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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孟人品尝着道地的一级乌龙茶,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正—一报告各堂口的情况,
他们毕恭毕敬地将他的话奉若神逾,这等光景是他期盼了许久的。
    没错,“程帮”是属于他的了。如今程昆泉已下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用不
着多久,他的势力就会深入整个“程帮”,到时就算程劲雨回来又如何?“程帮”早已
斗转星移,整个纳人他的羽翼之中。
    “副帮主,属下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向您报告。”展兴堂的堂主——郭天豪在一千人
等全都报告完了之后,忽然说道。
    何孟人微微皱起眉头,“除了郭堂主,你们都先下去。”现在“副帮主”这个称谓
对他来说特别刺耳,要想将帮主头衔名正言顺地挂在身上,还需要一点时间。
    各堂主都退下了,何孟人盯着郭天豪,这个属下不是他最信任的,且看看他葫芦里
卖什么药。
    郭天豪一脸得意地道:“副帮主,属下查到一项天大的秘密。”
    “哦?”何孟人缓缓喝了口茶。他不愧为老谋深算的狐狸,一点声色都不动。
    “到帮主,属下得知劲雨小姐的下落,原来小姐人在香港,而且已回港多日。”别
人找不到的人,偏偏让他无意中撞到了,郭天豪自认这是大功劳一件。
    何孟人眼瞳开始凝聚冷光,“有这种事?”看来程劲雨在香港之事有九成真实,他
得快点行动,不能让他的丰功伟业功亏一篑。
    郭天豪露出神秘的神色来,“而且小姐还和一个副帮主您意想不到的人在一起。”
    何孟人开始对郭天豪沾沾自喜的模样感到厌恶,“什么人?”只要不是跟他的宝贝
儿子,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十万烈焰的‘日焰’钟潜。”郭天豪清清楚楚地说。
    何孟人饶是再富心机,此时也不免惊诧,“劲雨和钟潜在一起?”难道她洞悉了他
的阴谋,所以联合十方烈焰想对付他?但,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么
会知道要对付他?除非她没有失忆,她的失忆只是假装。该死的老萧!成事不足。败事
有余,还妄想当“程帮”的副帮主,就凭这种人,也配吗?
    “他们住在半岛酒店。”郭天豪又透露一个情报,并渴望顶头领袖的夸奖。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他心烦气躁地说。
    打发走郭天豪,何孟人抽着雪茄,不悦地来回踱步,思索新对策。
    “麻烦回来啦。”温芙娇慵地出现,昨夜她和何孟人缠绵了一夜,天将明才入睡,
此刻显得有丝精神不济。
    “你都听见了。”何孟人语气不佳,“劲雨居然和十方烈焰的人在一起,这件事我
绝不容发生!”
    “完全破坏了你的好事,对不对?”温芙露齿~笑,“枉费你费尽心机让她失忆,
还让萧仰山把她一个人抛在飞机里,取走她所有物件,要她自生自灭,可惜她福大命大,
无法从你愿了。”
    “我不会让她阻挡我的路。”何孟人阴狠地道,温芙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刀般,刺得
他很不舒服。
    “孟人,你现在的当务之急除了夺取‘程帮’帮主之位外,还要取得俄罗斯政府的
信任,将十方烈焰手到擒来,那丫头是你名副其实的绊脚石。”过瘾极了,能这样挑拨
何孟人和程劲雨的感情,是她最痛快的事。
    “凭她?”何孟人哼了哼,“她还没有那份能耐跟我……”
    温芙依向情郎,“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事成之后,你最好让那丫头永远消失在
世界上。”
    她不喜欢程劲雨,一直不喜欢。程劲雨冷然的个性让她这个继母难以讨好,自从嫁
给程昆泉以来,她和这个继女就一直维持着客客气气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虽是如此,
她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在程昆泉死后,她就更不想看到他的女儿了。
    “让她消失?”何孟人抬起温芙下巴,半眯起眼睛,“劲雨得罪过你吗?你似乎很
不满她的存在。”
    “你心里清楚!”温芙娇嗔道。粉拳槌打他胸膛一下,“那丫头崇拜你,又是个亭
亭玉立的大小姐了,谁知道她对你存着什么心。”她不得不防着这点,程劲雨花样年华、
皮肤娇嫩。而她,年过三十虽然依旧艳光动人,但毕竟比小女生多长了十多岁,男人是
喜新厌旧的,难保何孟人不会对那小妖精动心。
    他笑着磨蹭她光滑的脸颊,“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他要温芙协助的地方
还很多,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更何况他们在床上配合得很好,他一时之间也舍不得
不要这个女人。
    “记住你自己讲的话。”她搂住他颈子,浓情蜜意地开启樱唇,伸出灵活的舌尖,
献上炽热的长吻。
    “你们——”难以置信的声音陡然发出,何昕出现在大堂口,他紧蹩着英挺的双眉,
神色痛苦难当。
    何孟人见状立即与温芙分开,他不知道儿子站在那里已经多久了,更不知道儿子听
见了什么,但这回势必要折损一点父子情了。
    “是谁教你这么不懂礼貌的?”何孟人板起脸孔,端出他做父亲的威严。
    “爸,你告诉我,我听见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何昕沉痛地看着他父亲。太意外了,
当他日夜不眠地寻找程劲雨时,他父亲竟是加害她无法回“程帮”的主凶,他所崇敬的
父亲为什么一夕之间走了样?
    “别幼稚了,何昕,你听见的都是真的。”温芙媚媚一笑,“还有我,我是你爸爸
的情人,他早就不爱你妈了。”优柔寡断,只要稍加拐骗,定能使其回心转意,只要他
不承认自己是俄罗斯的走狗,一切都有商榷的余地。
    “我……”何昕迷茫的双眼透着无措,父亲的无奈是真的吗?但是自己明明听到父
亲那狡诈的阴谋,转眼间他怎么能轻易推得一干二净?
    “阿昕,我们父子俩,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商量。”何孟人对他伸出手去,“爸爸
可以跟你慢慢解释。”
    何昕退后一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他父亲一眼,乍然掩面狂奔而去。
    “你别担心他。”温芙抱住他腰际,把面颊贴在他健硕的背上,“让他好好想想,
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学会什么叫现实。”
    “如果他是你儿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何孟人非常不满身后这个女人的表现。养
虎为患,他要好好考虑他与温芙未来的关系。
    “要儿子还不简单吗?”她柔情万千地倚着他,“我可以帮你生一个,保证又听话
又孝顺,还有你的雄风和霸气,你说好不好?”
    “再说吧。”他不耐烦地推开温芙,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
办,没有空跟她在这里胡搞厮磨。
    锗全真开出的药方真的令程劲雨恢复了记忆,但恢复记忆的她并没有比较好,反而
更糟。
    “她在干么?”电话那头是莫东署的声音。
    “发呆。”钟潜答得简单。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服完药后立即就呈现昏睡状态。昏睡醒来后,她已经连续发呆
快五个小时了,而且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这才是厉害之处。
    “她该不会忘了你是谁吧?”莫东署突然来上这么一问。
    “不会吧!钟潜惊跳。开什么玩笑,他陪她同甘苦、共患难,她怎么可以想起从前
就忘了现在,不行!太无情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自古以来多的是这种案例,想起过去记忆的人嫌脑子里
空间不够,就把失忆后的东西全忘得一干二净。”莫东署在电话那头闲闲地说。
    “把全真的电话给我。”他要找全真问个清楚,看看这种病人的后遗症是否真会忘
了部分记忆。
    “人就在你身边,你不会自己去印证比较快。”“喀”的一声,莫东署挂了电话。
    “妈的!”钟潜对着话筒骂了一声,他明知道对方已经听不见,还是要骂一骂才能
消火。
    结束掉无聊男子的探询电话,钟潜走到程劲雨身边,用很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脑海
里浮起莫东署的危言耸听。
    “喂,你还记不记得我?”他眉毛打结地问。
    程劲雨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立即让他心凉了一半。毁了,八成是不记得他了。
好吧,如果不记得,他也认了,就当无意中养了几天母狗,现在那只狗走丢了,他也没
什么损失,真的一点损失也没有。
    “你是钟潜。”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咦?你记得我?”他可耻地发现自己竟高兴得想手舞足蹈。
    “我应该不记得你吗?”她直视着他,“你在飞机里捡到我,把我带回家住,又带
我来香港,照理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钟潜潦草地点点头,“晤。”奇怪,她在感谢他,可是为什么他嗅不到一点点感激
的味道,反而有点讽刺的感觉,是他多心了吗?
    “照理说,我应该谢谢你让我这么快恢复记忆。”她的声音更冷。
    “举手之劳,你也不必太感谢我……”他忽地顿了口。钟潜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了,就在那“照理说”三个字上头。如果她是出于真心诚意在感谢他,就不必加上那三
个字,她这么说法,分明就是还有但书。
    “我想你不是真心要感谢我。”他脸也臭了。
    “我应该感谢你吗?”她脸罩寒霜,“如果不是你耽误掉我恢复记忆的时间,我会
连我爸爸的丧礼都无法参加?”
    钟潜整张脸都扭曲变形,“见鬼!这关我什么事?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根本就是
个番婆,这种事也能赖到他头上来。
    “我是不可理喻,因为死的不是你爸爸!她痛苦地喊道。
    “废话!死的当然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死了。”他也朝她大吼,神经病嘛,什么
不好比,拿这个来比,真是无聊。
    募地,门铃响了起来,钟潜寒着脸过去开门,看到服务生推了满满一车食物等在门
口。
    “是哪个白痴叫你送这些垃圾食物来的?”他先发制人,把怒气全出在无辜的侍者
身上。
    侍者怯怯地说:“是是是……有一位钟先生打……打电话来订的……”
    自知理亏的钟潜仍傲傲地抬高下巴,朝室内扫一眼,“推进来吧。”
    服务生离去后,他把餐车推到程劲雨面前,那上面,应有尽有,中式、西式,什么
餐点都不缺。
    他假装忘了刚才的针锋相对,轻描淡写地说:“就算你想把过错全栽赃到我头上,
也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嫁祸。”
    “我不想吃。”她敛起表情,没有笑容。
    “不吃是吗?他突然火起来,她这样是在折磨谁?她自己吗?“你不吃的话,我喂
你!”
    说着,钟潜拿起牛奶就往她嘴里灌,强而有力的大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以口相传,将牛奶喂进了她口里。
    程劲雨不停地挣扎,他坐视不理,仍紧扣着她。灌完一口牛奶,不仅她狼狈,他也
狼狈,弄得她衣襟都湿了。
    “你最好安分的吃点东西!”他撂下狠话。
    他逼得她不得已只好开始吃东西,但是却吃得不惜不愿。
    发完狠的钟潜也跟着坐下来吃,两人各吃各的,从头到尾没交谈半句话。吃完,他
让服务生撤走餐车。
    “好了,说吧,你想做什么严地瞪着一身黑衣的她。多日来的相处,他想,他是有
点了解她的。
    她的眼神寂寥地落在窗外,“我想去看我爸爸。”
    “我陪你去。”他答得干脆。
    她轻蹩着眉心,“然后,我想去一趟‘程帮’。”她有太多的疑团待解,像是为什
么他们不等她就将她父亲下葬,为什么在飞机上萧伯伯会丢下她,还有为什么她会突然
失去记忆……这些谜底,唯有到“程帮”才能知道。
    “我陪你去。”钟潜还是同样这四个字。
    坐在车里,一路上熟悉的景物飞逝而过,这是她成长的地方,而她竟要靠药物才想
得起来关于这里的一切,这不啻是个笑话。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她偏过头去问驾驶座上的钟潜。
    为避人耳目,钟潜弄了部车开。“管你是谁,反正你是女人。”他扶着方向盘,继
续让车身婉延在他不熟悉的公路上。女人总是婆婆妈妈,如果知道她是谁后,他扔下她,
难保她不会哭啼上吊,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留下来好了。
    哎、哎,“日焰”总是有一套他自己对于“女人就是这样子”的解释。
    “你是为痛击‘程帮’而来,现在知道我是‘程帮’小姐,你可以把我捉了,威胁
‘程帮’。”
    钟潜板起臭脸,“拜托!就事论事,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之后,我们再敌对不迟,况
且‘程帮’现在要不要你都还是一个问题,绑你做人质有什么用?”
    程劲雨冷然的眼瞳扫视他,“你是说,我在飞机被人扔下是个阴谋?”不,不可能,
她父亲走后,何孟人就是“程帮”最大的主事者,她的何叔不会这样对她,绝不会!
    钟潜也回扫她一眼,“事实还不够明显吗?”难道这小女人还心存幻想,以为人家
是不小心扔下她的?哈,那么这个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
    “我宁愿查明事实再做判断。”在她心里,她还是选择相信何孟人,就像丁维岩一
样,总是能给她安定的感觉。从小就对她爱护有加的何孟人,像父亲般疼爱她的何孟人,
她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对不起她,以及她父亲的事。
    “我看你是只鸵鸟。”他懒得跟她争辩,反正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你不懂!”撇开她的何叔不谈,“程帮”里还有许多人,每一个都有可能是计划
让她失忆的主谋,例如风火堂的堂主。展英堂的堂主、俊仪堂的堂主……总之,不管是
谁,就唯独只有何孟人不可能。
    “我是不懂。”他嘲弄他撇撇唇,“在你顽固的心里找答案吧,希望你睁大你的眼
睛!”
    程劲雨不语了,任车身骋驰着,她仔细地回想这半个月来的一切,但很可惜,还是
无一结论。
    目的地到了,这一片墓园,是香港风水最好、也最贵的墓地,有专人打理,维护得
非常清洁幽静。
    近清清怯,她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蓦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钟潜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沉稳的传来,
“进去吧,是你该面对的时候。”
    他了解她的感觉,二十年前,当他站在双亲以及弟弟的墓前时,也曾一度颤抖的不
知如何停止,那种巨大的悲伤一直吞噬着他,直至他长大成人。幸而时间治疗了一切,
现在的他已经有一双坚强的羽翼了,再也不怕面对那天援的漫漫长夜,他有足够的能力
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别人——例如,她。
    程劲雨一步一维艰地走向宽广的墓园,像父女连心似的,她很快的找到她父亲的墓
碑。
    立碑者是她,看到这个,她的眼泪清然落下,抽动着肩膀,痛哭失声起来。
    “爸!”她悲切地望着碑上的照片,两鬓有些花白的父亲在对她笑,像是还陪在她
身边一样。
    钟潜紧紧拥着她,用体温分担她内心难以纤解的痛苦郁闷。
    “爸,我竟没有来得及为您送终……”她哽咽着,泪水不知不觉中已洒落了她满颊
衣襟。
    钟潜的厚实手掌传递力量给她,“坚强点,你父亲在天上看着你呢。”他料想不到
自己居然也会安慰人,而且还是他一向视为麻烦的女人,可是,这种感觉竟出乎意料的
好。
    “爸,您怪我吧!都是我不好,我太疏忽、太大意了,才会没见到您最后一面……”
她红着眼眶,哭得几欲肠断。
    “别这样,劲雨。”他把她密密地搂在怀中,一任她泪水扑籁籁地流,暗暗发誓要
好好保护她!是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想要保护一个人,他要用他“日焰”织
起的银色天际将她牢牢圈住,看她展露笑脸,做她永远的守护神!
    程劲雨没察觉到钟潜的心意,她伤心地靠在他怀中舔伤,这样的丧亲之痛,不知要
到哪一天才能平复。然而此刻钟潜的胸膛是这么温暖,她像是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在
他怀中,她一任由积压的情绪宣泄,眼眶中全是泪水!
    眼前这一幕紧紧揪着何昕的心,他好看的剑眉紧蹙着,恨不得可以代心爱的人儿承
受痛苦。“劲雨……”他躲在一旁无言地呐喊。
    来代父向程昆泉忏悔道歉的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劲雨,更没想到她竟会在一
个陌生男子的怀中,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但他不怨别人,这一切都怪他自己没用,
不能好好保护她,才会让她陷入如此痛苦的深渊,才会让她在别人的怀抱之中。
    看样子,程劲雨已经知道真相了,这么说来,她恢复记忆了?他告诉自己如果他是
个男子汉,就应该勇敢地出去向她说明一切才对,可是他的脚步却迟疑着,他没有勇气。
他一点勇气也没有。
    何昕握紧双拳,痛苦地在正义与亲情之间挣扎,为什么他会有那样一个父亲?为什
么?他知道程劲雨绝不会原谅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她自小就是那么倔强、那么淡漠,他
看得出来她对他父亲更是崇拜有加,如今她最信赖的人背叛了她,这教她如何承受?
    他恨这个世界,他知道他父亲对他说的全是谎话,全是推托之词,这项密谋“程帮”
的计划不知已暗中进行多久了,然而他却浑然未觉,一点都无法帮到程劲雨。为什么世
界会这么丑恶,为什么人心会这么不足?为什么人们可以为了私利毫无顾忌地背叛?他
不敢想象事情揭露的后果,若将真相告诉她,那么他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事到如今,他不求程劲雨还能与他有什么结果,他只希望她知晓后不要将他当成毒
蛇猛兽就好。他发誓,他会暗暗地保护她,不再让他父亲伤害她一丝一毫,这也是他现
在仅能对她做的最后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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