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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谷仲忍气呼呼地将杂志飞摔出去,“可恶!这是什么报导,竟说阿杰疑似招妓……
这个阿杰到底在搞什么鬼!在国外他是行为端正,乖得有点离谱,怎么一回来却绯闻不
断,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手掌愤而用力击向书桌。
    “不行,不能再让他这样胡搞下去。”突地站起身,一抹悲伤神情悄然浮现,他低
喃说:“再这样让他胡搞乱搞下去,我怎么对得起大哥、大嫂……”
    谷仲忍紧握的拳头突然一松,随即有了行动,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
    “喂,陈律师吗?我是谷叔……嗯……是这样的……”他决定请律师警告那家频频
报导他侄子绯闻的杂志社,对于杂志社的毁谤报导。他暂保留法律的追诉权,打算若再
让他瞧见相同的报导,凭他这些年在商场上学的手段,没搞垮它也会买下它,毕竟以
“谷氏”雄厚的财力。对付这种小杂志社绝对绰绰有余,用不着花多少力气的。
    随后,谷仲忍又播了通电话。“我不是……谁是恬恬……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
没关系,那是你个人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到‘谷氏’的名誉……是这样的,我打算在老
宅那里办一场家族聚会,就在这个周末……不行,你一定要到……毕竟你现在算是谷氏
家族的领导者……来不及了,我已将帖子发出去……嗯……晚上七点……”
    在电话线的另一端,谷成杰垮着脸无奈地说:“好,周末我会赶到……嗯,拜拜!”
    他盯着已挂妥的话筒,深深叹了口气,刚才专线响起时,他误以为是恬恬听到了他
在大哥大的语音信箱里的留言而回的电话,没想到却是叔叔打来的,有了前几次的经验,
他敢打包票,这回名为家族聚餐的宴会铁定又是相亲大会。他真弄不懂为何老人家们,
总是爱操心晚辈的婚姻大事。谷成杰又吁了口气低喃说:“恬恬,你到底去哪了?这回
的宴会……你能和我一道去吗?”
    他由衷祈盼恬恬能听到他的邀请,自从那夜醒来,已经三天了,却都没她的消息,
游泳池、面店他一天去两趟,电话则每隔两个小时播一次,但却连点音讯都没有,谷成
杰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飞鸟,喃喃道:“鸟儿,可否帮我寻到恬恬,恬恬难道你也要像鸟
儿般飞离我吗?”飞鸟渐远的景象使他心底的失落感更加沉重。
    ***
    自她北上求学这十年来,她头一回容许自己休这么长的假,将她的生意摆两旁,心
情放前头……
    “唉!休了这么多天假又如何?心情愈理愈糟,还不如让工作麻痹自己的胡思乱想……”
艾玉恬将衣服一一折进背包里,自那夜醒来,她回到家立即抓了几件换洗衣物,随便买
了张火车票,她人就来到了台中,回到伴她成长的孤儿院。
    “叩——叩——”
    “请进——”
    “玉恬,不多住几天吗?”
    “不了,休息这么多天也该够了。”艾玉恬扣上行李,回头望向目光慈祥的院长,
笑笑说:“我若再住下去,别的小朋友会抗议我抢了他们的床位。”
    “放心,自从有‘谷氏’的定期捐款,这里大都会固定保持一定量的空房,以备不
时之需。”她露出一抹和霭笑容说:“倒是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空多回来玩玩。
若在外遇到不顺心的事,不要忘了这里有个家可以让你依靠。”
    艾玉恬眨了眨睫毛,将到了眼眶的热液再赶回去,她唇角扬起曲线,领首说:“会
的。院长,谢谢您。”她展开手臂拥住把自己一生都贡献给孤儿的院长,她轻轻抚过院
长早已花白的发丝,承诺说:“院长,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我会常回来探望您,我
希望回来看到的您,依然是身子骨硬朗的院长,好吗?”
    “傻孩子,”院长话锋一转,转移话题说:“玉恬,看我又差点忘了,刚才有一个
离开这里有段时间的院童,回来询问他以前那几个死党的下落,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想
起好象是你高职毕业的那一年吧!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叫小杰的男孩,就在那年,他曾回
来找过你,可惜那时我手上恰好没有你的联络资料,小杰只好带着失望到国外去了。”
她叹了口气,又说:“那一年院里正值多事之秋,院里的小朋友几乎全病了,这一忙,
就忘了将那件事告诉你。”
    “没关系,我都快忘了自己曾认识过这么一个人,若有缘,以后总是能再见面的。”
艾玉恬拍拍院长的肩,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到车站,对了,院长,这是我大哥大
的号码,您若有事找我,当其它电话找不到我时,可以试着拨这个号码,这是老板他暂
借我用的,所以我也不确定能用到何时。”她将一张抄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院长。
    “嗯,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是的,院长。”艾玉恬向她行了个童军礼,随即转身离开孤儿院。
    “院长,有您的电话。”义工小珍的呼喊声打断院长不舍的目送,她急忙走往办公
室接听电话。
    “喂……小杰……是你……哎呀!玉恬刚刚才离开这里……嗯……对了,这次我可
以告诉你玉恬的联络资料,我先念一组大哥大的号码给你,刚刚我才看她把大哥大收进
背包裹,号码是……”她推了推老花眼镜,逐一念出她刚拿到手的资料。
    ***
    “铃——铃——”
    “怎么这么快?我才刚开机没多久,它就响了……会不会是院长在试拨?”艾玉恬
连忙从背包里挖出响个不停的大哥大。
    “喂……咦……是你!有事吗?”她望向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电话里传来的讯
息使她不禁眉头紧蹙,“嗯……阿杰,我现在人还在台中,才刚要前往火车站而已,我
怕晚上赶不到……嗯……我一定得陪你去吗……嗯……好吧!老板是你不是我……本来
就是呀!你直接说……我们在哪碰面…:嗯……好,我一到台北直接赶到杰尼那里……
不、不用了,你不用来接我,我记得地点。我直接搭出租车过去就行了,反正可以报公
帐,不是吗……Ok!拜拜!”
    艾玉恬连忙关机将电话塞入背包最底部,她没料到已关机数天的大哥大,才刚开机
就接到他的电话,听他的口气,好象不记得那夜的事,说话的方式和以前相同并无差别。
    “难道他真忘了他对我……否则。他怎么依然是一副‘我是老板’的态度,还是,
男人都是这样的?”艾玉恬望着前方的台中火车站,心里挣扎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
迈开脚步,朝充满未知数的旅途前往,浑然不知台北有场惊宴正等她莅临。
    ***
    一路上他未发问,她也没开口,直到他们俩下了车,他却带领她走向与主屋相反的
方向。
    艾玉恬好奇的本性才打破他们俩之间的沉默,“阿杰……你不是说有宴会吗?怎么
往这里来了?”她停下脚步不愿再前进。
    “放心,我不曾把你给卖了。你看看前面……”谷成杰手比前方说:“那里不是有
间亮着灯的玻璃房吗?”
    “嗯,看起来有点像是花房。”艾玉恬领首答道。
    “那里就是这次宴会的地点,以往只要是超过三十人的宴会,都会在那里举行。自
从我父母他们将主屋内部重新翻修。为了能给我一个安静的居住环境,就顺道盖了那间
玻璃房。”他神情黯然地吸了口气,又说:“由于那间花宴厅……呃……就是那间玻璃
房,它里头结合花房与宴会场地的设计,颇得客人好评,所以谷氏的一些长辈倒也没传
出抗议声,毕竟这里是谷氏租先留下来的地方。”
    艾玉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突然收口笑了笑,心
想,还好不是他要找个地方和她谈那一夜的事,看来他八成忘了那被他们俩酒后乱性的
事。
    “恬恬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Ok!”艾玉恬大方地挽住他伸来的手臂,心底有了他若没提,她也不说的打算。
    ***
    艾玉恬不由得佩服阿杰设想周到,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让她先到杰尼那里改造一
番再来,这会儿她可能只够格当串场的服务生。
    奇怪,这一眼望去怎么年轻女性居多,而且个个打扮得像是要参加国宴似的,一个
比一个端装。阿杰不是说,这是一场家族聚会吗?怎么会,难不成谷氏家族是以女性人
口居多,艾玉恬神情疑惑地朝身旁的谷成杰望去。
    果真如此!他无奈地抿了抿嘴,“看来我叔叔是怕我娶不到老婆,才把社交界的名
媛全找来了,怎么样?特助,帮我过滤几个吧!”他以戏谑的口吻回答了她的疑惑。
    一股失落感突悄然啃咬她的心,在她未理解自己心情突然低落的原因前,已先脱口
说:“既然是选美大会,你就不该找我陪你出席,免得众家美女乱吃飞醋,一气之下,
你的秋香说不一定会提早离席哟!”
    “是吗?那正好,反正我又不是唐伯虎,要秋香有何用,更何况我是一个忠于原味
的人,心底有了人,就再也容不下其它人。”他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又说:“你呢?
你是否也是一个忠于原味的人?”
    他的那一瞥让艾玉恬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千,她连忙收敛心神说:“你说呢?”
    “这个我们以后再讨论,先陪我演一出戏吧!特助。”
    “嗯,什么?‘老板’您刚才有吩咐我帮你做什么吗?”她故意装蒜,不愿蹚这淌
浑水。
    “拜托啦!恬恬妹妹,难不成你真想双手奉上我这只‘羔羊’,将我推入虎口。”
他故意挤眉弄眼,装成可怜兮兮的模样。
    “好吧!但是你不能做得太离谱,否则我会向你索取高额的精神损失哦!”她嘟起
双唇,勉强答应他的请求。
    “嗯。”他用唇烙下了他对她的保证,乘机回味他这些日子来的思念。
    这家伙!怎么说开始就做了,让她连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现场陆续传来的惊呼声,
让艾玉恬及时拉回理智,试着推开他愈来愈贴近的胸膛。
    原本想加深这一吻,却因瞥到正往他们这里走来的叔叔只好作罢,谷成杰将唇移到
她的耳畔,轻声说:“恬……媒人公来喽!”
    “Ok!”她也学他,在他耳边轻吐气息。
    ***
    愈接近他们,谷仲忍愈肯定杂志上指的那名女子,就是他侄子带来的那位客人。难
道那则报导是真的,她真是他侄子的情妇,可是她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呀!但她
那一身黑丝绸礼服,使她看起来就像是照片里那名身着黑色洋装的女子,他不由得暗自
祈盼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否则,阿杰就真的太荒唐了!
    “阿杰,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为避免节外生枝,谷
仲忍急欲分开他们俩。
    “叔叔,你不是说,这是家族聚会吗?”趁他叔叔愣住的空档,他又说:“叔叔,
我来介绍一下,她是……”
    “阿杰,你先和我过去一下,待会儿再介绍。”谷仲忍不愿听到可能是他猜测的事
实。
    “是呀,阿杰,你就先和谷叔叔一道过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艾玉恬不愿让
长辈为难,遂帮腔劝道。
    谷成杰耸了个肩,无奈地说:“好吧!恬恬,你如果饿了,先去吃些东西,不需苦
守在这里等我,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都能寻得到。”
    “嗯。”她笑着领首。
    谷仲忍瞧侄子已有软化的迹象,二话不说径自拉着他的手臂朝人群走去,“阿杰,
今晚你给我张大眼睛好好的看,赶快挑个对象定下心来,省得在外面胡搞乱弄,连情妇
都带来了,唉!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
    谷成杰一脸莫名其妙地听着叔叔的叨念,正想问清楚他话哀“情妇”的意思,迎面
却来了一群娘子军。
    艾玉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有钱人都是这样子,眼睛往上瞧的吗?
眼底完全无我们这种市井小民的存在吗?”她耸了个肩,朝旁边的餐台走去。
    “你看就是那个,穿黑色礼服的那个。”一阵惊呼声突然从窗户边响起。
    “哎哟!瞧她那副穷酸样,好象多久没吃似的,难怪只够格当‘谷氏’总裁的情妇。”
    “可不是吗?这个谷成杰也真是的,那种女人带到小套房玩玩也就算了,还敢公开
带来这里亮相,不怕又被登到那本八卦杂志里。”
    为了避开那群长舌妇,艾玉恬端起盘子换到另一个角落享用食物。她心想,自己到
底招谁惹谁了,这里的食物不就是要给人吃的吗?怎么才盛了一盘就有闲话传出,而自
己又何时上过杂志,成了阿杰的情妇……
    “咦,不会吧!有那么巧吗?那一夜……被狗仔队逮着了吗?”她秀眉齐拢细想那
天情形,“应该没有呀,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呀!奇怪……”她又想了一会儿,最后
宣告放弃,决定先动手填饱肚子再说。
    “好吃吗?”
    “咦?阿杰,你怎么那么快就过来了?”艾玉恬双眸不解地望向往她身旁空位坐下
的谷成杰。
    “趁空隙溜过来的……你这儿沾了点酱。”谷成杰就近吻去她唇角沾到的沙拉酱,
趁她尚未反应过来时,随即拉起她走向出口处。
    “你……你……阿杰,你怎么带我出来了?”她原想质问他为何偷袭她,却因他的
临时起立改了方向。
    “我?我当然是带你出来透透气呀!免得你被那一屋子的醋味给熏晕了。”他戏谑
地答道。
    “你少自往脸上贴金了,真不害躁!若非今天这场宴会只有你这位年纪较轻点的男
士在场,哪来那么多醋?呵,你瞧!若眼神能杀人,我可能早被碎尸万段了。”她用下
领比了比他身后的那一片玻璃墙。
    谷成杰移了移身子,心想,既然里面的人这么爱偷窥,就让她们看个够,“恬恬,
上戏了。”
    他唤回她的注意力,未得到她的首肯,即以他的唇轻就她的,趁她尚来不及反应之
际,他已成功登陆,汲取她口内的芬芳。
    她因他突来的热情呆住了,待她回过神正欲推拒他的攻势,心防却已被他攻陷,不
由自主地响应了他,浑然忘了花宴厅里的那群观众。
    只见隔着玻璃假装欣赏外头风景的聚娘子军们,当她们窥得路灯下正上演的香辣画
面,个个皆咬牙切齿拂袖而去。
    谷成杰首先恢复理智,用手指轻抚过她略微红肿的唇,“走吧!我带你去瞧瞧我以
前的家,我好久好久没回家了。”他搂着双眸依然泛着迷情的她,缓缓走向主屋。
    ***
    随着室内灯光由暗转亮,艾玉恬双眸也为之一亮,深受室内的原木建材所吸引。
    挑高的客厅中,除了有大片落地观景窗,还有一间以帐子门为区隔的和室房,和室
房里其中的两面墙皆是方格子落地玻璃,白天若在和室房品茗,望着户外绿意盎然的景
致,一定会有在深山林内泡茶的感觉。
    “阿杰,这些是什么木头?”她的视线再度转移到客厅。
    “印象中,好象大部分都是用桧木……那时刚整修的,木头味道远很重,我好奇地
向父亲说:‘这是什么味道?’他好象就是回答桧木吧!”谷成杰乌眸闪着缅怀过往的
神采,轻轻抚过木质墙壁。
    “上面也都是吗?”她比了比楼上。
    “嗯,走吧!我们一道去瞧瞧,印证一下我脑海里的记忆。”他像个活泼的大男孩
似的,拉着她的手直往楼上走。
    屋子的二楼有一间琴室、小书房,及一间宽敞的主卧室,三楼则有两间卧室,小书
房,四楼则是大书库及视听室。
    “天呀!阿杰,你们简直可称得上是书香世家,不但楼下每间卧室都附设一间小书
房,这里更是个小型的图书馆。”艾玉恬快速浏览这里的藏书,发觉这里不仅单有财经
书籍,举凡文、史、地理、宗教、医药类都至少有一整柜的书。
    “就是有这些丰富的藏书,所以养成了我爱看书的习惯,每天总得翻个几页书才得
以入睡。”他都快忘了沉浸在书海中的感觉。
    艾玉恬脑海里突闪过一个小男孩手捧书的画面,她吁了口气说:“我大概能想象得
到,童年的你手捧书的模样准是小书呆一个。”她借故调侃他,以赶走心底突然复活的
记忆。
    “哦,我会是那样的吗?”他无从得知她的想象图,是否就是因当年的他连想而来
的。
    “铃——铃——”
    谷成杰反射动作地接起对讲机。
    “喂……嗯……好,我就下来了。”望着已挂妥的话筒,他不由得讶然失笑说:
“刚刚我竟恍如回到幼时,在这里看书看忘了时间,母亲她……按对讲机催我下楼。”
可惜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幻想如泡沫般。一下子就破灭了。
    艾玉恬但笑不语,她了解他的感受,不禁羡慕他拥有比她多的童年回忆。
    “走吧!我叔叔在楼下等。”
    随着开关声一一响起,他们俩曾走过的足迹又逐渐回复原来的黑暗。
    ***
    “叔叔,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谷仲忍瞟了眼映在落地玻璃的人影,深深叹了口气才转过身说:“人都走光了,难
道还要我留在花宴厅清洁场地不成?”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侄子一眼。
    “叔叔,我没那个意思,我怎么敢劳烦你做那种事。”谷成杰堆起笑脸欲化解他叔
叔不悦的神情。
    “哼!做什么事?做自讨没趣的事吗?耗费心思帮你办了这么一场宴会,结果你这
个主角不但晚到还早退,这成何体统。”谷仲忍板着脸训话,丝毫没理会艾玉恬。
    谷成杰神情无奈地说:“叔叔,这你也不能怪我呀!每一回你都假借各种不同的名
义拐我出席一些相亲餐会,所以我才……”
    “才……才怎么?”谷仲忍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说:“既然你不愿我再安排这类
的餐会,那你就挑一个吧!看是要选前两次的,或是今天你有看中意的人选,你也老大
不小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再荒唐下去,否则将来我该如何见谷氏的列祖列宗,更不敢
面对大哥,大嫂他们。”他有意无意地睨了眼艾玉恬。
    谷成杰保护似地搂住她的肩,他瞥了眼她那脸莫名的神情,又看了眼叔叔含有指控
意味的眼神,早已在心底发芽的想法逐渐快速成长茁壮。
    “叔叔,是不是只要我赶快挑个人选定下来,这样你就安心了。”
    “没错。”
    “既然如此,我就选她当我的妻子。”他将艾玉恬推站在他前面,又说:“小艾是
我在公司里的特别助理,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所以有她当我的妻子,叔叔你应该没有理
由不赞成,无论如何,我今生的新娘就是她——艾玉恬。”他深情地望着她的错愕。
    谷仲忍没料到自己才故意逼侄子几句,就造成这样的后果,更没想到那名女子会是
侄子的特别助理,“这……你……”他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有何反对的理由,毕竟他并非
嫌贫爱富的拥护者。
    “既然没有反对的声音,那我和小艾先走了,再见喽!叔叔。”谷成杰趁大伙儿尚
来不及响应他突扔下的炸弹,拉着她快步逃离现场。
    ***
    一路上,他没再开口,她也没问他刚才为何拿她当挡箭牌,只因他们正行驶在暗夜
山路上,艾玉恬怕她一开口,就会将心里愈发加深的怒气发飙出来。
    她不知他为何对谷仲忍这样说,难道她真只是他工作上的伙伴而已吗?那他之前……
没错,回想他之前找她全是为了公事,没有一次是因私人因素找她,除了那一夜,但谁
又能得知他不是为了排解思友的愁绪才顺道找上她,说不定那时他若没在中途遇到她,
他也会去找别的女人,呵!他还真物尽其用,把她压榨得其彻底。
    想到这里,艾玉恬唇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惨笑,她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物质
缓缓破茧泄出。
    谷成杰双眸专注路况之余,还不时偷瞄她的反应,瞧她神情由怒转悲,他悬在半空
中的心不禁愈荡愈慌,连忙加快速度朝上回他们观看夜景的地点前进。
    相同的景致,心情却不同于上回,艾玉恬待他熄火尚来不及下车即开口说:“为何
拿我当挡箭牌?”冰冷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她心底的怒意。
    该来的总是要来,谷成杰吸了口气以沉稳的语调说:“恬恬,你讨厌我吗?”
    “No,但也谈不上喜欢。”她抿抿嘴双手环臂,心想,他这个问题和她问他的事有
关联吗?
    他咧嘴笑说:“这样正好,反正现在的社会人人都在大谈自由恋爱、结婚,可是离
婚率却节节上扬,”他顿了一下,又说:“现在不是流行复古吗?我们俩正好搭搭复古
列车,先结婚再培养感情,除非你有男朋友。”
    “时间都被你压榨光了,哪来的空闲交男友,咦,我才问你干么拿我当挡箭牌,你
就当真了呀!”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黑暗中,她隐约从他双眸瞧到一抹坚定。
    谷成杰没理会她的抗议,径自将心里拟好的说词说出,“既然你没有男友,我也没
感情的羁绊,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喂!你该不会当真……”
    “是的,艾玉恬小姐请你嫁给我。”他以慎重的语气向她求婚。
    “你……你……”艾玉恬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呆了,她以为先前他只是拿她当挡
箭牌,却没想到这是真的。
    谷成杰加强游说:“如果你嫁给了我,你不但不用再拚命赚钱,而且我也会帮你寻
找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咦!你怎么知道?”
    “那一天,你喝醉酒时说的。”他怜惜抚了抚她的颊,又说:“你当真以为我忘得
了那一夜吗?”
    “我……”天呀!原来,他从头到尾都记得,那他会不会是……“你……该不会是
为了表示负责才提结婚……”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以为我会有那种负责情操吗?”为了怕她不同意,他只好
故意这么说。
    “哼!谁要你负责。”一股莫名的怒气突然浮上心头,她心想,虽然她并未要他负
责,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好象那一夜只是一场游戏。
    “既然你、我都有此共识,我们又男未婚女未嫁,而且从此我可以落个清静不需天
天赶场相亲,而你也能落个清闲不需再奔波劳碌……”他吊儿郎当的语气一转,改而动
之以情说:“自我双亲走了之后,我心底一直有个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在老宅那儿重
见往日家庭欢乐,所以当我回台时,我并未搬回老宅住,只因不愿那儿沾染了孤寂的气
氛。我希望那里自始至终都保有浓厚的家庭气息,而家庭的形成不就先要有夫与妻吗?
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家吗?”
    他的询问揭开了她藏在心底积压多年的欲望。可不是吗?有哪个孤儿不希望有个家
可以回呢?自己努力了多年却依然没有个“家”,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如潮水般瞬间淹没
了她,“好吧!我答应你的求婚。”
    闻言,谷成杰神情激动地搂住她的肩说:“我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话锋一转,
他又笑着说:“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行,因为我对你不表负责并不代表你也可以这样,我
苦守了三十多年的清白都被你夺了,你当然得负责嫁给我喽!”他试着化解她脸上的无
奈。
    哼!到底是谁欺谁、谁负谁呀!艾玉恬吐了口气,由衷希望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婚礼呢?你希望何时举行,”他打铁趁热,盼能早日娶得美娇娘。
    “秋天吧!”她打算先将这一档夏季拍卖卖完再换另一种生活。
    “嗄!还要等到秋天……不行,婚礼可以依你,但是明天我们先去公证,”瞧她一
脸不依,他又下了剂猛药说:“若你不答应,那我就不让你卖完这一季。”
    这家伙!竟拿她的弱点下手,艾玉恬叹了口气说:“好吧!明天的事依你,但是婚
礼得等到我适应了婚姻生活才能举行。”
    他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梦幻,使他及时想起女孩子对婚礼的重
视,“好!等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们再办一埸风光的婚礼。”
    他轻啄她的发,温柔地搂着她的肩,她则放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一股契合的气
氛漫游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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