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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只有唯一的坚持,唯一的渴盼——一份平凡的幸福——在如今的处境下,也显得
是那么奢求,渐渐教她不知该如何。
    “算了!回殿吧!”想到此,她无心再在花庭流连,转身吩咐身后的侍女。
    迎面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瓜子脸、一身贵气,神情带几分骄蛮的丽人走来。殷莫愁
低了头,走到一旁回避,等着丽人过去。对方却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
    “参见公主。”侍女忙上前请安。
    殷莫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亦上前福礼。这才知道这一身骄气的丽人是长公主辰平。
    “你就是殷莫愁?抬起头来!”辰平公主人未见,早先就对殷莫愁印象坏上一介,
盛气凌人。
    殷莫愁慢慢抬起头,双眼渤储着秋水的光波;稍稍带苍冷而不着一点脂粉烟尘的脸
乾净清澈的犹如透明,不沾烟火似,特别有一种空灵的气韵,回异于那些浓妆艳抹花娇
月媚的妃槟。
    “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妖里妖气,难怪能将皇上迷惑得神魂颠倒。”辰平公主看
她一具玻璃人儿似的清澈。出于一种本能的嫉妒,原先对她的不满更加上三分偏慢厌弃。
    殷莫愁略垂着眼,静静不语。
    她的诗人气质清冷气韵使她异于一般闺阁与性格物化俗丽的脂粉,而显得特别不流
于俗。这特别,吸引了龙天运;但这特别,却也不见容于规范礼教内化的帐门深宫之中。
她注定不能顺应偶化刻板的环境;她的耽酣于意境的诗人镶性更是逸出规钝的“不成体
统”。但深宫偏偏是注重礼教构统的牢笼。龙天运立场超越,倾心她的“不一样”,但
在规范森严的宫阁之中,却不容许任何的不一样。
    所以。辰平公主对她的非难,多少还是因为这缘故。妃嫔主要为伺候皇上。尽管互
相争奇斗惑。却还是必须受制约于体统规范,自有一套审核的标准存在,超出了这标准,
便是异端,是不被容许的。
    “我问你,皇上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拿来我看!”辰平公主抬高了下巴,拿眼
角揪睨殷莫愁。她不能忍受龙天运无视于她多次的求取,却轻率地将玉佩给了在她眼中
身份和歌姬相差无多,一般低下的殷莫愁。尽管殷莫愁是前翰林学士之女,出身书香世
家。到底比不得她是大潢贵胃,堂堂一国的长公主。
    就因为这样。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对殷莫愁更是厌恶不满,存着很深的成见
和反感,而听任杜邑侯妃的拉拢,殷莫愁定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龙天运,才使得
他对她如此执着。
    殷莫愁从怀袖中取出玉佩,递给了侍女,侍女再交给辰平公主。
    “果然皇上真把玉佩给了你!”辰平公主将玉佩握在手中,忍不住一阵妒恼。
    “说!你到底是怎么迷惑皇上的,煽动皇上竟把这玉佩给你!”“我没有!”殷莫
愁矢口否认。“玉佩是皇上给我当作是相助他的谢礼。我原要归还,但皇上不肯收回。”
“你胡说!玉佩是皇上随身的信物,代表身份的象征,何其的重要,皇上怎么可能随便
给人!如果不是你利用美色迷惑了皇上,趁机要求。皇上怎么会把它给你!”“我真的
没有!”殷莫愁平白受冤,不知该如何辩白,仅能摇头否认。态度却没有惶恐的敬畏,
反而显得一些无所谓。
    “你还敢抵赖!”辰平公主怒斥:“来啊!给我掌嘴!”两旁侍女上前拽住殷莫愁。
陪侍殷莫愁的宫女翠屏抢跪到辰平公主身前,恳求说:“公主,求您饶了莫愁小姐!”
辰平公主杏眼一瞪,神态骄慢说:“翠屏,你也想挨打是吗?”“不!公主。求求您饶
了莫愁小姐!皂上特别交代耍好好照顾小姐,如果……
    如果皇上知道了小姐她被公主处罚。那……那……”吞吞吐吐地说出忧怯。
    “你是想拿皇上威胁我是吗?”“翠屏不敢!”“量你也没那个胆!”辰平公主哼
了一声。
    小径一头,杜邑侯妃和杜凤娇伴着若干侍从缓缓走近,头上金步摇迎光汤晃着耀眼
的璀璨,花颜娇艳,直比满园的紫嫣红。
    “怎么了?”杜邑侯妃眼带琢磨地扫过殷莫愁。
    她原以为殷莫愁会是什么花容月貌、千娇百媚风流媳娜、令人销魂蚀骨的国色天香,
却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殷莫愁几近于透明的清澈感,完全迥异宫里那些美诺浓浊的
妃嫔,像满园娇丽的牡丹中遗世独立的芙蓉。
    她心一沉,对殷莫愁更觉威胁。龙天运对立后一事不置可否,且又言明了非要殷莫
愁不可,她本还想也许龙天运可能只是被她的姿色所诱,一时迷心。此时见了殷莫愁,
证实了她先前的担忧,龙天运多半对她是动了真心。
    尤其近来,一向英明的龙天运竟然像变了一个人,将国事抛到一边,不事朝政,而
且暴躁易怒,身旁的人动辄得咎,她便觉得不妙。果然,殷莫愁会是她将女儿推上后位
的阻碍。
    “姨母!”辰平公主愤恨未消,恨恨地向杜邑侯妃吐诉殷莫愁的罪状。
    杜凤娇心软,有些可怜地看着殷莫愁。她个性温婉,娇美柔情,无辜而纯洁,不像
她母亲那么富有心机。对龙天运她也是一片里纯的倾慕情怀,芳心暗许,并没有深沉到
去思及宫廷争宠的计较。
    “公主,我想莫愁小姐她并不是有意顶撞你,请你就原谅她吧!”她十分不忍,为
殷莫愁求情。
    “凤娇,这件事公主自会作主。你不必多言。”杜邑侯妃斥了她一句,语气严厉,
目光移向殷莫愁,态度倔傲说:
    “殷莫愁,虽然皇上对你罢爱,你到底没有封号,连个小小的才人都不如,竟敢如
此放肆,对公主无礼!”宫中规矩严明。宫人有贵有贱,殷莫愁没有正式封号,地位和
一名侍女差不多。虽然她不在乎权贵,认为万物生而同等珍贾,比重和价值无异,但毕
竟无法完全轻狂地脾腕权势。她对辰平公主的态度略显得无所谓,也并不是不以为然,
只是看得淡。所以,她才会异于一般女子对一高在上的龙天运万般抗拒。
    “莫愁不敢,我想是公主对我有误会。”她口气平淡。
    “你还敢出言顶撞!”辰平公主怒气又起。
    翠屏急得又迭声请求。“公主,请您息怒!原谅莫愁小姐!皇上他——”“大胆!
你别想拿皇上挡我!来啊”“等等!”杜邑侯妃阻止辰平公主的盛气。翠屏提起龙天运
提醒了她什么。低附在辰平公主耳旁的暗授主意。
    辰平公主边听边点头,朝按住殷莫愁的侍女撇个头,示意她们放开她。然后。
    吩咐宫女端来一盘彩珠,说:
    “殷莫愁,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既然入了宫,不管皇上对你多宠爱。该守的规矩
你还是得听。你给我听好,我限你在申时之前。将同花色和同珠纹、同大小的彩珠串成
链子,送到建草宫来给我。过了申时如果你还没将彩珠串好送来的话,不许你吃饭,一
直到你把珠子串好为止!”那盘彩珠起码也有上千颗,有圆、有扁、有桶长、有梨状,
大小不等且形状不一。每颗珠子且各有多色不同的珠纹,要将同花色同珠纹和同大小的
珠子串成一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辰平公主此举,摆明了只是想为难。
    “公主,这怎么可能!”翠屏叫了起来。
    “住口!”辰平公主怒斥她一盘。“殷莫愁,你聪清楚了没有?”“聪清楚了。”
殷莫愁轻轻点头。
    杜邑候妃扯扯嘴角,露了一个微笑。她希望殷莫愁跟龙天运告状,辰平公主必更加
不肯善罢干休。如此长此以往,必惹龙天运对她厌烦。
    “听清楚便好”辰平公主骄蛮地扬扬脸。花间突然传来龙天运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皇姊,我不许你欺负莫愁。”表情语气都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没有特
别的缴动或情绪起伏。却反而令人觉有一种对殷莫愁视如己身的亲近重视。
    “皇上!”辰平公主扁扁嘴,她对龙天运一向忌惮。
    龙天运轻扫了杜邑侯妃一眼。眼痕很淡,却又淡得若有意味。中含意,让心里有底
的自妄加揣测。他的态度平静似若无其事。
    “凤娇见过皇上。”杜凤娇婉柔多仪地上前请礼。
    “不必多礼。”龙天运含带温和地扶她起身。她跟杜凤娇算是青梅竹马,原对她的
婉约温柔有所喜慕,对她的态度也一直有柔情,甚至觉得她是立为皇后适当的人选。
    短暂目光相接,杜凤娇深情恋慕,无限娇羞。殷莫愁心突然袭上一阵虚空,微偏了
脸,避开那一幕。
    “姨母,”龙天运说道:“你是来向太后请安的是吧?那便不宜在此处多耽搁。”
语气仍然淡淡的,却是在下逐客令。又转向辰平公主,说:“皇姊,那玉佩和你不合适,
我会另外再派人送一些珍罕的珠宝到建章宫任你挑选,请你将玉佩还给莫愁。”“皇上,
你——”辰平公主气愤不平。但龙天运那毫无商榷的冷峻眼神,让她不敢造次,极不情
愿地将龙纹玉佩交还给殷莫愁。憎恼说:“殷莫愁,你别以为皇上袒护你,你就可以—
—”“皇姊!”龙天运喝阻她。
    辰平公主更觉气恼。脸色一阵忿恨,哼了一声,甩袖离开。杜邑侯妃藏怒不满,口
气放得极为委婉:
    “皇上,公主是你的皇姊,你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而对她——”“姨母,你该赴建章
宫了,别让太后久候。”龙天运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的话,意思很明白。
    杜邑侯妃表情一阵阴沉,随即化为笑容。福了福礼,领着杜凤娇走远。
    “你没事吧?莫愁。”龙天运立即转向殷莫愁,表情变得柔和,充满了关怀和情意。
    “没事。”殷莫愁轻轻摇首,避开他的情关。
    经过云池香亭那一场波折后,龙天运信诺不再逼迫她,性情也又改变,下再暴躁易
怒。他又是原来冷漠英明的龙天运了,只是目光多了深情,变得更执着。
    他时常伴着她,对她百般呵护,疼惜和怜爱,一厢情愿地付出他的柔情。她感觉他
对她的好,渐渐也微起一丝感动。但她还是多有回避,抗拒自己内心的动摇。
    “来”龙天运拉住她的手,走到那盘珠前。
    殷莫愁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困惑地看着他。他没说话,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银幻锁,
拾起那些彩珠,一粒一粒的,穿成一条串着珠练的锁片。穿出了他密密的牵挂;锁进了
他对她所有的感情。
    他将穿着珠练的银锁递到她眼前,未说一语,只是朝她轻笑着。
    “你——”殷莫愁凝语住。她没想到,他竟亲手为她穿出一个银锁片。低下头,默
默接过。
    龙天运望着她低垂的沉默,表情更柔。别的妃嫔成天只忙着扮争奇斗妍,引他注意、
奉承他,她却全然无心。他更爱她的浦冷和淡泊。
    “天气这么怡人,莫愁,你和我一起去城外走走好吗?”龙天运抬头望望睛丽的阳
光,含慕轻语。
    殷莫愁稍梢迟疑,便轻轻颌首。龙天运对她做信诺后,不曾再以帝王的身竹倚迫她,
总是参着疼怜,口气尊重和请求,绝不强她所难。
    龙天运见她点头,脸上漾满了笑意,毫不掩饰他的喜色。
    他摒开了众侍卫左右,也不带任何随从,不惊动任何人,两人单骑,微服带殷莫愁
出宫。穿过热闹的街坊市集,直出了城门,往京城郊外奔驰而去。
    睛光大好,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或看山或听水,贸花观树,倘佯在敞阔的天空下,
任凭和风吹拂。
    “此情此景,我只愿能和你共相偎依。”他低俯在殷莫愁耳畔,轻声吐诉情衷。
    殷莫愁眼神默默,垂低了头不语。
    “喝!”龙天运拉紧绳,催喝马骑奔驰,然后歇缓,彷似漫无方向地任马儿走动,
载他们到天涯四方。马儿走着走着,走到了水边。不远处零散着几户人家。龙天运翻身
下马,抱扶下殷莫愁,放马儿自去喝水。殷莫愁静立了一会,才抬起头来。
    斜阳正照,点点漱栖的金波。溪边有妇女在洗纱;一溪渥混的江水,缓缓地流向人
间。她呆愣了半晌,默默望了龙天运,她无语,坐在岸边,静听溪水的回响。
    夕阳留晚照,总是看人多愁。春光自老,空糙卷,说风流。浣纱的溪水,流载着不
尽的相思和愁绪;溪边的年华黛绿,随它空自流去。
    她静望着那些洗纱的妇女。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平凡,虽然叹年华在溪边浣去,但这
人间多美丽!
    她暗自叹口气。站起身,忽从身后传来——“小姐!”那声音——她猛然回头“奶
娘!”她简直不敢相信,不禁地右望龙天运,他正含笑看着她。
    “小姐!”奶娘飞快跑过来,身后跟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儿。喘着说:
    “小姐,真的是你!太好了!没想到能再见到你!”“奶娘!”主仆乍然相见,无
限歉觑。“你怎么曾往这里?凤姊不是按你去了?”“说来话长,皇上!”奶娘这时激
动平静,惊见龙天运,赶紧拉了小娃儿而向龙天运行礼。
    “多谢皇上!皇上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不敢忘!”“快起来吧!那些事不必放在心
上。”龙天运语气平淡。
    殷莫愁听得一脸懵懂。奶娘说:
    “小姐,你不知道。因为乾旱欠收,凤丫头他们缴不出田租,正不知如何是好,多
亏了皇上的大恩大德。皇上派人接我们到这里来,送给了我们一笔银两,又拨了块土地
给我们,还替我们搭建了房子。”奶娘指指身后不远处靠里的一处屋宇。“我跟凤丫头
他们一家才能有所安身,这一切都是皇上赐给我们!”殷莫愁惊诧又感谢地望同龙天运。
她不知道,龙天运竟在背后默默地为奶娘安排好一切。她拉住奶娘的手,百感交集,有
安慰有庆幸。
    一旁小娃儿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又快生生地望着她和龙天运,模样十分可爱。
她摸摸小娃儿,说:“这是凤姊的小娃儿吧?”“是啊!这娃儿都快四岁了,愈来愈顽
皮!”提起孙儿,奶娘的神情自然流露出喜悦满是。
    殷莫愁看着奶娘那表情,既高兴安慰又黯然,她多希望奶娘能陪着她,但她不能。
奶娘好不容易总算能一家团圆,含饴弄孙,过着和乐的生活。
    “小姐”奶娘趁拷龙天运没注意,悄悄拉拉殷莫愁的衣袖,低盘问:“皇上他对你
好不好?”殷莫愁不想让她担心,点头说:“嗯,你不必担心,我很好。我会照顾好自
已。”“那就好。”奶娘喃喃地点点头。
    殷莫愁默默看着奶娘,干言万话,此时却硬咽无语。这一来,她已没什么好挂心了。
    是夜回宫后,龙天运独自在殿厅负手徘徊。灯火通明,却照一殿静寂。殷莫愁走近。
怕惊扰了宁谁,轻声说:
    “谢谢你做的那一切。”龙天运柔情的眼泛出喜色,一脸光辉。这是殷莫愁第一次
向他道谢。她总是那么迥避他,抗拒他。
    两人相望。殿外忽然传来标渺的歌声。有宫女在唱吟,声音如丝。若隐若现,飘荡
而来一阙“临江仙”。
    他看着殷莫愁,随着那歌声,轻轻唱起:
    梦后棋台高锁,酒醒庚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花落人独立,微而散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罹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太突然了……又意外……殷莫愁征征看着他呆住。
    她怎么也没能想到,皇帝竟会为她唱起情曲!
    尤其龙天运的声音荷凉有味,暗哑有情。带着淡淡欲诉的隐怀,句句皆像在倾吐。
    她想起与他酌初柑儿,又怔怔不能语。他走到她身前,轻轻抚摸她的脸,低低地倾
吐:“落花风雨更伤神,不如怜取眼前人。”意情浓。相识几人幢?那盘盘,辽似绑悄
咒。10
    “皇上对那殷莫愁十分着迷,我们非得将殷莫愁杀了不可。只有她死了,皇上才会
死心,否则皇上一定会被她迷惑而立她为皇后。”杜邑侯妃贵气的脸透一点狰狞,流现
出十分的冷酷。
    “可是……”辰平公主吓了一跳。她虽然十分妒恼殷莫愁,对她有成见,可是没想
过要她的命。杜邑侯妃突然这么提起。她不禁犹豫退缩起来。
    “辰平,你若是一时心软,将来遭殃的可是你。你想想,殷莫愁她现在就敢猖狂地
顶撞你,无视你的存在,等她被立为皇后,生了皇子,你想,她还会将你个公主放在眼
里吗?'”杜邑侯妃视破辰平公主的退缩,挑击她的弱点,危言耸听,煽动她对殷莫愁的
仇视。
    “姨母说得极是!我竟差点忘了这一点!”辰平险叫起来。却又铸躇着,一脸没主
意。“但我们该怎么做才好?”宫中妃槟问的争宠,以及复杂残酷的地位之争,使得她
很经易地就受了杜邑侯妃的挑煽。
    “这你别担心,我自有主意。”一名宫女进来,在杜邑侯妃耳旁低语几句。杜邑侯
妃点头,对辰平公主说:
    “皇上在中殿接见朝官,那殷莫愁现在一个人在云池的香亭,这是个仔机会,我们
去吧!”辰平公主不知她打定什么主意,半疑半惑地跟着地出去。果然在云池畔看见殷
莫愁对池徘徊,身旁只跟了一个侍女翠屏。
    杜邑侯妃招命了一群宫女拥簇着,槽离她迎着殷莫愁走去。殷莫愁还来不及看清是
怎么回事,一大群的宫人就将她和翠屏隔开。烘闹混乱地将她推挤在一块,挤住池边。
    “莫愁小姐!”翠屏被推挤到亭子这边来,和殷莫愁愈挤愈远,慌乱地叫喊着。
    “翠屏——你们到底是——唉!”殷莫愁被推挤的几乎站不住。
    杜邑候妃脸上挂着冷笑,对身旁的侍女使个眼色,侍女立即窜挤到殷莫愁身后,用
力一推,将她推落池中。
    霎池水深池阔。殷莫愁叫了一盘,随即被淹没。她不谙水性,拼命挣扎,艰难她呼
救。
    宫女们吓呆了。她们只是得了杜邑侯妃的放纵,推挤狎闹着好玩,还觉得有趣,没
想到殷莫愁会掉入池中。
    “莫愁小姐!”翠屏奔到池边,对呆立的宫女叫道:“谁快去救小姐!快来人啊!”
她想找有什么长竿。遍寻不着,急得满头是汗,既叉心焦。
    惊惶的宫人跑来奔去,竟没有人寻得出主意。殷莫愁挣扎了又挣扎。浮沉了浮沉,
就将被云池的水永远地淹没。
    “这下子看她还能怎么迷惑皇上。”隐在亭后的杜邑侯妃和辰平公主相顾而笑。除
去了殷莫愁这个心腹之患,她女儿就稳可坐上后座,她们母女在宫中的地位将更稳固。
    这时宫女之中突然有人叫了声皇上。杜邑侯妃一惊,连忙同辰平公主隐身在花丛后。
    “发生了什么事?”龙天运皱眉问。他极快的将政务处理妥当,前来寻殷莫愁,瞧
见的却是一片乱哄哄。
    翠屏看到他。立刻奔过来。急哭了,边哭边喊说:“皇上,莫愁小姐她……她掉进
云池了”“什么?”龙天运脸色大变,立刻冲到池畔。太心急了,不小心被夹石给划伤
手臂。
    “莫愁!”池里的殷莫愁已淹没成一漩琏漪和泡沫。
    他毫不迟疑,奋不顾身立刻纵身跳入池中。透着光线的水湖,像另一重度的水晶宫
殿,殷莫愁的身子直住殿底沉云,住黑睹深处消失。
    莫愁!他心里不断狂叫,拼命想挽回她,奸不容易才抱住了她的身子,浮出池面。
    “莫愁!”他满脸焦色,惊惧担忧,望着她紧闭的双眼。“快快去请太医来——”
一颗心千丝万缕全是为她愁绕。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抱着她一路不歇息地奔回紫阳殿。
    太医跌撞地被催来。让殷莫愁吐出了腹里的积水,确定她的生命没有危险。
    “你确定莫愁真的没事?”他还是不放心。
    “皇上请放心,莫愁小姐只是因腹里进了水,一时气息闭塞。臣已将她腹里的积水
引吐出来,莫愁小姐很快就会醒来。”大医信誓保证。
    龙天运仍然悬念不安。满是焦急之色。好一会,殷莫愁才悠悠醒转。
    “莫愁!”他在榻边守候着,紧握住她的手。满腔的柔情关怀全溢于言表。
    “我;……”殷莫愁挣动想坐起来。
    “快别起来!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已经没事了”她摇头,坐起身。注意到他臂
上的血迹,惊呼道:“你受伤了?”“不碍事!”龙天运笑着摇头。
    笑得那么无心,殷莫愁内心深处不由泛起一些感动。这些日子龙天运对她的柔情,
时而机会趁她不提防愉袭她心房,动摇她的感情。她感受到他的真心真意,渐渐内心也
起变化。
    但她怕自己这种情系和心情,抗拒着自己这种心情。
    她希冀的是一份平凡完整而深刻的感情!等侍一场避遁。等待月下老人情簿里和她
同注的那份缘定,而不愿成为皇帝后宫的宠爱之一。
    “谢谢你救了我,但你贸在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你的身价尊贵。不同于平常”她
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谢。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叫她再也难以无动于衷地承受。
    “别说这些傻话!再也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龙大运原冷的眸深深刻了痴。
    当他在水中看见殷莫愁一直往池底沉去那时,心里一面在狂喊,又急又痛地难以自
已,尺深怕她就这么香消玉陨,沉淀在水晶宫殿底冰冷地离他而去。那一刻他才叫白。
她已在他心中深刻成底,对他来说是最重耍的。比他自己、比天下、比这江山,都要重
要。她是无法代替的。她是唯一的。
    他眸中不意流露出的痴和深刻,让殷莫愁呆了半晌。但她仍抗拒地避开。“你的手
受伤,我来帮你擦药吧。”她小心剪开他的袍袖。小心为他清理伤口。
    龙天运流出痴心地默默看着她为他敷处伤口。看着她发拆上湿滴的水珠,看着她专
注犹似有情的神情,怜爱之情油然又生。
    “挪些宫女也大不小心了,竟让你掉入池中。我一定要重重惩罚她们不可!”“是
我自己不小心,与旁人无关。”当时她感觉好似有人从她背后重重推了一把,但那时情
况那么混乱……她摇摇头。算了!
    “不行!”龙天运很坚持。幸好他及时赶到,如果他迟了一步,那他简直不敢想!
    “那么多人,你想惩罚哪个?”殷莫愁又摇头。她不是为谁说情,只是不想事情扩
大。岔离开话题说:“你身上都还是湿的,赶紧让侍女替你更衣吧!”她召来宫女,不
再多提,让此事不了了之。
    她怀疑她是否看误了。当时一片混乱中,她彷似在香亭后恍瞥见辰平公主和杜邑侯
妃。
    不过。他想他大概是看错了,质疑自己的多心。
    翠屏却吓坏了。那以后,不管她走到哪,就跟到哪,亦步亦趋。紧紧跟着,唯恐她
又出了什么意外。
    数日后。杜邑侯府从往来京城和西疆的商贾处,得来一匹罕见珍买的纯种黄鬃烈马。
辰平公主看见了喜欢。杜邑候妃便将马驹送给她,命人将马骑送进宫。
    马骑被置放在校场时,引起宫人争相围睹。龙大运看了,也频频点头称许。含笑对
殷莫愁说道:
    “果然是匹好马。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让人再找一匹送来。”良马如良人。
像迢种珍贵的纯种烈马,岂是说有就有!殷莫愁微噙着笑摇头不语。她只要看看就好,
或者,摸一摸它的鬃毛就好。
    她步下台阶,往马儿走去。才走了几步,那马骑突然嘶叫一声,发狂似的当面朝她
奔来。
    乱蹄飞奔,竟似要将她踢踏而倒般。
    众人一阵尖叫混乱,四处跑窜。黄鬃烈马拔足狂奔,眼看着就要将殷莫愁踢覆。
    “莫愁!”龙天运不假思索,立刻冲上去,纵身拦抱住殷莫愁,将她围护住,全然
不顾自己的安危。
    “皇上!”众侍从同声惊叫。
    马蹄飞踏,将龙天运踢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皇上”殷莫愁狂叫一声,跌撞地奔到他身旁。
    “你没事吧?莫愁?”龙天运挣扎着起来。他只担心段莫愁,看她安然无恙,满脸
担心地看着他,才宽了心。
    “别管我!你自己的伤要紧!”“我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之伤。”他强逞着。
    这时众侍从园土来,个个惊惶,手忙脚乱将龙天运护送回殿。太医没命地赶来,不
敢稍怠。
    “大医,皇上的伤要不要紧?”殷莫愁焦急地连连催问。
    “你别担心。莫愁,我没事的。”为了怕她担心,龙天运自己反而一派镇定。
    极大医凝神把脉细察,好半天才舒了一口气,脸着喜色说:
    “皇上古人天相,依臣诊断。皇上受驾马那一踢,虽然伤及皮肉,所幸并未伤及筋
骨要害。一时血气虽然不顺。待亚开了药方。皇上服用后,休息数日,皇上龙体使可康
复。”殷莫愁听太医这么说,一颗悬汤的心方始安稳下来。
    “大后驾到”远远传来了亮的呼报。太后得到消息。马上赶来紫阳殿。她听说龙天
运为了救殷莫愁,先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跳入云池,这次更又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挡在马前。
经杜邑侯妃和辰平公主的煽动,而对殷莫愁感到极度不满颇有微辞。
    “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而为了区区一名宫女冒生命的危
险!”太医回报龙天运的伤势无恙,太后放下心,对他的“不知轻重”责怪起来。
    “母后,儿臣仅受一点皮肉之伤,不碍事的。”龙天运轻描淡写带过。
    “怎么会不碍事?”辰平公主说:“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自不比寻常。你不保重
龙体,却竟为一名宫女而不顾自已的安危,若有了什么闪失,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辰平说得没错。以后不许你如此胡来……”太后目光一扫,严厉地转向殷莫愁。杜邑
侯妃和辰平公主屡次危言要她撵了殷莫愁。她原都不以为意,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心里
甚为恼怒。
    “你就是殷莫愁?”她一看殷莫愁服发凌乱,一身狼狈,却因而颇显得几分勾人的
风姿,憎厌地皱起眉,口气冷峻说:“你小小一名宫女,不思本份,竟敢垒惑迷诱皇上,
让皇上以身涉险,罪不可饶!”殷莫愁尚不及为自己辩解,龙天运先就抢急贻d口说:
“母后,这事和莫愁无关。因为那匹黄鬃烈马突然发狂狂奔。儿臣怕它伤了众人,想阻
止它。才会发生这种事。”“皇上,你明明就是为了救殷莫愁才受伤的,竟还如此袒护
她!”辰平公主大表不满。她从来没兄过龙大运特别在意过哪个妃嫔,却追么重视殷莫
愁,本能地对殷莫愁更觉嫉妒痛恨。
    “皇姊,我已经说了,这不关莫愁的事,你一意怪罪她,究竟是有何居心。”龙大
运冷视辰平公主。
    太后为此事就觉得愤怒。龙天运一意维护殷莫愁,更是惹她生气,怒道:
    “不管你怎么说,这些事到底都是因她而起。我绝不曾轻饶她。来啊”“等等!”
龙天运连忙阻止。“母后。莫愁并没有犯什么错,儿臣求你。看在儿臣的份上,原谅她
这一次。”冷漠的他,即使是因为自己的事。也从未用这种低姿态求过什么。他是一国
之君,很有决断,绝不容许旁人千涉他的决定。大后被他的请求所动。不禁犹豫了。
    一旁的杜凤娇上前,亦为殷莫愁说情。
    “太后,皇上都这么说了,你就饶了殷莫愁吧。”她觉得殷莫愁可怜;另一方面,
她也看出龙大运对她的情意,爱屋及乌,先对她亲三分。
    果然,龙天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杜邑侯妃暗瞪了女儿一眼。她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铺路打算,这个傻丫头却浑然不
知,竟还出言帮助殷莫愁!
    殷莫愁一直垂着头。保持沉默。她本来就不擅于言辞,此时此刻也没有她说话的余
地。
    在沉默里,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她父亲会放弃仕途,而隐归乡野。
    “母后”太后犹豫不定。辰平公主又想挑拨,太后举起手阻止她,暗声说道:
    “罢了!我就饶她这一回!”又换一脸的严厉转对殷莫愁。“你听好,以后不准你
再巧言妖媚地迷惑皇上。若敢再犯,我绝不轻饶!”“莫愁。母后答应不再追究了,快
谢过母后。”龙天运喜道。为了殷莫愁,他可以不惜任何。但他还是不希望她被人后厌
弃。
    “多谢太后。”殷莫愁垂首说道。
    “母后!”辰平公主跺脚不依。
    龙天运警告地瞪她一眼,连带扫过杜邑侯妃。杜邑候妃心里有数。聪明的不说话。
    “摆驾回宫吧!”太后放弃追究,下令回宫。
    杜凤娇依依不舍,目光恋着龙天运。轻声说道:
    “太后。皇上受伤,需要人伺候,我想留下来照顾他。”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了!有莫愁照顾就可以了。”龙天运含笑摇头。但对杜凤娇的态度极是温柔。
“凤娇,多谢你的关心,你还是陪着姨母吧。过两天,等我伤好了,我会去看你的。”
杜凤娇一抹红晕飞上了脸。染得酥红的娇面。抿了羞。低笑不语。殷莫愁芳心悄悄的抽
惊动,看不明白。
    太后走后,龙天运拉过了殷莫愁,情长意重。“莫愁,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
不曾让你受任何委屈。”殷莫愁缩回手,抿嘴不语,看他的眼神生疏而淡。
    “你怎么了?”龙天运脸色些微苍白,为那眼神而伤。她还是抗拒着他。
    “没事。皇上请好好的休息吧!”殷莫愁将脸避开。
    她的心开始起变化了。看见龙天运对杜凤娇的温柔笑颜,竟让她觉得痛。她怕这种
感觉,抗拒这种感觉。龙天运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对待她,也
不过就像对待后宫的妃嫔一样吧?
    她要完整而深刻绝对的感情,只求单纯素的感情,爱上一个唯一,找到一份缘定。
然后也以全心和全意倾付。一生不渝。
    她感受到龙天运对她的痴心柔情,但她不能让自己爱他。她的爱是绝对而唯一的。
    当夜,建章宫命人送来了一碗参汤。却竟是赏给殷莫愁的。殷莫愁觉得奇怪,但不
疑有它,正想喝了,龙天运若有思索,说道:
    “莫愁,我觉得有些疲累,那碗参汤先让我喝了。我再让人另外端一碗来。”“不
必了。皇上想喝参汤,尽管喝就是了。”殷莫愁嘴角微扬。将参汤端给他。因是太后恩
赐,不能不喝,她原不在乎这些东西。
    “还是我来你吧!”他手臂上的伤仍未痊愈,她小心地端过,了他两口。
    龙天运静静看着她,静静不说话,像在等待什么。殷莫愁也随他的安静而沉默。两
人就那样对望,互望着彼此眼里的许多难言。
    过了一会,龙天运英冷的脸突而痛苦地扭曲起来,滚落下卧榻。
    “你怎么了?”殷莫愁慌了。怎么回事?“我马上叫人请太医来”“不必了!”龙
天运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惊动任何人。“别惊动任何人,我马上就会没事。”“可是……”
殷莫愁踌躇不安。龙天运怎么会突然……她转望向那碗参汤。那原是要赏赐给她喝的她
心猛然一纠。霍然醒悟。“难道”她看着龙天运。“你早就知道了?”龙天运只默然看
她一眼,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慢慢在平复。他料得果然没错。
    建章宫突然差人送参汤来,他觉得蹊跷,太后恩赐又不得有违,只好亲身试尝。汤
里果然下了毒。
    “快将那碗参汤倒掉。”又过了一会,他脸色回复,嘱咐道。幸好中毒不深,等毒
质散离去。过两日应该就没事。
    “你又何必这么做!”殷莫愁忍不住叹了一声。抗拒不了心中的感动,又拼命想抗
拒,终而渭叹。
    龙天运一脸无悔,眸中深刻的情意,望不保留地倾泻。“莫愁,你应该知道我对你
的心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情愿为你做任何事。”“不”殷莫愁却摇
头退了一步。
    “莫愁!”龙大运刚回复的神色因情伤又痛苦扭曲起来。“你为什么要一再拒绝我?
——为什么?我是那么爱你”“不”殷莫愁又摇头退怯。
    他不惜为她以身试毒,甚且不顾自己的生命救她,她知道他的心,也感受他的情,
一颗心为他感动,自己也痛苦挣扎。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
切”她凝着泪看着他,摇头又摇头。
    “你别摇头!为什么不说话?”龙天运又急又心痛。“我爱你,莫愁。抬头看我!
我要封你为妃!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他有天下而如此空虚,一直不能得到心爱女
子的一颗真心。
    殷莫愁依然摇头,幽幽说:“封我为妃?然后立杜邑侯郡主为后?让我成为你后宫
的宠爱之一?”然后,等有一天她青春老去,他不再觉得她特别,色衰而爱弛,爱弛而
恩绝。
    “不!我我爱你,所以,我要封你为妃,留在我身旁。立凤娇为后是因为——莫愁,
我爱的是你!我——”龙大运又急又心乱,简直语无伦次,解释不清自己的感情。
    他真心爱殷莫愁,立后只是礼法所制。他原以为,立杜凤娇为后,和他对殷莫愁的
感情是两回事。是不相干的。因为他爱的是她。在乎的是她,那才是最重要的!
    “莫愁!我真的爱你!我决定了,我要立你为后!”既然,他爱的是殷莫愁,那么
他就立她为后,和她长相伴左右。
    殷莫愁露出一种淡得近似忧伤的表情,仍然摇颇,“我求的是一份单纯素的感情,
绝对而唯一,倾心相对一生不渝。找不懂,你怎么能把很多的爱付给不同的人,再将那
些分了深浅轻重?”“不!我只爱你”龙天运深受霹撼,情切地想表白心迹。蘑然顿住。
忽然懂了。原来,她对他的抗拒和迥避,都只是因为她对感情的深刻和绝对。
    他黯然颓坐,眼神带着伤痛。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否对我有几份感情?”他什么都不要求了,只想知道,她
是否爱他。却是问得颤颤地,渴盼又怕。
    殷莫愁又幽幽叹了一声。她自已也不知道。她对龙天运有情还似无情。她的心为他
悸跳感动,为他纠结和痛那是爱吧!否则怎么那般密密地牵挂,万份地割不下?
    她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爱上他,而是以一个女人的立场在爱一个男人。她不
仅爱着皇帝的龙天运。而也爱着男人的他。她爱上的,是他抛下身份地位,而以一颗最
真实情挚的心对侍她的他。
    然而,她对他的爱。却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和犹豫,她渴求的是与之偕老、生死与共
约倾心相许和平凡深刻,对帝王的后宫佳丽二十,深深觉得自己感情的无力悲哀。
    所以,她拼命在抗拒,不让自己去爱他,这样,她才不会再感到迷惑和痛苦。
    对她的幽叹无言,龙天运神情一点。哀伤又脆弱,声音乾哑。充满了苦涩,犹不禁
发抖。
    “你不爱我也罢。但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也不会改变,莫愁……我爱你我只爱你……”
但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哪样地难以跨越,横艮着许多克服不过的情势她抗拒身为帝王的
他,抗拒身为帝王的他的爱。
    “我……”殷莫愁泪目含光,又生幽叹。欲言又止的。心中那份痛,是爱吧?
    “罢了!什么都不必说了!”龙大运长叹一声,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这样就够了。
他不再要求什么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这份情他终不悔。
    殷莫愁随他的叹,却像是回应般。喃喃地念着:“他生莫作有情痴,人天无地着相
思。”感情成了难处,眉间心上,无计相迥避。化作愁苦,凝在她怔忡的双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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