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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柯正国给的资料全被灭明摊放在书桌上,虽然只是简单的介绍,但是特务界五大神
秘人物的介绍还是有厚厚的一叠。
    这五个多年来控制特务界的角色,各有各的特殊才能与权势,直到最近几年逐渐演
变成雄霸一方的情形,引起官方特务单位的注意,柯正国派了不少手下去调查,但是能
得知的线索还是十分有限,只有一些表面资料,别说想捉住这些人的弱点了,他们根本
连深度了解都做不到。
    灭明揉揉太阳穴,集中精神,再度审视书桌上的文件。
    因为某种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他对其中一、两个人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有着极
深切的关系。他与南风之间的拜把兄弟关系就不用多提了,除此之外,他与东日也有关
联。要是柯正国知道他与东日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气得跳脚,气自己怎么毁了一个控制
东日的管道。
    十多年前当柯正国说服他加入特务组织的同时,也要求他断绝与家庭的一切联系。
谁想得到当年那个工作成狂的父亲,居然在十多年后的今天成为名震天下的东日。
    是的,虽然灭明不想承认,但是也不能否认,他的体内流着东日的血脉。柯正国亟
欲与之攀上关系的东日正是灭明的父亲。或者他应该说曾经是他的父亲,因为“任务人
员”不得承认有过去,只能活在黑暗中。他舍弃父亲给他的名字,称自己为灭明,暗示
自己无法生活于光明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如此被嫱柳吸引的原因吗?他们同样没有过去,也不敢想是否有
未来,能把握的只有现在。灭明探究着那双剪水秋瞳中的神采,除了防卫与些许的警觉,
还有着不可能错认的火焰,那种对生命无惧的火焰,万分的期待危险降临。灭明认得,
那种火焰曾经也在他眼眸中燃烧。
    他在这一刻真的希望认识从前的嫱柳,那个没有受过他人背叛的嫱柳。他能猜想出
她过去的个性,自傲而自信,随时欢迎挑战。
    就本质上而言,他们根本是同一类的人,只是际遇影响到心境,受过伤的她不敢再
轻易踏出自己的脚步,但是她眼中的火焰仍在啊!等待某个特殊的人或事的发生,就能
再度引起那小火苗。
    南宫扬就是看透了这点,才将官嫱柳送到灭明身边。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灭明想也不想的喊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厚重的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灭明没有回头,但是却闻到一阵浓浓的咖啡香味,其
中还混杂着一股他不可能错认的幽香。
    嫱柳把咖啡往桌上一放,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许久之后才用充满罪恶感的口气问
道:“我是不是闯祸了?”她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是不敢让灭明看到她
的眼神。
    虽然说泼了那男人一身米浆,她心里多少有些罪恶感,但是还不至于让她前来负荆
请罪。嫱柳是好奇心作祟,打着请罪的旗号,其实是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灭明不答反问,高大的身子向后靠在皮椅上,好整以暇的仰视
她。
    “我把米浆泼到客人身上,还拿抹布帮他擦衣服,我想他可能被我气疯了,等我拿
了衣服出来,他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嫱柳顿了一下,尽量避开不去看他的眼睛,却还
可以感觉到他在看她。“那个人是谁?”
    “公务员。”灭明给她一个简单的答案,然后等着她大发脾气。
    嫱柳微张着嘴,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她很努力想压抑自己的怒气,但是有些
尖锐的声音还是泄漏了情绪。
    “东方灭明,你还想继续骗我吗?”穿著西装,拿着高级的手提箱,虽然她没有看
见,但是绫萝一脸正经的告诉她,那个男人是坐着高级到令人咋舌的黑色大轿车离开,
排场比起南宫扬有过之而无不及,哪个公务员能过得这么奢华?
    他欣赏着她愤怒的表情,那种美丽的确令人屏息也令人着迷。
    “我没有骗你。”他慢吞吞的说,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我跟那位客人的确都是
公务员,只是我们的工作比一般公务贝特别,但是同样都是领公家的薪水吃饭。”
    嫱柳哼了一声,充分表现出她对他这几句话的心得,跟刚刚端着咖啡,像是前来认
错的女孩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作假的功力还是不够深厚,灭明稍稍刺激她一下,嫱
柳就完全忘了自己该装出认罪的模样。
    他淡淡的笑着,发现嫱柳没有将长发盘起来,任由发丝垂落在腰际。她倚靠着书桌,
漆黑光亮如黑色锦缎的长发刚好轻抚着桌面,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将长发把玩于手心。
灭明发现手指刺痒着,极度想知道将那柔细的头发抚过掌心的感觉。
    倏地,她毫无预警的向前倾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灭明想抢回来,却被她轻巧的避开。
    “东日、西月、南风、北云、中冥王,这名号取得挺好玩的,像金庸的武侠小说。
这是你们的公务员名册吗?”她翻阅着,背对着灭明,还不忘跟他开玩笑。
    在翻到东日的部分时,嫱柳微微一愣,秀眉微蹙的看着资料,原先开玩笑的气氛消
失殆尽。原本想抢回资料的灭明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的动作停在半空中,没有拿回资料。
    虽然知道机密资料是不能让外人看的,但是嫱柳似乎认识这些人。柯正国说过,嫱
柳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会和“南风”扯上关系,说不定她那不可告人的过去就和这五个
人有关。
    “有什么不对吗?”灭明小心的问,尽量不把情绪流露在言语中。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东方旭。”她在陈述一个事实,灭明在她眼中看到疑惑。“一
个企业界巨子跟你们公务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称他为‘东日’?”
    “东日”的本名为东方旭,一个近十年来被全世界称为商界奇才的男人,手上的资
产多到无法估计,传说他的财富足以买下一个国家。这位神秘的商界人士是典型的嫉恶
如仇,他也不在乎让别人知道他和特务界有关系,光明正大的让手下去破坏他人好事。
    东方旭曾经说过一句话:“法律无法执行的正义,我就用非法律的方法来执行。”
他手下有个号称“鬼魂”的组织,成员都是各行各业的菁英,执行东方旭的命令,奉命
破坏不法行为与犯罪组织。这个“鬼魂”组织只听从东方旭的命令,对于法律一概不理
会,所以手段往往极为激烈,许多有权势的人对东方旭恨得牙痒痒的,却始终没有人能
捉到他的把柄。
    “你认识东方旭?”
    “嗟,你太小看我了,东方旭的照片几乎在每一份财经杂志上都看得到。”嫱柳言
词闪烁的说着,没有看灭明。
    因为过去的身分不同于普通人,嫱柳曾经跟东方旭有过几次的接触,不过那是从前
的事了,如今她不想说,甚至不想去回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总该老实说了吧?”她聪明的转变话题,想掩饰自己看到
东方旭照片时那一瞬间的失态。
    灭明沉默许久,静静的看着她,思索着自己能告诉她多少。
    “我的天啊……”嫱柳仍在翻阅着文件,不时发出惊呼,灭明听得出来,她的声音
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快乐的成分居多。
    大略浏览过一遍,嫱柳抬起头来,还不忘深吸一口气以平复自己受到过度刺激的心
跳。
    “哇!精采得像是在看小说。”
    他从她手中拿回文件,用手势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灭明不想隐瞒她,再说两
人住在一起,嫱柳又如此的聪慧细心,甚至到有些多疑的地步,与其让她胡乱猜测,不
如先把一切摊开来说,到时临时有什么状况,她也能有办法随机应变,让自己避开危险。
    灭明考虑告诉她的另一个原因,是柯正国在见到嫱柳时所说的话。他相信这个卖豆
浆的秀丽女子,曾经跟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有所交集,再不然就是跟他手上的案子有关。
把实情告诉她,也是希望能从她的反应中看出端倪。他想了解她的过去,而她根本不愿
意透露,反而使他更加的好奇。
    “你连机密文件都抢去看,如今想脱身也来不及了。”灭明含笑说道,声音虽然温
和却充满坚定,不容许分毫的拒绝。
    嫱柳突然有一种感觉,像是自己刚刚一脚踩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
    他用大拇指摸着下巴,像是在沉思。“我简单的说吧!就如我先前所说的,我跟今
早来找我的那个男人一样都是公务员,只是我们的工作内容比较特别,只接受最高层所
下的命令,所处理的案件都是普通人无法涉猎也无法想象的。”
    嫱柳瞪大双眼,眼光复杂,像是也在极力说服自己,她这个喜欢裸奔的房东,居然
是隶属国家高层的特务人员。
    “就像美国的FBI?就像苏联的KGB?”她小声的问。
    “性质相同,但是大体上还是有一些差异。你刚刚说的那些属于特务界极外层的组
织,而我所属的则是最内层,最不为人知的组织,就像是国家内部的秘密警察,通常被
戏称为‘大内高手’。跟别的特务人员最大的不同是在于他们仍旧受限于法律,而我们
则游走于法律之外,上级对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他顿了一下,脸色变得阴郁。“他
们只要求我们达成任务,至于用什么手段,他们从来不过问。”
    嫱柳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猛烈的甩甩头,想把混乱的思绪甩掉。
    “你在开玩笑吧?”她仍然难以相信。
    灭明苦笑着撩起衣角,指着自己的腰部。“你应该有注意到我腰部的伤口,这是枪
伤,我前不久在办案时被对方暗算所留下来的伤口。”
    “哇!”她的惊叹声拖得长长的,整个人往沙发中缩去。不是因为害怕而想退缩躲
避灭明,她只是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好在接下来的时间仔细的听一听这个刺激精采
得像电影的世界。“你们搜集这五个人的资料有什么用处?”她不浪费时间,马上发问。
    灭明啼笑皆非地耸耸肩,却在心中有着些许的喜悦。不可否认的,嫱柳有颗好奇的
心,对于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她不会一开始就去排斥,而是先安静的倾听,汇集所有
资料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
    “这五个人的影响力在现今的特务界都足以雄霸一方,到如今还不能决定是敌是友,
因为这一次我处理的案子跟其中一、两个扯上关系,所以上司把资料给了我。”看见她
一脸好奇,他轻笑着问:“需要我说明白些吗?”
    “当然。”她用力点点头,漂亮的眼睛里也有着意。“真是想不到啊!阿扬这个黑
社会老大头儿,居然会有你这么一个做秘密警察的拜把兄弟。”
    “我跟阿扬认识在十年前,也是因为我所办的一件案子牵扯到他所管辖的范围,所
以才能跟他结识。”灭明露出一个苦笑。“我到现在还不确定,跟他相识到底是我的幸
或是不幸。”他把文件翻到介绍南风的部分,放在她的面前。“阿扬是南部各大族的族
长,表面上是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实际上却利用南部各大族在台湾各界的权势做了
不少事情。他有个很糟糕的习惯,就是越棘手的事情他越有兴趣插上一脚,偏偏他的手
段又太招摇,我的组织几次想吸收他,都被他老大不客气的拒绝。他有多么神通广大,
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很清楚,不是吗?”他看着嫱柳,目光深不可测。
    灭明已经放出话,如今就要看嫱柳愿意告诉他多少。
    嫱柳微微一愣,就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击到痛处,脸上血色尽失。她匆匆看他
一眼,又低下头去翻阅文件,灭明发现她的双手正在颤抖着。
    “你跟阿扬是怎么认识的?”她不但不回答灭明的问题,反而又提出问题。
    听到灭明的最后一句话,嫱柳的心狠狠一震。老天爷,为什么她的房东竟是个爱追
根究柢的人?从今早开始,灭明看她的眼光就有些怪异,彷佛若有所思,嫱柳的心七上
八下,无法猜测他在想些什么。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灭明的言话就好象有意无意的在
试探她?
    为什么灭明要探询她最不愿意示人的过去?嫱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已
经无路可退。除了逃避,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路好走。
    “我在‘任务人员’里工作已有十几年,十年前在办一件案子时遇见阿扬,我们在
阴错阳差下成了好友。”灭明轻描淡写的说,不着痕迹的带过那段有些传奇性的相遇。
十年前因为工作与南宫扬有所接触,两个出众出色的男子成了相知相惜的拜把兄弟。
    “为什么只有东方旭与阿扬的照片,其它三个人的呢?你们没有搜集到?”她强做
镇定的问着,却连自己心里也有数,她实在转话题转得太生硬。
    灭明看了她许久,之后才决定不再逼她。就先这样吧!她不想说,就让她继续隐瞒
下去,柯正国已经说过,嫱柳的过去与龙腾企业的案子有关,在他着手处理这件案子的
同时,关于嫱柳的谜团自然会自动解开。
    他顺着嫱柳的话题,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解说,“其它三个人不
像东方旭与阿扬,西月、北云与冥王是属于阴影的一方,关于他们的事迹只有传言,没
几个人真正见过他们,但是他们的影响力却又牢不可破,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些势力是真
的存在。”
    灭明示意她把文件翻到前面,一一帮地介绍。
    “西月的本名是西门如月,原本是东方旭的手下兼情妇,负责各界情报的搜集,不
过三年前离开东方旭的组织,成为全球网络站在台湾的总负责人,说明白点,她在网络
上贩售各类的情报。关于北云,我们连他的本名都没有查出来,只知道他原先是世界会
计组织的成员,后来因为知道太多企业机密,一些人想杀他灭口,他就像是空气般消失
在地面。”
    他看着嫱柳专注的脸庞,有些失神,停了半晌后才接着往下说,“至于冥王,据说
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十几年前曾在台湾的政经两界叱咤风云,他凭借着本身的财力,
以及从中国大陆那边带来的帮派势力,权势庞大到令人无法想象,不过那也是十多年前
的事情了,冥王已经销声匿迹好一阵子,是不是还活着都说不定,但是他的势力仍然存
在,特务届还是有人收到他发出的‘冥王帖’。”
    “冥王帖?”
    灭明点点头。“那是冥王下的命令,只要接到此帖的人,就必须照着帖上所列的事
项行事。”
    “要是没有照办呢?”
    “这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冥王帖’上的命令。但是这几年来
收到‘冥王帖’的人可说是少之又少。”他静静的说,修长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桌面。
    “你透露了那么多事情给我,这样好吗?”好玩的东西听完了,好奇心满足了,嫱
柳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灭明仰起头,深深的吸一口气,发出一声低吟。许久之后,他将视线转回嫱柳的脸
上。
    “或许我只是想拉近一些你我之间的距离。你从来不主动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甚
至只要我一触及你的过去,你就马上竖起身上的刺。”他缓慢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停
留在半空中。“那就由我开始吧!我让你知道我的生活、我的职业、我的过去,我愿意
慢慢的等,等到有一天你愿意接受我、告诉我的时候。”
    嫱柳想站起身,却被他的视线催眠,就像是被针钉住的蝴蝶般动弹不得。她想逃,
但是又眷恋他眼中那种深切的温柔。如果他对她的情感只是激情,嫱柳绝对能够毫不在
意的撇下不管,但是他眼中的温柔无言承诺着更永恒的东西,令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
他,彻底感到无助。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种眼光?这么温柔的看着她,彷佛他也愿意付出灵魂,只求她
肯留下来。
    “没有用的。”她仍然在挣扎,不愿去听灵魂深处传来的许诺。“你说什么、做什
么都没有用,我的情感早就死了,无法再接受任何人。”
    灭明从皮椅中慢慢站起来,专注的看着嫱柳。缓慢的,像是怕惊动她一般,他无声
无息的走近她。
    “你是一朵郁金香,在寒冷的冬天凋谢了,然后就把球茎深深的埋在土里,以为不
再有春天能让你绽放。”他轻轻的说道,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些如诗般的言语居然会
从他口中如此自然的流泄而出。“别将自己封闭起来好吗?我的郁金香,给我一个机会,
我只是要唤醒你,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逼我?”她可怜兮兮的问。灯光从他身后投射,嫱柳刚
好被他的身影整个笼罩。
    “为什么?”灭明顿了一下,认真的思考。遇见她之后他就很少按照理性行动,嫱
柳勾起了他血液中蛰伏已久的冲动,让他忘记一切所受过的训练。“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被你深深吸引,没有丝毫自拔的可能性,所以干脆主动
一些接近你,看看你是否会被我感动。”
    嫱柳静默不语,只是瞅着他看。
    他伸出手,缠绕着那乌黑的发丝,有些痴迷的看着她的黑发被他弄得零乱。“这些
行为是毫无理性可言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见不到你时会想着你,见到你时会想触碰
你、吻你。”
    其实灭明的内心深处也曾经恐慌过,一直以来他所熟知的世界瓦解了。没错,他受
过许多的训练,经历过无以计数的生死关头,从来都能控制自己的生活与情感。但是突
然间,嫱柳闯进他的生活,他彷佛听见自己训练有素的自制轰然倒塌的声音。一切变得
失控,他甚至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无可救药的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
    他能够干净俐落的完成一个任务,拯救一群人或是消除一个危机,但是没有人告诉
他,当他为一个女人变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尤其是他爱上的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人,灭明不但要说服她接受他的情感,还
要跟她的过去奋战。灭明头一次感觉到没有把握的惊慌。
    “这只是肉体上的化学作用。”嫱柳喊着,好不容易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我
刚好是你这栋房子中唯一的女人,你不久前又受了伤,所以脑袋有点不清楚。”她胡言
乱语着,急着想离开书房。
    他轻轻一用力,两人的距离突然变成零,等嫱柳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他怀中,呼
吸着他的气息。
    是什么声音?她的心跳?还是他的心跳?嫱柳胡乱的猜想着,清楚的感觉他紊乱不
稳的呼吸。他的眼光太过温柔,让她无力挣脱。
    “嫱柳,不要骗自己。你心中清楚,我们之间的感觉绝不只是肉体上的化学作用。
不要忽视你心里的声音,我能从你对我的反应中得知。”灭明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温柔
令人迷醉。“别告诉我那些感觉只是我的想象。”
    她咬着红馥的下唇,低头不语,没有办法分析自己心中的纷乱情感。
    灭明轻摇着嫱柳,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许久之后,嫱柳才缓慢的抬起头来,视线
与他紧紧交缠。
    “我不强迫你现在就接受我,但是请你先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他的心悬在
半空中。
    她没有任何反应,清亮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灭明,里面的情感纯净到有些空白,就像
是连她自己也看不透心中对灭明的感情。
    灭明无声的呻吟着,无力抗拒心中猛烈的情感。他不再言语,从嫱柳的眼中,他已
经看到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感情。
    “嫱柳……”灭明缓缓地低下头,炽热的唇找到她的。起初,他十分的温柔,带着
些许的试探,直到接受到她诱惑的呼吸,他的自制全盘崩毁。他紧紧的拥抱这个矛盾的
女子,以全副的心神吻着她。
    再怎么否认都没用,他们的吻如此热烈,那些情感显而易见,灭明不相信嫱柳能置
之不理。
    但是她真的会接受他,能响应他的感情吗?
    灭明缠绵的吻着她,试图抹去心中的那股不确定。
    爱情的来临往往都是如此突几,令人完全无法反应。嫱柳无法忽视心中的恐惧。她
在两年前爱过一次,以为自己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幸福,却万万没想到,一片真心却换来
背叛。然后她躲开了,彻底的躲开过去,以及那个曾经傻到以为付出感情就能相守到白
头的女子。
    就像东方灭明,这个正以激情与爱恋吻着她的男人所说的,她的心像是深埋在泥土
中的球茎,因为害怕严寒的冬天而封闭自己。
    真的能够再爱吗?对于这个男人,再次的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们紧紧相拥,深深的吻着,两颗心却各自带着些许不确定。
    爱情,唉!真是折磨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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