “不、不,不可以!”纱纱猛往后退,她艰难的润润唇,“恶,我知道你现在很寂寞,
可……可是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伍恶突然精神一振,他咧嘴一笑,笑嘻嘻的转头去看江忍,姿态也不颓糜了,神情也不
可怜了,“忍,你跟纱纱结婚了吗?她刚刚说朋友妻,不可戏耶!”
    纱纱骛地涨红了脸,老天,杀了她吧!这是什么情况?不等江忍回答。她猛然扑过去捂
住伍恶的坏嘴巴。
    美人投怀送抱,伍恶瞬间乐不可支,“咦?纱纱,你不是说朋友妻,不可戏的吗?我可
是很尊重你这位朋友妻的哟,所以喽,亲爱的纱纱,你不要对我这么热情嘛!”
    纱纱的红潮已经蔓延到耳根子去了,想起昨晚江忍对自己的深吻,更是泛起无法压抑的
羞意。
    “好热闹。”殷邪提着一小纸袋,闲适的跺进学生会。
    “绿豆酥!”伍恶立即放掉纱纱,对着入门的殷邪露出垂涎谄媚的笑,他弯身抱起地上
一只丑丑的小土狗,“小芸,你真好命,你干爹帮你买你最喜欢吃的绿豆酥来了,还不快谢
谢你干爹?来,汪一声给你干爹瞧瞧。”
    “汪!”伍小芸很合作的发出一声叫。
    “难为你了,小芸。”章狂身子倾斜,大手伸过去揉揉伍小芸的狗头,“为了你贪吃的
主人,你的表现真是没有话说。”
    “那当然,谁训练的嘛!”伍恶抬高下巴,一副很骄傲的样子。他还真当章狂的话是称
赞哩!
    “邪,吃点心吗?”纱纱眼睛一亮,迅速起身接过殷邪手中的纸袋,很庆幸可以脱离恶
棍的魔掌。
    “嗯。”殷邪微微一笑,“我来泡茶。”
    “邪,你真是太温柔了。”怀抱着伍小芸,伍恶夸张的叹息一声,顺便之乎者也的摇了
摇头,“你这样怎么得了哦!情书愈收愈多,我们纱纱都快变成你的专属邮差喽!”
    “他妈的你羡慕呀?”严怒正在烦一篇该死的作文,写不出来他已经很不爽了,偏偏伍
恶的废话让他好不容易涌现的灵感都跑光了。
    “我哪敢?”伍恶不知死活的扬起嘴角乱笑,“怒哥你也不差呀,虽然自从有了芷丞妹
妹之后,怒哥你的情书量就骤然锐减,但别紧张,现在一般大众还是对你有信心,预期你们
很快就会走上分手一途,因此你的后势相当看好,再过个三、五个月,分手之后保证就止跌
回升!”
    “咦,恶,你讲得好准哦!”纱纱惊喜的接口,“那些叫我拿情书给你的女生就是这么
说你跟晓冽的,她们说你们绝撑不过这个春天,一定会分手,所以现在写情书给你也不
会……”
    “喂!”这回换伍恶快马加鞭的扑过去捂住纱纱的嘴了。
    开玩笑。这种话万一给晓冽听到就麻烦了,虽然承认自己偶尔也会去捻花惹草,可是他
对晓冽那是绝对忠诚不二,没话讲的!
    大伙全笑了,一片笑声中,莫谦雅还犹自呼呼大睡,章狂极其自然的为她将滑落一半的
外套拉好。
    “小夫妻俩感情好好哟!”伍恶笑得贼兮兮,脑袋里浮现一片绮情艳想,都在一起那么
久了,不知道狂和他难驯的总舵主有没有怎么样……
    “尊夫妇感情也颇佳。”殷邪泡好茶了,茶香浓浓,和刚出炉的绿豆酥是最好的搭配。
    “那当然!”说到这个就是伍恶的骄傲了,更何况他老早打定主意一毕业就要把晓冽娶
到手当老婆。
    关于这一点,嘿嘿,那就是他们其余几个怎么追都远远追不上的啦!他势必成为学生会
里第一个有老婆的人,真是骄傲呀!
    “值得钦羡。”殷邪笑盈盈的,非常有诚意,
    “也不用太羡慕我啦!”伍恶拍他肩膀一记,扯开嘴角笑咪咪的说:“说真的,邪,你
也该找个固定女朋友了,每天看我们这些人恩恩爱爱的,站在好兄弟的立场,欠了我也怕你
会有内伤……说到这里,我个人觉得你那个汪橘儿不错呀!虽然说她的眼镜是难看了点,不
过没关系,只要你动用你的男色,诱之以利,说服她戴隐形眼镜就行啦!凭我阅人无数的资
历来看,摘掉眼镜之后,保证她会是个水当当的小美人儿。”
    “是吗?”殷邪缓缓的一笑。
    “是啦!”伍恶大力鼓吹、吆喝着,“人要惜福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识庐山真面
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在说你跟那个书呆子。”
    “恶,你怎么知道汪橘儿拿掉眼镜是个小美人?”纱纱心无城府的看着伍恶。“你看过
她拿掉眼镜吗?”
    伍恶惊跳起来,“当然没有!“哇,这条罪可大了。被纱纱栽赃了还得了?谁知道传到
晓冽耳朵里会变成怎么样?这些女生传话是很可怕的。
    江忍隐隐浮上笑意,好笑的与殷邪、章狂对看一眼。
    “那你怎么知道?”纱纱吃一口绿豆酥喝一口茶,嘴里塞着东西,边吃边问,纯粹是
“没事闲着聊聊”的闲话家常姿态。
    但有人却心虚了。
    “呀……小芸,什么?你说你想散步呀?好吧、好吧!真拿你这个孩子没办法,只好带
你去散步喽!”抱着小芸,伍恶晃呀晃的晃出门去了。
    “这家伙还真爱颜晓冽。”章枉哼了句。
    “无庸置疑。”殷邪微笑接口。
    ***
    跨越过太平洋,机体在三十分钟之后即将降落的地点是台湾北端的中正国际机场,对于
砂衣子来说,那是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就快到了,砂衣子。”森高介吾取下眼罩,喝了口自备的矿泉水。
    小心向来是他的代号。
    二十四岁的森高介吾一脸冷峻刚毅,稳健及精猛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黑发服贴的用发
油梳在脑后,虽然年轻,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成熟与内敛。此次护送义妹到台湾,安全将人送
到,完美达成使命是他惟一的目标。
    “你什么时候回日本?”她知道“静川会”将会有大行动,在她离开之后。
    “一星期之后。”等砂衣子一切安顿好之后,他就必须赶回日本。
    “查到什么端倪了吗?”她了然的扬起眉梢,她父亲必然是查到什么了,才会那么坚持
送走她,甚至连她母亲都以死相逼,迫得她非走不可。
    “你不需管。”森高介吾定定的看着她,相处了十年,他不会不知道砂衣子外柔内刚,
遇事强劲的个性,“砂衣子,你所要做的就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其余的交给我和义父就可
以,事情一解决,我就会来接你回去。”
    他一直深信没有“静川会”做不到的事,这样的自信,来自他的义父藤真武龙自小对他
的全然信任。
    对看半晌,看到森高介吾眼中的精锐和不容反驳之后,砂衣子突然微笑了起来。
    “介吾大哥,我真想知道我未来的大嫂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说。
    自从森高介吾在她七岁那年住进藤真家之后,她就看着他不停的在接受训练当中成长。
他优异,他出色,但她却从没见过他有女人。
    “你总会看到的。”森高介吾别过头去,轻哼了一声,不太想搭理女人家这种无聊的问
题。
    “你有女朋友了吗?”砂衣子知道他一直是众多淑女仰慕的对象,就拿首相的女儿来说
好了,那位美丽又大方的千金就不断的透过人脉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可惜他不解风情。辜
负人家一片心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撇撇唇,索性闭起眼不再理她。
    广播声响,飞机降落之时已是满天星斗的夜晚时分,步出机场大厅之后,森高介吾提着
两人简单的行李在后,快他一步的砂衣子很快的看到来接她的舅舅小泉义彦与舅妈。
    “舅舅、舅妈!”她向前礼貌的亲吻了母亲兄长的脸颊,虽然这位大舅每年只回日本一
次,但属于母系熟悉的感觉令他们没有隔阂。
    “舅妈!”她用国语称呼,同样亲了亲舅妈的脸颊,那不怎么纯熟的国语是她知道势必
被送来台湾之后,学了三个礼拜的成果。
    她的舅妈邓慕秋是台湾人。据她所知,是财经界某呼风唤雨人士的千金,地位非常显赫。
    “一路上累了吧!回家再说。”邓慕秋亲热的招呼着,她自己膝下无子,早就非常期待
丈夫口中的日本外甥女来与她作伴了。
    黑色奔驰轿车缓缓驶来,司机恭敬的下车为主人打开车门。
    “砂衣子,我帮你准备了你喜欢喝的鲜鱼汤,待会回家就可以喝了。”邓慕秋执着外甥
女的手,既满意又惊喜于她比照片更加楚楚动人的外貌,如果这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呀!
    “谢谢舅妈。”砂衣子微微一笑。
    这一位气质高雅又待她和蔼可亲的舅妈,让她想起了远在日本的母亲。
    没有她笑声远扬的藤真家回廊,想必那会寂寞许多吧!
    ***
    那一双着白短袜、黑皮鞋的白稚美腿跨下BMW白色跑车之后,一片惊艳的哗然之声在圣
柏亚校门口泛滥开来。
    “是爱丽丝女子中学耶!”谁都知道那是所名校,与圣柏亚在伯仲之间的名校。
    “喂,你们看到那枚徽章没有?”一阵惊呼,“哇!她是爱丽丝的学生会会长!”
    是的,美腿主人身上神气的米黄色春季校服说明了她来自名校,而她衣领上那枚金色的
圆型徽章则傲然的点出了她的身分。
    由下往上看去,膝上一公分处是英国风极重的的百褶裙。紧接着是剪裁合身的外套与衬
衫,包裹在端庄制服里的是一副发育成熟的姣好身躯。
    她有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尖下巴的瓜子脸蛋上镶着浓眉大眼与高鼻薄唇,五官轮廓带
着几分混血儿的味道,密密的刘海,如瀑布般的黑长发披在肩上,凭添几分神秘与邪气。
    才在跑车旁伫立不到五分钟,她引起的爱慕已排山倒海的涌来。
    嘴角勾勒,扯出淡笑,她早习惯这样的惊艳,她天生就是让人注目的焦点,只不过这些
凡夫俗子都配不上自己,能与她匹配的人,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而已。
    是的,只有“他”才配得上她,也惟有“他”值得自己痴恋相随……
    “小柔。”殷邪与他那些伙伴们踏出校门,有点意外从未出现在圣柏亚的妹妹会来找他。
    “哥!”殷柔绽露一丝笑容,甜美的迎上去。“我来接你回家。”
    占有性的挽住殷邪的手臂。她仰望他的眼神净是爱恋。
    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站立在她面前的出色男子是她的大哥,也是她今生惟一的爱侣。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挛生兄妹,相同的血型,相同的生肖,相同的星座,相同的外貌。仅
仅相差十秒钟来到人间,这份微妙的牵连,一出生就注定了她与他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们的命运在今生将紧紧的相连在一起的,殷柔是一直这么坚定的认为,没有任何力量
可以将他们分开,殷邪……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烙在她心门上,她的大哥是属于她的。
    “实在太漂亮了!小柔就像一颗耀眼的宝石一样光彩夺人!”伍恶笑嘻嘻的靠近殷柔,
“邪,我真是羡慕你呀,我怎么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呢?只有那两个不成才的弟弟。我是
心寒,不提也罢呀!”
    “伍大哥,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以一起去吗?”殷柔乖巧可人的询问。在殷邪及他的伙
伴面前,她永远是温驯柔媚的波斯猫,至于她的猫爪子,她很聪明的收藏了起来,绝对不会
有人看见。
    “你当然可以一起去。”章狂扬扬眉,调侃的说:“贤妻远游,这家伙巴不得你可以跟
我们一起去任何地方我们要去的地方。”
    “哈哈,狂哥,别把我讲得如此不堪嘛!”伍恶皮皮的干笑两声,“纵然全世界的女人
都逃不过我的魔手,只有邪的宝贝妹妹我不敢碰。”他跟着撞了撞殷邪的臂膀,“老实说,
我的好兄弟,担不担心你漂亮的宝贝妹妹被外头那些个野男人给抢走呀?”
    “伍大哥,你别笑我了。”依向兄长,殷柔语气中虽是撒娇与不依,却隐含着若有似无
的期待。
    他会怎么回答呢?她翘首期盼。
    一直以来,在外人的眼中她是殷邪呵护有加的妹妹,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待她以礼、
以宠溺、以无边的包容,任凭自己再撒赖任性。他都从未在脸上显露出一丝丝不悦或不耐的
情绪,是个再称职也不过的兄长了。
    虽名为兄长,实则同年,然而殷邪却蕴含着远远超越她的耐力与定力,凡事从容不迫、
胸有成竹,那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有时也令她感到胆战心惊不已。
    这样的一个男子,到底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因此,自从懂事以来殷柔即不断的激发自己的潜能,苦苦多方涉猎,这样的付出只为了
能与他匹配。她要做个他会欣赏的睿智女子,与他分享心情,与他晨昏与共。殷邪淡淡一
笑,俊挺的脸孔让夕阳染上一层金边,显得异加出色深邃,“我不担心,小柔迟早会有男朋
友。”
    “也对啦,妹妹总是妹妹,又不能当你老婆。”伍恶嘻皮笑脸的说,“自己不能用,当
然就只好让给别人用喽!”
    殷柔紧眠着唇,她本能的锁紧了拳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脸色徒然暗沉了一下。是吗?
不能吗?哈。她会推翻伍恶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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