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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批好的公文“咻”地往旁边一丢,很精准地搭上桌角那一大叠公文之上,钟潜拿
起咖啡杯匆匆地灌了口黑咖啡,继续批阅下一份公文。
    “钟潜,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带我去?” 她黑眸凝视着他。
    “给我一万块美金。”明知她身无分文,他故意很无赖地说。
    他要自己忽略程劲雨眼中透出来的美丽,再一次告诉自己,他不喜欢女人,这个女
人是无法打动他的!
    “只要你带我去香港,我会设法筹一万块美金给你。”
    “你会有什么办法?街头卖艺?”难不成除了画画,她还会吞剑。跳火圈的杂技?
    “我可以卖身。”
    他哼了哼别过头去,手里签着文件,有点火大地说:“少故意让我有内疚感。”
    “你答应了?”她似乎看到一线生机。
    “说说看你的理由,也许我会考虑在我的飞机里给你一个位子坐。”逮到这么好的
机会,他怎能不尽情拿乔哩。
    “我对香港有特别的感觉。”
    “呵。”钟潜轻笑一声,“失忆人的通病,你们失忆的人最喜欢说这句话,对哪里
都有特别的感觉。”
    她直言道:“我没骗你,那天听你和你的朋友谈起香港时,我突然感到熟悉,所以
我才想到香港去看看。”
    钟潜对她的“感觉”不以为然,“何必这么心急?医生说你只会失亿三个月,三个
月之后,你就可以知道你自己是谁了,不差这一两个月。”
    程劲雨摇摇头,微微地蹩起眉心,“钟潜,你不是我,你不会了解我的痛苦和无
措。”
    “好啦,带你去就带你去,何必把你自己讲得那么可怜。”钟潜撇撇唇,“可是你
没护照,这你总不会忘了吧?”
    当他们发现她时,她的护照早已不翼而飞,虽然在警局有备案,但至今仍未找回。
    “我没有护照,你却有一家航空公司。”这也是她一定要跟着钟潜的理由之一,只
有他可以保证她的安全,“日焰航空”总裁身边的人,相信无人敢多言过问,她要出关
入境也绝不成问题。
    “你要我帮你偷渡?”他倏然提高了声音。见鬼!她这是什么歪理?如果开航空公
司有这等好处,那他干脆当人蛇算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知道这个要求是过分了点,但她已别无他法。
    “我一生也只会倒霉的碰到你一次,相信不会再有下次了。”钟潜不满地前咕着,
“我下午三点的飞机,你的行李…·”
    “我带了,寄放在柜台。”她很快地接口。
    钟潜撇撇唇,“原来你早有预谋。”好奸诈的女人,她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带她同
行。
    程劲雨含笑凝绨睇“我只是想解开失忆之谜。”
    那突然绽露的笑脸太耀眼了,钟潜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回公文上,“你这么有把握去
香港就会有收获?”
    她微扯嘴角,“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他不悦地皱起眉,她那是什么形容词,好像他把她囚禁在黑牢里似的。
    至于她对香港的直觉,他是半信半疑啦,也不认为到那里就一定会发现她的身世之
谜,但他还是会遵守诺言把她带去。不过若她再惹出什么麻烦,就恕他要与她撇清关系
了,他的时间不是用来照顾一个女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钟潜与程劲雨终于抵达香港了。在混乱又狭隘的启德机场取到
行李后,他们登上机场外的大型巴土,直驱半岛酒店。
    他们之所以会和大部分的观光客一样搭乘巴士,那是因为钟潜个人认为,既然他们
是来砸“程帮”招牌。给俄国人痛击的,那么这趟出门就不该讲究什么排场,以免太快
被人识穿他的身份。
    对于这点,程劲雨无异议地配合,用什么交通工具和住什么地方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想快点知道自己是谁。
    在酒店的柜台,钟潜向订房小姐要了两间单人房。
    “对不起,因为您没有事先预订,本酒店今晚都客满了,只剩一间双人房。”服务
人员很客气地说。
    “喂,程劲雨,只有一间房间,你介意吗?”钟潜转头问道。基本上他对这种事没
太大感觉,同住一间房就同住一间房,男子汉大丈夫要不拘小节才对。
    程劲雨摇摇头,她信得过钟潜。
    于是他们住进了那间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的双人房。
    半岛酒店不愧是香港最豪华的饭店之一,建筑物独树一格,高雅的气质和风格宛若
贵妇,服务品质也都在水准之上,昂贵的房价相当值得。
    “你先洗吧!”长途飞行两个人都累了,不过钟潜还是颇有风度地把使用浴室的机
会先让给程劲雨。
    “谢谢。”她也不客气,拿了简便的衣物就进了浴间。
    没错!这就是香港了。刚才一步出机场,她就隐隐感觉到每一样建筑都很熟悉,甚
至这家酒店,她也觉得自己曾经入宿过。初来乍到,虽然现在千头万绪无从着手,不过
至少确定这块土地是她熟悉的,她的内心笃定许多。
    程劲雨步出浴间,看到钟潜正大刺刺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在看电视。
    “对不起,我用太久了,换你洗。”她朝床上的钟潜笑了笑。
    “算了,你们女人呀……”他没继续说下去,不过那意思很明显,意指女人都是喜
欢蘑菇的动物,尤其是梳妆、沐浴这回事,时间用得更是离谱。
    于是钟潜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盥洗去了。
    程劲雨开始整理衣物,她东西不多,其实这些衣服都是到钟宅后,钟潜叫管家去买
来给她的,严格说起来,她唯一自己的物件也只有失忆那天身上所穿的衣服罢了。究竟
是谁想置她于如此落魄的境地?连一块钱。一件行李都不留给她,就这样孤孤单单地把
她给扔在开往陌生国界的飞机上……。
    浴间的门打开了,钟潜着一条休闲棉裤走了出来,白色浴巾搭在他古铜色结实的肩
膀上,另有一股勃发的肌肉之美。
    “饿死了。”他咕吨一句,拿起电话就要叫客房服务。
    程劲雨连忙按掉通话键,“别叫客房服务,我们出去逛逛。”困在饭店里是找不出
线索的,她必须走出这里才能发掘更多。
    钟潜耸耸肩,不置可否地道:“也好。”出去就出去,反正他也要探探“程帮”的
虚实。再说,来到这块明媚的东方之珠,就这样在房里消磨也太逊了。
    两人步出半岛酒店,在路上看到一家高级西餐厅,钟潜二话不说就要进去,程劲雨
拉住他,朝他微微一笑。
    “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你?”他怀疑地瞪着她。
    程劲雨迈开步伐往弥敦道走,她走得很快,左拐右拐的,没多久钟潜看到“格兰酒
店”的招牌,他以为他们要进去那里吃,但却不是。只见程劲雨往左手边走去,带他到
一家名叫“大三元”的店。
    “这里?”他扬扬眉梢,奇貌不扬嘛。
    “你找位子坐。”说完程劲雨径自与伙计攀谈,那一口标准的广东话听得钟潜一愣
一愣的。
    店里的动作很快,没多久点的东西就端来了。
    “这是捞面,才十七块,不过很好吃。”她把免洗筷递给他,指着另一盘道,“这
是油面,配上蚝油叉烧肉,滋味一流。这一碗是店里自制鱼蛋面的场头,保证你喝了会
上瘾。”
    钟潜压根儿不认为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会有多好吃,尤其都是面,这怎么吃得饱?他
可是个大男人耶。然而很快的,钟潜的叨念都随着一口又一口的面食下肚而消失得无影
无踪。
    “真是太好吃了。”他立即觉得过去几年来钟宅厨子煮给他吃的食物简直是垃圾。
    步出“大三元”,晚风阵阵吹拂,他们随意散步着。蓦地,绿意盎然的柏丽购物大
道令程劲雨停下了脚步。
    “干么?想买衣服?”钟潜也随她停下脚步,香港是女人的购物天堂,她会被花枝
招展的橱窗给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程劲雨迷惘地看着这一大排的名牌专售店,“我……    好像来过这里。”就在其
中的某一家,她觉得自己曾在里头一件又一件地试穿衣物,身边还跟着类似仆人或司机
的人,而她则刷卡刷得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么说来,她极有可能在未失忆之前过着很
富裕的生活?
    钟潜瞟了她一眼,根本不信,“你来过这里?”这女人的“感觉”症似乎又发作了。
    钟潜拉走她,如果不快拉她走,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会站在那里发呆发多久哩。
    回到饭店才十点多,香港的天气闷热,钟潜又洗了个澡。洗完后也不避讳程劲雨,
直接就穿了条短裤出来,他把床的位置用棉被叠着分成两半。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钟潜把灯光关掉,只留一盏壁灯,而且还很干脆地躺下
去。
    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繁星点点,躺在床上,程劲雨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一直想着香港的大街小巷,她穿梭自如,这里就像是她的家一样,但她却无从得知她
对香港的印象究竟是怎么来的。
    “喂,小姐,你一直动来动去,我怎么睡呀?”躺着躺着,钟潜终于忍不住扬声抗
议了。
    “抱歉,我睡不着。”她无意打扰他的睡眠,但叫一个睡不着的人不动是不可能的
事,那样肌肉肯定会麻痹。
    钟潜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责任好不好。”无聊耶,睡不着不会吃
安眠药呀,像条虫似的扭来扭去干么。
    “我”
    “我知道你失去记忆很可怜,不过世界上可怜的人不只你一个。”他突然截断她未
出口的话,忿然不平地说,“你还有机会找到你的亲人,而我呢?我却是个道道地地的
孤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火气突然很大,忍不住训了她几句。
    她怔了怔,“你是孤儿?”孤儿不都是自卑谦逊的吗?可是他却很盛气凌人呵。
    “不行吗?”他隔着叠起的棉被旺她,“不止我,楚克和维岩也都是孤儿!”
    于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把属于十方烈焰童年时那段残酷的记忆一古脑儿地全告诉
了她——那场森林大火,那永唤不回的亲人,以及那位好心收养他们的葛罗素博士。
    “明白了吧!”他口气很差,“不幸的事天天都在发生,你已经够幸运的了,被人
丢在飞机里,至少还有我收留你。”,
    他的故事竟令生性淡漠的她微微感伤起来,“你——想念你的亲人吗?”
    原来那天程劲雨在他书房中看到的照片是他的亲人——他的爸爸、他的妈妈,还有
他的双胞胎弟弟。命运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事,可以让骨肉在一瞬间分离,也让他们永远
无法再叙天伦之乐。
    “废话!”他骂道。这家伙怎么搞的,净问些无聊的话。
    “就这样你们长大成人之后,分别离开葛罗素博士,选择各行各业去发展。那么,
你为什么选择航空呢?”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自由呀。”他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何讨厌女人?”她有点好奇,世上恐怕没有女人人得了他的眼。
    “因为女人就像你一样麻烦!”他很乐地答道。为自己给她的答案拍案叫绝。
    一问一答,直到深夜他们才沉沉睡去,这一晚两人之间似乎靠近了一点,不再那么
生疏了。而钟潜也有点觉得,女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抽着雪茄,何孟人仔细聆听着属下的报告,不时给予提点,他虽然是“程帮”的副
帮主,不过现在完全是一派帮主的架式。
    “大上海夜总会的事就这么定案,有谁不服,让他来找我。”何孟人微微撇唇,现
在是他当家作主,没有他决定不了的事情。
    “是!副帮主。”
    何益人沉吟了会儿,又道:“下个月日本山口组的高级头子来港,我们‘程帮’一
定要设法接到他们,别让别的帮派捷足先登了去。”
    属下接口道:“山口组的高级头子来港,许多帮派都虎视眈眈,不过副帮主放心,
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小帮敢来捣咱们的黄龙……”
    “爸!”一名斯文干净的年轻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双眼发光,神情异常兴奋。
    “何少爷。”属下恭敬地问候。
    察觉到儿子的不寻常,何孟人对属下挥挥手,“你先退下。”这孩子很少这么兴奋,
该不会是……
    等那名属下告退之后,何昕立即走向前去,语音激动地说:“爸,有人在启德机场
看到劲雨,她回来了。”
    “哦?”何益人暗自讶异在心中。脸上不动声色,他故作惊喜地问:“确定是劲雨
吗?这两年来她都很少在香港露面,会不会是看错了?”
    该死!老萧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让程劲雨喝了失忆药吗,她怎么会出现在香港?
    “不会错的!”何昕笑容满面地说:“我有一个学妹是劲雨的高中同学,她昨天告
诉我,她去机场接朋友时与劲雨擦身而过,由于当时人太多,她来不及叫劲雨,劲雨也
没看到她。”
    何昕目前就读港大,是个优异的高材生,平时甚少理会帮中之事,何孟人对他的期
望也不在黑帮,他希望儿子将来能打入上流社会,到时横跨政商两界,更可以呼风唤雨。
    “这样呀……”何孟人微拢起双眉。
    疏忽,太疏忽了!居然会给一个防都防不到的人发现程劲雨的行踪,还去告诉他的
宝贝儿子。
    儿子从小就喜欢程劲雨,他心知肚明,他也并非要反对他们,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
熟,等他就任帮主之位时,就算儿子想娶那丫头,他也不会反对,到时变成一家人,怎
么样都好说话。嘿,让他们下一代去自由发展,届时他这位准公公篡谋帮主之位一事,
就可以一笔勾消,那丫头总不能杀了自己的公公报仇吧。
    “爸,您不是说萧伯伯去意大利接劲雨时,和她走散了吗?”何昕心急地催促道,
“现在既然劲雨回来了,您快派人去找她,程伯伯过两天就要出殡了,如果劲雨不在身
边,那会是他们父女俩最大的遗憾!”
    “我知道,我会派人去找的,你不用担心。”何孟人顿了顿,不痛不痒地又说:
“不过,阿昕,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依我看,你朋友在机场遇到的那个人,是劲雨的
机会不大。”
    “爸,您为什么这么说?”何昕蹙起眉心。
    何孟人扬起嘴角,“你想想看,如果劲雨真的回来香港了,她怎么不回来‘程帮’?
难道她认不得回家的路吗?这太奇怪了。”
    何昕并没反驳父亲的话,“这点我也想过,不过,或者有意外或是其他的原因。总
之,爸,您先派人去找找再说,‘程帮’人多势众,香港不大,要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嗯,你先出去吧,我还有帮务要处理。”他要快点派人去调查,连护照都没有的
人,又怎么能入境呢?
    何昕关心地道:“爸,您要保重身体,程伯伯过世之后,您一直都没休息,我担心
您的身体撑不住。”
    何孟人朗朗一笑,“放心吧,老爸的身体还很健康,有儿子的关心,我就更有活力
了,为你程伯伯辛苦一点,算不了什么。”
    何昕眼中流露出满满的钦佩来,“爸,我以您为荣!”
    何孟人用慈爱的笑容目送儿子挺拔的背影离去。蓦地,奚落的掌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好孝顺的宝贝儿子!你说,如果他知道他敬爱的爸爸的真面目,不知会做何感
想?”
    何孟人敛起笑容,扫了一眼走出来的女人,“温芙,你又偷听我谈话了,这不是个
好习惯。”
    她妖娆地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当然要防着点,否则哪天你把我卖了,还
帮你数钞票呢。”
    何孟人看着她,他得当心这个女人了。
    “怎么?这样瞪我,我说错了吗?”温芙娇嗔地问。
    何孟人缓缓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绝艳的红唇一点,笑道:
“我舍得吗?”
    “你当然舍得。”温芙板起俏脸,“昨天你和谁共度春宵?美丽华大酒家的苏丽玲
对不对?”
    “那只是逢场作戏。”何孟人忽然把舌头窜入她口中,火热地吻了她一记,“我爱
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温芙媚眼含笑地睨着他,“别在这里油嘴滑舌,还是想想怎么找到那丫头吧,你的
宝贝儿子急都快急死了喽。”
    “程昆泉两天后就要出殡,绝不能让劲雨在这时候出现。”他阴侧侧地说,“只要
三个月,我的篡帮大计就能成功,任何人都破坏不了我的好事。”
    “别忘了你想做帮主,还得劲雨签文件呢。”温芙提醒他。
    “等三个月后,我大权在握,帮里都是我的人。木已成舟,她不乖乖签文件都不
行。”何孟人胜券在握地笑了笑,“更何况劲雨一向很听我的话,她才二十岁,既不可
能管理整个帮派,又怎么会不听我这个世伯的话呢?她绝不会怀疑我就是谋夺‘程帮’
的主谋。”
    “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温芙搂住他颈子,笑得极其妩媚,“如果程昆泉在世,
你和俄罗斯政府合作对付十万烈焰这件事,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的。”
    何孟人冷然地笑,“那老头子就是脑筋太死,俄罗斯政府早和他谈过,他偏偏说黄
种人不该残害黄种人,真是迂腐的想法。哼,‘程帮’如果继续在他带领之下,迟早会
瓦解的。”
    “对呀,只有像你这么有商业头脑的人才有资格带领‘程帮’。”温芙不介意给情
夫再戴一顶高帽。
    “我早就看老头子的作风不顺眼了,什么重情重义,黑道哪来的义理可言?”何孟
人狠话不知不觉地撂下,“这次和俄罗斯政府合作的利益很大,只有傻瓜才会拒绝,十
方烈焰是黄种人又如何?没有什么是金钱取代不了的。”
    温芙吻着他的脖子,喃喃道:“五年前我嫁给程昆泉时,就看出你有雄心壮志,我
果然没有看错人。”
    何孟人开始摸索着她美好的胸线,冲动勃然而起,“原来你那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
怪不得两年前会勾引我上床。”
    语毕,免不了又是一场男欢女爱的交战,无边春色染上“程帮”大堂,他们肆无忌
惮地呻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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